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么打量过去,又想起之前才见过的齐蒙,纷纷咂舌,暗道当年从村子里跳出去的齐大官,生下的孩子个个也是人中龙凤。
齐延每日深居简出,很少露面,村里人对他不算熟悉。不过他下面的两个兄妹,还有其娘子温以菱,时不时就能在村里看到。
此时见齐大忠领着他们进来,当即打招呼道:“小娘子,到这里来坐。”
温以菱闻言当即看了过去,见是几个相熟的婶娘,浅浅地笑了下,又指了指屋里:“我先随大堂哥进去见过几位长辈了,再出来坐。”
婶娘听后,挥了挥手道:“也是,你们快进去吧。”
屋里,几个年老的长辈正在喝茶,齐大忠带着齐延这一行人进去,介绍了一番后,又在里面说了会闲话。
直到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温以菱这才得以带着齐延脱身。
一出门,便知道原来是新郎官齐三达准备去接亲了。
一般来说,村里人娶妻,稍微讲究一些的,也就借个骡车把新娘拉回来。
伯父家门口却停了一辆马车,正是今早从家里借的,拉车的红枣马脖子上系着打结的红绸带,很是喜庆。
走在最前头的新郎官齐三达同样也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后面还跟了两个骑马的齐蒙和周平,看着颇为气派。
村子里会骑马的人到底不多,齐蒙和周平跟过去只是为了凑数,充下场面。
齐三达今日娶妻,这样的规格,在村里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一行人敲着锣,打着鼓,热热闹闹地到隔壁村去接亲了。
傍晚时,新娘子就被齐三达接回来了。
新娘子身穿大红嫁衣,头上盖着大红盖头,一路被齐三达牵进了堂屋。
正巧吉时已到,便开始拜堂。
温以菱推着齐延,不愿和众人挤,便只在人群的最后面观礼,自是看不到什么。
她对新娘子还是有几分好奇的,不过在老早之前,她就从齐伯母口里听说过,这位新媳妇娘家的条件比较差,但勤俭持家,行事也不小家子气,言语间对这门亲事还是十分满意的。
拜完堂后,自是要到新房里喝交杯酒了。
男人们已经落座,准备开席,一些女眷们却跟着齐三达,一起到新房里看这刚过门的新娘子。
温以菱在屋子里觉得无聊,便也跟了过去。
新房里,在女眷们的调笑之下,齐三达红着脸,掀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新娘子相貌端正,只匆匆和眼前的齐三达对视了一眼后,便羞答答地垂下了头。
这般作态,自是又要经受房中的一众女眷调侃。
饶是新娘子平日再如何大方,此时恐怕也要羞红了脸,不敢抬起头来。
温以菱看得兴味盎然,心中憋笑不已。
齐三达不能在房中久待,喝完交杯酒后,便得到外面去招待宾客。待他走后,新娘子便要来认人了。
大堂哥的媳妇魏氏昨日才回来,作为新娘子的长嫂,此时便上前一步,给她介绍起众人的身份。
温以菱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今日齐三达娶妻,齐二坚作为他的亲兄弟,怎么没看见人。
思及此处,她又扫了一眼房里的女眷们,就连那位存在感薄弱的二堂嫂也不在,正暗自觉得奇怪时,大堂嫂已经拉着新娘子的手,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那齐延堂哥的夫人。”
新娘子老早就瞄见了人群中的这位大美人,此时不敢抬头多看,便只乖乖问了声好:“堂嫂。”
温以菱和气地笑笑:“弟妹无须客气,以后常来我家说话。”
大堂嫂领着新娘子,把房中的女眷全部认了一遍后,新房里的人这才散了。
大堂嫂带着众人,在后院单独开了一桌,全程由她在旁照料。
今日的席面颇为体面,每桌都上了一盆扎扎实实的炖羊肉。
这些羊肉自然是出自温以菱的后山,她和齐延出发平江府城前,就已经和周叔打好招呼了。他们万一没回来,齐三达成婚,便牵两头羊过来当做贺礼,此时两头羊通通上了桌。
因为席上都是女子,大家也就没有拘着,温以菱也跟着众人用了不少的酒。
酒意渐渐上头,再加上羊肉的热气一烘,她脸上的绯红更盛,只比花还要娇艳上几分。
温以菱却还浑然不觉,眼眸半阖,只撑着下巴懒懒地看桌上的人。
有那被注视的女子,脸皮稍稍薄一些的,在温以菱的注视下,无端觉得脸热。
齐延过来接人时,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第89章 吐真言
温以菱虽有些醉了, 但还尚存了几分意识。
看到齐延,她耷拉的眼皮当即亮了起来,扬声喊了一句:“齐延!”话音未落, 放下手里的酒杯就往外走。
此时外面的席面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也就后院这些女眷动作稍稍慢了一些。
大堂嫂看温以菱起身,连忙上前一步, 准备过去扶她。
齐渺渺刚刚是跟齐延一起过来的,见嫂子脚步有些凌乱,已经先一步将她给扶住了。
齐延抿了抿唇,扫了一眼温以菱身后的桌子, 上面放了两坛子的酒,也不知究竟喝了多少。
齐延收回打量的目光,朝过来的大堂嫂说了一句:“大堂嫂,我们打算回去了。”
大堂嫂莫名对这位堂弟有些发憷, 听言忙道:“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齐延礼貌颔首, 又扫了一眼被齐渺渺扶住的温以菱,没吭声, 独自推着轮椅往外走。
温以菱一从屋里出来,被迎面的冷风一吹, 脑子登时清醒了不少。
她站直了身体,扫开了齐渺渺过来搀扶的手,振振有词道:“我又没醉, 你看你大哥自个推轮椅多辛苦呀, 我要去帮他!”
