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果冻橙
时间:2021-05-18 10:02:02

  “嗯。”
  挂了电话后,陆矜北接着抽完那支烟,看了眼医院,随后胸腔里溢出一声自嘲的笑。
  手机一直不停震动。
  全是陆家人发过来的消息。
  他没再停留,驱车赶往机场。
  一个月后,帝都出了件惊天动地的新闻。
  原本传的沸沸扬扬,以为陆老爷子指定下马的事儿,有了逆转。
  事后证明为王家蓄意构陷。
  王家也一蹶不振,原本打的铁算盘失了空。
  江城一把手的位置不仅没捞着,还把自己赔了进去。
  被指任勾结什么外国间谍罪。
  这些说来简单,成了论定的事,但这背后到底需要出多少力、走动多少关系、耗费的人力、财力、心力,数也数不清。
  陆家从这摊子事抽出身的时候,发小们在南麓会所组了个局,一是庆祝,二是聚一聚,散散晦气。
  帝都已是深冬,低调的迈巴赫停在会所门前的时候,极有眼色的服务生上前为他泊车。
  陆矜北把钥匙扔了出来,裹着空气里的寒气,进了旋转门。
  经此动荡,他整个人变的更冷。
  以前骨子里的冷,是隐在散漫浪荡下的,他会笑着跟你开冷玩笑。
  但现在——
  他不会开什么玩笑,直接不废一句话,从来哪儿的,送哪儿去。
  别搁眼皮子底下碍眼。
  人世间的成长总是来的格外快,但大都不是自己主动要求去成长,而是被这糟蛋的生活逼的。
  无奈、却又现实。
  陆矜北提着外套进包厢时,里面已经喝高了。
  傅砚池朝他招手,“矜哥,这儿。”
  他今儿特地从家里的地窖取了一瓶珍藏两百年的葡萄酒,给陆矜北倒满。
  “你知道我昨个遇上谁了?”
  陆矜北喝了口酒,“谁。”
  傅砚池一敲桌子,“王家的小舅子,昨天在饭局见到我,一口一个傅爷,叫的敞亮,还求我能不能给他们融个资。”
  “老子给他融个屁的资,当初往死里整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当我是个傻缺,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动了你们家,我们家还远吗。”
  “嗯。”陆矜北仰头,一杯冷酒下肚。
  傅砚池觉得稀奇,“呦,谁惹你这尊佛了。”
  但他想想最近也没什么烦心事,王家一倒台,上来巴结陆家的人指不定有多少。
  光是他奶奶粘连着,最近都见了不少访客。
  所以傅砚池自然而言想到苍城的阮胭,“该不会是,阮妹妹和你闹脾气了吧。”
  陆矜北沉默,不发一言。
  只是在听到某个名字后,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傅砚池呵呵的笑,“你还不了解女人吗,肯定是你这么多天不搭理她,跟你闹小脾气呢,买个礼物哄一哄,说两句软话,这事就过去了。”
  “听我的,准没错。”
  陆矜北转了下高脚杯,目光看着杯里紫红色的透明液体,打断了他。
  “已经分了。”
  “分…了”,傅砚池大叫了一声,引得在里面打牌的其他人频频往这儿看,他朝那边笑了笑,说没什么事继续玩儿,才又看向陆矜北,一脸淡漠。
  傅砚池说,“你不会跟我开玩笑吧。”
  陆矜北睨他一眼,似乎在嫌弃他的聒噪。
  “不是,你俩谁提的分手?”眼下,他也猜不出来。
  陆矜北指骨覆在眼睛上面,挡住头顶的刺眼灯光,似是不舒服的抽出来领带,语气很轻的回了句。
  “她。”
  “卧槽”,傅砚池心里叫了声绝,不过可没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这些交往过的姑娘,从来都是这位说分就分,不留一丝余地。
  她们哭着、后面跑着求不要分开。
  也有几个,认清这位主的凉薄,见好就收,现在也搁影视圈混的风生水起。
  但这是唯一一次,别人甩了他。
  傅砚池没忍住笑了出来,“因为你订婚的事,跟你分呗。”
  “不对啊”,他又摇头,“你不是准备把伍家的钱挪出来,这下一步,打的不是作废婚约的主意?”
