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娓申回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蓦地把手收回,似乎是放弃了。看了傅沉楼一眼,她开了口:“算了,你去做饭吧,我有些饿了。”
傅沉楼梯着袋子的指尖动了动:“你想吃什么?”
沈娓道:“什么都行。”
傅沉楼点点头,随后就去厨房。
见他离开,沈娓拉着箱子回了房,在房间的窗户边偷偷摸摸看了好久,沈娓才抱起箱子迅速出了大门。
没有浪费时间,她很快就到了那家店。
进去后就伸手招来了店里的经理,经理见是沈娓态度立即好了几个度,急忙帮着她把包退了回去。
回到傅沉楼家,沈娓低着头弯着腰溜进门。
刚刚进院子,一抬头就看见傅沉楼端着菜站在厨房门口。他似乎知道了她去做什么,沉默地看了一会,最后只说了句,“吃饭了。”
见他没有揪着箱子的事情问,她松了口气。
沈娓跟着他进门坐下,发现敏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她对着小姑娘惊喜一笑,问:“敏敏好棒哦,什么时候醒来的呀?”
话音刚落,傅沉楼就看她一眼。
然而沈娓没做他想。
只是下一秒,敏敏就天真开口:“姐姐抱着箱子跑出去的时候敏敏就醒啦,敏敏还叫了哥哥看姐姐呢,但是姐姐跑得太快了,敏敏追不上……”
沈娓:“……”
她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正在逐步上升。
埋头吃了口米饭,沈娓打算转移一下话题:“傅沉楼呀,你们什么时候放寒假呀?”
傅沉楼停一下,咽下口中的食物,声音低哑:“有事?”
不知怎么的,沈娓觉得自己和兄妹两个人的距离近了很多。
点点头,她道:“是这样的,你知道的我成绩很差,你不是会做兼职吗?介不介意做我的家教?”
看着他迟疑,她继续开口:“我很难教,我……很笨,脑子转得很慢,家教很不好找,所以想请你试一试。”
见他还是不说话,她继续道:“就教教我嘛,好不好呀?求求你啦……”
傅沉楼睫羽颤了颤,垂了眼眸,答道:“……好。”
沈娓开心得笑眯了眼。
一旁的敏敏也争着开口:“姐姐姐姐,哥哥做的饭好吃吧?我们家很少来客人的,姐姐你是第一个哦。”
沈娓笑着挑眉:“是吗?姐姐好荣幸啊,哥哥做的饭也超级好吃哦!”
小姑娘被逗得咯咯直笑,显然已经忘记了中午的事情。
吃完饭后,沈娓帮傅沉楼把碗碟拿回厨房,看着傅沉楼撸起袖子,她也学着他:“要洗碗碟吗?我来帮你吧?”
傅沉楼看她一眼,摇摇头:“脏,你别动。”
沈娓被他的眼神锁在那里,不能上前,却也不想离开。
突然,她想起了之前的行李箱,随即在衣服里摸出来一把钞票,脸色不太好。
说实话,傅沉楼之前的行为实在是让她有点生气沮丧。
她叹了口气,随后木着脸上前,伸手就把钱塞进了傅沉楼的卫衣口袋里。
“喏,钱你拿着,今天的事情也不怪你和敏敏呀,是那些人不对,警察叔叔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而且,奖杯碎了也没关系的。”
“你当我的家教已经帮我很多了。”
傅沉楼转身,垂眸看着她,良久后才垂眸出声:“我不要。”
他很高,水池正对着窗户,此刻他背对着窗台,将夕阳的光遮了个大概,沈娓仰头就看得见他浅淡的眼睛。
他眉眼寡淡,身姿是少年独有的挺拔单薄,眼尾勾着几分认真,此刻正蹙眉看着自己。
沈娓视线不得已而移开,再一次拙劣地转移话题,不想和他再纠缠这件事。
抿抿唇,她看着傅沉楼道:“我的证书你擦干净就好了,至于奖杯就那么放着吧,还有裙子……扔掉就好了。东西都先放你家里,等之后有空我再拿,行不行呀?”
傅沉楼没出声,就那么固执地看着她。
“反正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听,从我这里出去的钱还没有再回来的,”沈娓咬唇看着他,再一次强硬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知道他赚钱很辛苦,而且箱子不是必需品,她不用也可以,她才不要他辛辛苦苦打拳赚来的钱呢!