话毕,她已经小跑到了齐延的身后,语气颇为天真烂漫:“齐延,我来帮你推轮椅啦~”
此时, 天色渐暗。
齐延回头看她,见温以菱双眸极亮,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副快来夸我的神情。要是平常这个时辰,温以菱一定早早地洗好澡,回了房间,哪能如现在这般神情轻松?
齐延暗道:看来,这已是醉得不轻了。
落后一步的齐渺渺也跟了上来,听见大嫂这么说,心里不免担心。
大嫂自个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怎么给大哥推轮椅?
要是平地还好,但回家时还有一截上坡,万一两人在山坡上摔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齐渺渺赶忙出言劝道:“大嫂,二哥他们就在前面等我们,要不还是我们两个一起走吧。”
温以菱喝醉后,性格异常执拗,把持着轮椅后方的把手不放:“没关系,他们今日帮了一天的忙,肯定是累了,这样的小活,就不麻烦他们了。”
齐渺渺还想再劝,齐延却陡然出了声。
他瞥了一眼醉酒的某人,嗓音清冷:“就让你大嫂推吧,你在旁边扶着她一点。”
温以菱闻言颇为不满:“为什么要扶我?我又没有喝醉!”
“你是没醉,只是天快黑了,怕你踩空了摔跤。”齐延立马把她给安抚住。
温以菱果然不再继续争论了,只噘着嘴,小声嘟囔了几句。
齐渺渺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小心翼翼地搀住了温以菱的手臂。
今日这番酒席,宾主尽欢,一些住得远的宾客,今晚便都得安排着在家中住下。至于那些住在村里的,自行回家就是了。
此时,伯父正站在家门口送客,见到齐延等人辞行,便多送了几步路,只是家里事情太多,很快就不得不止了步。
周平和齐蒙两人已经先行回去了,只有周叔还在院子外面等。
四人一起出了村口,因有齐渺渺在旁边帮忙,一路上是有惊无险。
周叔现如今也看出夫人今日的状态似是有些不对,望着眼前有些许危险的山坡,道:“夫人,接下来就由小的来推吧。”
温以菱迟钝地眨了眨眼,然后坚定地摇头,正准备出言拒绝时,便被齐渺渺给打断了。
齐渺渺急中生智,假意将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闪烁其词道:“大嫂,我……我有些头晕,你来扶我一下吧。”
齐渺渺的演技极其拙劣,不过还是把醉酒的温以菱给糊弄住了。
温以菱立马松手,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挽住了齐渺渺的胳膊,道:“哎呀,你酒量不好,就不要喝酒了嘛!”
说话间,她还凑到齐渺渺的身上闻了闻,嫌弃地啧了声:“你看看,你这浑身的酒气,以后可别和他们臭男人学!”
