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延早就把目光挪到了这幅画的落款上,指尖轻点:“看这署名,表明了这是故去二十多年的颜画师的遗作。”
“他的画作深受先帝喜爱,自成名之后,一直在宫中任职,先帝驾崩后,他的遗作大多都成为了先帝的随葬品,民间少有流传。更何况他画的大多都是山水画,今日这副美人图虽署的是他的名,但实在不符合常理,也难怪那掌柜一口咬定是赝品了。”
温以菱倒也没想那么多,挠了挠头:“就算不是那位颜画师的真迹,这看上去也不差了。”
对此,齐延还是十分认可的,端详了片刻后,又道:“这绝对是大家之作,只是还说不准究竟是不是出自颜画师的笔下,要是有那精通画艺之人见了,或许能给出解释。”
温以菱听后,顿时想到了系统。
不管这副美人图是不是真迹,只要经过了系统的考验,能换取更多贡献值的,那就是好画!
想到这些,温以菱眼睛忽地亮了起来,直接开始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她嘴上说得倒是十分冠冕堂皇:“齐延,这些东西不便宜,我先替你收着。等你以后想要了,再来找我拿。”说话间,收拾卷轴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齐延瞧她一副马上就要卷包袱跑路的样子,神情逐渐微妙。
温以菱拿着东西,自顾自地回了卧房,第一时间便是把那幅美人图放进系统里的录入仓中。
屏息等待了一秒,她才发觉,这副美人图竟然给她兑换了800点的贡献值!
温以菱倒吸一口凉气,她现如今两三个月都不一定能兑换到这么多贡献值,这幅画有极大可能就是颜画师的真迹。
她赶紧把剩下的那些字画也一股脑地放进去,这次却总共只换了不到200的贡献值。
温以菱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想到今日这一开张,给齐延补第二针的计划顿时完成了一半,这收获已是不少,自己还是得知足。
她想把美人图是颜画师的作品的事情告诉齐延,火速将这些新得来的东西安置好后,扭头就去找了还在书房里和周平谈话的齐延。
这段时间,齐延每日吃完中午饭后,都得小睡一会。今日因为周平突然回来,这才打乱了他规律的生活节奏。
此时到了书房,温以菱在外拍门,提醒道:“齐延,你该午睡了。还有周平,他大老远地从外面回来,你好歹也让他先回房间休整一下。就算是有什么事情,睡醒了再谈也是一样的……”
书房里的齐延听到外面女子絮絮叨叨的说话声,隐隐有些头疼,看了周平一眼,无奈道:“就听夫人所言,你先回房休息吧。”
周平自然称是,开了门迎夫人进去,就径自回了厢房。
路上时,他莫名回想起大爷刚刚提起夫人时,总觉得话里带着一种束手无策的意味。
温以菱进了书房,一见到齐延,好似急于献宝的小孩子,兴冲冲地说道:“齐延,我告诉你,我刚刚回房间后又仔细看了那副美人图,我觉得它有很大可能,是颜画师的遗作。”
齐延点头:“看那笔力,也知道并非出自寻常人之手。”
“要是它真的是颜画师的遗作……”温以菱瞥了齐延一眼,支支吾吾地问道,“那能值多少钱?”
齐延见她一副财迷的模样,不由勾起了唇。
温以菱看见了,很是脸红,不轻不重地掐了下齐延的手臂:“我问真的啦!”
齐延不再取笑她,在心里估计了一下,才开口道:“这说不准,颜画师的山水画在京城里虽说贵重,但其价格还是有迹可循的。可他的美人图……”齐延摇了摇头,“这太难得了,想来,好几千两银子总是有的吧。”
“好几千两?”温以菱下意识地抬高了音调。
推齐延回房睡午觉时,温以菱还是没有消化过这个消息,她酸溜溜地说道:“想我辛苦了大半年,还没有周平在外面捡一次漏赚得多。”
齐延听见了,倒也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见温以菱平日并非是什么喜爱铺张浪费之人,无论是吃食还是穿着,都没有特别大的需求。按理来说,钱已经够她花了,那为什么对赚钱还如此热衷?
