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自我修养——越十方
时间:2021-05-18 10:07:54

  他扭过头看了看左边跪坐的两人,俨然已有要赐婚的意思,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这又是唱的哪出,一道道视线都聚集在那两人处,李缜身为兄长,自然又是第一个回答。
  他站起身,两手交叠至胸前,恭敬地弯下身:“儿臣……已心有所属,只不过,父皇
  应是无法赐婚。”
  容卿睁大了眼睛,满是疑惑地看着他,她倒是不知三哥什么时候有意中人了,李崇演却是皱了皱眉:“什么人,朕都不能指给你?”
  “她……嫁人了。”李缜顿了顿,忽而抬起头,视线有那么一瞬落在了容卿身上,可是只有一瞬,太快了,快到没人发觉,容卿自己也没发觉。
  李绩却是皱了皱眉:“那你的意思?”
  “儿臣才领政事,担心做不好会让父皇失望,暂无心婚事,父皇还是多为四弟操心操心吧。”
  这就是不痛不痒地拒绝了陛下的美意,众人非常清晰地能感觉到在那一刻,龙椅上的陛下有些不高兴了,而这不高兴里,不仅仅是被拒绝的不满,还有一丝人们深究不得的东西。
  李崇演又看了看李绩:“四郎呢?”
  李绩这才站起身,容卿看过去,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手紧紧抓着衣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想起了青黛跟她说过的话。
  “儿臣没有意中人,全凭父皇做主。”
  李绩的声音一出,容卿骤然松开了手,掌心的汗湿被风一吹,袭来震震凉意,她觉得那一刻,好像只有自己在纠结。
  四哥看起来云淡风轻。
  “既如此,四郎觉得鸿胪寺卿的次女如何?”
  李崇演话一出,大家便仔细从脑中搜寻这女子的模样,可是他们连鸿胪寺卿是谁都要深想想才能记起,更别说他的次女为谁了。大盛自孝静帝朝开始就重六部,鸿胪寺一应职业大多归到了礼部,到李崇演这里,差不多就是个名存实亡的位子,担任之人自然也不打眼,背后更别说什么根基。
  众臣这才明白李崇演的意思。
  他不想两个皇位争夺的有力人选,妻子有着强大而庞博的势力,所以他才要插手,所以在李缜拒绝之后,他脸色才有些难看。
  他们能想到的事情,容卿也想到了,但她还是有些希冀地看着底下的人。
  李绩的声音没有波澜,也听不出喜怒:“父皇若觉得好,儿臣自然也觉得好。”
  “那就将她指给你做王妃,可好?”
  李绩没有犹豫,绕过酒桌行至宴席中央,掀了掀衣摆跪下,直接应下了李崇演的旨意:“儿臣谢
  过父皇。”
  他回答地掷地有声,一个眼风也没有给容卿,那个玉人坐在高位上,眼前空空荡荡一片,几乎可以预见到不久的将来,她或许会遇上更多,更多这样的事。
  而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无法坦然接受。
  宴席是怎样散去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地陪李崇演回到寝殿后想要离开时,被一只胳膊拦了下来。
  容卿看着身前明黄色的手臂,神色有些讶异,李崇演喝了不少酒,身子都是斜着的,看向她的时候嘴角满是笑意,不安分的手忽而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今日,就留在朕这里。”
  容卿太清楚他的这副尊容了,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却不知在想什么龌龊的事,然而就在她等着李崇演因淫心生起而痛苦折磨时,那人竟然毫无反应的将她拉到了床上。
  宫人见此,纷纷低头走了出去,体贴地关上了门。
  容卿有些慌了,她拄着身子向后躲了躲,就见李崇演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拔开塞子往嘴里倒,一股脑都吞咽下去。
  “陛下,那是……”
  “有了这个,朕才能好好跟你做一对真正的夫妻!”李崇演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眼里不加掩饰地喷出□□,容卿知道大事不妙,一边向旁边躲一边道:“陛下不是答应我了吗?要等到我及笄——”
  李崇演扑了个空,却更加兴奋:“朕等不及了!卿儿,听话,你应该听朕的话……”
  他再一次扑过来,容卿穿着大摆裙的宫装,被李崇演轻易抓住,强力的拉拽让她失去重心,一下子摔到地上,就是那么短暂的时间,人已经扑了过来,和一个失去理智的男人反抗,她永远也无法占上风。
  然而就在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时,大殿之上忽然没有了声音,紧接着,是人身砸到地板上的声响。
  容卿眼睫上挂着泪,她慢慢睁开双眼,没有看到让她噩梦缠身的李崇演,她看到眼前有个逆着光的人,那人依旧是那副镇定自若地模样,只眉头微微皱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不知为何便鼻头一酸,委屈地哭了出来。
  “你怎么会来?”