  陆矜北闭着眼,似乎想起什么,兀自笑了下。
  “伍家的钱搁那儿吧,不用动了。”
  傅砚池还懵着,反应了半晌,才懂话里的意思。
  而陆矜北拾起沙发上的外套,抬步往外走。
  她压根一点不信他。
  忙个劳什。
  二零一五年末尾,也就是元旦那几天,陆矜北专程去了趟上海。
  从苍城回京的时候,他托上海的朋友安排个信得过的医生,照看下老太太。
  这次过去的时候,朋友说,老太太的病情有了好转。
  还说上个星期,陪在老太太身边的外甥女,申请了国外的全奖,一年制,出国读书了。
  那会儿,陆矜北一边听朋友说,一边从裤袋里取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
  后来和朋友吃完饭,返回住处,停车的时候,佣人过来问他后备箱放着的礼物怎么处理。
  全是一些进口的补品、以及一个精巧的首饰礼盒。
  他停在原地,背影沉寂在如水夜色里,面色僵一秒后恢复镇定,话音随之而来。
  “您自个拿去用吧,如果用不上,找个地儿扔了也行。”
  时光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消失停滞不前。
  生活也在继续,转眼就到二零一六年。
  江橙误打误撞考上一北京学校,准备过去读研。
  傅砚池经此一事,被家里人强制要求进了公司锻炼。
  他们之前做的软件公司,赶上了互联网最后的一波热潮,那一年的冬天于香港挂牌上市。
  自此,华策背靠陆氏的大树,成为互联网大头,开始进军影视、医药。
  二零一七年,随着陆矜北在一场商业会谈的视频曝光,公众开始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华策董事感兴趣。
  也是那一年,但凡他身边有一点风吹草动,也会上娱乐报纸。
  据不少人统计过,光是他的绯闻女友,一七年就有五六个。
 
 
第26章 “时光不曾为谁停(2)……
  从北京回来的那一年, 阮胭提前申请了毕业与退学。
  导师知道后,在电话里问为什么。
  那时候,阮胭站在医院空荡荡的白色走廊里, 身后的电梯, 每隔一会儿,就会出来推着患者往急救室跑的医护人员。
  那一刻, 生命的脆弱和无力使她心酸。
  她闻着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老师,我家人生病了,我手头需要钱, 很多。”
  老太太这次生病住院,即使医保能垫付一大部分,但是给阮胭敲响了警钟。
  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去赚钱。只有钱, 才不会在病痛面前无能为力, 才不会因为单单的二十万,几夜成宿的失眠。
  “好的, 我知道了。”导师并没难为她。
  阮胭诚恳的道歉,“对不起, 老师。因为我,浪费了您今年招生的一个名额。”
  “嗯,我能理解。”
  电话里导师的语气很冷漠, 一度让阮胭以为导师只是很有风度的没有发火。却不想一周后收到他的邮件, 是一封qs前十的大学推荐信,一年制,还是全奖。
  除此以外,他再没说别的。
  等于说, 让阮胭自己选择。
  也是那一年末,她做了决定,决定带老太太去纽约,在郊区租了一带院子的红色小房子,开始一边读书,一边工作的生活。
  二零一七年,读研的第一年,阮胭进和颂实习。
  同年末拿到学位证,获得优秀毕业生称号,也因实习的优秀表现,成功留和颂工作。
  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她的手里渐渐有了一部分积蓄,带着外婆从郊区搬到纽约近市区。
  许是纽约这一年没有姜子鹏那些烦心事打扰,老太太身体恢复的不错,每天早上还起个大早,给阮胭做早餐。
  还埋怨这里比不上苍城,蔬菜贵的要死的喽,不仅吃不上家里种的新鲜蔬菜,还找不到菜市场在哪里。
  阮胭舔了下自己指尖上留余的果酱,又咬了一小口面包片,望向窗台上浇花的人:
  “老太太,您这叫什么,乡下人进城,没见过世面,是不是。”
  外婆一把放下浇花的桶,“我一个老婆子这么大年纪,还需要见什么世面,要不是你来爱美瑞克读书,我才不来呢。”
  “呦,您自个都会说爱美瑞克了,搁哪儿学的”,阮胭啃着面包片,摇了摇头,“不过您说的一点也不标准,出去别彪英文哦。”
  “你这丫头,一天不和我顶嘴,是不是过不去。”
  “没有呀,我实话实说。”
  阮胭看了眼墙壁上的钟表,餐桌上的小米粥都没顾上喝,拿起包就走。
  “老太太,我不跟你说了啊,上班来不及了。”
  “看你这猴急的样子,让你早起十分钟,跟要你命似的”,老太太去厨房拿切好的水果,塞她包里,“午休的时候,记得吃。”
  “别为了减肥,不吃饭,你胖点儿好看。”
  “知道啦,啰嗦。”
  -
  刚进公司的第一年,阮胭也只是一个打杂的新人。
  而得到总监的赏识,来自于一个捡漏。
  和颂一七年的战略计划有一项是在澳大利亚建立连锁式的温泉酒店,这项工程投入太大,需要与澳方那边的地产商合作。
  而这次澳洲地产大商脾气出了名的难琢磨,原本定的同事去谈的时候,因为迟到了两分钟,不仅没谈妥,还惹怒人家。
  总监带着阮胭他们过去道歉的时候,这位地产商没给一点面子,直接说不见。
  本来以为彻底黄了的事情,阮胭后来回去跟总监说,“我试试吧。”
  总监当时以为她疯了,“yan,你不要以为你是名校毕业的,觉得自己有几把刷子,来跟我这种玩笑。”
  见过眼高于顶的人,还没见过她这么狂的。
  “再说了,这位澳洲地产前几天已经在和对对家公司接触了,他们开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你觉得我们有可能扳回来这一局?”
