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围人里,哪里还有他俩身影!
他俩正被林茂宿摁在地上,呜呜地挣扎着想喊出来:是她,就是她!施知鸢!
可他俩根本挣脱不开。林茂宿早早在施知鸢质问的那一瞬间,一下反应过来,直接控制住这俩人。
那男子慌不择路,拿女娃娃做掩饰,把怀里的画像打开想对一下脸。
结果,一下子被施知鸢抓住手腕,连着画轴给提起来。施知鸢讥笑道,“这是不知道脸,临时看画像抱佛脚呢?!”
男子吓得脸瞬间变白,浑身冰冷颤栗起来,宛若被扒光衣服示众般,“我……”
第116章 (大修)喽啰到底是谁家的……
“这位公子好厉害, 连伺候的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施知鸢笑着冷嘲热讽。
“呸!骗子!”
不知道从哪飞过来个烂菜叶砸向那男子。
一下子不可收拾,四面八方飞过来各种东西,结结实实地砸过去。
施知鸢怕被误伤, 连忙把位置让出来。
那女娃被砸的哇哇哭,这把情真意切极了。
男子用胳膊护着脸,自顾不暇, 身上被臭鸡蛋砸的流着黄。
林茂宿见已有定夺,笑着松开他俩。
他俩赶紧狼狈起身, 愤愤地指着林茂宿,“让王弗栗知道你护着她讨厌的人, 绝对永远不跟你在一起。”
林茂宿扑扑手,老神在在的看圈里闹剧。
宁峰更是气得直跳脚, “这施知鸢脸皮也忒厚了。还说不是施乡君,她怎么好意思说。”
被李柠带过来的老汉诧异地看着这局面, 转身看笑盈盈的李柠,“小娘子, 我还用出现么?”
“去吧,省得白来一趟。”李柠嫣然一笑,真是不知道她怎么能想出来这个解决办法, 想想还逗得她边笑边摇头。
不过,确实是只有她才能做出来的事。李柠莫名的欣慰浅笑。
老汉清清嗓, 一声吼突兀地穿破嘈杂的氛围,“骗子!可让我找到你了!”
砸的正欢的百姓们一听还有后续,连忙给老汉让出条道。
那男子从头顶垂下来菜叶缝隙看到那老汉, 慌得抱起女娃娃就要跑,却被人群一下子堵住,根本无路可走。
老汉上去就抓住男子的头发, “好小子,之前刚毁完我女儿,现在又来毁施乡君?!”
百姓一听更炸了,“原来他是惯犯!”
“拉去告官!”百姓们齐齐上阵帮他把男子压住。
施知鸢甚觉戏好看得拍拍手,笑着凑到那男子面前,笑得阳光灿烂,“忘了告诉你,我就是施乡君。”
本来认命的男子刷地一下抬起头,眼睛瞪得铜铃大,“你骗我!”
施知鸢眼一弯,甜甜一笑。
“啊!”男子气得一声怒吼,差点喷出来一口血。
施知鸢笑得花枝乱颤,余光间恍惚瞥见老汉出来的街口处,李柠离去的身影。
不由得缓下来,她定睛看了看那,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围观的百姓随着押那个男子而散开许多,文人们纷纷行个平辈礼,激动地多看几眼,也不好意思的走了。
只林茂宿走的慢些。
“谢谢你,也谢谢栗子。”施知鸢笑。
林茂宿腼腆地一笑,“我这不过举手之劳。其实,这次我不光是受栗子之托,还真是李柠邀请来的。”
“哦?”施知鸢想到刚刚一瞥而过的身影。
林茂宿笑道,“之前品你的诗,偶遇李柠,她还纠正了我,说我理解的不对。”
李柠会帮自己倒是在施知鸢的意料之外,印象中她还是那个孤傲清高,不结交谁,不偏颇谁,也不服自己的女子。
其实,施知鸢从始至终都不觉得李柠是在依附于公主。
说是应付倒更贴切。
不过,如此一来,这样貌有几分与商安歌相似的男子是谁找到的?施知鸢想到这点,不由得困惑。
王弗栗说她没有告诉行程,公主以为是她给的。
李柠也是么?没告诉那人是谁,公主拿到名单,以为是她给的?
那给名单、告诉行程的人是谁?
