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病娇暴君后我渣了他——歌小竹
时间:2021-05-11 08:35:08

  在走进这座宫殿时,燕梨第一次感到了紧张。
  大殿华丽空旷,他屏退了所有人,只余他们。
  龙椅居于高大的台阶之上,而他高高在上地,俯视她。
  燕梨仰着头,怔怔地看着他。
  她快要认不出他来了。
  他瘦了很多,玄黑的龙袍挂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面部棱角分明到几乎锋锐,可五官却越发的精致浓艳。
  他还是那么好看,可不再是过去那个光风霁月的谦谦君子,是锋利到刺目的美,像峭壁上开出的带着剧毒的花。
  原来七年可以让一个人改变至如此地步。
  有一瞬间,燕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他行礼。
  他们遥遥相望,不知所措。
  燕梨想出的无数开场白,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让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变得陌生。
  “阿姐。”顾珩缓缓地勾唇一笑,“还认得我吗?”
  一声“阿姐”如利刃穿过记忆的裂隙,一往无前地击碎了时光厚厚的屏障。
  燕梨心神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承认道:“你变化真的很大。”
  “哦?”他靠在龙椅上,手指用力地摩挲着扶手上的龙纹雕花,“那阿姐觉得是好的变化还是坏的变化。”
  “那当然是......”
  “够了!”他却听不下去,霍然站起身来打断了她,再也无法忍受般落荒而逃。
  燕梨愣在原地。
  没过一会儿便有一个白面无须身材微胖的中年太监悄声走到她身侧,恭敬道:“姑娘先随咱家来吧,咱家给姑娘安排住处。”
  燕梨跟着他离去:“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那公公天生一张讨喜的面庞,笑着道:“咱家贱名李德福。”
  “李公公是在阿......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吗?”燕梨貌似不经意道。
  “是咱家命好,得了陛下青眼。”
  自来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着的太监都是最会揣摩人心的,想来这位李公公怕是如今最为了解顾珩的了。
  燕梨心中无数问题百转千回,最终却只问了一句:“陛下今天还有空吗?”
  “这个咱家就不知道了。”李公公瞧着好说话,却是滴水不漏。
  未走多远李德福便停了脚步:“姑娘,到了。”
  长信宫。正在顾珩居住的建章宫旁边。
  李德福殷勤地把她引进宫殿,殿内摆设无一处不精美华丽,宫女太监们各司其职秩序井然,做事行礼时不发出一丝杂音。
  李德福又唤来两个面容清秀的宫女,这两个宫女光从服饰上就能看出品级较高,仪态礼仪比一般的宫女也更为出色。
  李德福指着那容长脸的宫女道:“这个叫抚月,擅刺绣。”又指了指旁边杏眼桃腮的宫女:“这个叫弄影,擅厨艺。”
  抚月弄影一齐向燕梨行礼:“奴婢见过姑娘。”
  “这两个都是咱家精心挑选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人品能力,还望姑娘用得顺手。”李德福笑呵呵地道。
  “李公公选得人必定是好的。”燕梨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不着痕迹地塞进李德福手中,“今日忙乱,不能招待李公公是我失礼了。还望李公公不要见怪,帮我给陛下带句话。”
  “姑娘请说。”
  燕梨想张口,到底还是不好意思,便让弄影传了笔墨,写好折起来交给李德福。
  李德福收好纸条:“姑娘放心,咱家一定亲手交到陛下手上。”
  “那就多谢李公公了。”
  送走了李德福,燕梨强打起的精神顿时泄了气,也不要抚月和弄影服侍,自顾自地躺在了床上。
  她没有想到,她有一天竟然会因为和顾珩相处而感到累。
  “幸亏他现在还没有三宫六院,”燕梨自嘲地笑了一声,“否则我岂不是还要开启宫斗副本。”
  “我说你应该缓一缓的吧。”系统抱怨道。
  “缓一缓有用吗?”燕梨闭目靠在枕头上,“要是他知道我回来了却拖着不肯去见他,只会更生气吧。”
  “那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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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章宫。
  一张纸条皱巴巴地摊开在桌面上,看得出是被人狠狠地揉成了一团,然后又小心地展开。
  “你在我心中一如往昔。”
  顾珩冷笑,真是花言巧语。他刚刚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陌生和震惊。
  这世上除了想要骗他的人,谁会昧着良心说他和七年前一样呢?
