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注射药物后的一个小时内,身体上通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反应。
她原想着让男主躺在床上,静静等着就是了。只是眼看自己说服不了对方,只能等会自己在旁边小心照看着才是。
温以菱挠了挠脑袋,过去帮忙给齐延穿衣,之后又忙着伺候他梳洗。
周叔大清早就去镇上采买了,并不在家,这些贴身的活计自然得由温以菱来接手。
不过也幸亏周叔不在,不然齐延今天迟迟没有起床,他定是要过来问的。
温以菱最怕的便是别人的盘问,着急起来容易胡言乱语,事后又暗自后悔。她现如今是不肯再乱说了,生怕以后圆不回来,只能靠装傻糊弄过去。
因为不知道药物什么时候起效,所以温以菱先推着齐延去了灶房。打算趁着身上暂且还没有反应,先多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总归是好的。
进了灶房,锅上还热着小米粥和一些面点,显然是周叔给他们两个留的。
齐延扫了一眼:“不是说不剩什么了吗?”
温以菱装腔作势道:“我饭量大,这不够我吃。”
齐延瞥她,两人共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他早已看透了对方。温以菱的胃口确实不错,只是食量并没有跟得上,平日吃个一碗半,便差不多顶天了,何况今天周叔给他们留了还不少。
温以菱见他不相信,欲盖弥彰道:“是真的!”
齐延并没有点破她的打算,只道:“端出来吧。”
温以菱只得将锅里的食物端了出来,小米粥和面点还微微带着一丝丝热气,因是夏天,所以灶下只用了余炭,此时吃起来刚好。
两人就在灶房里用了早饭,齐延吃完后,径自前往书房。
温以菱神情犹豫了一下,最终也跟了上去。
齐延眼神莫名地看着她:“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没什么事做,过去陪陪你。”温以菱跟着齐延,自是因为不知道那药物什么时候发作,所以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对方,到时候好歹有个照应。
齐延立马回绝:“不必。”身边有这么一个喜欢对他动手动脚之人,他哪里静得下心练字?
温以菱只当作没听见,紧跟着齐延进了书房,自顾自地说道:“我的那些书看烦了,打算从你这里挑一本。”
齐延闻言,只以为她现在醒悟了,神色减缓。
待端坐书案后,温以菱又很是殷勤地给他磨起了墨。她的长睫毛又卷又密,此时微微垂眸,很是乖巧地立于他身侧,和夜里做出禽兽事情的她完全不似同一个人。
齐延在心里几番琢磨,暗自为她开脱,对方也只是初长成,一时误入歧途而已,只要好好纠正一番,便能恢复她天真烂漫的本性。
谁知这个念头刚起,他就察觉到温以菱突然往他的下半身瞄了一眼。
齐延眼皮子一跳,紧紧地抿着唇,只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然而又过了一会,女子又往他的下.身瞄了一眼,而且随着时间过去,这频率越来越高,且毫无收敛的意思。
禽兽!
齐延咬着后槽牙,终是忍不住了:“你给我放尊重点!”
温以菱听后,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直愣愣地说道:“我很尊重你呀。”
齐延见她还在装傻,本打算直接将这几晚的事情挑破,可膝盖处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他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层虚汗,温以菱见他终于出现反应,当即松了口气,直接推着齐延往卧房里跑。
事已至此,齐延哪能不明白这是对方所为。
他脸上阴沉,连名带姓地喊:“温以菱!你今天最好给我编一个像样的解释!”