那天,她见他打拳了,又辛苦又危险。
沈娓凶巴巴地在心里想着,反正,反正自己是不会要的。
傅沉楼低头看着她,往常她好像很好说话,语气也总是轻柔而软腻的,可现在,小炮仗似的,立场坚定得不得了。
他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又开始洗碗,沈娓则小心翼翼地观察,确保他没有再起将钱送回来的心思。
傅沉楼动作很快,没多久手里就一叠闪闪发光的碗碟,沈娓看着他伸手放进高处的柜子里。
少年的衣服大小刚刚好,但是双手抬起时衣服下摆也被挑起,不经意地露出一截小腹,上面覆着一层肌肉,壁垒分明。
然而少年对此还是一无所知,这让她多了几分名为偷窥的罪恶感。
沈娓脸蓦地涨红起来,迅速转头,只是那截腹肌还是在脑海里不断闪现。
实在是他平常太冷漠寡淡,所以一点点的声色便教沈娓有些被冲击到,许久回不过神来。
第21章 所谓家教 你不笨,我会教会……
张叔放了假, 晚上沈娓打车回的家。
回到家的时候,霍岚已经从沈氏回来,而沈霍也是坐在客厅看动漫。
沈娓对着他们打招呼:“妈妈, 阿霍, 我回来了。”
霍岚本来在喝水, 闻声惊讶地看了过来,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比赛怎么样?”
沈娓:“挺好的,同学出了点事,我去帮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和您说。”说着, 沈娓将刚刚清洗吹干的证书递到霍岚手里。
霍岚倒没再追问,拿起证书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了。
然而沈霍刚才听见同学二字的时候就坐直了身体,默默关掉了电视看向自己的姐姐。
今天下午在上课,下课后他才打开手机,看见信息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当时急忙就告诉了傅沉楼,而傅沉楼也是急急忙忙地就逃了课。
最后还是他帮他去向老豆请的假呢。
沈娓看了他一眼, 转头道:“妈妈我先上去洗个澡。”
霍岚微微一笑:“去吧, 等一下记得下来吃晚饭, 我们得庆祝一下。”
沈娓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沈娓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看见沈霍坐在自己房间, 愣了一瞬,沈娓道:“阿霍你怎么来了?”
沈霍:“傅沉楼家里出什么事情了?他没事吧?”
沈娓擦着头发的动作开始慢下来, 此刻才回想起来那一伙凶恶的人和傅沉楼那早已经习惯的态度, 蹙了蹙眉,她摇头:“没什么事情了,问题不大。”
沈霍看沈娓不像骗他的样子,松了口气:“哎, 那就好,吓死我了。”
沈娓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关心傅沉楼呢?
下楼后今天的晚餐十分丰富,霍岚拿出红酒,欣慰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好了,难得有时间陪你们俩吃个饭,今天正好庆祝娓娓得奖,妈妈干了,娓娓不能喝酒,阿霍随意哦。”
说完,一口饮尽。
沈娓看了沈霍一眼,道:“阿霍是明天放假吗?”
沈霍点头。
霍岚以为她要做什么,问:“怎么了?”
沈娓摇摇头,看向两人:“没什么,是我找到了家教老师,明天要去上课。”
霍岚点点头没什么疑惑,而一旁的沈霍又奇怪地看了沈娓好几眼,不过最后又什么都没问。
第二天,沈娓带着自己的东西来到傅沉楼家。
江城十月的早晨已经初显凉意,尤其是这种阴暗面的小巷子,更是阴凉,冷意仿佛渗进了骨子里。
不同于晚上的荒凉,人烟稀少的小巷在早上的时候还挺有生活气息的,沈娓看见许多提着早餐的人进进出出,紧了紧外套,收回视线往里走。
不到三分钟就到了傅沉楼家里,沈娓上前敲了敲门,随后不到一分钟门就被从里面打开。
毫无意外地,沈娓又撞上一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睛。
傅沉楼将门打开一半,然后后退半步给她让出道。沈娓极有眼色的缩着肩膀从他身侧走过去。
“傅沉楼,你没忘记吧,你昨天答应我做我的老师的哦。”她仰着头紧紧盯着他。
“……”
傅沉楼往回走的脚步顿住,良久后又回头看她一眼,神色平静:“我记得。”
沈娓这才放心地点头,跟在他身后往里走。
“傅沉楼,敏敏去哪了呀?”
沈娓以为傅敏敏会出来看她,但是左等右等的也没等到雪团子一样的小姑娘,不禁问出声。
傅沉楼声音低哑:“去上学了。”
沈娓点点头:“哦,这样啊,现在的小朋友课这么重吗?”