施知鸢蹙眉,感觉哪里很不对劲。
好像有什么被忽略的点隐隐发出鸣响,想要破土而出。
林茂宿看看快要散尽的人群,笑道,“我去找栗子了,她还在等我。”
“好。”施知鸢呲牙一笑。
算了,先不想了,她转身正要接着去磨坊,竟看见已经慈祥地看自己好久的福掌事,略吃一惊,公主竟然把他也安排过来了。
她这是想把这丑事直接捅到官家那去。
福掌事还没意识到自己成了棋子,“乡君,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施知鸢笑道,把所有原本的不堪都藏起来。
“没想到在这偶遇乡君。官家和娘娘常念叨起你,何时再进宫叙叙旧?”
施知鸢垂眸,想着公主摆下这一道,是因为抓错人而无事,不然要么一世污名,要么无缘奇巧,自己不回敬给她点什么,有点说不过去。
既然她已经把福掌事请过来,那自己也不能抚了她的面子。
仰脸一笑,施知鸢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吧。福伯买完东西,等等我,我随你一同入宫。”
福掌事看看自己这刚买了三分之一不到的东西,“怕是给老奴等乡君。”
“没,我也要去买个东西。我给官家和娘娘做的枕头也绣好了,回府取一下,正好带进宫。”
“好。”福掌事笑着应。
在汴梁城的某处,一个男子坐在极简的院子里吹风,他在等一个试探结果。
“公子,她又躲过去,安然无恙。”
小厮禀告。
男子的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又。施乡君真是出乎意料。”
小厮不懂,“公子,咱们就是卖个消息。有人花大价钱买消息,递给公主,想借她的手给施乡君设困,再解围,得好感。他失败了,关咱们什么事?”
男子看向天空,幽幽道,“又,这是第几次了。贵妃娘娘从我手里买到何枫芷的行踪,想绑架,被她搅黄了。那人从我手里买施南鹄和林茂宿去哪买胭脂,想收拢,被她搅黄了。右相从我手里买到杜褚行踪,想灭口,也被她搅黄了。如今,她自己被设计,她又自救了。”
“又自救,呵。”男子摩挲的手没停,“这个又字真是太有趣了。施知鸢,这个小娘子不简单。”
小厮道,“要不要加点看着她的人手?”
男子还是望着天空没说话,眉头越皱越紧,“你说,有这么多的巧合么?一次两次……这都已经四次了。”
“或许,她运气好?”
男子摇摇头,“会不会……她发现我们了?”
小厮吃了一惊,“怎么会?!”
“百芝酒楼的事,会不会就是她做的?”男子灵光一闪,这个“她”找了好久,险些被她一锅端了。会不会就是之前轻视的施知鸢?!
小厮不敢相信,施知鸢看上去文文静静,乖乖巧巧,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再说,不过一个深闺少女,哪里能算的出来这些。
不过是巧合罢了,就连官家都说过她幸运。
男子越想越后怕,“盯紧施知鸢。还有,如果那个和她捡石子的人,不是咱们一路尾随到的这个男子,那是谁?把这个查清楚。”
“是。”
“危险要尽早掐掉。”
一直在等消息的还有公主。
公主看见笑着跑过来的宫女,知道事情成了,高兴地忙问,“怎么样?”
宫女努力把气息踹匀,“福掌事带着施乡君进宫了。”
“哈哈哈,太好了!”公主高兴地一拍手,福掌事果然路见不平,把犯民意的施知鸢给带进宫,让父皇发落了。
施知鸢呀施知鸢,你的真面目马上就要展现到父皇面前了。
哈哈哈哈。
还是自己聪明,会用王弗栗和李柠,哈哈,公主越想越高兴,“快快,给我梳妆,我要去看好戏。”
“那男子就是您找到的。”宦官有些担忧道,“您现在去,会不会惹人怀疑?”
公主被喜悦冲昏头,笑道,“你不懂。亲眼看着讨厌的人狼狈在地,才是快感!”
“而且,女儿想父亲,去看看父皇还需要什么理由么?”公主开心极了。
施知鸢失去宠爱以后,父皇身边的小娘子只剩下自己了。
父皇就可以发现自己是个多么优秀多么让人喜爱的小公主了。
想想都开心极了!!
公主捧着小脸,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第117章 (大修)参见官家、娘娘……
“鸢儿, 快坐。”睆妃娘娘斜坐在贵妃榻上,捧着本书,笑着道。
皇上舒服的随意坐在她身侧, 脸上还有笑容未褪,不知道刚和睆妃聊完什么有趣的话题,看见他俩一同进来, 笑意更浓,“出趟宫, 还拐回来个小娘子。”
施知鸢抱着锦盒,俏皮地一笑, “参见官家、娘娘。”
没有君臣的拘谨,如入姐姐姐夫家般, 施知鸢大大方方地落座。虽然是白日阳光正浓,可睆妃屋内已经点上许多盆上好的火炭, 暖洋洋的,却一丝烟都没有。
“娘娘屋子里好暖和。”
“官家疼我。”睆妃的狐狸眼甜甜地一弯。
皇上也笑道, “她呀,怕冷,早早就手脚冰凉了。”
“官家。”福掌事笑着呈上此行最重要的东西——新入市的南方细米。
皇上打开布袋拢了半手, 看着晶莹饱满的米白大米,笑得更是灿烂, “好,好!”