思及此处,齐延当即问了。
对此,温以菱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你不懂,钱是永远都赚不够的。”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卧房。
温以菱伺候齐延躺下后,想着对方这次也是大出血了,便很是乖巧地爬上了床:“齐延,我现在再帮你按按腿吧,等会你也能睡得舒服一些。”
齐延扫了她一眼,目光警惕:“不必了,等晚上再来吧。”
温以菱捏紧了拳头,打包票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今天不偷偷扒你的裤子,就用小木锤帮你敲一敲!”话音刚落,她便弯着腰,从床脚处摸了一个小小的木锤子出来。
前段时日,温以菱还是隔着裤子,用手给齐延按摩的。只是她按着按着,总觉得齐延裤子下的腿好似有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就连膝盖的骨头也恢复了正常人的大小。她想看看究竟好到什么程度了,就伸出手,准备撩开齐延的裤子看一下。
谁知,她刚提起齐延的裤脚,就被对方给抓了个正着。
齐延旧事重提,又说到当初扒裤子的事件,温以菱是百口莫辩。
自那以后,齐延就不肯再让她继续给自己按摩了,毕竟再按,他双腿痊愈的事情肯定就瞒不住了。
温以菱心中不服,就在周叔面前告了状,说每天按摩对齐延的病情有好处,齐延却不愿意配合。
周叔得知后,便做了个木制的小锤子,让温以菱以后隔着裤子给齐延敲一敲,也算是按摩双腿了。
在温以菱的保证之下,齐延自是不好拒绝,这才把每天的睡前按摩延续了下来。
今日大中午的,齐延见温以菱拿出小锤子,双眸微垂,很是安分守己的模样,自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闭上眼睛前,强调了一句:“不可贸然掀开我的衣物,尤其是我的裤子!”
见温以菱点了头,他这才开始假寐。
温以菱偷偷撇了撇嘴,心中嘀嘀咕咕道,不就是脱了他几回裤子吗?至于记到现在吗?
她又不是那等好色之徒!要不是齐延伤到的地方是在双腿,哪里犯得着她屡屡做出这种惹人误会的事情。
现在齐延不许她看,温以菱也不知道他的双腿究竟如何了?
温以菱盘着腿,坐在齐延的身侧,有一搭没一搭地给齐延捶着腿。
随着时间过去,温以菱也渐渐有了困意,她撑着下巴,想着把这一轮锤完,就小睡片刻。
因为心里想着早点完工,手上的速度就加快了不少,锤到膝盖时,手里的力气便有些没控制住。
这一下,是实打实地敲在了齐延的膝盖骨上。
然后,她蓦地发现,齐延的双腿好似弹了一下。
温以菱原本半眯着的眼眸陡然睁大了些,她瞥了眼齐延的睡颜,见对方的脸上依旧平静。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第56章 庄子
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温以菱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小木锤,然后给予齐延的膝盖骨重重一击。
这次, 齐延的腿纹丝不动, 温以菱又连忙抬眼去瞧齐延,对方睡得好好的, 就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温以菱咬着下唇,还是有些不相信,或许是自己的力气太轻了?
她高高抬起拿着小木锤的手,这般反复试验了三次, 齐延还是那副老样子。
温以菱是知道的,她刚刚锤的这几下,一下比一下狠。要是齐延的腿真的恢复知觉了,肯定是会被痛醒, 没道理还能忍这么久。
看来刚刚真的只是她的错觉, 温以菱这般想道。
她悻悻地将小木锤放回了原地,再慢慢爬到了齐延的身边躺下。
齐延察觉到旁边有人躺了下来, 心里顿时长舒一口气。
就在前不久,温以菱拿着小木锤试探他时, 他必须强忍痛苦,维持着最表面的平和。
可饶是他再能忍,但到底只是个肉眼凡胎, 温以菱刚刚那几锤子, 一点力气都没留,是想废掉他双腿的那种架势,直捶得他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熬到对方终于停下了作恶的手,他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只膝盖骨还在隐隐作痛,也不知对方是哪来的力气,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温以菱可不知道齐延此时在心里吐槽她。
她躺下后,便朝外翻了个身,正好能看见齐延的侧颜。
齐延的骨相生得极好,侧脸的线条也同样精巧得让人挑不出毛病,只那双眼睛太过冷漠了一些,就像是他冷白的肤色,好似永远都带着寒气。
温以菱从其他人口中得知,齐延以前并非是这种样子。
只是想着,寻常人在自己最风华正茂的年纪,相继遭受如此大的打击,性情只怕也会大变。相比较起来,齐延只是性子冷了一些,倒也无可厚非。