傅沉楼停了步子,又看她一眼:“是得多报一些,我怕她以后成绩和你一样差。”
说完后他又转身离开。
沈娓:“……”
撇撇嘴,她气闷地看着他端直的背影。
她也不想成绩差啊,可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傅沉楼开始辅导沈娓后,才真正意识到沈霍口中的“榆木脑袋”是怎么个存在。
当时他觉着沈霍这么说自己的姐姐多多少少有点过分。
然而他实在没想到沈霍口里的词语实在是没什么别的含义,仅仅是字面意思。
此刻他看着埋头苦苦做题的沈娓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姑娘发丝纤长,看起来很是温柔漂亮,眼睛也是水汪汪的桃花眼,气质出众,身材纤瘦,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你都会觉得她应该是个成绩优秀的乖乖女。
然而,傅沉楼几乎没见过数学这么差的人。
他觉得自己答应了的事情就应该负责,抿抿唇,他指着沈娓笔停的地方,道:“这里,是裂项求和。”
沈娓愣住,过了好久才红着脸尴尬地开口:“……我不会呀。”
傅沉楼:“……”
默默看了她一眼,他拿过笔给她分开一步一步地讲。
“这里和这里可以放在一起……前面后面相互抵消了,就……只剩下最前面的那个了……”
沈娓听的晕头转向的,最后只晓得他淡淡问:“会了吗?”
抿抿唇,沈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说会,那是她撒谎,如果不会,好像他做的都白费了。
傅沉楼垂眸看着红了双颊的沈娓。
外面天空渐渐阴了下去,朝东的屋里更是显得昏暗。
似乎她那双油亮地眼睛都黯淡几分,原本清脆的声音此刻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傅沉楼蹙眉,伸手夺过她手里的笔:“不懂也没关系,大声说出来,我会教会你。”
沈娓羞愧到无地自容,忙低了头,露出红透了的耳朵尖儿:“我……真是太笨了呀。”
傅沉楼看她一眼,轻扯唇线:“你不笨,还有没关系,我会教你。”
沈娓听了后惊喜地笑了。
傅沉楼看着她的头顶,抿了抿唇。
似乎只是对数学不敏感,只是接受得很慢,但是还好,只要是真正了解了的东西问题都不是很大。
他只是有点想问,为什么她对他那么好,可一瞬间又觉得自己不必要再问。
问了又能怎么样呢?也许之后的某一天,她就会像很久之前的那些人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的生活,而他自己,也会再次冷静下来,习惯孤独。
爸爸、妈妈,还有以前一起玩的那些朋友,他们都离开自己了,有的是带着恶意,有的,只是想要奔向更好的生活。
而他,只不过是一个累赘罢了。
就这样从十月到十二月,沈娓来傅沉楼家变得频繁起来,频繁到,偶尔她也会和小巷子里的那些老人小孩儿打招呼。
她知道,早晨的时候他们会到旁边大学里的菜市场买菜,因为那儿的菜价比较便宜,他们下午的时候会在胡同口.交错的那颗大树底下纳凉,有五六个老爷爷喜欢围城一堆下象棋……
偶尔碰见,他们倒是对她回一个笑,有时也会说两句话,然而对于傅沉楼还是不甚言语的。
似乎他是一个不可提及的存在。
沈娓好奇,却没有多问过什么。
十二月中旬,傅沉楼他们再一次摸底考试,从老师办公室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的同学还在讨论自己的做题情况。
抿抿唇,傅沉楼坐到了沈霍旁边,沈霍正和后桌在对答案,见他过来,便停下来问:“傅沉楼,说说你最后一个题算出来是多少?”
傅沉楼瞳孔浅淡,他没回,反而问沈霍:“沈娓的段二成绩怎么样?”
七中每学期三次考试,段一是开学第七周,段二是第十六周,段三就是期末考试。
他已经给沈娓补了有两个月的课,不知道这次她的考试成绩怎么样。
沈霍愣了愣,歪着头回想了一下才道:“看起来她好像挺开心的,似乎是十几名,数学考到一百分了呢。”
傅沉楼点点头,回了自己的座位。
看他这样,沈霍又想到周末的时候沈娓总出去补课,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傅沉楼座位上,问:“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给沈娓补课的人是你?”
傅沉楼看了一眼被他压住的试卷,抬眸冷淡道:“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