  但是燕梨......她和七年前一模一样。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七年的时光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风霜。
  顾珩又酸又苦地想着:她这七年过得可真好。
  可他确实和七年前不同了,甚至比七年前更加狼狈。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浑身的血液就叫嚣着沸腾起来,可却在触碰到她目光的一瞬冻结成冰。
  他甚至没有敢听完她的回答就如败军之将一般落荒而逃。
  真是可笑。
  他大声地笑起来,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燕梨。
  窗外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尖锐蚀骨的疼痛自左腿膝盖骨处猛烈地席卷全身,顾珩后背顷刻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可他却倍感轻松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他享受疼痛。
  当身体痛苦到无暇他顾时,那些千丝万缕的情绪自然就会放弃折磨他。
  可是今日情绪的浪潮太过汹涌,即使他已经疼得冷汗浸湿了重重衣衫,却依然得不到解脱。
  他意识不清地想着,李德福,李德福说什么来着?
  哦,她问他今天还有没有时间。
  他有,当然有。
  他把自己蜷缩在床上,一边对抗痛苦,一边等她。
  从午后到傍晚,从傍晚到深夜,他已经汗湿了三套衣衫,可是她还没有来。
  就好像他这七年的等待,永远没有回音。
  顾珩觉得自己快要被可怕的绝望吞没了,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只是自己生出的幻觉。
  冰凉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下,他随手抹掉,不管不顾地冲进雨里,霎时猛烈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差点跌落在地。
  他挥开着急忙慌跟上来给他撑伞的李德福,一步一挪地走向长信宫。
  夜色已深,长信宫早落了宫门。
  忽然一阵“哐哐”地砸门声,守夜的福茂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暗骂到底是哪个狗胆包天的夜里来敲宫门。
  然而让他这么敲下去当然不是个办法,福茂才打开门一声责问还没来得及出口,就看到了浑身湿透脸色比鬼还要苍白的皇帝。
  他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参见陛下,参见陛下。”
  顾珩却好像是没看见他,游魂一般地闯进寝宫。
  燕梨刚刚有了点睡意就听到屋外一阵嘈杂之声,她批衣起来正欲找抚月问话就看到了顾珩。
  他浑身都湿透了,被雨水浸润过越发乌黑的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侧,显得他发愈乌,脸愈白,整个人像是雨夜中的艳鬼。
  燕梨被他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她扬声唤道:“抚月快去烧热水!弄影去拿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再拿块布子!”
  干燥的布子很快被递到她手上,弄影不敢在顾珩面前多待,匆匆去忙了别的。
  燕梨试图给他擦头发,可是顾珩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他比她高一个头还要多多,燕梨够他够得很费劲。
  她微恼,轻拍他的头:“低点儿。”
  这一幕把刚进来的李德福唬得一个踉跄跪在地上。
  “滚出去。”顾珩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李德福不敢废话,把带来的衣服放在身边的小几上就马不停蹄地溜了。
  “快先去换衣服。”她皱紧了眉推他,“这么穿着难道舒服吗?”
  顾珩笑了,他笑起来眼角像个小勾子,勾住最浓郁的艳色:“阿姐不帮我换吗?”
  燕梨一愣,怒道:“顾珩!”
  “阿姐。”他青白的手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眼角勾住的艳色浓郁到快要化成一滴带血的泪水滴下来,“你知道我恨你吗?”
  他腿疼得站不稳,不得不靠在燕梨身上,可他的气息也是冰凉的,带着寒意扑在她的颈窝:“你知道我恨你吗?”
