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果冻橙
时间:2021-05-18 10:02:02

  “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你得信我,江橙,等我回来。外婆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
  “知道,你路上小心,记得开录音。”
  夜色中少女身影单薄,阮胭朝背后挥了挥手,再也无话。
  这些天东奔西凑,加上自己的、老太太存的,还有江橙的私房钱,才不过十万块钱,又朝邻居借了点,七七八八,差不多二十万。
  阮胭按照他们之前给的地址,导航过去,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几个哈喇流子摆一张桌子,坐白炽灯下喝酒。
  他们见到钱后,自然不会轻易放人,尤其来的还是个漂亮年轻女孩。
  轻佻目光直往人身上钻,几人相视一笑,“来来,陪哥几个喝一杯,人立马给你带走。”
  年久废弃的仓库里头,墙皮都快掉没了,露出来的红色砖墙,透着逼人的湿气。
  阮胭当然不会任由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瓶啤酒下肚,青色的玻璃瓶即刻松碎,她快速捡起一块碎片,直指自己脖颈,目光透着与这个年纪极为不符的决绝。
  “钱已经给你们带过来了,姜子鹏在哪儿。”
  放高利贷这伙人吃惊过后,又松松垮垮的笑,“啧,这么有骨气!”
  “真不怕死啊。”
  怕死吗。
  没有人不怕死。
  但现在这会儿,容不得去想这些,她只知道不拿自己要挟他们,指不定还怎么狮子大开口。
  她没犹豫,抵着脖颈的玻璃碎片往里压了一寸,立马见了血。
  “还不放人吗,如果我半个小时后还不出去,立马会有人报警,到时候我会说你们故意伤人,你说警察会听你们的,还是听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其中一人数了数钱,不耐烦朝他们招手,“得得得,放人放人。”
  “别真把警察招过来。”
  十分钟后,阮胭见到手脚被捆着的姜子鹏,好久不见天日,他吓的都快哭了。
  “姐,姐,你可来了。”
  阮胭甩开他往外走,“别叫我。”
  背影沉寂一片发凉夜色。
  阮胭攥紧的手心里一片湿汗,血水混着冷汗,有些触目惊心。
  姜子鹏看见阮胭脖子上的划痕,一跺脚朝里骂,“这帮孙子干的?”
  “别说话,我怕忍不住掐死你。”
  姜子鹏明白自己这次犯大错了,关着的这段日子,也是悔不当初,不该鬼迷心窍占便宜借钱。
  “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阮胭目光发凉,“你一句错了,能让老太太从病床上起来吗?”
  “奶奶?”姜子鹏一怔,“她怎么了。”
  “在医院。”
  小时候舅父舅母忙,姜子鹏也是外婆拉扯大的,混账是混账,但一听老太太在医院,也顾不上什么,打车急忙赶回去。
  阮胭没跟他一起走,在路边的树下吐的天昏地暗。
  她几乎不怎么喝酒,可刚才在里面,又快又猛的下肚两瓶。
  这会儿胃受不住,叫嚣着往外涌。
  寒风刮脸而过,阮胭吐的白水都快出来,沙子吹进眼中,迷了眼。
  你看这生活,就是这么操蛋。
  这一晚,手机里铺天盖地的全是帝都陆家与伍家订婚的消息。
  阮胭一个人蹲在路边,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哪里都不是终点。
 
 
第23章 "苍城那间房,你来吗”……
  帝都陆家与伍家联姻的消息一出, 陆氏的股票一夜上涨十个百分点。
  本以为坠楼事件投进去的五千亿全打了水漂,随着伍家加持进来,陆氏的资金链短时间内得到解决。
  阮胭在新闻上看到伍宛百与他同框的照片, 除了心底的怅然若失外, 发自内心的也为他高兴。
  他应该不用同前一个月一样,日夜不阖眼的来回奔波。
  她看在眼里, 都觉得累。
  这些天阮胭一直待在医院,许是见到姜子鹏安然无恙,老太太的精神状况强了许多,日头好的时候, 会推她去下边的草坪晒晒太阳。
  医生私下里与她说,老太太的失语能力可能短时间不会恢复,甚至可能半身不遂,建议去上海的医院接受观察治疗。
  阮胭说好, 麻烦医生替她联系一下。
  陆矜北打过来电话的时候, 她正好回家帮老太太拿换洗衣服。
  阮胭看了眼来电显示,抱着衣服在原地愣了几秒钟, 屋外的风吹的指尖发凉。
  “喂?”