齐渺渺:“……”
不管如何,总归是把温以菱给哄住了。
一行人顺利进了家门,家里的灯已经点上了。
齐蒙正在院中劈柴,周平则是在灶房里烧水。
齐渺渺将温以菱一路扶去了正房,随着时间过去,温以菱的酒劲彻底上来了。现在竟是连坐都坐不住,屁.股一挨到床榻,便直接往后倒了下去。
齐延跟在后面,见自家小妹累得不轻,气喘吁吁地坐在旁边,而那位醉酒女子倒是睡得正香。
他推着轮椅过去,亲手帮温以菱把鞋子给脱了,又将一旁的被子扯了过来,盖在女子的身上。
温以菱已经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了,只觉肚子里好似有东西在烧,由内而外地觉得热。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也有千金重,烦躁拿脚去踹它,无意识地喃喃道:“好热,我是不是马上就要被热死了……”
齐延见她脸颊一片潮红,那阵红意甚至慢慢蔓延到了脖颈以下,看着好不可怜。
正巧,周叔把热水端来了。
齐延好言好语地劝道:“洗完脸就不热了。”
周叔不太方便留在房中伺候,所以将热水送到后,就立即退出了房间。
齐延将水盆里的帕子扭至半干,帮那位一个劲喊热的女子擦了擦脸。
温以菱顿觉舒服了不少,就连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齐延又顺便帮她擦了擦手,见齐渺渺还留在房中,便道:“这里有我,你快回去休息吧。”
齐渺渺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回头看了大嫂一眼,这才点头离开。
齐渺渺走后,齐延起身,尝试帮温以菱把外衣给脱了,好让她能够睡得舒服一些。
已经断片的温以菱自是不予配合,扭着身子不让别人动她。
齐延费了些力气,才帮人把衣服给脱了,又抱着她,帮她调整了下睡姿,这才算完。
温以菱今日确实喝了不少酒,所幸没发酒疯,只闷着脑袋睡。
齐延洗漱完上床睡觉时,温以菱像是被他给吵醒了,翻了个身,突然开始喊渴。
齐延没办法,连忙下床,去外间倒了杯茶,又将温以菱扶起,伺候着把水给喂了。
清凉的茶水入喉,温以菱昏沉的脑袋也清明了些。
她倚在齐延的胸膛上,掀开眼皮,直愣愣地看着头顶的人,顿了好几秒,才认出了齐延。
她委委屈屈地摸着自己的额头,道:“我这里好痛噢~”语气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齐延冷着脸看她:“喝了这么多酒,能不痛吗?”
饶是温以菱此时的神志还未完全清醒,也能感受到眼前人的不悦,她讨好地仰着下巴,去索吻。
齐延偏头,故意不去看她微微噘起的嘴,语气生硬:“头痛就赶紧睡觉,等明天醒了,再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
温以菱喝醉后容易犯犟,见齐延不配合,尽管自己还头晕目眩着,也要起身去强吻。可惜尝试了好几次,都未得逞,只胡乱亲在了齐延的脖颈和下巴上。
齐延喉结滚了滚,勉强绷住了脸。
温以菱眼尾下垂,不满地嘟囔道:“以前睡觉前不是都会亲亲的吗?”顿了顿,她又道,“我明白了,肯定是因为我喝了酒,你嫌弃我臭!”
这话一说完,温以菱的伤心劲也上来了,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控诉地瞪着他。
齐延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想自己跟一个醉鬼置什么气,先哄过去就是了。
他道:“不嫌弃。”
“那你给我亲!”温以菱这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醉酒后,虽不大吵大闹,但在某些方面,格外固执。
齐延没再吭声,双手捧住温以菱的脸,在那已经被咬得嫣红的唇瓣上轻啄了几口,自然也品尝到了对方口齿间带来的酒气,混合着女子身上的甜香,倒也并不难闻。
今日喜宴上备的酒都是最为常见的烧刀子,不常饮酒的男子入口尚会觉得烈,谁知温以菱一个小姑娘,闷不吭声地就把自己灌成这副模样。
最重要的是,此酒的后劲极大,明早温以菱醒了,肯定是要恹恹地躺上一天,嘴里还会哼哼唧唧。
齐延刚刚那么不高兴,也是气她不知天高地厚,傻乎乎地猛灌自己。
齐延又爱又恨地在她唇上一连亲了好几口,按理说,温以菱也算是如愿了。
但她依旧觉得不满足,见齐延退开了,紧紧抓住对方的衣襟,嘴唇嘟起,直白且坦诚地索求:“还不够。”
齐延心中一悸,黑眸忽地沉了下去,一手揽着她的腰肢往上提了提,另一只手则是扶在她的脑后,一记深吻过去。
半晌后,温以菱总算是安分了,浓密的睫毛颤巍巍地合在一处,眼尾发红,好似还被逼出了几分泪意。
齐延的口中,同样也被对方沾染上了些许酒气。兴许是那一丝丝的酒精作祟,他差点就准备不管不顾地继续下去。
但最终,他还是克制地闭了闭眼,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轻咳一声,顺手捏了一把温以菱脸上的奶膘。
他问:“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此话一出,原本旖旎的氛围顿时一扫而空。
本来还有些飘飘然的温以菱一下子就从天上摔了下来,她猛地抬头,气鼓鼓地出言反击着:“你看看你,这么瘦,我抱着都觉得硌得慌!”
话音一落,直接从齐延身上翻了下来,背对着齐延躺下。
温以菱突然翻脸,齐延刚开始还有些莫名,不过等听完这句话后,又不免有些怀疑人生。
他不甚自信地摸了摸身上的肌肉,确实比较单薄。但仔细想想,出门这两个月,因环境复杂,他不宜过多活动,自然也就有些疏于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