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君心(古早.狗血)——一窗明月
时间:2021-05-08 09:37:25

  陆洵吐出一口污血,两个暗卫立刻按住他的双肩,他已经无法发声。
  把柄刀刃上有剧毒,毒素迅速破坏了他的嗓音。
  另一边,月兮手呈着红梅木盘,立在梅轩的门外。
  红梅木盘中放了一盅山药排骨汤,一碗紫米杨枝羹露,和一块玉米烙饼。
  玄朱朝月兮走过来,道:“夫人,主上去沐浴更衣了,现在外头下雨,先去屋内歇息一会吧。”
  她接过月兮手上的夜宵,把自己带来的柿子糖也放在了盘中,往屋里走去。
  月兮“嗯”了一声,看了漆黑的夜色两眼,转身进了屋。
  “属下听说夫人最爱柿子糖,就给夫人带了些过来。”玄朱把木盘放在黑檀木圆桌上,指向那数十枚柿子糖。
  月兮看了眼盘中的柿子糖,摇了摇头,道:“玄朱,那是年少时候的事,如今,我已不爱吃了。”
  玄朱的手顿了顿:“也是,属下斗胆问一问,夫人现下可有爱吃的零嘴,爱玩的东西,属下替夫人带些过来,给夫人解解闷。”
  窗外雨淅淅,偶尔听得见几声蛙鸣,月兮想了想,对玄朱道:“樱果吧。”
  从前在东周吃过,那果子表皮朱红,咬一口饱满多汁,果肉水嫩,味道很不错。
  想着想着,便想到了陆哥哥和阿霂,不知道他们近来可好。
  月兮坐在凳子上,望着敞开的大门,发起神来。
  梅院的一处高墙之下,陆洵跪在地上,大把大把的鲜血从他的胸膛前涌出来,染红了膝下的茵草。
  刀刃扎进陆洵的胸口,李浥尘握着刀柄道:“陆洵,有件事你或许不信。”
  李浥尘摒退暗卫,说:“不过,我要让你死得明白。”
  此时的陆洵浑身被毒素麻痹,已毫无反抗之力,他脸色煞白,瞪视李浥尘。
  “其实,我重活了一世。”李浥尘唇角微笑残忍,他道:“上一世我刚愎自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害死了月兮。”
  “我的挚爱。”
  陆洵斜眼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
  李浥尘推动刀柄,刀刃又深入了几分,更多的鲜血汩汩流出。
  他双眼猩红,血丝纠缠着乌瞳。
  “你知道,我有多爱她吗?”
  刀刃越来越深,陆洵皱眉死死咬住下唇。
  李浥尘继续道:“你知道,所以你以此来算计我,还有月兮。”
  “你知道吗?上一世,月兮她死了,她死在了延光元年秋日,月兮走时,才十八岁。”
  李浥尘揪住陆洵的衣襟,凑近他的脸,陆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对,就死在你想把她带去东周的那一年。”李浥尘声音沙哑,道:“我是害死月兮的罪魁祸首,而你的算计,就是伤她的帮凶。”
  他一把抽出匕首,鲜血溅出,又往陆洵的心口捅去。
  更多的血涌了出来,陆洵浑身剧痛,全身所有的力气耗尽,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我已偿命,你这个帮凶,怎能逍遥法外。”
  寒冰般的声音落下,那把匕首,深深地插进了陆洵的心。
  “陆洵,去地狱忏悔恕罪罢。”
 
 
第78章 帝后   重夺帝位。(二更)
  陆洵倒在地上, 源源不断流出的乌血形成了一个血泊,将他困在里边。
  鲜血也正在慢慢带走他的精神气力,他紧紧盯着梅轩的方向, 墨色瞳孔渐渐涣散,点点烛光在他眼中形成几个光圈,越来越朦胧。
  濒临死亡, 上一世的几道碎光残影在他的脑中涌现。
  李浥尘方才对他说的话,在此刻, 全部一一得到了印证。
  他看到上一世的自己,在得到月兮离世的消息后, 余生都生存在悔恨中,没有一日不在责备自己。
  是他害了月兮。
  陆洵睁着眼, 死死看着那道光,月兮就在那个屋子里。
  他蠕动双唇, 却无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月兮,月兮, 月兮……
  雨渐渐下大,李浥尘淡漠地垂眼,睨着脚下一动不动的躯体。
  此人死不瞑目。
  眼中掠过一丝讥讽, 李浥尘唤出暗卫,吩咐道:“剁了喂狗。”
  “是, 主子。”
  “别惊动旁人,尤其是夫人。”他又补充了一句后,径直去了浴房。
  ***
  月兮在梅轩等了好一会儿, 有些累了便想倚在桌旁睡会,玄朱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顺便劝说她进里屋睡去, 她只摇头。
  这时李浥尘进屋,玄朱见他来,同他眼神交汇了片刻后,退出了梅轩。
  李浥尘踱步至月兮身后,屋内灯火暖黄,晒在月兮身上,像一层薄薄的光纱。
  潋滟眸光泛起涟漪,李浥尘伸手搂住她娇弱的身子,欲把她抱去卧房。
  月兮睡得不深,她轻轻睁眼就看到李浥尘的脸,近在眼前,他换了一套幽蓝圆领长袍,高束的长发微湿,身上有一股淡淡清香。
  “你上哪去了?不是饿么。”
  她随口一问,嗓音又娇又细,还带着丝丝睡意,半阖的眼皮上染着淡淡绯色,眼白蛋清,眉尾鸦灰,清妍中夹杂勾人的纯欲。
  李浥尘眼眸微动,抱着她走进寝屋,关上门,到拔步榻边,双双卧倒在软衾中。
  月兮一头乌发散开,铺在榻上,披风早已掉落在地,衣襟微松,露出的一寸脖颈白嫩,小袄裹着高挺。
  李浥尘双眼微眯,两手撑在她耳侧,他凝着她,问道:“现下送你回盛京,可愿?”
