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黑糖茉莉奶茶
时间:2021-05-11 08:37:13

  宁汝姗的手指微微颤抖,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带着焕然大悟的嘲弄:“怪不得。”
  飞虹塔,每层空间都会逐渐变小,第二层不过做了书房布置,正中显眼出的位置则放着那块消失不见的墨玉。
  墨玉出现在镇纸石一旁,宁汝姗去拿玉佩时,目光不由落在那张快要褪去颜色的纸上。
  时光荏苒,当年的漆黑浓墨的笔迹在岁月流逝下已经黯然淡去。
  ——三月暮春,姗有身孕,我心甚喜,吃酸食辣,每日变化,故每日下朝去石塘买杏干酸梅,虽绕道而走,甘之如饴,意外捡得容家小儿,老小相交欢喜,浮生大白幸事……这几日却心中不安,只自己时日不多,心中甚是遗憾……幸得张兄所说,我儿应是一女,我心颇慰,女儿似娘,真乃这几日中的唯一幸事……无缘见儿出生,幸留一玉,祝我儿满月喜乐,一生平安,父愿如它,似影一般护佑我儿。
  “是,韩相的笔迹。”容祈看着熟悉的字体,心中怅然若失,只觉得恍若隔世,遗憾至深。
  宁汝姗失神地盯着那张纸,只觉得惶然痛苦,迷茫伤虑。
  直到今时今刻,她看着这张包含爱意的自记书信,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原来举世闻名的韩铮当真是自己亲爹。
  那样的人本该高高坐于圣坛,一举一动,为国为民,可现在他就这样突如其来地降落在她面前,是再也没有过的温柔平和。
  “当年韩家被官家一把大火烧得一干二净,世间再无韩相笔墨。”容祈伸手拿起那张脆弱的宣旨,小心放到,递到她手中,
  宁汝姗接过那张纸,只觉得宛若千金之重,压得她手腕生疼。
  “韩相送你的东西是什么?”容祈扫视一眼,只在书桌右侧发现了一个带着齿轮的盒子。
  宁汝姗握紧手中的墨玉,任由墨玉圆润的棱角刺着自己的手心,直到现在所有事情都瞬间明白,闻言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玉。”
  原来他送的这一块不是为了整个春晓计划,不是为了影子计划,不是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
  她曾多么喜欢一这块玉,因为它以为这是她娘给她的唯一一个礼物,后来便多么厌恶这块玉,因为它给她带来这么多不幸,可现在她便又多么心疼手中这块玉。
  原来它只是一个满月礼物,是为了众生平安,是想要像影子一样保护一人,是给我来不及见一面的女儿。
  容祈手中拿起那个盒子,定睛看去,犹豫一会,便打开了百宝盒的机关。
  ——韩铮教过他这个玩具的解法。
  里面打开只有两份信,最上面的一份信赫然写着——吾儿亲启。
  “他留给你的信。”
  宁汝姗抬头,眼尾已经泛着红意,整个人在日光的笼罩下迷茫而悲痛。
  她颤巍巍地接过信,拆了好几次也没拆开。
  容祈握紧她的手帮她拆开那份笔墨早已褪色的家书。
  ——我儿亲启:为父姓韩名铮,字虚明,老师取‘其心虚明,自能知之’之意,不知你何时能得见此信,故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为父念你多月,想你终生,只恨世事无常,不能伴你长大,护你余生……吾无意逐雄鹿,却知苍生多苦楚,此乃我私事,不愿与你牵扯过多,只留下两人一物护你,一为张春,一为王家,一为此塔……仓皇离开,波澜不惊,却唯有三愿,愿吾儿一生开心,只做欢喜之事,不为人所迫,愿你娘得以重获欢喜,不困于囹圄,愿众人皆有光华灿烂之路。
  一滴泪惶然无依地自下颚处滴落,瞬间打湿了最后的署名。
  ‘父留’二字被滚谈的泪水氤氲开,只留下一团污黑。
  容祈心中一惊,慌忙从第二个信中移开视线,见她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哭声被死死压在喉咙间,让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伸手想要把人抱在怀中安慰,却又觉得唐突,最后只能伸手轻轻拭去她下颚处盈盈一滴泪。
  “韩相定不愿你为他落泪。”他低声说着。
  “容祈。”她声音比刚才还要沙哑,就像悬崖陡壁缝隙中挤出的那点微弱的声音,听的人只觉得心惊。
  她抬头,一双眼蓄满眼泪,漆黑的瞳仁就像手中的墨玉透亮清澈。
  “他这么喜欢我。”她喃喃自语,“可我不能为他做什么。”
  这样近乎完美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可在她心中早有一个养父。
  这样为国为民的人,是大燕起复的希望,可她只是这个计划的旁观者。
  这样满心满意爱着她的人,可她却不能回馈他同样的欢喜倾慕。
  “韩相并不想你为他做什么。”容祈拿出第二封信,放在她面前,“你们本就不在这个计划内,是泗州起了叛心,是曹忠通敌,是一切阴差阳错,这才让计划失控。”
  宁汝姗忍了多时的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无声的落泪。
  “我想去见见娘。”
  “不看了?”