温以菱对于齐延不算好相处的性格还是十分谅解的,她也看出了齐延心里装着事,所以总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她认为,只要自己给齐延治好了腿,对方肯定就会变得越来越好。
如今算起来,自她那第一针结束后,齐延的腿疾就再也没有发作过了,只是依旧不能下地行走。想来等她补上第二针后,齐延就能活蹦乱跳了。
到时候,家里又多了一个劳动力。
她种的那些果树也差不多结果了,正好可以让齐延上树摘,总不好让一把年纪的周叔辛苦了。
温以菱思维发散,睡意也慢慢袭来,她很快就闭上眼睛。
————
周平在家中只待了三天,就又离开了。
这次倒不是因为齐延的缘故,而是去替温以菱跑腿了。
温以菱当初从温老爷手上拿回了生母留下的三个庄子,庄子每年都会在过年前,给主家送一趟节礼。除了银钱以外,还有一年所剩下的收成。去年的也就罢了,今年的节礼自然要送到这边来。
温以菱对三个庄子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又因为山高水远,她忙着弄自家的后山,也没有时间亲自过去照看。
现在想来,就连庄子上的总管还都是温家人当初指定的。
这次周平回来,齐延的腿疾也不发作了,周平自然也不需要再像从前那般,不辞辛苦地往返北疆为齐延寻药。
温以菱见周平在家闲着,当即想起了这回事,便命他往这几个庄子跑一趟。
温以菱想到温家那一行人,也晓得此事有些棘手。还不忘交代了周平几句,要是在庄子里遇见了那吃里扒外的,不必留情,直接赶走就是。
周平自然满口答应了,三个庄子离平江府城并不算远,他去一趟倒是也快。只是新主子的人突然驾到,下面的人必定要欺上瞒下,他这次过去,恐怕是要多耽误些时候。
待送走周平后,温以菱的心里颇为担忧,朝齐延说道:“也不知道周平一个人能不能镇得住他们?要是我去年冬天不偷懒,一拿到地契就往庄子上跑一趟,先给那几个总管下个马威,今年也就不担心他们欺上瞒下了。”
齐延闻言,抬眸扫了她一眼,见她紧紧皱着眉,便道:“如今还未秋收,就算那些人想私吞些什么,也来不及。”
温以菱点头,又道:“可那些之前在庄子上管事的人,恐怕都是温家的亲信,这事情还是有些难办呀。”顿了顿,“要不,我亲自跑一趟?”
“你一个人?”
温以菱点头如捣蒜:“周叔得留在你身边,我就让马三送我一趟,跟周平一起过去。”语气微顿,“而且你看,家里的羊都卖了,我现在正好有空。好歹我也是庄子正儿八经的主人,过去帮忙震慑一下他们也是好的!”
齐延见温以菱越说越来劲,似是真的打算往那边跑一趟,便道:“就算是要去,现在也太早了一些,起码等到秋收的时候。过去了,还能顺便把今年的收成给带回来。”
温以菱闻言,倒是把齐延的话给听进去了。只说等周平回来后,先问问情况,要是情况不妙的话,她就等秋收的时候亲自跑一趟。
谁知刚出发两天的周平,突然又折返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第57章 不请自来
来人名为陶则清, 乃江陵人士,其父现如今担任荆南知府一职。
在他头上,还有五个兄弟, 俱已考取功名, 有了一官半职。唯独他不喜读书,常年在外游山玩水, 极少归家。
他虽不爱读正经书,但精通诗词歌赋,在画技上也颇有几分灵气。
此次前来,还是缘由周平前几日带回来的那幅美人图。
说来也巧, 周平买画那日,陶则清正好也在小镇上留宿。只是事情发生时,他当时还在客栈里休息,并不在场, 可他身边的一个小书童却是在当铺门口看了全程。
书童自小跟在陶则清身后, 也算见多识广,一眼看过去, 就觉得那画不俗。只是老头开出来的价格不低,便准备先回去和公子通报一声, 谁知围观的路人都说那画是赝品,心里便有些犹豫了。
书童在金陵时,自是听闻过颜画师的大名, 心道颜画师的画作何等尊贵, 又如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方来?
赝品素来是被人不耻的,书童考虑了下,还是决定不多事了,只继续留在那里看那卖画的老头和当铺掌柜争辩。
周平花200两银子买画的过程, 他自然也全看见了。同时也听见了身边的人都在笑那买画之人不懂行,被老头子给蒙骗了。
书童看完热闹后,便慢悠悠地回了客栈。
回来后,只把此事当作一件趣事说给了公子听。
陶则清一开始也没有上心,只是听闻画里的署名是颜画师的名讳,便起了几分兴致。
他父亲的书房里也挂了一幅出自颜画师的画作,此画还是先帝早年赏给他爷爷的,他爷爷在世的时候,很是宝贝,从不轻易示人。后来传到他父亲的头上,这才挂在了书房里。
陶则清年少不经事的时候,还向父亲讨要过。只是这是先帝所赏,哪里会给他一个小孩子。
今日从书童口中得知此事后,便细细问起了详情。
那书童也是个老实的,只说那画里的美人画得确实是好,其他的便说不出来了。
陶则清听后,心念一转,当即让书童带路,往当铺找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