  “你呢?”她反问一句。
  “我不去,只你一人。”
  月兮眼中茫然,摇头道:“不要。”
  李浥尘无言,又望了她良久后,俯身亲吻她的眼。
  金枝藤灯熠耀,榻上一对人影缱绻缠绵。
  ***
  两个月后。
  因陆洵离奇失踪,东周军队没了领头羊,彻底陷入混乱之中,不再成气候。曌国皇室内讧不断,东崩西溃,四分五裂。
  姜霂凭一己心力,拖住大将军贺敬,在李浥尘赶来盛京前,护住了袁后和莺莺等人,而自己却身受重伤。经过这几年身陷政治漩涡,无法自拔的艰苦日子,他已对帝位彻底失去了兴趣。
  袁国公也在皇权斗争中,不幸殒命。
  凤仪宫折春台上。
  月兮头戴繁花金蝶后冠,三千青丝层层叠叠,一丝不苟拢成发髻,以白玉簪固住,鬓角簪着一朵白色雏菊,她坐在玫瑰宝椅上,身穿上好云锦裁成的袄裙,袁后就躺在她的身边,母女二人一同沐着日光。
  累累白梨树下,兰枝正在沏茶。
  数着空中飘浮的白云,两只蜜蜂在月兮耳边嗡嗡飞过。
  如今李浥尘重回帝位,她又成了曌国的皇后。
  除了易主,曌国一如往昔。
  只不过,玉姑死了。
  她回到盛京时,玉姑已经过世三日,更让她没想到的是。
  玉姑,竟是李浥尘的生母。
  并且,莺莺也是李浥尘的小妹,她本名叫清尘。
  李浥尘年少失母,如今也没来得及见母亲最后一面。
  回到盛京,只见到了亲生母亲的冰冷遗骨。
  据说那年镇南王妃入宫看望明妃,当时的王妃已孕七甲,后不知为何受惊早产,诞下了一个死胎。
  此后王妃一直没有走出丧女之痛,身体健康每况愈下,精神就此出了错乱。
  却不料,她的孩儿是被歹毒之人掉了包,藏在着深宫之中,成了莺莺。
  月兮闭上眼。
  这个歹毒之人,她想,应该就是姑姑——李明华。
  她掀起眼帘,望向自己的母亲,伸手覆在袁后的手心上,感受母后的绵绵体温。
  她想不明白,为何李明华对王妃的恨意如此之大,还是说,李明华恨上了整个镇南王府。
  回想起往事种种,李明华似乎也在不断算计她和李浥尘。
  深夜,月兮在清澜殿哄了无忧睡觉,无忧身上的红疹微消,幸好得了徐太医精心救治养护,红疹引起的痛痒抑制住了不少,无忧也能睡个安稳觉。
  枕上的孩子因病痛折磨,瘦了一圈,肉乎乎的小手臂变得细瘦,面容也不再圆润,尽管如此,小无忧也不曾忘记读书。
  趁他睡着,月兮收起无忧枕边的书,整齐摆放在书案上。
  她回身坐回到榻边,心疼得眼圈发红,抚上腹部,那里还很平坦,毫无有孕的迹象。
  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背后拥紧她,耳边响起李浥尘的声音。
  “在想什么?”
