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鱼和池温文还没进入长街,就被一个绛色华衣少年叫住了两人。
“真的是你们!”少年一笑,两颗小虎牙便露了出来。
夏鱼打量了少年一番,只觉得眼熟,却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池温文不紧不慢道:“张二公子,好巧。”
夏鱼这才想起来,原来这人是庙会那天遇到的张茂学。今日他换了一身颜色喜庆的衣裳,也难怪她一时认不出。
张茂学将二人请到一旁,高兴道:“老板,你们怎么来东阳城了?是不是考虑在这儿开个食肆啊?”
自从上次吃过夏鱼摊子上的吃食后,他就总惦记着,奈何家里人盯得太紧,他也不敢跑去泉春镇找夏鱼。
方才他找了个借口跟哥哥张修文分开转悠,没想到转头就看到了夏鱼,可把他激动坏了。
“茂学哥哥!”一道清丽的声音打断了张茂学的思绪。
他身子一僵,扭头撒丫子就跑,还不忘跟夏鱼说:“老板,你的食肆开张了一定让人去城西张府通知我,我去给你捧场!”
第56章 神仙眷侣
娇小可人的身影停在夏鱼面前, 上下探量着两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咦,茂学哥哥怎么会认识你们这种下民?”
这话说的虽没错,但任谁听了都不爽快。
夏鱼斜眼瞧着她, 翻了个白眼, 拽着池温文走进了人群。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娇小姐,真是扫兴。
不过, 不愉快的心情很快就被一扫而光。
两人随着人流停在一个摊位上,这个摊子上摆放着的和架子上悬挂着的跑马灯华丽繁复,做工精良,灯上头的故事也有趣极了, 和莲花塔上的一模一样,叫人看得留恋不舍。
摊边摆着一方纸墨,也不知有何用意。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个摊子上的灯虽然很漂亮, 可是没有几个客人驻足。
“池温文, 我看到了那个玉兔下凡的灯了!”夏鱼兴奋地指着架子上挂着的一盏半人高的灯,“在那呢!”
这时, 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架子后头走出来,提前背好的话顺口而出:“官家摊位, 答题送灯,只送不卖。”
这个摊子便是官府摆设用于福利百姓送灯的,可是只因每年的答题太难, 鲜少有人能答对, 渐渐地就被人们叹息绕过了。
夏鱼的手指顿在半空,惊讶道:“白大哥!”
白庆穿着崭新的衙役服,腰佩长刀,神色间尽是见到故人的欢喜:“夏鱼!池兄弟!你们怎么来东阳城了?”
夏鱼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跟他提了一下, 大致就是说要送夏果来这读书,顺道在这过个中秋节。
“行啊,正好我要换班了,咱一块去家里头聚聚!”白庆高兴道,转身就要叫身后的当值的同伴。
“等等!白大哥,我还想要那盏灯呢!”夏鱼急忙拦住他。
白庆将架子上的灯拿下,笑道:“这个吗?不过你们得答题才能拿走,这是规矩,还得上报呢。”
“没问题!”夏鱼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她曾经都把一本脑筋急转弯背完了,还能怕这个?
白庆笑着把灯后夹着的纸片递过去:“听说往年的题太难没人来,所以今年的题相对简单了不少,你们赶得可太巧了。”
这话也引起了几个路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围了上来,叫嚷着挑灯答题。
夏鱼接过那张对着的纸,打开后整个人都呆着住了。
上面的繁体字夹杂着象形字对于她来说无异于看天书!
如果是平时的书信还好,一段话里她根据个别认识的字就能猜到大概的意思;可手中这个灯谜就一句话,她只看明白一个“十”字,还不确定那个字念不念个十......
“这个、那个......”夏鱼偏过头,选择了求助。
池温文将下巴垫在她的头顶,扫了一眼纸上的信息,不到半分钟便开口道:“神仙眷侣。”
“池兄弟,在那边写一下。”白庆指了指一旁的纸笔,然后在记录本上翻找着灯号。
池温文提笔一挥,“神仙眷侣”四个字便洋洋洒洒落在纸上,动作流水潇洒,叫人看得极为舒适。
白庆找到灯号,对照着池温文的字样辨了辨:“跟答案一样,这盏灯归你们了!”