  “不看了。”
  这座塔根本只是韩铮梅姗两人的爱情见证,和那些痛苦难过的国家大事,饿殍千里的国仇家恨毫无关系。
  不过是因为这座塔的主人,因为当年梅姗情不自禁拿出这块玉佩,因为梅姗为了留下这个净土,擅自改了大阵,因为宁姝少年情绪,不知情地搅乱了临安风云。
  这才让这座塔成了众矢之的,才让这块玉成了所有不幸的来源,才让梅姗和宁汝姗被迫卷入这个颠沛流离的尘世间。
  “那我们就回去。”容祈把手中的信也放到她面前,“所有的春晓计划都在这里,韩相想要给你一个天下太平,海清河晏,这才是他选择保护你,保护梅夫人的设下的办法。”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他为这个计划取名春晓,便是为了有一日风雨过后,艳阳高照,众人脚下的影子便是他曾守护过大燕最好的证明,是他一念为苍生的心声。
  宁汝姗愣愣接过那张纸,目光最后落在最后一行字上。
  ——拥大长公主燕无双为帝,开放女官。
  她突然笑了起来,但是很快笑意被压抑不住的哭声所掩盖。
  原来宴清一力推行女学,女医,是为了这个做铺垫。
  原来容祈曾与她说起的前朝有女子为官,是隐晦告知她这个秘密。
  原来她娘告诉过女子也该走出内院,只为了在她心中种下一个颗种子。
  原来他的春晓计划,他的学识抱负,甚至是他的一腔爱意,都曾被他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计算着。
  他曾在无数个深夜织起一张大网,甚至在阴森死牢中也不改其志,只为了护住了整个大燕,最后也护住了他的妻女。
  所有后继者也在这条路上前仆后继,不肯退缩,身既死,神以灵,魂魄毅,为鬼雄。
  宁汝姗抬眸看向面前神色坚毅的容祈,她曾见过少年郎的骄傲肆意,也见过失败者的落魄脆弱,可现在站在这里的人,一如前辈,投躯报国,身死为民。
  “容祈。”
  她沙哑喊了一声,突然伸手抱住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在他怀中失声痛哭。
  一寸丹心为报国,两点情思献私心。
 
 
第84章 送行
  宁汝姗一觉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身体更是没有一处是舒服的,艰难地睁开眼,只看到一道迷糊的影子。
  “醒了!”
  “醒了!!”
  容宓的声音刚刚在耳边响起, 宁岁岁的小脑袋就挤在她眼前, 随后声音也紧跟着在耳边大声响起来, 只见她手脚并用地爬上床,半蹲着,趴在她脸上,大眼睛紧张地睁着。
  “娘醒了啊。”她伸出小手担忧地摸了摸宁汝姗冰冷的脸, 小嘴撅起来, 半跪在她身边, 小脸贴在她脸上蹭了蹭,娇娇说道,“岁岁好担心啊。”
  “可不是, 连睡觉都要蜷在你身边。”容宓笑说着,让春桃去唤张春, 这才伸手摸了摸宁汝姗的额头, “不起烧了就好。”
  她一伸手, 宁汝姗才发现她右手包着厚厚的白布,心中一惊:“手怎么了?”