第46章 香包
齐延鲜少会这般失态, 但因为身体上的不适,心里的怒气还未来得及发作,便不得不偃旗息鼓。
温以菱自然也听见了齐延刚刚嚎的这一嗓子, 只是暂时顾不得其他, 只闷头把齐延推进卧房里才是。
所幸书房和卧房相邻,倒也方便。
齐延现在尚存几分神志, 只是膝盖处好似火烧火燎一般,疼得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温以菱帮忙把齐延送到床上躺下,又看他眉头紧皱,双眸紧闭, 满脸皆是痛苦的神色。
她灵机一动,将背包里的香囊再次拿了出来,送至齐延鼻间。
不多会,齐延果然面色减缓, 安然睡下。
温以菱这才松了口气, 想到香囊妙处多多,倒是一件难得的好东西。
又见齐延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打湿, 她便先去灶房打了热水过来,很是贴心地给齐延擦了擦脸。
到了这个时候, 她倒是想起了齐延昏迷之前的责问。
唉……自己又得找个理由来糊弄他。
温以菱想到这里,隐隐有些头疼,又觉得后悔。
早知道齐延之前发作的时候, 她故意装作不知情就好了, 只需假惺惺地喊上几句“齐延你怎么了”,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还是怪自己太实诚了,温以菱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并非是那种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幸亏齐延现如今已经昏睡过去了, 一时半会倒也醒不过来,留给她编造的时间倒是多得很。
温以菱趴在床沿,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外面突然刮起了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温以菱起身过去关窗,然后猛地发现,不知何时,天空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温以菱眼前顿时一亮,这简直就是老天爷在帮她呀。
反正齐延之前说话的时候,她又没承认。等齐延醒来时,她便只装作不知,将他病情发作的事情推诿到天气突然转变就是了。
仔细回想齐延刚刚的模样,倒是和他之前腿疾发作的样子相差无几。
尽管这段时日,像这样的小雨,齐延不一定会病发。但他病根毕竟未除,自己只要一口咬定是因为下雨的原因,齐延又没有什么证据,也奈何不了她。
温以菱打定主意,心里顿时松快了不少。此时只默默地希望,雨能下得更大一些。
老天爷好似听到了温以菱的心里话,雨势愈来愈大,到了后面,完全称得上是暴雨了。
这雨一连下了两个时辰,方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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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齐延一觉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
温以菱不知所踪,倒是周叔在旁边伺候着。
他睁开眼睛时,全身上下好似被人给打碎了,然后再重新拼接了一般,身上的每一块皮肉,都酸痛异常。
齐延眉头紧蹙,想起之前的事情,干咳一声,问:“她哪里去了?”
他虽没点明名字,但周叔一点就透,答:“夫人担心大爷身体,现如今还在灶房里熬汤呢。”
齐延神色一敛,心道哪里是什么担心,他现在这副状况就是被她给害的。
之后又想,这人的胆子也忒大了。他原以为温以菱得知事情败露了,又看他人事不省,早早就开溜了,没想到还敢大喇喇地留在这里煲汤。
想必在他昏睡的时候,对方已经编造好了一套话术,料定自己绝不会再动她了。
齐延冷凝着脸,眼眸又黑又沉:“去把她叫进来。”
周叔点头称是,便退出了门外。
温以菱进来时,心中还有些惴惴。她知道齐延叫她过来是何意,心里也早已经准备好了,但此时迎着齐延锐利的目光,还是紧张地直咽口水。
到了床边,她目光游离,顾左右而言他:“齐延,你醒了,我刚刚在灶房里给你熬了鱼汤,特别补身体,我去给你端一碗过来吧。”
齐延不吃她这一套,径直开口:“鱼汤可以等会喝,你先给我好好解释一下吧。”
温以菱一双美目睁得圆圆的,瞳孔澄澈,很是天真地说道:“解释什么呀?我不懂。”
“你要解释的可多着呢,第一件,我今日为何突然病发?”齐延眼底泛着冷意。
温以菱佯装无辜地答道:“难道不是因为变了天气吗?你的腿疾毫无预兆地发作,把我吓了一大跳,幸好我反应比较快。”
说到这里,她上前一步,开始拉其他人作证:“今天下了好大的雨,周叔都被拦在路上回不来。”
齐延自然不会信她的鬼话,往日腿疾发作是双膝处阴冷冷地疼,今天却是全身都在火烧火燎,两者的疼法完全不同,极其好辨认。
只是现在看温以菱并不认账,他又没有当场抓住她,到底缺乏证据。
齐延思忖片刻,看屋子里只他们两人,便压低了声音问:“那你夜里脱我裤子的事,又如何解释?”
温以菱听后,眼前一黑,她哪里想到,对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她悄悄瞄了齐延一眼,见他冷着脸,声音慢慢弱了下来:“这……我怎么会脱你的裤子呢?”
齐延自是看出对方心虚了,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这是我的臆想?”
温以菱听后,忙不迭点头:“可能是你夜里做了梦,所以记忆有些混乱了。”
“我做什么梦不好,偏偏梦到你脱我裤子?”齐延被温以菱的话气得不轻,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胸膛剧烈起伏着。
温以菱看他如此激动,生怕他晕厥过去了,忙蹲了下来,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劝道:“你别生气了……”
她的手在齐延的胸口处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因为力度太轻,倒像是在抚摸。
齐延待缓过那口气后,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肯定道:“就是这只手。”
温以菱彻底傻掉,齐延连是哪只手都知道,想来这件事是瞒不住了。
没得法子,温以菱只得避重就轻地承认道:“好啦,我夜里没事做,就……撩起来看了一下。”
就看了一下?你明明是蓄谋已久,不仅看了,还摸了!
