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丁律律
时间:2021-05-08 09:39:16

  “什么是性张力?!”有没谈过恋爱的妹子傻了。
  “就是……”一个看起来老手的警花解释,“相互双方的眼神,仿佛要将对方溺死,一个不服,另一个更不服,就他妈容易擦出火花,搞来搞去!”
  “太低俗,我看还容易擦出火锅呢!”
  办公室内响起一片大笑。
  老手警花茅塞顿开一指,“哎!就你这样的,和江队走在一起,我们肯定都以为你们身后还跟了一大批,完全团体聚餐的气氛!就是没有性张力的典型啦!!”
  “靠。吃货没有尊严……”
  再次哄堂大笑。
  外头过道,一个女孩的脚步悄悄离开。背影怆然。
  ……
  楚河街、凤凰大街六巷。
  夜晚灯红酒绿,白天门可罗雀。
  写着肖冰发廊的小店门锁着。纪荷在外面又是打电话又是敲门,一无所获。
  “唉,我昨晚就该来看看他。”纪荷走回车边,靠在车门上,表情懊悔。
  昨天众目睽睽,肖冰为她跪在地上,还被人吐口水,那画面她倒现在都不敢回想。
  青少年心思都是敏感的。先后父母失踪,家业败落,自己还被“强.奸”……
  他能坚持到现在太不容易了。
  老蔡转着自己的紫砂壶,里面有一壶微烫的龙井,挑眉问,“你没问江队,当年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问了。”纪荷如实答,“可信息很少,和我们了解的差不多。”
  “不然,我们去陈颜那儿?”这楚河街案子一桩接一桩,老蔡都有点不耐烦,“那个断肢也还没找到主人,简直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纪荷说,“这样更好。案子越多,楚河街问题越大。顶多查起来困难一点,收获肯定不小。”
  可现在一筹莫展,怎么查?
  两人又转到陈颜那儿。
  陈颜所住的房子在一片亲嘴楼之间。什么叫亲嘴楼?
  就是房与房之间,住客可以隔空亲到彼此的嘴巴。还有一种叫牵手楼,顾名思义,可以牵到手,楼间距还算大的。
  还有那种“啪啪”楼,一对男女办事,周围楼房住户清晰可闻。
  陈颜家小孩正生病,所以闹得很,一直哭。
  纪荷计算着,这前后左右的住户们大概不得安宁。
  采访结束,纪荷沉默不语。
  老蔡在旁喋喋不休,“如果李明奇在肖家遇害,那他的尸体在哪里?再延伸,肖冰父母现在又在哪?还有那个断肢主人?”
  “一定是一个空旷的地方,而且很有隐私性。”纪荷回身望这片密密麻麻的水泥楼群,一耸肩,“显然这里不是好地方。”
  两人开车转。再次来到昨天出事的地方。
  纪荷跳下车。老蔡随后。
  街上立刻有人朝他们看来。
  尤其纪荷,她昨天在这里出名,现在还有一大批人被扣在警局,可想而知,人们看她的眼神是何等恶意。
  纪荷视若无睹,和老蔡找了一家猪肚面吃中餐,好在老板不错,没给他俩下毒。
  出来后再次转了转,直到天黑两人才离去。
  这时候,停在路边伪装成卸货车的一辆警车内,穿着便装的男警员立即拨市局号码。
  “江队,情报组2号车,刚看到纪制片离开。”
  “哪个方向。”
  “北城区。”
  “知道了。”
  挂上电话,江倾立刻从桌前起身。
  匆忙一勾钥匙,脚步飞快。
  在出办公室门时,豁然撞上一个丫头。
  “晓晨?”连忙将人一勾,稳住对方身形,江倾蹙眉、松开对方腰,自己往后站一步。
  春夜的走廊,白炽灯雪亮。
  他相貌还是以前的样子,打扮也没有变化,喜欢衬衣西裤,而这些衣服的尺寸都是白晓晨亲手量的。
  她当初学过服装设计,对搭配颇有研究。
  以为能为他量一辈子。
  可人家比她大六岁,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处处交流是障碍。
  她即使当了警察,和他仍然沟通不畅。
  白晓晨不明白自己到底缺了什么。
  站在墙壁边,她神情哀愁,细颤着音问,“你做什么去?”