  “别说话,喝口水,脖子上的伤很重,纣行差点割到你的大脉。”容宓单手倒了一杯水,又扶着人艰难小心起来, 宁岁岁也跟着在一旁,乖巧地拉着宁汝姗的手一起帮人扶起来。
  “不碍事,就你被抓的那天, 我的马车也被人动了手脚。”她眼波微动,“幸好宴清替我挡了一下,不然……”
  她摸了摸已经隆起的肚子,抿了抿唇。
  “宴郎君没事吧。”宁汝姗润了润嗓子,没察觉出她的异样,半靠着,担忧问道。
  容宓收了杯子,抿了抿唇:“早上刚醒,随意我才得空来看看你。”
  宁汝姗捧着杯子听了一会,敏锐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后问道:“可是大长公主……迁怒你了。”
  “自然不是。”容宓摇了摇头,解释着,“祖母从不插手小辈的事情。”
  宁汝姗盯着她的神情,难得见她露出一丝犹豫之色,越发吃惊。
  “还是你和宴郎君之间出现了问题。”她谨慎问着。
  宴家大郎君宴清一向体弱,自来就是被金贵养着的人,季节变化都能病许久的人。
  现在为了救容宓受重伤,到今日早上才醒,一定是受了格外严重的伤,按理容宓也该照顾他才是,怎么反倒来看容府了。
  容宓眼神一闪,苦笑着说道:“你也知我是为何嫁给宴清,这些年我……罢了,你好好休息吧,你睡了一天一夜,娇娇就陪了你一天一夜,早上上朝才走的,估计等会一下朝就要来看你了。”
  宁汝姗怔怔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和宴家本就是一场交易,两人一直维持着似有似无的暧昧和朦胧,就算她为宴家生下长生也是这场交易中的一部分,容宓一直记着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在这场交易中处于弱势的地位。
  毕竟宴清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身体只要动动嘴,有的是前赴后继扑上来的人,可现在宴清竟然为救了她,昏睡两日之久,可见当日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可即使这样,宴清依旧选择保护容宓。
  这一伤,顿时让两人之间的那层步顿时被猛地拉了下来,尴尬地无法直接面对。
  宁汝姗心中清楚,便不再多言,只是突然看到已经在她枕边睡下去的宁岁岁,眸光一闪。
  那她和容祈呢。
  开始于一厢情愿的婚姻,结束于满是血泪的大雪,最后又相逢于千里之外的榷场,可到底他是真的喜欢自己才义无反顾来救自己,还是因为韩铮女儿这个身份这才对她这般一反常态得好。
  她那日突然失态,一是为了韩铮的遗憾和遗愿,二是因为自己二十年来受的痛苦,三则是因为心疼面前的容祈。
  她明白自己不能从父辈恩怨中彻底脱离出来,便像自己无法从往事中□□一样。
  可容祈呢,他至今也不曾对自己敞开心扉,他对自己的好似乎依旧只是围绕在韩铮之女的身份上。
  他从未把两人置身于同等的位置,撇开身份,淡化因果,只是作为男女的立场说出她想听的话。
  他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对宁姝的,就像也曾为她受了重伤一样,就像在关键时候选择了韩铮之女。
  宁汝姗低眉,只是沉默地捏了捏手指,这才发现手指上的伤被人仔细地涂着膏药,失神地盯了片刻。
  她在高烧时,一直感到有人握着自己的手。
  ——是他吗?
  “醒了啊,我来看看。”张春一听宁汝姗醒了,立马领着药箱赶了过来。
  “呜呜,姑娘醒了。”紧跟着进来的扶玉趴在她腿边,哭得撕心裂肺,“扶玉永远都和姑娘在一起。”
  容宓坐在一侧,闻言笑说着:“你这个丫鬟不错。”
  “当日在宫中和容祈大吵了一架,后来又偷偷跟着冬青去了梅园,一双腿生生磨烂了鞋子,后来还是她一边哭一边带着冬青出了密林的。”
  宁汝姗低头注视着眼睛红肿的扶玉,嘴角笑了笑,认真夸道:“扶玉真厉害。”
  “她当时跟在我身边大概也学了一些。”她对着容宓解释着,随后又摸了摸扶玉的脑袋,“就知道扶玉很厉害,叫你学字还不愿意。”
  扶玉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闻言只是收了眼泪,梗着脖子说道:“我就跟着姑娘,姑娘识字就好,识字太累了。”
  “你是不是最近都没休息,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碍事。”宁汝姗看着她眼底的黑青,笑说着,“你休息好了,最近帮我带一下岁岁,岁岁可太吵了。”
  原本要拒绝的扶玉,瞬间精神起来,连连点头应下。
  “还是你有办法,扶玉吵死了。”一直把脉的张春冷冷说道,“退烧了不错,脖子还疼吗?再晚送回来一会,我棺材都给你备好了。”
  宁汝姗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被牢牢禁锢着,微微一动就觉得撕心裂肺的疼,听着张春冷嘲热讽的话,又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小声灭着火。
  “张叔怎么生气了啊。”
  “不该生气?”张春粗黑眉毛一挑,阴阳怪气说着:“扶玉虽然爱哭,但是有句话说的是对的。”
  “这些人都不好!那些枉死之人都是人祸,与你何干,让你身陷险境,分明就是不把你放在心中,如今你也知道整个春晓计划了,安心随我回山中过日子,若是天下太平,天大地大任你去,若是国破家亡,也是他们的事情。”
  张春这次看着宁汝姗,神态竟然是难得的认真。
  他一向只把自己在乎的人放在心尖上,其余人不论高低贵贱皆是草芥,能在阎罗手中夺生死的人,自然张狂冷漠。
  这一次,他是真得想要宁汝姗离开临安。
  他始终谨记着韩铮当年的话,保护好梅姗母女,梅姗自裁已让他愤而不安,那日又见宁汝姗浑身是血被人抱回来,自然又惊又怒。
  宁汝姗盯着他,下意识不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容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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