夏鱼欢呼雀跃地提过灯,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前。
一旁在苦思冥想的几人眼中皆是羡慕,不过他们安慰着自己,可能是这两人运气好,抽到的题比较简单吧。
池温文又指着一个桂树仙子的灯,叫白庆把题拿给他。
这个灯是给夏果的。
他扫了一眼谜题,薄唇轻启:“比翼双飞。”
池温文再一次猜中答案,一旁的人再次惊讶,几个小娘子看到夏鱼手中的两盏灯,心里吃味极了,也催着自家的相公快些答题。
“太厉害了!”白庆感叹道,想到家里的大丫,他厚着脸皮也求道:“池兄弟,帮我也猜盏灯呗。”
说着,他把一个小点的圆形花灯的谜题递了过去。
池温文依旧没有犹豫:“合家团圆。”
“神了!”白庆竖起大拇指,叫来搭档给自己作证,然后满心欢喜地提了花灯。
猜题的众人倒吸一口,若说第一次和第二次他是幸运、侥幸,哪有人一连三次都这么好运的。
“快点!你还能不能行啊!”一旁的小娘子跟自家相公急了眼。
年轻的小相公被说的耳朵通红,手中捏着谜题,心中满是惆怅:“再、再等我一会儿。”
夏鱼望着池温文,脸上的笑容犹如一朵开得明媚的娇花,目光里满是崇拜。
还好今天有池温文,不然她把那张纸看出个窟窿,也看不出啥明堂。
“走啦,走啦!大丫还说可想你们两口子呢。”白庆从摊子后绕出来,招呼着两人跟在他的身后。
白庆住的院子是衙门分配的,为了方便随时待命,院子就在衙门附近的胡同里。
一个胡同相对六家,都是衙门当差的人住的。
六家院子结构一样,前院只有一间主屋,厢房和柴房都在后院,足够一家人住。
白庆家的院子被夹在中间,他刚一敲门,院里就传来一阵狗叫声。
“爹!”大丫的声音从院里欢快地传出。
一开门,大丫看到夏雨和池温文时,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惊讶:“婶子!池先生!”
大丫将脚边的大黄狗撵到一边,赶紧把人迎进院里,然后朝着厨房喊:“娘,你猜谁来了?”
枣芝笑着走出来:“在屋里都听见你叫喊了,还用得着猜吗?”
夏鱼把路上买的瓜果递了过去,不好意思道:“嫂子,来得突然没啥准备,就临时在路上买了点瓜果。”
枣芝接过沉甸甸的果篮,笑道:“以后人来就行了,家里什么都不缺。”
白庆把花灯递给大丫:“这是池先生帮你猜灯谜得的。”
看着花灯里画得生动形象的小兔子,大丫高兴地直在原地跳:“谢谢池先生!”
这时,从隔壁传来一道稚嫩的男童声音:“大丫,我从墙缝里看到你的灯啦!”
紧接着,从另一旁也传来一道女童的声音:“大丫姐姐,我也看到了。”
一时间,站在院里的大人们哭笑不得。
一道严厉的声音隔着墙传来:“臭小子!再去扒人家的墙根腿给你打断。枣芝妹子,对不住啦!”
枣芝并没有把小孩子间的玩闹放在心上,笑着回了一声:“巧姐,没事,你可别打阳阳。”
大丫提着花灯,对枣芝道:“娘,我想去找阳阳和小梦,一会儿就回来。”
得了枣芝的允许,大丫才兴冲冲地出了门,一路叫着小伙伴的名字。
今夜衙门的差役都去当值巡逻了,胡同里好几个小孩的爹都不在家,不多时,这些孩子便聚集在了一起玩耍。
枣芝已经做好了饭菜,因着夏鱼和池温文来,她又去了厨房添两个菜。
白庆邀了池温文和夏鱼进屋说话。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两荤一素,看来白庆在东阳城的日子还不错。
白庆让两人随便坐,从柜子里取出一小坛酒,笑道:“夏鱼,今晚我可得好好敬你一杯酒。”
夏鱼有点懵,她好像没干啥吧,怎么突然要给她敬酒?今晚的花灯是池温文猜对的,要敬也该是敬他呀。
白庆接着道:“当初多亏了你的建议,大壮才能养个鱼塘,听说预定鱼的人老多了,眼下老二家也开始养鸭子了,都是你的功劳。”
夏鱼恍然,原来是这些事,她客气地摆了摆手,笑道:“我也就是随口一提,事在人为,这都是他们自己努力应得的。如果他们不愿意干,就算我说了也没用。”
“对了,你们的食肆后来咋样了?”白庆摆着碗筷,顺嘴问道。
“还行,后来开了一家私房菜馆,烤鸭卖的还不错。”夏鱼回道。
“烤鸭是你卖的?”白庆惊诧道,“我早该想到了!前几日就听他们说,泉春镇有家烤鸭特别好吃,我还在想是哪家呢。下次我一定得回去尝尝!”
