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美人——怀瑜公子
时间:2021-05-21 11:07:56

  赵迢闻言侧眸瞧她,抿唇片刻,才回话道:“不成,除非金陵再度易主,否则再不能回。”他说着话,见甄洛眼中落寞,无奈握拳,又道:“若是不舍,不出海就是,寻个扬州小镇住着也可。”
  他这话一出,身旁那些个镖局的人眼中纷纷流露出不赞同来,江南如今是秦彧囊中之物,只要在这地界,就难保不会被秦彧找到,出海离开是最好的退路了,赵迢只因这女人不愿,就放弃了出海,这些个跟随他的人,自然不会赞同。
  可再不赞同又能如何,主是主,奴是奴,赵迢既做了决断,便由不得他们再多加置喙。
  赵焱听了赵迢的话,呆愣愣了会儿,突然问:“那我是不是再也见不着母亲了。”
  赵迢闻言,想到那个如今在齐王府的继母,抬手揉了揉赵焱的脑袋,温声道:“阿焱日后随兄长生活就是。”
  齐王妃与王府的叛徒陈冲早有首尾,赵迢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赵迢在她身边养着。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赵焱闻言没忍住掉了泪,他的母亲虽然总是凶凶的,断了手后更是再不曾冲他笑过,可赵焱心里还是念着她的,离开她这些时日,他在兄长跟前过的也很开心,却总忍不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念年幼时抱着他唱曲儿的娘亲。
  “兄长,阿焱想见娘一面,只见一面,”他说着瞅了眼赵迢的神色,才有道:“若是不大方便的话,那便、那便不见了。”说的懂事,却难免也会委屈。
  赵迢抿唇,瞧着身前小孩子既渴望又忧心的样子,不期然想到自己这个年纪丧母的经历,默了几瞬,苦笑了声,开口道:“罢了,今夜我带您去王府远远见你娘亲一眼,你记好了,不能近前,只是远远瞧上一眼。”
  他终究还是冷不下心肠。
  甄洛自己就是被赵焱娘亲算计,她虽不会因赵焱娘亲的事影响对赵焱的态度,但心中对齐王妃的所作所为还是心寒,便不曾开口。
  倒是那镖局主事的,实在忍不住开口道:“世子,不出海已是危险,若是再带小公子回一趟王府,恐有后患啊。”
  这话是忠言不假,却也难免逆耳。
  赵迢瞧了眼那镖师,眉眼沉沉却未开口,镖师见此,只得无奈拱手退下。
  如今赵迢这性子,半点也听不得下属劝言。
  入了夜,赵迢带着赵焱真去了王府。
  两人走的王府暗道,因此并未惊动守卫。
  这暗道直通旧时齐王夫妇卧房,如今赵焱的娘亲也住在那院中。
  因着秦彧刚刚离京,秦时砚和陈冲接手做事手头的事十分繁忙,陈冲整日都和秦时砚呆在一处理事,半夜都未回房。
  赵迢抱着赵焱推开窄榻,露出个缝隙来,让赵焱靠过来往外瞧。
  只见那齐王妃正坐在铜镜前,呆呆的一动不动,赵焱瞧着,口齿嗫喏,道了句:“娘亲。”
  声音虽小,齐王妃却还是隐约听见了声响,她听着是自己儿子的声音,猛地回首去看,一眼就见赵焱露了半个脑袋怯怯的看着自己。
