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吱,阿吱——Uin
时间:2021-05-25 07:23:09

  枪声停了下来。
  有士兵来报,“报告长官。”
  藤田清野直起背,走到门口,“人呢?”
  “逃了,石原队长已带人追捕。”
  谢迟松了口气。
  藤田清野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咬了下牙,什么话也没有说,关上门离去。
  ……
  阿如也被带进特工总部训了一下午的话,她底子干净,打消怀疑后便被放了回去。
  旗袍店被封了,家里也有人看守,国强被带去邻居家住着,她怕绷不住情绪影响孩子,就去旅馆住了一宿。
  她哭得眼睛又红又肿,到了旅馆还是哭。哭到后半夜,眼泪都干了。从中午到现在未入一口食水,胃不舒服,脑袋还胀痛难忍。她整理好崩溃的情绪,去楼下接点水上来,刚进门,被一只大掌捂住半张脸。
  水壶掉了下去,何沣迅速接住,没让它落地。他将阿如轻按在墙上,防止她看到自己的脸,“我现在松开你,不要大叫,明白你就点下头。”
  阿如赶紧点头。
  何沣松开她的嘴,另一只手仍旧扣着她的双手在背后,“你们一共几个人?”
  “我不知道。”
  “她做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
  “我比你更想救她,不想让她死你就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不知道。”
  “你不信我。”何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也不知谢迟到底跟她透露了多少,“我是自己人,她的左胸下一寸有一颗红痣,右肩有一条两厘米的刀疤,后腰有”
  未待他说完,阿如叫了声,“姐夫?”
  何沣停顿下来。
  “姐夫,是你吗?”
  “是。”
  阿如瞬间带了股哭腔,呜咽起来,“姐夫,你快救救姐姐。听说进了那里的人都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她还怀着孩子呢,怎么受得住那种重刑。”
  何沣心头一震,“什么孩子?”
  阿如脸贴着墙,眼泪挤压着,晕了满脸,“你不知道吗?姐姐怀孕了,她怀了你的孩子。”
  就像当头一棒,将他打入万丈冰窖,“什么时候怀的?”
  “姐姐说三个多月了。”
  何沣脑子里嗡嗡的,夏天时候的事,她居然瞒了自己这么久。
  即便这样,他还是得沉住气,不能自乱阵脚,“密码本是什么?”
  “什么密码本?”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姐姐和小鬼子是做戏,是假的,她实际上是在抗日,其他的都不清楚。”
  “那你保护好自己,今晚我们没见过,懂我意思吗?”
  “我知道。”阿如平静下来,“你会救出姐姐的吧?”
  “嗯。”何沣没有多说,松开她离去。
  ……
 
 
第92章 打个赌
  死了十个日本宪兵,这件事完全脱离了藤田清野的掌控。清晨,梅机关来抓人,是古川泓的命令。还顺道招了藤田清野一起过去问话。他是藤田野雄的朋友,藤田伶牧的老师,渊源颇深,在上海的这段时间,一直照顾着藤田清野。
  古川泓又矮又胖,长得像个可爱的冬瓜,面相却极凶,尤其在板着个脸骂人的时候,血盆大口一张一合,快要把人活生生吸进去般。
  他已经对藤田清野训斥了近十五分钟。
  “敌方特务潜伏在军部高官身边近半年,如此庞大数量的内部机要文件从你手里泄露,居然毫无察觉,还准备结婚。”提到这个他更加愤怒,“真是奇耻大辱!”
  “这件事尚有疑点,我会查清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古川泓轻吸一口气,“你不要过问了,交给梅机关处置。”
  “将军,请再给我两天时间。”藤田清野深俯下身请求,“她怀了我的孩子。”
  “你——”古川泓指着他,失望地摇头,看了眼表,“你只剩下四十七个小时五十九分钟了。”
  “多谢将军。”
  ……
  谢迟被关进梅机关的牢房。
  藤田清野刚出办公室,迎面撞上何沣,他脸色微变,掩住先前的凌厉,“泷二,你怎么来了?”
