施知鸢被他逗得捧腹大笑,“放心,那次出行肯定叫上你。”
“好。”商安歌心满意足地乖巧点头。
对上宁夫人笑得有深意的脸,商安歌神态自若道,“没见过大理寺处理纠纷,好奇。”
“嗯,好奇~。”
奇字被宁夫人笑着绕了几圈。
妇人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个房间,全是胭脂架,要是弄倒,砸死他的几率有多大?不妥,会躲开吧。
看眼他们其乐融融,妇人恨恨地,这么稳定的座位,咋下手?!
眼瞥到只余一缝的窗户,妇人灵光一闪,这是二楼,若是把他头朝下扔下去,必死无疑。
比刚刚茶有问题,推卸到这胭脂铺的主人身上,还有借口。
失足跌落,怨不得别人,只怪他自己。
完美!
妇人拿起盒胭脂,眯起眼睛,“哎呦,这屋子光线太暗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离她最近的杜褚听到。
本来就觉得挡路,害她差点摔倒而不好意思的杜褚,看了看四周,发现不开窗户,阳光透进来的少,是蛮暗的。
也不好意思麻烦施知鸢,他自己起身,“我去开下窗户。”
妇人一听连忙转过来,兴高采烈道,“谢谢公子,好人呐。”
不用再把他骗到窗边了,自己一步到位,哈哈,这个傻子。
“客气。”杜褚笑着打开窗户,阳光照进来,顿时亮堂许多。
施知鸢被晃得半眯下眼。
妇人拿着那盒胭脂走近窗边的杜褚,嘴上还念叨,“眼睛花,不够亮。哎,还是去亮堂的地方看吧。”
施知鸢半眯着眼,眼神落到隐隐灼灼的妇人背影上,有点眼熟。
眉头微蹙,在哪见过?
杜褚好心地让出来半步,“来这吧,这块阳光足。”
“谢谢。”妇人笑,离窗边够近,只需要我这么轻轻一推。
诶!这不是让花盆掉下去的那妇人么?!
施知鸢一下子想起来了。
妇人开心地上前快走几步,臂膀用力,猛地装被绊倒,迅速地朝杜褚一扑。
“杜褚!”施知鸢眼疾手快地唰地把他拉回来。
等一下。
妇人大惊,别!
“啊!”前方一空,牟足劲的妇人一下子倒翻出窗户,惨叫声后接近着就是噗通一声。
施知鸢怒道,“她有问题!”
商安歌忙到窗户边,对着闻声赶到的一楼小二们道,“看住她!形影不离!”
“是。”小二们本以为是客人失足掉下来,又慌又自责,被这么一吩咐,立马意识到不对。
妇人已经被摔晕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要活。”商安歌低沉道。
小二领命,上前探鼻息,还有气,“快,去找郎中!”
杜褚大惊失色,还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她没事吧?她有什么不对?”
施知鸢看看他放在茶案上的卷宗,“怕是你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事,有人想灭口。”
杜褚脸色沉下去。
换茶的小二着急忙慌地跑上来,“公子!公子!之前的茶盏里有剧毒!”
本就面色难看的三人,眼里的凝重更甚。
“不止那位公子的里有,连夫人的茶盏里都有。”小二攥紧手里的方巾,若是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王爷的处境恐怕会更加危险。
会不会那贼人就是冲着王爷来的?!
“下毒?!”
本来在二楼的其他小娘子看见有人跌下去就都吓呆了,这下一听有人下毒,立马吓得花容失色,慌不择路地赶紧跑了。
宁夫人倒沉着冷静,打开那卷宗看了看,“湘北盐案。”
“这阵子大理寺在重整卷宗。”杜褚愁得皱眉,“这个案子和湘北水运伤亡案有关。我觉得有些细节对不上,就想再梳理一遍。”
宁夫人点点头,“我记住了。”
我也记住了。商安歌瞥眼窗外,作死到眼前,就别怪我送你上黄泉了。
“什么?!失败了?!”肥管事怒发冲冠地揪住报信人的领子。
“是。她现在还被扣在医馆里,我们的人想去灭口,都近不了身。”
“废物!”肥管事气得把他一丢,“杀个弱不禁风的文人都做不好,你们还能做什么?!”
肥管事越想越气,踹他一脚,“还打草惊蛇了!”