  “啊,啊,啊……”她被拔舌断手,说不出话来,只跌跌撞撞的往赵焱跟前走去,赵迢忙将赵迢揽进怀里抬手就将那齐王妃拂开。
  赵焱记着自己答应过兄长的话,偷偷抹了眼泪,轻声同齐王妃道:“娘亲,焱儿日后就和兄长一起生活了,你莫要担心焱儿,以后也不要再同陈叔叔发脾气,你如今全仰仗着陈叔,若是惹怒了他,要受苦的。”
  他说完这话,抽噎了声,同赵迢道:“哥哥,我们走吧。”
  齐王妃再坏,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心疼不舍的,她疯了般的去扑赵迢,还试图弄出声响,唤来下人。
  赵迢察觉她的意图,一只手抱着赵焱,另一只手猛地抬起砍晕了她。
  “走。”他压低声音同赵焱道。
  若是赵焱不在,为免后患,赵迢定会杀了齐王妃,可如今赵焱这孩子尚在跟前,赵迢不愿让他瞧着这局面,故此才留了余地,不曾赶尽杀绝。
  他此时尚不知晓,今时今日的心慈手软,来日险些送了自己的命。
  当晚回去,赵迢一行人,未经城门直接自护城河游了出去。之后借着齐王为了跑路准备的大批路引到了扬州,寻了处镇子落了脚。
  得亏他们一行人是当晚离开的,否则怕是就走不成了。
  赵迢带着赵焱去见齐王妃那日,齐王妃恨极赵迢将她儿子从自己身边带走,又见赵迢没死,便想到了此前齐王隐约透露过他曾留下保命的后路,那时齐王提了一嘴,也未细说,齐王妃彼时自觉齐王府不会倾覆,也并未上心,只隐约记得齐王说让亲卫去镖局做了镖师什么的。
  后来陈冲回房时,撞见齐王妃晕倒在地上,慌忙把人弄醒了来。
  自齐王妃断手拔舌后,陈冲每日都要逼着她用口咬着毛笔练写字,这些时日下来,齐王妃已然能用口写字了,陈冲想与她说些什么时,总会哄着她给自己写些话。
  齐王妃清醒后,忙去找纸笔,将自己想到的事告诉了陈冲,陈冲当即带人去搜查金陵城各个镖局,赵迢他们瞧见离开,后脚陈冲的人就搜了过去。
  查了一夜,只此前赵迢藏身的那处镖局,一夜间人去楼空。
  陈冲察觉这处镖局就是赵迢藏身之处,连夜封了镖局,顺着这条线排查。
 
 
第32章 
  陈冲带人搜……
  陈冲带人搜城时, 秦时砚也得了消息。
  秦彧临行前吩咐过,要秦时砚不必再插手此事,另安排了郎化寻人。郎化虽是秦彧安排下的人, 到底却还是秦时砚的下属, 所得消息难免要先经了秦时砚的手。
  秦时砚自小长在秦彧跟前,原本事事都是按着秦彧的安排去做, 从不敢有半分违逆,这次不知怎的,竟未依着秦彧的话,安排郎化接手寻人之事。
  这不, 他拦下消息,未让郎化知晓,自己先来见了陈冲。
  “陈副将深夜搜城,可是寻人的事有了眉目?”秦时砚一见陈冲便开口问道。
  陈冲将自己从齐王妃那里得到的消息转告秦时砚, 秦时砚闻言猛地想通了些关窍。
  那丫鬟、镖局、王府的暗道, 一环扣一环。
  “王府既有暗道,难保别处没有, 封了城门搜城,若是赵迢等人不走城门, 要如何查?陈副将还是莫要将人手都留在金陵城内搜查,若是人已经出了城,岂不是白费功夫。”秦时砚思量了瞬, 开口劝陈冲。
  陈冲听罢沉吟片刻, 问秦时砚:“那依少将军所见,属下应当如何?”