  燕梨的怒气被这尖锐的话戳了一下,蔫蔫地散了。
  “我知道。”她低声回答他。
  “你不知道。”他看着自己身上的水渍把她也沾湿,心里涌上一阵快意,“你要是知道,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还当我是以前的那个奴隶吗?”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莹白耳垂,很想狠狠一口咬上去,厮磨出鲜血,可他最终只是咬了一口她垂落的发:“我是皇帝,我可以杀了你的。”
  “那你杀了我吧。”她说,“如果可以解开你的心结,你就杀了我吧。”
  “杀了你?”顾珩冷笑,一把推开她,“你想得美。”
  “既然不想杀了我,那也不要再作践自己了。”燕梨扬声,“李德福!进来给陛下更衣。”
  燕梨看着他的眼睛:“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和我说,但得先把自己收拾好了。”
  她说完便转身出去,把站在门口左右为难的李德福一把推了进去。
  李德福:“......”
  好命苦的一个公公!再没有比他更窝囊的大内总管了!
  顾珩很快换洗完毕,除了脸色过于苍白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这些年早练就了万仞加身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只要他不想,那就没什么人能发觉出不对。
  燕梨也没有发现,她只当是因为淋雨太久。
  “我只问你一句话。”顾珩神情冷淡,“你这次回来是为什么?”
  “为了你。”燕梨实话实说。
  他呼吸一窒。
  “是吗?”他冷笑,“那我要你留在宫里?你愿意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燕梨直勾勾地看着他,“我说了,我是为你而来。”
  顾珩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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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天以后顾珩再没有来过长信宫,他像是把她忘在了这里一样。
  燕梨也不急,每日读书赏花,悠闲惬意无比。
  反倒是最开始一直劝她缓一缓的系统着急起来:“宿主,何竹文一家已经在刑部大牢里关了快要一个月了,你再不行动起来他们真的都要被杀了!”
  “他杀何竹文是他暴君生涯的开端,也是他名声坏掉的开端,你务必要阻止才行呀!”
  “你急什么?”燕梨一边给盆栽修剪花枝一边道,“你也看到他那天的样子了,你觉得我现在跟他说这些他能听得进去吗?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
  系统深吸一口气:“有一个噩耗我还没有告诉你。”
  “什么?”燕梨升起不详的预感。
  “任务目标的仇恨值上涨了,现在是65。”
  “涨了这么多?”燕梨吃了一惊。
  “这还是已经降过的!”系统濒临崩溃,“你两第一次见面刚对视上的时候,那一瞬间就涨了10!”
  “你说说这是多恨你啊......”系统小声逼逼。
  “不过人家恨你也是有理由的。”这没啥用的系统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稍微有点压力就变成话痨,滔滔不绝地吐槽着燕梨,“你说说人家之前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上?那简直就是生命中唯一的光明和信仰,结果你呢?一声招呼不打就消失了不说,临走前还玩弄了一把纯情小少年的感情,这谁能感情不变质啊?”
  “你再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不用化黑眼线都能去电视剧里客串一把反派。我都害怕他把你人道毁灭害得我也......”话音戛然而止。
  “又说漏了?”燕梨似笑非笑。
  系统闭紧了嘴,一言不发。
  “先说一句,我纯属好奇啊。”燕梨道,“如果任务失败会怎么样?”
  系统沉默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她:“如果两个黑化值和仇恨值都到达了100,这个世界就会毁灭。”
  “这么严重?”燕梨一惊。
  “是啊就是这么严重!”系统大喊,“所以你还不快点紧张起来!”
  燕梨不言,继续修建着盆里的花。
  “你还真是胸有成竹。”系统小声道。
  它不过随口抱怨了一句,燕梨却如被击中了一般,手一抖那朵美丽的花冠就掉了下来。
  系统声音凉凉地:“这盆花值二百两银子。”
  它一下子抓住了燕梨的破绽,得意道:“看来你也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嘛。”
  “是。”燕梨撇开剪子,索性承认了,“其实我是在逃避。”
  “你真怕他杀了你?”系统奇道。
  “我不怕,我知道他不会杀我。可是我现在......我现在什么也看不清了。”
  她的声音低下去:“他没有问我。没有问我七年前为什么离开,没有问我这七年在哪里,更没有问我......当初为什么吻他。”
  “他对这些不可能没有疑问,可他为什么不问?”
  燕梨没有等系统答话就自己给出了答案:“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他完全不在乎了。要么是......他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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