“啊!还得再买消息,这下不光买他的行踪,还得买整个大理寺的消息了!”肥管事一想到那个狮子大开口的家伙,气得又狠狠踹他几脚。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都怪施乡君……”
哐,又是一脚。
肥管事道,“把错归到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上,你咋不说是老子运气背,就该亡呢!混账东西!”
———
作者有话说:
皇上:你怕是对朕的福星有什么误解。
*
关于杜褚为什么没认出来老商:
职位差距大,上朝的时候看不见脸。
第111章 (大修)护女婿的宁夫人……
京兆尹看着要处理的案子, 愁得头痛。
临近年关,乱七八糟的事太多。
“又有案子了。”官吏看着折子,哆哆嗦嗦地走过来。
京兆尹看他这副样子, 头登时又大一圈,“什么大案子?那些达官显贵的案子都交给大理寺啊。我这小庙可管不了。”
官吏认命地垂头,把折子给他, “就是大理寺的案子。有人要谋杀大理寺少卿。”
“要?不是还没死成么。慌什么。”京兆尹接过折子,随口道。
“可施乡君和太师夫人在现场, 险些遇害。”官吏绝望道。
京兆尹大惊,连忙打开折子, 一目十行看了一遍,“这……这交给大理寺啊!我……”
“大理寺少卿的官阶还不够大理寺审, 那俩大佛还是偶遇。”官吏抱头,“事情还是咱们的。”
京兆尹赶紧起身, 大步流星往外走,“还不赶紧去!”
杜褚郑重地给施知鸢行个大礼, “谢谢乡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施知鸢忙把他扶起来,“我也是误打误撞。”
杜褚摇头, 她不在意,可自己不能, 真切地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施知鸢抱着宁夫人的胳膊,之前宁夫人差点陷入险境,再回看, 施知鸢后怕得紧,差点就要失去母亲了,抱着她胳膊就不松手。
宁夫人早就经历各种大风大浪, 倒一点没怕,揉揉施知鸢的小脸,“没事啦。有你这个小福星,母亲都会转危为安的。”
抱得更紧些,施知鸢点头,“运气分你些。”
商安歌清退所有客人,处理好这次造成的恐慌影响,才再回到施知鸢身边。
看着她,眼里满满的心疼,商安歌此刻没法说太多话,最后抿抿嘴,自责道,“我该早点发现。”
“是哪个混账惊扰了太师家眷!”京兆尹盛气凌人地冲进来,全店铺男男女女一扫,也没见过太师夫人和施乡君。
他定睛直奔最好看的小娘子,都说施知鸢貌美,应该不会错,弯着腰,笑得歉意又讨好,“乡君、夫人,让你们受惊了。”
宁夫人点点头,“处理案子重要。”
“是是是。”
京兆尹连连道。还好,没认错人。
转身,他腰板挺起来,官威也立起来,“哪位是杜少卿。”
杜褚站出来,“是我。”
“伤你之人何在?”
商安歌悠悠道,“在医馆里。”
京兆尹瞥眼他,被他周身的气质给震慑一下,不禁矮半天,莫名想点头哈腰听命,反应过来不对,自己是官,又立马挺直腰板,“你是何人?”
“胭脂铺的少东家。”
“来人,抓起来。”
京兆尹带来的差役立马就要上前抓商安歌。
施知鸢一个箭步挡在他身前,见她过去,杜褚担忧得已经往他那走的步停下。
“你为什么抓他?”施知鸢张开双臂,把他和差役隔得严严实实。
京兆尹慌了,不是吧,这少东家和施乡君有交情?立马又弯腰恭敬道,“事情出在他的店铺,保不齐他和刺客有关系。”
“哪有人会蠢到在自己地盘杀人?!”