  秦时砚扫了眼这镖局,回答道:“加派人手,快马加鞭出城去截, 官道也好,山野小路也罢,皆安排人守着,另外,膳房那丫鬟,让郎化去审。”
  郎化此前做过一阵秦彧的贴身护卫,素来以手段毒辣出名,行事极为下作狠绝。单凡是犯到他手上的人,便是再倔再烈,也抗不住磋磨。
  陈冲闻言眉眼微蹙,心底还是不大肯信秦时砚的话。
  也是,秦时砚在陈冲眼中其实与乳臭未干无异。
  这些年来秦时砚一直跟随秦彧左右,可世人只知秦家的家主秦彧盛名,对于秦时砚这个一直生活在秦彧羽翼下的少年郎,至多只赞他一句命好。
  秦时砚母亲不过秦家一庶女,与人私奔被弃,未婚失贞怀了秦时砚,被秦家抓回来时,直接灌了药,胎儿将要足月,被药害的难产,生子时丧了命,秦时砚出生那会儿一直被扔在秦家柴房,除了厨房的老嬷嬷看他可怜喂养他,再无人看顾他。
  秦时砚这般见不得光的出身,若非命好,哪能有今时今日少将军的待遇。那时秦彧还未继任家主,尚是个十岁左右的小郎君,得知此事,起了怜悯之心,又想起年幼时秦时砚的母亲曾救过落水的他,于是便将秦时砚抱到了秦家老太君房中,求老太君养着这孩子。
  老人家吃斋念佛,求个心安,不忍作践性命,将那奶娃娃养在了跟前,就这样,秦时砚在秦彧和秦家老太君跟前长了起来,打从十一岁就跟在秦彧身边历练。
  及至如今,秦家下一代的公子小姐们,哪一个都没有秦时砚得秦彧青眼。
  陈冲心中再瞧不上秦时砚,心中也明白自己如今是秦时砚的下属,要听他命令做事,面上还是要做足功夫。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他恭敬应下,垂首告退。
  陈冲确实照着秦时砚的吩咐派了人去各处路截人,可派去的人手却未有多少,只是做个样子,好让秦时砚知晓,他有照着他的吩咐做事。
  郎化得了吩咐去了王府暗牢审人,他的手段下作极了,那沈雁受了非人的磋磨,半点尊严不剩,到底还是软了骨头,都说了。
  寻了她送去王府,离开金陵时又未曾将她给带走,本就是已将她视为废棋。
  那镖局主事的镖师是沈雁父亲,沈雁以死相逼,自己求了他来王府,那镖师无奈只得应下,也告诉了她,这一去,十之八九性命难保,沈雁还是执意如此。
  郎化从沈雁口中得知,赵迢等人将要从扬州转到港口出海离开,当即去见秦时砚禀告了此事。
  “你说什么?出海?”秦时砚听得这消息既惊又忧。若是当真出了海,那才真是大海捞针,再难寻到踪迹了。
  “派暗卫去,到金陵去扬州的途中截人,务必在他们出海前拦下了人!”秦时砚眉头拧死,焦灼吩咐。
  他话刚落下,外间就有下属前来禀告。
  “少将军,陈副将派去的人,截到了赵迢一行人,可是,被他们逃了。”禀告的人也是战战兢兢。
  逃了?
  秦时砚猛地起身,气怒道:“陈冲是怎么办的事,去将他喊来见我!”
  话落压着情绪又同郎化道:“罢了,你带人火速去扬州,查仔细了,切勿再有纰漏,我带舅舅留下的令符前往江南各地港口封了口岸,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江南这地界。”
  郎化应声后,在秦时砚动身前拦下了他,问道:“可要先行通知主子?”