  月兮侧头,李浥尘的下颌搭在她的肩上,双手顺便环住她的腰。
  “陛下……”她轻唤一声。
  “嗯。”
  “腹中未有动静,我很忧心。”月兮垂下头,声音中渗入哽咽。
  李浥尘脸上有几分疲倦,眼中异色闪过,他劝慰道:“宽心,会有的。”
  ***
  又过了几日,汀苑前来了一名女子,她头戴围纱斗笠,把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璟王妃开门把女子拉进苑中。
  “月兮姐姐,你这是?”霏霏疑惑地问道。
  月兮撩开围纱,回答:“霏霏,今日我是瞒着李浥尘出宫的,你要为我守住秘密。”
  霏霏愕然地眨了眨眼,郑重其事地点头,同她一起进了里屋。
  月兮从汀苑回宫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凤仪殿,她看着摘下来放在紫檀木卓上的玉扣,浑身冰凉。
  霏霏告诉她,这枚玉扣中的香,是抑制女子有孕的药物,但是不损女子身子,除了不能怀孕,常年带着还能延年益寿。
  难怪她与李浥尘同房数月,也未能有孕,这些日子,她四处寻医问道,上到御医,下到民间名医,他们无不统一口径,说她的身子无碍。
  就是这么个无碍。
  月兮气到两手发抖,今日若不是去寻了霏霏,只怕她会一直被蒙在鼓里,眼睁睁看着无忧死去。
  “嘎吱”一声,朱门被推开,李浥尘迈进屋来,月兮正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月兮?”
  屋内气氛不对,他抬脚欲走过去,却被月兮喝住。
  “你别过来!”
  月兮回头,双眼通红,含着晶莹的泪花。
  李浥尘的心渐渐下沉,方才暗卫来禀,说他的皇后去见了璟王妃。
  “月兮,我……”
  他刚上前一步,一个物件便砸到了他的脚下。
  玉扣轻脆,经不住摔,当即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第79章 结局(上)   解药在何处?
  李浥尘眉头紧拧成川, 他阔步走过去,双手箍住月兮的肩。
  “放开我,放开我……”
  月兮挣扎着锤他的胸膛, 眼中满满的都是对他控诉。
  李浥尘强行把她困在怀中,道:“月兮,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胡说。”月兮摇头, 一颗颗晶莹的泪挂在眼眶边缘,堪堪欲坠, “无忧也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和无忧?”
  握住她乱锤的双手,李浥尘直视着她, 说:“你的身子本就羸弱,上次生产险些血崩, 你这次又想着怀孕,万一出事, 你要我怎么办?”
  “月兮,你要我怎么办?”李浥尘赤红着眼,重复问道。
  月兮怔住, 直愣愣地看着他,几滴泪从眼中滑落, 良久她艰难地抖动唇瓣道:“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无忧死?无忧是我的孩儿,我是他的娘亲,你要我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呜呜……”
  她边说边呜咽,慢慢哭得不能自已,仿佛要把这几个月受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李浥尘抱着她不断颤栗的身子, 心疼到无以复加,像是有人把他的心挖出来,狠狠踩在在地上碾碎。
  月兮哭了好一会儿,流出的泪把李浥尘的衣衫都浸湿了,李浥尘不断哄着她,为她擦眼泪的湿帕换了好几块。
  “无忧是我生的,你不要他,我要他,我不要他死,今后你不准再使什么坏手段。”月兮抽噎道。
  李浥尘吸了口气,面容愈发严肃,道:“月兮,当年我若知有今日,我绝不会让你怀上他,这个错误我犯了,由我来结束。”
  月兮睁大了眼,盯着他:“你这话何意?”
  李浥尘的掌心包住她的双颊,与她对视,道:“我不能让你去冒险,至于珩儿。”
  他停了片刻,吐出最残忍的字眼:“听天由命。”
  “不!”
  月兮大喊一声,用力推开他,她不住摇头,泪珠打湿了银盘般的脸颊,身子摇摇欲坠。
  “虎毒尚且不食子,李浥尘,你真是禽兽不如!”
  李浥尘阴沉着脸,双手僵在半空中,里屋的珠帘晃荡几下,他的投视线过去,只见一张苍白的小脸飞速躲到了门后。
  他心尖发颤,看向月兮,欲上前拥住她,月兮后退几步,避开他的手,道:“无忧就是我之性命,你若不愿救他,便准备好国丧。”
  声音低哑,又绝望。
  她说完,背过身不再看他,抽出绣帕擦净了脸上的泪,走进里屋去了。
  李浥尘注视着她瘦弱的背影,胸中滞气翻滚,他伫立良久,再转身,双眼中满是勾缠不分的血丝。
  他一步步走到殿外,也不搭理常幸的唤声,高大的身躯踉跄几步,直直坐在白玉阶上,平视前方。
  殿内,月兮用凉水洗了脸,走进寝殿,无忧安静地躺在榻上,闭着眼睛。
  月兮以为他睡了,便放轻脚步,行至床榻边上坐下,她看着无忧的睡颜,伸手触了触他的额头。
  是温热的。
  无忧得了那病后经常突然体热起来,于是她和兰枝总会在半夜起来探他的额温。
  想起方才同李浥尘的争执,她心口酸涩,像是吞了一口莲子心,苦味渗进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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