  女人清浅的音腔传进来,挠在陆矜北的心上。
  “什么时候回苍城的, 怎么不打声招呼,晚上一个人坐车租,怕不怕。”
  跟他相处的久了, 越会发现, 陆矜北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与沉溺人前的放荡懒散并不一样。
  阮胭知道,他对自己,和对蒋西柚是不一样的, 但这个不同,到底又有多特殊,谁也不知道。
  况且——他已经订婚,如果自己还捻不清的跟着他,算什么。
  情妇吗,还是小三。
  就像他母亲说的,即使陆矜北没有提分手这两个字,但自己愿意当个见不得人的玩意吗。
  有一天他腻了,喜欢上别的女孩,那么她应该怎么办。
  阮胭不会自信到,觉得自己有这么魅力,让他经年不忘。
  难道真的要等到彼此厌弃的那一天,再来结束两人的过往吗。
  而且这么多年的受教育经历,她无法接受自己心安理得的做一个人人喊骂的第三者。
  心里的念头越来越强烈,说清楚吧。
  总会有这一天的,不是么。
  只不过长短而已。
  爱情也从来不是生活的全部。
  她的喉咙干干的,说出这句话时,如鲠在喉。
  “我有事跟你说,你现在有时间吗?”
  “这么着急见我啊,这怎么办?”他低低的笑,似乎故意曲解她的话。
  他总是这样恶劣,无时不刻不在撩拨她的心弦。
  可是不能再继续下去。
  阮胭捂着嘴巴,压抑自己近乎发颤的嗓音,“陆矜北,我们——”
  月光泛着银白,透过纱窗,拉长少女单薄的影子,倾泻了一地。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电话里传来一阵急刹车的声音,陆矜北什么也没听清。
  “嗯,刚才说什么。”
  “没”,阮胭背抵着墙,看了眼自己跳动厉害的心脏,指尖往下捂平。
  没人知道,急刹车响起的时候,她的手指都在抖。
  她清了清音,咽下去刚才的话,又问,“怎么了,刚才撞着了吗。”
  隔着电话,都能知道他说这话时到底有多痞。
  “担心我啊。”
  陆矜北与司机说了什么,他推开车门,下了车,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歪着头,伸手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烟,笼着打火机,擦的一声点燃,又轻轻甩了下。
  他声线透着彻头彻尾的懒散,却也不经意之间,蛊了人的心智。
  “不是有事跟我说,苍城那间套房,来么。”
  这话什么意思,阮胭哪里能听不明白,但这会儿她的关注点不在这儿,秀气的眉头弯了一个弧,“你来苍城了啊。”
  哄女孩子的话张口进来,他说的随心所欲,又放纵不堪。
  “不是想我想的紧么,这不挤出时间来了。”
  其实,到底谁想见谁呢。
  “现在搁哪儿,我让司机去接你”,后半句,他说的气定神闲,闷笑两声,“家里老太太在,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呢。
  不是没听出他的话外音。
  陆矜北还不知道老太太住院的事情。
  或许他一句话的事,就能让全帝都最有名的医生过来给老太太诊治。
  但是阮胭仅有的自尊不容许这样,都是要分开的人了,这样麻烦他还可以么。
  屋外月色高悬,寂静鸦白,女人很轻的应道,“嗯,我过去。”
  但不是为了那档子事过去的。
  挂断电话后,阮胭给姜子鹏发了条消息,让他晚上守着老太太,自己有急事赶不回去。
  回房间换了条淡紫色碎花长裙,外面披一件同色系的长开衫。
  阮胭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原地转了一圈,发觉面色太白,看上有些瘆人,只好又从抽屉里翻到一支放了很久的口红,往唇上涂了涂。
  精神看着,似乎才好点儿。
  这才出门。
  司机等在巷口,也许事先见过阮胭的照片,见胡同里人影渐近,亮了亮车灯。
  阮胭随即上车。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有半个小时,去酒店的这条路,她去过无数次。
  不为别的,只因两人还在苍城那会儿,去的次数两只手也数不过来。
  大多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他会忍不住对自己动手动脚,但两人实质性的突破,却是在他回京后跑来学校见她那一晚。
  她主动的,却被他折腾的很厉害。
  外面的车水马龙一闪而过,阮胭两只手趴在窗户上,吹着冷风。
  扑朔迷离的灯光晃入人眼,也不知道经过哪家街头酒吧,里头重金属的摇滚乐嗨爆全场,依稀能听到舞池里的闹哄。
  她支着头想,其实自己在陆矜北身上,一直是勇敢的。
  勇敢的,出乎自己意料。
  用江橙的话说,她是一个非常保守的人,保守到想把第一次留到新婚宴。