心中虽是这般想,但这些话他断然说不出口。
他还是有几分好面子的,这话一出,自己就成了那被调戏的小姐,对方则是浪荡的登徒子,两人身份调转,全然变了味。
何况他又是个男子,被人轻薄了,更加不好在外面宣扬。就算说出去了,恐怕也没人会相信,如今只得吃了这个闷亏。
齐延虽气闷不堪,此时却只能梗着嗓子道:“事情究竟如何,你我一清二楚。”
温以菱听后,干脆破罐子破摔,理直气壮道:“我们两个是夫妻,我看下你屁.股怎么了?”
她往日把齐延当作自己的舍友,这种紧急的关头下,倒是想起两人是拜了堂的夫妻。
她这话一出,齐延脸上红得好似都快滴出血来,有心想反驳,但嘴唇张张合合,到底挑不出一个错处来。
齐延虽没亲眼见过寻常夫妻相处时的细节,但夫妻俩袒裼相见,想来也是正常的。
温以菱见齐延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好似自己已经占了上风,很是高傲地冷哼一声,然后甩了甩自己的手腕,示意齐延松手。
齐延慢慢放开温以菱的手腕,此时他脸上的热度也慢慢减退下来了。
他冷眼看着温以菱,继续诘问:“还有呢?”
温以菱气焰还高涨着,仰着下巴,桀骜不逊地说道:“没有了!”
齐延却是一点情面都不留:“那我今日又为何会晕倒?那散发着奇异香味的又是何物?你给我细细招来。”
温以菱没想到齐延竟然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有些词穷,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怎么?是不是要我再多给你一点时间,好让你慢慢编?”齐延出言激她。
温以菱全身好似霜打了茄子一般,神情恹恹地:“我看你神情痛苦,所以就用了一些小小的办法,可以让你睡得更好。”
齐延反问:“你的办法就是把我迷晕过去?”
温以菱忙抬起头来,纠正他的用词:“不是把你迷晕,而是让你昏睡。”顿了顿,强调道,“而且这个东西无任何副作用,大家用了都说好,简直是居家必备……”
谁知齐延压根不接她的话茬,直接打断道:“你给我好好说话。”
“好啦,事情就是这样了。”温以菱眼尾垂下,委委屈屈地嘟囔道。
齐延并不为所动:“那东西呢?现如今在何处?”
温以菱听后,小小地松了口气。
幸好她今天发现香囊的妙处后,便偷偷地取了一小撮出来,然后掺入了家中的香包里。她当时只想着用来安神,所以只掺了一点点,如今倒是刚好解了她的急。
温以菱起身,指了指床里侧,示意道:“就在我的枕头下面。”
齐延见她突然这般配合,也不出言辩解了,实在反常。
第47章 拳脚
事出反常必有妖。
齐延心中虽是这般想, 手却还是往温以菱的枕头下摸了过去,果然找到了一个绸布香包。
香包的样式简单,像是寻常铺子里常卖的。隔着一些距离, 齐延也确实能闻到熟悉的香味, 只是不如之前那般浓烈,里面好似还混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温以菱悄悄抬眼瞥他, 见齐延还在摆弄着那香包,担心他看出异样,又怕他究根结底。
于是,佯装发怒道:“这里面的香料有安神的作用, 本来我看你晚上睡不好觉,才打算送给你的。既然你不喜欢,那就还给我吧。”
话毕,温以菱直接从齐延的手中将香包抢了过去, 然后快速转过身子, 装作发脾气的样子,想将今日的事快速岔过去。
齐延早已意识到, 温以菱说话半真半假,最多信个五分, 像今日这般语焉不详的,三分也就顶天了。
温以菱等了片刻,见身后的齐延并不吭声, 也不来哄她, 心里顿时慌了。
她当即扭过身子,悲痛欲绝地盯着齐延,先一步控诉道:“好呀你,齐延, 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老是怀疑我做坏事,我要……”
齐延毫无波澜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下文。
温以菱眉头紧皱,脑中还在飞速思考自己该怎么威胁对方,电光火石间,她心里突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