  秦时砚顿住脚步,滞了片刻,才避开郎化视线,回话道:“暂且压下消息,莫要传话给舅舅,如今京中和西北事要,莫要再拿旁的事扰了舅舅。”
  说这话时,秦时砚眼底竟莫名有着些心虚。还好郎化不是个细致的人,因此并未察觉不对,反倒觉得秦时砚考虑得当,听了他的吩咐。
  另一边,秦彧快马加鞭走了数日,终于到了京城。
  昭王图谋不轨,意欲逼宫的消息早传到了秦彧那,他此次回京,一是未西北边防战事,另一则是处理昭王之事。
  这昭王是皇帝的六皇子,在皇帝诸位皇子中年龄最小,往日里也最得皇帝偏疼。
  皇帝六位皇子,如今好端端在京中呆着的,也就这位六王子昭王了。皇帝长子,也就是昔年的文陵太子,早年间因皇帝猜忌被诬陷至死,牵扯极大,连带着文陵太子一派其他两位皇子也都送了命。经了那一遭后,文陵太子三皇子五皇子接连被赐死,后来皇帝察觉不对,暗中调查,才知自己被人蒙骗,害的三位皇子含冤而亡。
  设计骗他的,正是他的二皇子,皇帝大怒,却不肯承认自己当年失察,只借了旁的由头,流放了二皇子。
  剩下的皇子,就只有四皇子和六皇子了,可惜四皇子是个瞎子,京中好端端的皇子就只剩下六皇子一人,朝中大臣皆以为皇帝必定会传位给六皇子,早默认他是大周的储君,就是六皇子自己,也一直如此以为。
  可他等啊等,一直没等到父皇册封储君,反倒眼见秦彧一个武将臣子功高震主,昭王心中迫切的想要坐上那位置,等不得名正言顺,便动了夺位谋逆的念头。
  秦彧人在江南,昭王正是打算趁着这时机动的手脚,他先是买通宫中贴身伺候皇帝的奴才,暗中下了□□,试图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皇帝驾崩,到时皇帝一死,他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
  可惜啊,他算漏了些东西。
  秦彧单枪匹马往京城赶,途中暗卫隐匿在暗处随行保护。经过班师回朝的大军时,秦彧留了吩咐,让这批人马一半转道去西北。京中的昭王其实不成气候,要紧的是西北边防。
  到京城这日,秦彧打马穿过御街,正好和安平王走了个对头。
  秦彧径直过去,安平王却倒转马头,拦下了他。
  “哎,听说秦将军在金陵纳了金陵甄氏的嫡幼女甄洛,那女娃娃还私逃了出去是吗?”安平王问了这话,秦彧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愈发阴沉。
  安平王察觉到秦彧的神色,局促的抓了抓脑袋,又开口道:“本王同这丫头的长辈算是旧相识,斗胆请秦将军瞧在那小丫头不懂事的份上,宽宏些个。”
 
 
第33章 安平王的意思是说,……
  安平王的意思是说, 甄洛年岁尚小,不懂事罢了,行事难免缺些考量, 小姑娘家家的, 自然是任性莽撞的。
  秦彧明白他的意思,可明白归明白, 气归气,他脸色依旧阴沉,未有半分缓和,只避开这事, 随意打了声招呼,问道:“在下倒是不知安平王在金陵还有旧识?”
  秦彧与安平王在朝堂上并无利益对立,算得上交好,只是安平王是个孤臣, 且对提拔他的皇帝愚忠的紧, 当年皇帝猜疑他,他说交兵权就交了, 之后就如今这副模样浑浑噩噩到了现在,再未上过战场。
  “早年亡命天涯时, 在金陵见过肃宁郡主。”安平王语气怅惘,抬眸远望南边,像是忆起了什么。
  他唤肃宁郡主, 而非甄夫人, 秦彧想到暗卫曾查到肃宁郡主婚后与人有染之事,略诧异的对上安平王视线。他有了些猜测,却并未挑明言说,反倒拱手告辞, 借着入宫面圣离开。
  此刻皇宫之中,昭王夫妇二人正在皇帝寝宫侍疾。
  秦彧回京入宫的消息半点没藏,他到宫门口时,昭王便已得了消息,还派了内侍试图在宫门处拦下他。
  “将军,陛下病重在榻,不见外人,您看要不您稍候几日再入宫面圣。”内侍开口拦他。
  秦彧沉了眉眼,早知晓这内侍是昭王的人,他紧握腰侧佩剑,冷声问道:“何为外人?”
  那内侍抹了把冷汗,硬撑着答道:“除龙子龙孙外,自然都是外人。”
  秦彧闻言寒声笑起来,语气狂傲恣肆道:“你焉知孤不是龙子龙孙?”
  大周朝,孤一字,只东宫可用。
  秦彧如此言说,那宫门口的内侍倒是惊楞了起来,一时回不上话,秦彧也没想要他回话,只手指微动,横剑抵在那内侍脖颈处,顷刻间,血色四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