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我只是担心你生病影响行程而已。”
扭头,不看他。
商安歌扶太阳穴, 做作的吃痛一声,“啊, 好难受。”
“发烧了么?!”施知鸢立马转回来,着急地问。
商安歌得意洋洋地抿嘴笑, “你就是在意我。”
“……。”施知鸢暗骂一句,骗子。
施知鸢懒得理他, “发烧起疮,难受不论,你仅剩的一个优点:好看, 也没了。”
商安歌如从天而降一盆凉水倒下来,她在意的只是好不好看?!
看他这副表情, 施知鸢嘲讽地哈哈两声,“你不会还想别的吧?王爷。说实话,我就是贪图你美色而已。”
商安歌僵在那, 眼眸一动不动地看她。
她倔强地咽口吐沫。
挑完疮的曾婆婆用酒洗净手,推开门,“吵什么呢?王爷, 你蹭上脓汁了?”
商安歌点下头,可眼神还是落在施知鸢身上。
曾婆婆担心地把商安歌拽进屋,关上门给他把脉。
施知鸢蹑手蹑脚地凑到门旁,耳朵贴在门上,费力偷听。
我才不是担心他,只是不想难得的美人香消玉损罢了。
嗯,施知鸢理直气壮地担心得听。
“没事就好。”施知鸢边在后院找吃的,边小声嘟囔。
那少年找她半天,可算找到她了,毛毛愣愣地跑到她面前。
施知鸢吓一跳,“干嘛?”
少年抿下嘴,腰突然狠狠地弯下去,给她鞠个大大的躬,“对不起,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没事。”施知鸢摆摆手,完全没在意过。
少年声音雄厚地道,“不过,您看上去还是像个好人的。”
施知鸢,“……。”
少年呲出一口大白牙。
拍拍他的肩,施知鸢微笑道,“多谢。”
一士兵找过来,“施郡主,施公子在大厅等您。”
“哦。”施知鸢应了声,便去了。
少年蹙眉思索下施郡主,啊,一拍头,施知鸢!!
眼睛顿时冒光,他疯了似地追出去,又把施知鸢吓一跳,笑得有点癫狂,“您是施知鸢!?”
施知鸢点点头。
“喂,叫我姐闺名干嘛?”施南鹄不悦地用手杵杵他。
少年激动地直跳脚,“我可喜欢您了!您所有诗我都会背!倒背如流!天爷呀!啊啊啊!”
惊呼一会儿,他又立马捂住头,懊恼不已,“我之前都说了些什么啊!您怎么可能害我们呢!天呐,我怎么能对您凶!”
“呃……,”施知鸢想让他平缓一下,又不知道该干嘛,“我也没什么特殊的……,平常心,平常心。”
施南鹄倒兴奋起来,姐被人这么喜欢,他也与有荣焉,“没想到我姐都火到江南江东了。”
少年激动地看施知鸢,“那是,您和李小娘子斗诗,都传遍大江南北了!精彩绝伦!”
施知鸢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名气都不止汴梁了,模仿父亲摸胡子,她摸下巴反思下自己,“诗嘛,确实还不错,然后就只剩下长得还挺好看,人还聪明点,其余的,还好吧。”
“……。”少年呆愣地看看自恋的她,再看看施南鹄,施郡主原来这么不谦虚的么……
施南鹄挤出笑容,“习惯就好。”
少年点点头,又笑起来,反正一点都不影响见到崇拜的她的心情。
商安歌从曾婆婆那喝完药出来,就看见打牙配嘴的他们,心里泛上股落寞,看了看施知鸢,垂着头走了。
少年正好看见他,好奇地凑近施南鹄,“那他是谁啊?”
施南鹄冷哼一声,“安王爷。”
“哇!”少年不敢置信地捂嘴,又看看他,“安王爷不是和施郡主敌对得厉害,水火不容么?!”
耳尖的商安歌听见,脚停了。
少年没察觉到,还在跟施南鹄说,“你们怎么会和他同行?!”
“倒霉呗。”施南鹄丧丧道。
施知鸢只还惊讶,“你们距离汴梁那么远,怎么什么都知道?”
“正事不出门,小风吹千里。”少年嘿嘿一笑。
商安歌已经走到他身边,“那你听没听说过我吃人?”