  可遇到陆矜北。
  明明知道两人不可能,还是把自己给了他。
  明明北京离苍城那么远,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还是去了。
  ……
  “阮小姐,到了。”
  司机的提醒倏然在车厢响起,阮胭愣着回了回头,发现车已停在了酒店的停车场,前头就有一部电梯,刷卡直上顶层。
  她没再犹豫,指尖按下最上面的数字。
 
 
第24章 "终章”
  顶层的走廊铺着轻柔地毯, 踩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吸顶灯的暖白光下,映在女人清瘦背影上。
  阮胭长睫轻眨, 抬手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 穿着浴袍的男人来开门,带子系的松松垮垮, 刘海还在往下滴水,隐约窥的见里面血脉喷张的肌肉线条。
  阮胭抿了抿唇,指尖不自然的捏紧裙摆。
  陆矜北修长手指搭门柄上敲了下,随即侧身, 转向一边。
  “进来吧。”
  她轻点头,“嗯。”
  门重的一下阖上,阮胭从他身边经过,陆矜北却没松开她。
  把人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身上的体香随着钻了进来, 他低头笑道,“你今天很漂亮。”
  如果换做以往, 阮胭可能会脸红、害羞。
  但今天不一样。
  可还未等她说些什么,细密的吻接踵而至, 轻而重的,隔着一层布料落在她的白皙肩颈,沿着侧脸、耳畔往上——
  陆矜北一手搂着她的细腰, 惩罚似的咬了咬女人的耳垂, “这些天就这么不想我。”
  阮胭偏头去躲,他的吻落在耳廓后面,一片湿热。
  她说,“最近有点忙。”
  他直起身, 没再有越矩的动作,修长的手指捏起吊带裙,往上拉了拉,遮住大片大片刺眼的白。
  “忙什么,毕业论文啊。”
  阮胭抬头望向他,清澈的瞳仁撞进男人化不开的黑眸,她又低下头,不自觉的离他远了些。
  没提家里的糟心事,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嗯,要交稿了。”
  可分手两个字压在嗓子眼,似有千万的重。
  明明下了决定,可是一见他,竟然一时不知从哪里讲起。
  我们分手吧。
  因为你要订婚了。
  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
  这样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充斥着在她的脑袋里,胀的发疼。
  出口的那一刻,自己也未料到,下意识的会是那么一句。
  “陆矜北,我给你煮碗饺子吧。”
  阮胭私心里想让他记住自己,逢年过节吃饺子的时候,总能想起这么一个人出现过。
  陆矜北吊儿郎当的笑,捏了捏她的脸,全然不知她的内心在做什么挣扎。
  “什么时候这么贤惠了,真修炼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知道我没用晚饭?”
  阮胭把脸贴在他的胸膛,肌肉的滚烫传到她的脸颊,紧接着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我猜的。”
  “嗯,需要什么,给客房打电话,让他们送过来,这么冷的天,别自己去超市买。”
  陆矜北没再闹她,看了眼玄关处震动不停的手机,松开她的腰。
  “我开个会,完事出来,陪你一起吃饭。”
  “好”,阮胭推他,硬生生挤出点笑来,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哭。
  “知道啦,你快去忙。”
  “话没说完呢,急什么”,陆矜北眼神往真皮沙发上抬了抬,“要是实在待的没意思,就去拆拆礼物,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沙发上放着很多盒子,阮胭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这都是送给自己的吗。
  陆矜北敲了下她的额头,“傻了啊,小孩。”
  “上次不是答应了给你买礼物,忘的一干二净。”
  “没有,我以为你随便说说的。”
  想起上次电话里,他还在澳门,提到给自己带礼物。
  当时以为就是一句哄女孩子开心的话,随便听听就过去,却不知道,他说真的。
  陆矜北听到她这话,却停下脚步,高大身影矗立白光中,下颌轮廓覆一层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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