夏鱼笑道:“白大哥,不用你再跑一趟啦,我们准备把食肆开到东阳城呢。”
白庆被吓了一跳,听到这话的反应不亚于夏鱼当初,他担心道:“东阳城的租金可比镇子上贵得多呀。”
池温文笑着回道:“一步跨不到天边,初期我们不需要太大的铺面。”
夏鱼点了点头,经过一下午的缓冲,她也有了些想法,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饭香不怕食肆小,她有这么一手好厨艺,还能在东阳城饿死不成?
具体的事宜白庆并没有多问,他给二人满上一杯酒,爽快道:“成!要是钱不够,你们尽管跟我开口借,我人脉广,怎么都能帮你们凑够银子。铺面的事,我也帮你们留意着。”
“多谢白大哥。”有了白庆这句话,夏鱼心里感激不尽,一口将火辣的白酒尽饮下肚。
待到夜深人静时,清醒的池温文搀扶着乱醉如泥的夏鱼回了客栈。
“不用、不用了,白大哥!我们不住你这,床、床太小......住不下,骨碌不开,嘿嘿。”夏鱼面颊绯红,嘴角带笑,眼神迷离涣散,一条胳膊搭在池温文的肩上,半边身子如一条死鱼般挂在他的身侧。
池温文推开她的房门,将她扶到床边,皱眉看着她醉醺醺地模样:“谁说自己是千杯不醉的?”
“我、我呀!我上学时、毕业时喝一瓶淡爽都没事......”夏鱼语无伦次地说道。
上学?池温文一怔,她何时上的学?
“呕......”
没等池温文多想,夏鱼一侧脑袋,吐了自己一床,也溅了两人一身。
“你......”池温文一贯的淡然姿态差点维持不住,他额头上青筋暴动,一把将夏鱼拎起来,咬牙道:“以后你不准再饮酒了!”
第57章 斗蟹
这间屋子的床, 今夜怕是不能住人了。
池温文将夏鱼横抱进隔壁的屋子,给她倒了温水漱口,又交待了小二熬一碗醒酒汤来, 这才得空清理两人身上的污秽之物。
“别、别脱我衣服, 我衣服缝里还塞了些碎银子呢,嘿嘿, 就不告诉你。”夏鱼痴痴傻笑着,死死拽着自己的衣服。
她身上的衣物散发着难闻的呕吐物气息,池温文实在忍不了了:“快脱!”
“哦。”被吼的夏鱼乖乖低下头,抠着衣角。
听到夏鱼答应的如此爽快, 池温文便不再管她,赶紧去外间将自己身上的外衫换下,还好这次出门他多带了两件衣裳。
待池温文换好衣物,在外间等了半天, 也没听见夏鱼有动静。
他走进里屋一看, 夏鱼还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一点点抠着衣角。
这么半天也没见她抠出一丁点的银子。
看到池温文过来, 夏鱼傻呵呵地一笑:“嘿嘿,骗你的, 我衣服缝里没有钱。”
见她这么耍酒疯,池温文又气又好笑,最后无奈道:“快把衣服脱了吧。”
“不要!我不能在不认识的人面前脱衣服, 不矜持!”夏鱼死死地拽住自己的衣领, 小鹿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慌。
池温文凑到她的身旁,捧住她红红的小脸:“仔细看看我是谁。”
夏鱼的脸被挤得变了形,她朝着池温文面上呼了一口温热的酒气,呜呜啦啦道:“我认得你, 但就是不告诉你咱俩认识......”
池温文没想到夏鱼的废话能这么多,他决定不再理会她的醉言醉语,直接自己动手。
他刚扯开夏鱼的衣领,夏鱼就大叫起来:“喂喂,脱我衣服你可得对我负责!”
“我负责!”
“不行不行!快来人呀,救命......”
夏鱼的话还没喊完,嘴巴就被堵住了,温凉柔软的触感让她浑身如触电般一颤,双眸立刻清朗了不少。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放大了无数倍的池温文,只见他的眸中晕染着怒意,有些骇人。
池温文见她清醒了些,发泄似的狠狠咬了她的嘴唇一下。
真是不该信了她千杯不醉的鬼话!这大晚上的,再闹下去别的客人都该被吵醒了。
“唔!”夏鱼疼得泪眼汪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池温文心里一软,便松开了她。
趁着夏鱼还没回过神,池温文一把就将她的外衣扯下。
幸亏夏鱼身上还余了一件里衣,不然他可就发愁该怎么替她更衣了。
夏鱼的衣服被突然脱掉,她神色惊恐,捂着自己的胸口又要大叫。
“闭嘴。”池温文一个警告的眼神递过去,她立刻蔫了。
看着她委屈怜人的模样,池温文叹了一口气,不禁觉得有些头疼,真不知道她到底清醒了没有。【工 仲 呺:mg2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