“谁敢吃人,也就活阎王能……”话说一半,少年反应过来是谁问的,卡在那,缓慢转身看他。
商安歌冷着张脸,像把剑似的剑尖直指向鼻尖,杀气迫人。
少年哆哆嗦嗦地张开双臂,把施知鸢护在身后,“有……我在,不会……让你欺负施郡主……!”
“呵。”商安歌扯边嘴角,冷笑一声。
少年梗着脖子,颤颤巍巍指控,“那些说施郡主会邪术,是巫毒不祥之人的谣言,是不是也是你传的?!”
商安歌目光一凛,“什么?”
本尴尬地缩脖的施知鸢探头,什么情况?
施南鹄也怒了,扯着少年,“把话说清楚,谁说我姐什么?”
少年也慌了,意识到不能当着本人说这些话,施郡主听见一定会伤心的,可他仨全逼问地看他,只得战战兢兢道:
“他们有人说是施郡主造的彩色牡丹,逆了天意,才让江东降祸。之前处理曲贼案,也是用了占卜探鬼的法子……”
声越说越小。
少年见他们脸色不好,连连摆手,“这些我一个字都不信的。”
施知鸢抿紧嘴,百姓们还是怕,还是不喜奇巧的。念及出城之时,妇女劝诫她的孩子,不要碰这些……再神神叨叨的。
不为正道、世事所容,她垂眸,凡有不好都和它联系,好也都是坏的。
商安歌怒气四起,盯住少年,“谁传的?”谁知道是她!
“不……不知道。”这下少年再不想害怕,都控制不住,缩了起来。
“查。”商安歌一言重千金。
士兵立即执行,可不可能是从江南,江南完全在王爷掌控之中,难道是从江东?
哎,阿壮哥、阿珲哥都没回来,如何是好?士兵也愁。
“姐……。”施南鹄见施知鸢表情有点悲凉,心疼地轻唤一声。
施知鸢抬眸看他,扬起个灿烂的笑容,“我没事啊。”
施南鹄松口气。
商安歌却心疼地蹙下眉。
说这些的时候,清儿正在给施知鸢洗衣物,没听见,等知道的时候,施知鸢已经像个没事人似的说说笑笑了。
只有两个人的房间内,清儿边整理干净的衣裳,边无奈地喃喃,“好不容易得到太师的认可,可以好好地做奇巧,结果都没过两天,便被官家派到这里。小娘子明明只是个女子,为什么要被扯进这些里来?”
施知鸢侧靠在椅背上,“不耽误,出来还可以涨见识,更何况……”
看看变黑的天,她轻语,“明日就要再启程了。我如何都不打紧,此行为的是他们。”
星月照拂着地面上的每一寸,为所有生灵点着前方的路。
一夜转瞬即逝,清晨所有人都在忙碌启程的事。
唯有商安歌的房门依旧毫无声响。
“不好了!王爷发高烧昏迷了!”来询问指示的士兵手忙脚乱地跑出来。
施知鸢腾地打开房门,“什么?!”
第153章 真好,真有糖
“快!曾婆婆!!”施知鸢着急地冲出去, 直奔商安歌的屋子,臭骗子,千万别有事啊!
所有收拾的人都停下来, 心都提起来。
商安歌烧的脸颊红彤彤的,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只有微蹙的眉头显示着他的难受。
施知鸢心疼地拿手背搭在他额头, 滚烫!
慌了,彻底慌了, 施知鸢连连跑出去拽曾婆婆再快点来。
路过那妇人和孩子,孩子已经脱离危险醒了, 知道是自己闯的祸,歉意满满地望着她, “我不知道……”
施知鸢呼啸而过。
曾婆婆拿着针灸针,着急地赶过来, 本来跑得急,再被施知鸢拽着更快跑, 差点老骨头都散架了。
赶紧给他把脉,曾婆婆看看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屋子、门口,“都散了吧!通风很重要。”
施南鹄本想凑热闹, 这么一说悻悻地走了。其他人再担心,也不得不走。
曾婆婆看看杵在这的施知鸢, “包括你。”
“他不会有事吧?会烧傻么?”施知鸢焦急地手绞在一起。
曾婆婆一耷眼,“你不是连看都不想看他,与他没交情么?”