“五谷丰登,百姓有余粮。”福掌事也扬起笑容, “都可以过个好年了。”
皇上安心地点点头,握了握手里柔若无骨的睆妃手,满满的喜色。
“官家, 你有没有过年时候的微服民间?”
施知鸢双手贴在刚添满的茶盏壁上,暖暖的,闻着徐徐飘上来的茶香,整个人都舒服温暖极了。
皇上回忆了下,好像自己一生都在宫里,以前其他皇子到岁数,封王立府,可自己还没到封王岁数就成皇了。
摇了摇头,皇上笑道,“和宫里有什么区别么?”
宫中每年都会办盛典,百官齐聚,歌舞升平,还会到正午殿的宫门上洒锦袋,放锦灯,燃烟花,极其热闹。
“热闹和喜庆是一样的。”施知鸢笑着回忆道,“还特别温馨、美好,会贴对联,粘窗花,还会把一年中收成最好的农作物都串成串,挂在门口,来祈盼来年还这么好。”
“其他生意的,也会把一年里最好的那些挂出来,讨个好彩头。满街满巷都是红彤彤的,热热闹闹,杂耍唱戏,舞狮子的都超级多,还有小孩子唱童谣,拿着糖葫芦满街蹿。夫妻双双逛街,提着酒,走街串巷,小娘子和公子们也都会和朋友们闲逛,时不时就会有浪漫的奇遇故事传出来。”
施知鸢说着说着,脑海里都有画面了,不禁洋溢起幸福的憧憬。
皇上和睆妃听得也是笑容满面,这么热闹又温馨的画面,说明太平盛世,他们这一年又一年的辛劳没白费,皇上的担忧也落下来。
知道百姓过的好,就好。
皇上看眼睆妃,舒心地一笑。
福掌事把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得低头浅笑,果真只有施乡君知道官家此刻在意什么。
哪像那些大臣,天天就知道围着官家劝早立太子,好像除了这件事就没有什么要和官家说了。
施知鸢又说了许多趣事,最后捧着小脸,收回思路道,“每次这时候走在街上,就知道各行各业最红火的是什么,过的如何,一目了然。有的时候连着看特别有意思。”
“哦?”
皇上一听,顿时感兴趣起来,“怎么有意思?”
“就比如去年吧。”施知鸢手一抬跟说书先生似的,故意绕个音,笑道,“一街上最红火的就是糕点铺子,其中一个油炸的糖果子那是超级火爆,次次去买都要排长队。同街的药铺最火的却是去油败火的药材。说书人说的最受欢迎的是陆将军年轻时候的事迹,隔壁杂货铺最红火的就是木剑和红绳。”
“哈哈哈,都是一环扣一环。”皇上笑道。
“对啊。”施知鸢嘿嘿笑道,“我都能想到排完队的小娘子们怕胖,赶紧去买了去油药,然后放心的大快朵颐的样子。”
睆妃不解道,“听完陆将军的故事买木剑还能理解,买红绳做什么?”
“保心爱的人平安吧。”
施知鸢托腮,“估计是被陆将军的故事吓到了,生怕在意的人出事。”
“都是好可爱的故事。”睆妃笑笑。
皇上也觉得这些细节穿成串,成一个再真实不过又生动的故事很有趣,“等过年,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睆妃笑着点头。
施知鸢笑着抿口茶,茶盏遮住脸,脸上的笑意褪去,希望官家到时候能看到被四书五经和注释装满的书肆,听到唱田园生活的曲子;肉肆一克价值千金的鹿肉,杂货铺廉价粗糙的蓑衣。
放下茶盏,施知鸢又笑容满面,乖巧可人。
“想吃鸢儿刚刚说的糖果子。”睆妃撒娇道。
“好~。”皇上宠溺应下。
提到吃,皇上想起来件陈年旧事,笑着点点施知鸢,“这丫头,小时候丁点大的时候,来宫里就不怕朕。那年记得是春天,朕桌子上放了碗丁香花蜜水,朕抱着她,她倒好,直接一脚把水踹翻了,洒朕一身。她笑得哈哈的,还往我身上凑,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