  阮胭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儿来的底气,“如果我让地产商改变主意了呢?”
  总监认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自不量力,直接下了大话。
  “行啊,你要是有这个本事,年终奖翻五倍。”
  后来,这个事还真让阮胭办成了。
  地产商不见她,好啊,她去见他。
  先用了三天蹲点,摸清了这位地产商平日会去的场所,在一个本子上记得清清楚楚。
  每天早上七点在小区里跑步健身,八点吃早餐,九点听新闻,十点约见下属,十一点和情人出去外面用午饭,下午三点会去高尔夫球场,打一下午。
  又用三天时间不分黑夜白昼的学打高尔夫,与同事借了张高尔夫球场的贵宾卡,这才进入到里面,见到了那位地产大商。
  他貌似极其喜欢高尔夫运动,但技术欠佳。
  阮胭拿着球杆,在他旁边,给人捡了一下午的球。
  地产大商理所当然的接,不知道的,还以为捡球的小姑娘是他秘书。
  只是在接近黄昏时,他收了球,接过阮胭准备好的毛巾,擦了擦汗,这才开口。
  “小姑娘,你是和颂的人吧,我说过了,不会和你们合作的。你就是再给我捡一周的球,也没有用。”
  阮胭睁眼说瞎话,一本正经道:“没关系,我也是一名高尔夫运动爱好者,只是想和您切磋下技术。”
  “好吧。”
  后来一周,只要这位地产大商出现在高尔夫球场,阮胭一定也在。
  捡了一周的球后,地产大商盯着阮胭背影若有所思,他皱着眉问,“你平时没工作吗。”
  “有啊”,阮胭递了瓶凉水过来,“不过我为了见到您,已经提前做完了。”
  地产商喝了口水,觉得温度正好。
  “我可不会和一个不守信用的公司谈合作。”
  “你误解了,我不谈合作”,阮胭适时说明情况,“不过上次约见,的确是我司的失误,那位同事路上车子抛了锚,他为了准时见您,在马路上跑了半小时,当然还是迟到两分钟。”
  “陈总,我可以请求您给我三个小时吗,带您体验下我们和颂在纽约的温泉酒店。”
  地产大商嗯哼了声,“我如果不去,会怎么样?”
  阮胭笑了下,“不瞒您说,我的同事已经带您honey过去了,如果不出意外,honey过会儿打给您,喊您过去。”
  口中的honey,是这位陈姓地产大商在纽约的新欢。
  澳洲地产商看着响起的手机,不是自己的新宠,还能是谁,倒是气笑了:
  “小姑娘,挺有手段。”
  “陈总,过奖。”
  阮胭说不谈合作,真的一个字也没提,只是带陈总体验了和颂位于景区的高端私人温泉酒店。
  都是天然的温泉,引得景区里的泉水,从设计到服务,全都没得挑。
  这一块和颂能在全美做到第一,不是没有原因的,就连甜品,也特地请了米其林的大师来烘培。
  有些东西,你说不管用,得让对方亲眼见到别人和你的差距,知道无论别人给你多丰厚的条件,那都换不来。
  和颂与前些天约了这位澳洲地产商的对家相比,谁能让他以后在澳洲市场这块肥肉上走的更长远,立见分晓。
  五天后,地产商亲自约见和颂的总裁约翰,两人敲定大方向后,他指明要阮胭过去谈。
  约翰给总监致电传达这条消息时,总监还以为听错了,差点惊诧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深深的望了阮胭一眼,随后快速记下一个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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