  何沣拎起两瓶清酒,来自山本酒造的特制款,一年只生产十瓶,珍藏多时,只等必要时候使用,“来给古川将军送酒。”
  “濑式,难得一见。”藤田清野让开路,“去吧。”
  何沣进去了半个小时,出来时脸上带着更加轻松的笑容,见藤田清野在走廊尽头站着,问道:“等我?”
  “嗯。”
  “听说你未婚妻被抓了。”
  “是啊,居然是个间谍。”藤田清野故意叹气,“有机会帮我跟古川将军求求情。”
  何沣笑了,“论关系,你比我硬啊。”
  “我要去牢房,一起吗?”藤田清野补充一句,“她不招,或许你可以劝几句。”
  “好啊,正好还没见识过梅机关的牢房。”
  这牢房顶高地宽,颇为气派,谢迟躺在床上,听闻脚步声靠近,装聋作哑,一动也不动。
  何沣看着她的背影,想到她肚子里还怀着小孩,心疼地想炸了这个地方。
  “晚之。”
  谢迟不应。
  “泷二来看你了。”
  谢迟心里一紧,睁开双眼,仍旧没有起身。
  她回想起藤田清野昨日说的话:我会亲手把他带到你面前。
  藤田清野走过去,将她拽了起来。
  谢迟坐在床上,将袖子拉了拉,藏住被手铐刮红的手腕,抬眸平静地看着他们。
  这些小动作显然没有逃过何沣的眼睛,他倚靠着桌子懒散地笑了,“看不出来,谢小姐还是女英雄呢。”
  谢迟顿时松口气,他没暴露,还好,幸好。
  “泷二,听说你最擅长打女人了,不然交给你审?”藤田清野将鞭子递给他,“别人审我不放心,交给你,留点情。”
  “我那是玩闹。”
  藤田清野悬手不放,何沣接过鞭子,看向谢迟,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谢小姐,相识一场,要不就简单说说。这么好看的脸,打花了可就不好了。”
  谢迟俯视着他的眉眼,“要打就打,废什么话。”
  何沣嘴唇翕动,无声地比了个口型:别怕。
  谢迟看着他,觉得自己快绷不住了,她强忍着酸楚,抬眼哀求地看着藤田清野,“我不是共./党,我不是。”
  何沣起身,扔了鞭子走出去,“自己的女人自己审。”
  藤田清野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什么话也没有说,跟着走了出去。他追上何沣,“你觉得她会是天冬吗?”
  “你跟她在一块半年都不知道,你问我?”
  “那你觉得,布谷鸟会在上海吗?”
  “或许吧。”何沣提了下嘴角,“我要是知道,就不搞经济,搞情报工作了。”
  “等会去哪?”
  “回家待着。”
  “不喝酒去?”
  “再喝就垮了。”何沣坐进车里,“载你一程?”
  “不用。”藤田清野趴在窗口看着他,“要不要去剑道馆?”
  “去那做什么?”
  “活动活动筋骨。”
  “你还有心思活动,不要你那未婚妻了?”
  “她要真是,我也没办法。”
  “好歹在一块半年,你还真舍得。”
  “她一次次利用我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藤田清野直起身,“去不去?”
  “不去,回去处理文件。”
  “那明天?”
  何沣笑着应了,“提前跟你说了,我可不会使刀。”
  “没事,喝酒聊天,解解闷,明天下午我去接你。”
  “行,走了。”
  车子开远。
  何沣紧握着方向盘,如驾风云,全速往前直撞横冲。
  最近有批药物从上海中转,何沣想以谢迟的代号发报,以证明天冬还在外活动。为做到绝对真实,他必须搞到他们所用的密码本。特工总部先前截获的电文都还存着档,只是无法破译,用他们的密码本发报,再配合张冶已招出的情报,才能为谢迟稍微洗清嫌疑。
  阿如一问三不知,谢迟的联络点又被端了,何沣只能将希望寄托姜守月身上。而她此刻还在医院昏迷,被大量特务看守着。
  夜里,何沣换上白大褂,戴着口罩眼镜混进医院。行动处的特工轮班看守,却也免不得有打盹的时候。这个点困意正浓,但听一口日文,以为是日本医生,便没太警觉,刚要放行,被扣住扭断脖子,倒了下去。另一人正要喊叫,何沣迅疾按住他的嘴,手在喉间用力一拧。他将两尸首拖进病房的卫生间里。
  姜守月已经醒了,“你是谁?”