  “查案子。”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无声的催促。
  白晓晨眼神一痛,微微垂下,他总是这样,在交流还没开始时就干脆利落的切断。
  “她们说的是真的?”这次,她没有让他得逞,沉默片刻,坚持问出声。
  “什么?”江倾不解,两个字后多加了一句,“你下班了早点回去。”
  白晓晨更加固执了,抬眸勇敢注视他。
  他眼睛最为魅力,当初在警校,她随父亲参加毕业典礼,听父亲说要在警校捞一个好苗子,还是准备给自己做秘书的。
  白晓晨当时虽然小,但公安厅长秘书意味着什么,她一清二楚。
  最起码研究生毕业没跑。
  可本科毕业绝无仅有。父亲还如此兴高采烈。
  她前去看热闹。结果人群中一眼看到他。
  他实在太瞩目了。
  穿着警服,和别人千篇一律样式,又完全独一无二。
  瞳仁是深黑色,像簇了两团冰在其中,不苟言笑,深不可测。
  父亲说和江倾下过棋,他是一个招招不手软的人,一旦有弱点被他攻陷,完全没生还可能。
  可有一年除夕。
  江倾送父亲应酬回来,自己也喝醉了,睡在家里的客房。
  那一夜,是白晓晨过得最怦然心动的一夜。
  她没想到看一个男人睡梦中流泪,会如此惊心动魄。
  他蜷缩在被下,双拳紧扣,眼帘闭合,源源不断的泪却流出。
  她照顾他半宿,后半夜他忽然把她当成别人,虽然不知道那个幸运女人的名字,但白晓晨无耻的霸占了对方的身份。
  对他说,江倾,我也喜欢你啊。
  他喜极而泣,紧紧搂她。
  白晓晨当时的心脏快跳出胸膛,过道传来父亲房门打开的动静,她才仓惶逃出。
  可惜再无那样的机会接近他。
  觉得那一晚好像是梦。
  “你不是有深爱的人吗,为什么和纪制片传绯闻?”白晓晨不解,好像遭到背叛一样,那晚明明他情深似不寿,怎么突然就变了?
  她常听朋友说,男人再爱都会因为身体背叛曾经的坚守。他这么多年没女朋友,她正准备,即使得不到他心,也在身体上试着努力一把。
  虽然可耻。但人人有追求的权利。
  结果被捷足先登。
  郁闷、不甘、迷惘……
  “你该回家了。”江倾看了看表,不会对这小姑娘说,你太脆弱,他已经过了哄小女孩的年纪……
  错身而过,“我先忙。”
  也许无情。但无罪。
  白晓晨眼泪簌簌流。哭得伤心至极。
  ……
  江倾到了楼下。
  马上接到老上司的电话。
  “怎么回事?晓晨怎么了?”
  “我现在正忙。得空说?”江倾发动车子,转方向离开车位。
  白厅气笑,“你啊,泥牛入海、一去不复返。”
  江倾毫不客气回呛,“本来就是泥牛,您非要让我做凤凰。这么多年,够了。”
  当初当秘书时,周周到到。现在天王老子别想管他。
  “这不是我意思啊。你爸求我,认识多年,他那样再三恳请,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别提他!”前面一个红灯,江倾差点闯过去,一踩刹车后,刺耳声响彻夜空。
  左右车辆陆续降下窗户疑惑看他。
  他单手捏住鼻梁,一手按着手机在耳边,再三深呼吸,“你转告他……我马上给他抱孙子。孩子母亲姓纪!”
  “哪个纪……”白厅似感受到他火力,语气一顿。
  “他心知肚明。”红眼、冷笑着挂断。
  红灯仍然没结束。
  胸膛急剧起伏着,一时半会居然控制不住。
  江倾往后靠了靠,将脖颈无限的往后拉,喉结凸出,不住滚动……
  终于后头车辆鸣笛催促。
  他正回视线,眼角的红稍退,胸膛起伏趋于平缓,成功抑制了一次情绪失控……
  踩油门时,只剩心房处的最后一角,回荡着她清晨在这辆车里、若无其事的笑声,还有什么事?没啦……
  “傻瓜。”嘴上骂,心痛的要死,也学着她的若无其事,迅速踩油门,往楚河街方向驶去。
 
 
第19章 蛊   “你这模样像怀孕。”
  杀一个回马枪。
  晚上十点。
  两人缩手缩脚在一辆三蹦子里。
  老蔡虽“老”, 体积不小,在前头开时,纪荷感觉自己后面重量被他压翘起来, 她不住往下滑。加上楚河街坑坑洼洼,小车防震效果又差,纪荷在里面憋屈的七荤八素。
  好容易钻来钻去到了一处开阔地。
  刚停稳, 她迫不及待跳下。
  老蔡脖子上挂着小DV,兴奋调整角度, 压着声儿:“怎么样,就从这儿呗?”