“我……”
施知鸢磕巴一下, “我只是心地善良。”
曾婆婆逗得轻笑一下,转瞬即逝,再依旧欠她几百两银子的表情, “出去。”
“……。”
施知鸢垂着头,丧丧地出去。
曾婆婆松开把脉的手,扒下他的上眼皮,“王爷呀王爷,多年不感风寒,一感就是这么严重。”
“哎。”曾婆婆给他解开上衫,大大小小的伤疤赫然历目,眯眼仔细看了看,眉头一皱,“原来如此。”
拿出药膏给他敷上,曾婆婆埋怨道,“跟你说过多少次,离冷水远一点。石头做的身子也扛不住千疮百孔。”
敷上药,商安歌舒服一点点,眉头舒展开,稍微有点意识,轻启薄唇,想洒脱欣慰一笑,“打了个赌。”
曾婆婆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也不想知道,“早知道就不让你去看瀑布。”
商安歌仍闭着眼晕着,安详微笑,“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以为左不过疼而已。”
“赌赢了么?”曾婆婆为他针灸退烧。
商安歌嘴角上扬,“赢了。”
爱情害人啊,曾婆婆无奈地摇摇头,一针下去,商安歌进入梦乡。
施知鸢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手摩挲着手,肉眼可见的紧张。
“担心什么?那婆婆医术那么好,连已经起疮的孩子都治的好。”施南鹄闲散地坐在椅子上,“他肯定没事。”
“那肯定的。”施知鸢故作不在意地随口道,可摩挲地手根本没停。
施南鹄奇怪地看她,以前在府里对安王爷嗤之以鼻,喊打喊杀的姐,怎么会这么反常?
曾婆婆开门出来,施知鸢直接扑过去,“怎么样?”
看她想装作寻常冷淡地问,却根本掩盖不住担心,曾婆婆嘴一撇,“感染了,而且有点棘手。”
“怎么会!他才刚得!”施知鸢急道。
曾婆婆咂下嘴,“他以前吃太多药,体内毒素过多,导致情况复杂得多。”
“……。”施知鸢僵住。
怎么会这样?!
那些士兵听到王爷病情很重,着急地想往里涌,一胳膊被曾婆婆全拦下来,“一个个一身凉气想干嘛?!他不同于别人,他的汗液也具有会让人感染。都离他远点。”
少年狐疑地歪头看她,“头一次听说汗液也可以?”
“你是郎中,我是郎中?”曾婆婆理直气壮胡诌,看看施知鸢,不信你不心疼,不暴露。
商安歌的兵们顿时六神无主,知道王爷敬重她,和她关系匪浅,全看向她,等她拿主意。
施知鸢迎着众人目光,“全队整顿,除曾婆婆外,任何人不得靠近他的房间。”
再看看曾婆婆,“治疗恶疮都需要哪些药材,若是有多方,便都给我写下吧。这病竟然这么厉害,恐怕江东一路上都是很需要的,有可能当地的药材早就不足了。”
一看上去像队将的人站出来,“我去调些江南的药材。”
“好。”
冷静果断,施知鸢思绪沉稳周密。
像是一点都没受到影响,公事公办的模样,曾婆婆有点意外地看她。
“除了我以外,都不能去看他?”曾婆婆不想信地又问一遍。
施知鸢依旧冷静,“我们不能再损失人了。”
士兵们心里有些难受,太冷血无情些,可……这的确该如此做法。
后面要用人的地方更多。
施南鹄松口气,刚刚自己瞎想什么呢,姐就是姐。
待到曾婆婆给商安歌喂下碗药后出屋,所有人不是在外买药材,就是储备物资的时候。
一抹白色的身影从打开条缝的门里,偷偷快速遛进商安歌房间。
施知鸢蹲在他床边,再也不掩饰她丝毫心疼,抿着嘴,看着他惨白的脸。
手背贴一贴他额头,施知鸢松口气,太好了,降温了。
“饿没饿……?”施知鸢柔声地像哄小孩似的道。
商安歌昏昏沉沉的,没有反应。
“曾婆婆也真是的,光给吃药,不给吃东西。”施知鸢端起刚为他做的面汤,也不知道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只能拿这面粉做的汤给他吃。
都不知道这东西该叫面糊,还是叫面汤。
启锅的时候,她尝了一口,因为什么都没敢加,难吃极了。
哎,没办法。
施知鸢舀一勺,轻轻地吹阿吹,让它不那么烫,扶起商安歌,贴心地送到嘴边,“来,乖,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