施知鸢气得宛若在看个傻子的眼神看他。
京兆尹赔笑,“是是。我刚没想到,乡君一提,就意识到不对了。而且,乡君的朋友,那肯定没问题。”
施知鸢放下手,头一歪,更愤怒道,“什么叫做我的朋友,就肯定没问题。你这话说得真是……”
“鸢儿。”宁夫人面无表情地呵斥一声。
施知鸢撇嘴,没骂出来,可挡在商安歌面前的身形却没动。
看着她,商安歌心里暖暖的。
宁夫人道,“京兆尹,你秉公办理就好。不过,这个小公子之前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也不曾认识、见过杜少卿。他也帮忙抓那个妇人,想必是清白的。”
被骂过的京兆尹有点灰头土脸,心里在吐槽施知鸢,面上却依旧恭敬,赔笑着点头,“是是,看这位公子也不像是恶人。”
他转身,完了,不能审不出来人的话,把罪责交到这小商贩身上了。啧,难办。
“杜少卿,可见过要害你的妇人?”京兆尹一边在二楼查看,一边问道。
“不曾。”
京兆尹挠头,“可有得罪什么人?”
杜褚抱着卷宗,“最近在整理湘北水运伤亡案。”
京兆尹一个回身,大惊地看杜褚,“你的意思是有人因为案子,要杀人灭口?!”
杜褚点头。
!!京兆尹顿时眼睛如铜铃大,同为处理案子的部门,这种麻烦事也如悬在头上的刀,日日吓着他。
自己处理案件小,还没遇见到,这……这下平白真来一个确定会杀人灭口的案子。
京兆尹内心哀嚎一片,为什么要把我卷进来!我上有老下有小,不想早死啊!
“你不用告诉我在查什么案!”要不是还有围观老百姓,施乡君和太师夫人也在,京兆尹非捂住耳朵不可。
“都是各部门机密,你不用告诉我。”京兆尹尴尬地笑,“你们大理寺的案子,也不是我个小京兆尹管得了的。”
京兆尹边说,边往门口退,“我就保护汴梁城百姓安危就行。现在,杜少卿不也没事么,安安全全,生龙活虎。那个妇人!我定严刑拷打,给你个交代。”
硬生生把常说的‘抓到幕后之人’和‘还你个公道’的说辞都吞了下去。
“可是,这不是关键线索么?”杜褚不解道。
京兆尹换个思路,“不是有那妇人么?待我审她即可!”
杜褚正气凌然道,“我觉得这个案子可以大理寺和京兆尹联合办案,毕竟有些事情,京兆尹做起来比大理寺方便。”
“联合?!”京兆尹忙摆手,“这也没死……人……”
宁夫人蹙眉,“难道要我或者杜少卿死了,这案子才是案子么?”
您要真死了,那还好了,案子更不到我这了,京兆尹绝不敢表现出心里所想,歉疚地赔笑,“那自然不敢。查是肯定给查的……”
京兆尹眼珠一转,官威又回来,“差役们,把胭脂铺方圆几里的铺子都查一遍,看有没有可疑人员。他们敢在此处下手,定是有所谋划。”
“是。”
差役们立马四散开去。
施知鸢蹙眉,“已经过去这么久。在那妇人掉下去的时候,人就应该都跑没了。现在查,屁用没有。”
京兆尹烦躁地舔下后槽牙,施家怎么这么得理不饶人,咋,就想让我顺着那妇人、那卷宗往上查,然后搭上自己的命?!
既然你这么不饶我,那……,京兆尹恭敬地冲她行个小礼,“乡君,事情毕竟发生在这胭脂铺,恐怕还得劳烦这位公子跟我走一趟。”
施知鸢把他视线里的商安歌一挡,万般的舍不得。
进京兆尹说是审问,肯定会用刑的!
“有什么在这问吧。”宁夫人也维护这个小少年,京兆府不是人能全须全尾出来的地方,“他若有问题,我施府担责。”
施知鸢惊了一下,没想到母亲会这么维护他。
商安歌更震惊,施知鸢挺身保护自己的暖心尚未褪去,感动的眼神就从施知鸢身上,又挪到宁夫人身上。
感受多了被人当靶子,被群起而攻之,冲锋陷阵护住他人,商安歌感觉这种被保护的现在恍如隔世。
京兆尹也没想真把人带走,就是被施知鸢的不依不饶,气得回击一下罢了,顺坡下驴,耸下肩,“既然施家做担保,那我自是信他的。”
“不必。”商安歌温柔地拍拍施知鸢的肩,在她担心的目光中,走过她,“我随你去,把事情说清楚,我这胭脂铺也好再开门营业。”
京兆尹愣住,这人还跟自己杠上了?!
“施家是受害方,别在因为不相干的小生卷进是非里。”
商安歌平静地道。
施知鸢担心地直抠手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