  月光惨淡, 乌云浓厚。
  面前是一处大水塘,水面开阔平静, 一只插着红旗的旗子插在水中央,这代表这是有主水塘, 不准乱垂钓。
  “你借的谁车?太破了。”两人在楚河街逛了大半天,该踩地点踩完, 装作若无其事,开着的7座SUV大摇大摆离去,那个张狂的模样恨不得别人不知道他们来采访了一样。
  等这通显摆过去, 两人在城北汽车站找了一辆拉人的三蹦子,给司机师傅付了押金, 悄悄又杀回来。
  老蔡付得定金,他对这辆车很满意,“司机师傅还是个残疾, 咱们也当做好事了。”
  纪荷始终觉得自己喉咙不舒服,可能晚餐吃得小龙虾有问题?
  “你这模样像怀孕。”老蔡嘴巴不着调,紧张的暗访开始前, 拿人开涮缓和气氛了。
  纪荷置之不理。
  两人一路沿着土坡,下行到水塘边。
  这处水塘应该是楚河街最肮脏的一条,旁边有一家废弃车厂,污水直排入河。
  黑漆漆的水面待人走近后,不时有鱼儿游弋动静。
  纪荷始终觉得这里味道怪怪的,一边绕着水塘打圈,一边问,“你说这里面的鱼会卖吗?”
  “废话。你不看插了旗吗?插旗就代表有人养,养了自然就卖啊。”
  楚河街人流复杂。
  各种大小店铺一半是由外地人经营。
  这处鱼塘经营者叫做黄椒,因为不是本地人对纪荷中午的采访无半点不适,谈话间说到前几天在河里捞出一双鞋子,是爱马仕的鞋标,可惜由于断肢的案子,他疑神疑鬼,直接拿火烧掉了。
  到达废车场的墙根底下,两人挨着墙壁、暂时隐蔽。
  纪荷不时抬腕看表,皱着眉,“怎么还不到?”
  “你找的蛙人靠谱吗?毕竟现在天这么黑。”老蔡质疑。
  纪荷反驳,“我办事您不放心?这蛙人之前是特警大队的人,因伤歇业后创办了打捞公司。”
  老蔡点点头。
  特警大队的蛙人一般都是捞尸,显然专业。
  “今晚我们先摸摸底,如果水里真有奇怪东西,明早直接拉采访车来,先爆轮独家、抢一波热度再说。没有发现问题,那算咱们倒霉。”纪荷如意算盘打得响。
  老蔡听得也热血沸腾,虽然黑灯瞎火,但纪荷说人家蛙人是专业的,那就肯定有问题、发现问题。
  他们就坐享其成,搞一个大新闻,一洗在楚河街被围攻的雪耻。
  他肖为民不是族长吗?
  从现在开始,《法网》栏目天天扎根在这里,有黑爆黑,没黑也烦死他。
  “抽烟吗。”两人商谈地热火朝天,斗志齐齐昂,老蔡拿出烟,悠闲地抽起来。
  纪荷也想来一根,但一抬眸,发现刚才他们下车的地方有数道人影在晃动。
  靠,带那么多人?
  她眉头拧地像麻花,清纯的面颊上长满为经费哗哗淌的愁容,“有没有搞错。这是要坑我?”
  霎时起身,拍拍老蔡肩,“来了!”
  “不对吧。”老蔡发现异常。
  纪荷脚步也倏顿。
  “怎么还开车了?那是疝气灯?”老蔡惊诧。
  疝气灯一般作为汽车大灯使用,可想而知的震撼。
  唰唰唰——
  一下连开三盏。
  纪荷和老蔡的身影被照地无所遁形。
  那队人马逆光而来,纪荷拿手掌遮着刺眼的光,自张开的缝隙中艰难望去。
  为首的那位指间夹着一点猩红,随着步伐不时在空气中明灭,强烈的光线中只看清他的腿,长又直。
  纪荷在打量的时候,他一伸长臂,朝水面弹了弹,重新送往嘴里。
  头颅倒是小,和身材完美形成、人体黄金分割比例。
  不该做警察,该去当时装模特!
  时装模特此时走到她面前来,挡了一大半刺眼的光。
  纪荷放下手掌。
  来人的脸上似笑非笑,轻勾着唇角,朝她一眨那淡漠的双眼皮,“晚上好。”
  “江队……”身后的老蔡歇菜了,一望江倾这阵仗,心里直荡着一条声音,完了,完了,被警方捷足先登了,他们还捞个屁新闻啊!
  众所周知,媒体得为警方的侦查保密,一不能拍,二不能报,这可要了媒体人的老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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