  何沣给她拔了针,拖了个推床到病床边,“跟我走。”
  “你是谁?”
  何沣扯下口罩,迅速又戴上。
  “是你。”
  “闭嘴,我带你出去。”
  何沣将她横抱起来放到推床上,被子盖住脸,大大方方地推了出去。
  迎面撞上个吃鸡腿的特工,还未等他发问,何沣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特质的细箭朝他扔了过去,直穿喉咙。
  一路杀了三个人,走道的尸体很快被发现,哨声响起,急促地在走廊回荡。何沣推她到楼梯口,揭开被子,“有力气搂紧我吗?”
  “有。”
  何沣将她拽到背后,“抓稳了。”
  “好。”
  事实证明,无法抓稳,姜守月快疼死了。
  何沣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他倒是站稳了,姜守月直直往后倒去,何沣抓住她的手将她捞回来稳住,“让你抓紧。”
  姜守月一头虚汗,死死扣住他的脖子。
  “让你抓紧,没让你勒死我。”
  姜守月又松松手,“抱歉。”
  何沣动作很快,一路助跑,到墙边轻松跨了过去,稳稳落地,立马朝远跑去,将她塞进提前备好的车,疾驰而去。
  姜守月的伤口又裂开,汩汩出血。
  何沣带她到一个出租屋里,他提前准备好了纱布和药,扔给她,“自己处理下。”
  “谢谢。”
  何沣坐到桌边,背对她,“她被抓了。”
  姜守月正解着衣服,神色一凝,“有人招了?”
  “旗袍店的伙计。”
  “叛徒。”姜守月握紧拳头,力捶床板,“都怪我,不该拉上他。”
  “现在怪什么都没意义。”何沣从怀里掏出个黄纸袋放到桌上,“换好没有?”
  “等一下。”姜守月继续上药。
  “你们还有多少人?”
  “我知道的几个小组除了被抓的,全牺牲了,只剩下一个发报员和两个交通员,不过都没有战斗能力。”
  “布谷鸟呢?”
  姜守月没有回答,“你是我们的同志?”
  “不是。”
  “你是军.统?还是中.统?”
  “重要吗?”
  “抱歉,我们有纪律,不能透露给你。”
  “纪律比人命还重要?”
  “这是最高机密。”
  何沣真想骂她一句。
  姜守月缠好纱布,穿好衣服,“好了,你可以转身了。”
  何沣将桌上的纸袋扔给她,“饿了就吃点。”
  “谢谢。”
  “我要救她。”
  “怎么救?”
  “告诉我你们的密码本。”
  “不行。”
  “我对你们的情报没兴趣,救了她,你们再换新的就可以。”
  “你有把握?”
  “我要给你们的人发报,你得配合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
  “把她换出来。”
  ……
  夜间是各路间谍们活动频繁的时段。日本人的几辆电讯车也不停地绕着城市跑。
  何沣带着密码本和发报机到一个宅居密集的弄堂。通常发报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否则便有极大被侦查到的风险,他特意发了一大段冗长的内容,等电讯车定位到他的位置。
  很快,外面传来车轮声。
  他将电台藏起来,烧掉密码本,便从后窗跳离。
  按他们上楼的速度,它烧掉一个角便会被发现并熄灭。而这本书的流传程度足以让他们轻松辨认。
  电讯车不会独自跑,往往后面会跟着一两车人,以保随时抓获发报员。
  何沣刚跳下楼,便被发现,一行人叫嚷着追上来。
  他已用布裹住头面,只露出两只眼睛,身上穿着厚重的长袄,掩住了真实身型,即便很熟悉的人也未必能认得出他来。
  拖拉的衣服并没有阻碍他的灵活性,为防枪声泄露位置,他虽身携枪支弹药,却一直使用事先做好的短箭。得亏年少时玩的勤,准头好,几乎没有空箭。根根落在敌人身上,将其无声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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