 
 
第21章 、皇后二十一
  李绩站在容卿身前, 瞥了一眼昏迷过去的李崇演,眉心似有隐怒跳动,但也只是片刻, 眼底暗沉幽色转瞬即逝,他轻出一口气, 神情稍微缓和,然后屈下身来,一只胳膊搭在膝头上,另一只手探出去, 指背温柔地蹭了蹭她的脸。
  “吓着了?”他轻言问她。
  容卿一口一口向上提着气, 仍心有余悸, 无法控制地发出抽噎声, 垂下头不说话,只是攥紧手心。她目中惶惶, 似乎还纠缠在上一刻的恐惧里。
  李绩看她这副样子,眉峰渐渐蹙起,眼光再次触及到她凌乱的衣襟时, 双眸中压抑的情绪终于有几分崩塌, 方才假装的温柔也消失不见。
  手指紧紧一攅, 他双腿跪下, 俯身来替她收拢了衣服, 力道没有控制住,容卿娇弱的身子被勒得一晃,她茫茫然抬起头, 迎面扑来锋利的刀刃。
  “你今日太莽撞了。”
  是李绩的话像刀刃一样。
  “明知道父皇今日与以往不同,为什么还跟他回寝宫?如果我今天不来,你就要成为父皇的女人了。”
  他的声音犹如浑厚的编钟,震得容卿耳边轰隆作响。
  那不仅仅是责备的语气,好像在暗指别的什么,试探的同时,眼底满是审视,仿佛她这么做,是别有用心一样。
  容卿顷刻间找回了理智,脑筋从未像现在转得这么快过,她突然挥开李绩的手,自己裹紧了衣裳,从地上站起,别过身背对着他。
  她也承认,是她托大了,本以为给李崇演下了药就万无一失,但她小看了一个被□□驱使的男人有多可怕,纵使李崇演没有吃那丹药,纵使他不再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也有太多太多方法折磨她。
  这是她的疏忽。
  那四哥这么正好地赶过来,是为了什么呢?怕她被伤害,还是怕她赶在他之前,得到他朝思暮想都想得到的东西?
  好像在看到四哥云淡风轻地领旨谢恩之后,她就能看到一些自己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李绩见她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微眯了双眼盯了她背影半晌,然后慢慢直起身来,走到她身后,两手覆上她肩膀,放轻了声音:“怎么了?”
  “因为我说了你几句,所以生气了?
  ”
  微热的呼吸落在耳侧,惊起一身战栗。
  他或许是知道自己方才的怀疑被看穿了,所以再说话时语气故作轻松散漫,带了些诱哄的味道。
  “我只是得到消息,听说父王在仙玉观求来了神药,怕你吃亏,所以才过来看看——”
  容卿心中陡然燃起一簇火焰,她挣开李绩的手,转身仰起头看着他:“刚才在宴席上,四哥为什么要答应陛下的赐婚?”
  她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一下内心,重新整理一下对四哥这个人的认识,她在意这个问题,她便也直接问了,说她借题发挥也好,说她胡搅蛮缠也罢。
  然而李绩只是怔了怔,目光里是非常单纯的诧异。
  “我为什么不答应?”他回答地很理所当然,让容卿当即梗在那处,喉咙里像是塞着东西,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父皇想要试探我的野心,配了我一个不起眼的王妃,能让他稍微安心一些,我为什么不答应?”李绩又重复一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容卿脱口而出:“难不成四哥真要娶她?”
  迫切的声音将内心显露无遗,她问出口后神色便僵在脸上,然后有些懊恼地偏过头去。
  李绩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原来只是吃醋。
  “你在想些什么?”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向前踏了一步,“父皇只是口头上赐婚,等到婚期定下来,沈和光也已经动手,那时候我跟你早已离开了京城,你担心的事,都不足为虑。”
  他伸出手,随手挑起她散落在颈肩的长丝:“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心不在焉的?”
  大殿内闷热的气息让人呼吸不畅,容卿转过头去,没有答话,顺滑的发丝从指尖溜走,李绩看着干净的手掌中,心中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容卿走到李崇演身旁,屈身蹲了下去,她转过李崇演的头,在他身上摸索着什么,一边絮絮说话:“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以我如今的身份,将来四哥事成,荣登大宝,我好像没什么资格站在你身侧,尤其是,我现在名义上还是你父亲的女人,到那时候,四哥真的能力排众议,像承诺的那样娶我为妻吗?”
  她说的是“娶我为妻”,不是“纳我为妃”,两字之差,却是
  天差地别,说到此处,她抬头看了看李绩。
  很多美好的幻想都像空中楼阁,每向前踏一步都有重重阻碍,四哥不是个光靠感情活着的人,现在答应好了的事情,再到权衡利弊的选择面前,或许就会变了个模样。
  “不在他身上,”李绩看着她的动作,淡淡说了一句,然后走到她旁边,也跟着蹲下去,伸手握住她摸索的手,眼里满是热烈的看着她,眼中野心一览无余,“要是连这点权利都没有,我夺来那个位置干什么?”
  “这点权利?对于四哥来说,坐拥女人是权利……那将来,你会拥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权利吗?”
  李绩莞尔一笑,笑眼中的颜色却有些冷:“不然呢?”
  “如果我不想呢?”容卿忽然沉声说道,如此直白地质问,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很少有人会把这种事掰开了揉碎了放到桌面上,但她觉得应该和四哥说清楚,哪怕是表露一点点她自己的内心。
  李绩顿了顿,覆在她手上的手收了回来,眼底笑意彻底消逝。
  “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空寂的大殿中,他的声音犹如平湖落石一样,溅起水花后,再泛起丝丝涟漪,而容卿的心也像水纹一样,裂开,再愈合,周而复始。
  她收回视线,看了看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嘴角慢慢弯起:“说的是。”
  好像一声叹息,也好像是无奈的自嘲。
  “殿下还是先离开吧,一会儿万一有人过来就不好了。”容卿站起身,微敛的神色透着淡淡的疏离。
  李绩原以为她听到那句话后会耍脾气或是撒娇,结果看到的却是忽然冷静得不像平时的她,不知为何,心里更加不快。
  “你打算怎么办?”他皱着眉问了一句。
  容卿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冷冷地问了他别的事:“我还想最后问一下四哥,传国玉玺……找到了吗?”
  “没有。”
  容卿指了指李崇演:“四哥帮我把他弄到床上去吧。”
  李绩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越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两人合力把李崇演搬到床上后,容卿忽然背对着他脱下了外裳,露出了精致的蝴蝶骨,李绩眉头一跳,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你这是干什么?”
  “
  做戏要做全套,不然明日陛下醒来,我该怎么解释?”容卿褪了一半的衣裳,衣领落在手臂间,微微偏过头看了李绩一眼,“四哥怎么还不走。”
  李绩不知道她是故意这样惹他生气,还是真的想要遮掩做戏,只知道自己一看到这样的她,心头便燃起燎人的火,又痛又痒。
  他忽然走过来,把容卿的衣服重新穿了上去,拉着她向后殿走去,拉扯的动作并不温柔。
  他变脸太快,容卿尚且没反应过来,就被李绩抵在墙上,他的动作有些许粗暴,却不忘用手垫住她后脑以防碰疼,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脖颈向后,撩开了她大半的衣衫:“你以为只要脱个衣服就能骗过父皇吗?是初经人事还是处子之身,你以为他看不出来?”
  容卿不知道他为何发这么大火,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他,李绩却忽然俯下身来,张口在她肩膀上轻咬一下,手掌已经滑到了她的背尾,容卿脑中轰地一下,意识到他是在干什么之后,僵硬地一动不动。
  “你若想做全套,我可以帮你,现在再想想,还要继续吗?”
  他贴在她耳侧,充满诱惑的嗓音撩拨地人心痒难耐,然而那语气中的冰冷又让人无限推拒,他一边问,一边也没停下索求,好像就是在试探她的底线一样。
  被抚摸触碰过的肌肤惊起一阵阵战栗,容卿下意识吸气,伸手捂住了嘴。
  李绩忽然停下动作,见她紧紧绷着的身子,嘴边浮现出一抹冷笑,他抬起身子看着她,伸手抚了抚她的脸:“以后别拿这种事威胁我,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他双眸冷彻,不见旖旎,仿佛刚才撩拨她的不是一个人似的。
  李绩松开她,面无表情地整了整自己的袖口:“你走吧,回灵秀宫,这里交给我。”
  容卿闭了闭眼,脑中回荡的全都是他的声音,一根刺一根刺似的扎到她的心上,原还当她做妹妹时,尚且留有几分情面,宠溺也好,放任也好,保护也好……如今当她做他的女人了,她却好像忽然就沦为了一件玩物,高兴时拿来哄哄,不高兴时就可轻易作贱。
  再睁开眼,容卿快速地穿好衣服,旁若无人地径直向前走,一刻也不愿再停留,谁知道身
  后又飘来了声音。
  “沈和光的人在平凉失去了消息,我暂时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动作,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跟着小秋就好,她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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