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是肯定要有的,总得加个别的什么吧。”
“送点钱最实在。”何沣勾起嘴角,想起谢迟前夜与自己说的筹集资金的事,郑重对藤田清野说,“没有人不喜欢钱,送金条,给她来上几十根。”
“金子会不会太俗?”藤田清野暗想一番,“感觉还是不太好。”
“你自己看吧,我回屋了,不送。”话音刚落,他便进了屋子。
茶具已经被收拾掉了,何沣上楼去,看到站在窗户口吹风的罗灵书,“别着凉了。”
罗灵书俯瞰藤田清野的车驶出大门,问道:“你什么时候结婚?”
何沣愣了一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从来没催过你,但是你也不小了,正常人你这个年纪,孩子已经很大了。”
“暂时还不想成家。”
罗灵书看向他,“如果不喜欢藤田美知,那就换一个人。”
何沣有些讶异她会说出这种话。
“我也不喜欢那个小姑娘,长相性格都不行,做我的儿媳妇还差很多。”罗灵书微抿口茶,倚靠着窗栏,“虽然藤田家有权有势,但我们也不差,实在受不了她,倒也不必委屈自己。”
“你看出来了。”
“爱或不爱,嘴上不说,眼里都写着。”
“那你爱父亲吗?”
罗灵书静默良久,低笑一声,“当然爱,如果不爱,怎么会抛弃家国和他在一起。”
“那对何”
罗灵书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不要再提这个名字。”
何沣咽了下面的话。
“那是我一生的污点,有关那些事你父亲不知道,也从来没有问过我,所以你也别再提了。”罗灵书端着杯子离开,缓缓走下楼梯,“把窗户关上,别让雪飘进来。”
何沣独自立了会,走到窗边看着飞进来的小雪粒,轻嘲地笑了声,用力拉上窗。
……
谢迟时常带郁金香给藤田清野,他以为她很喜欢这种花,买了巨大一捧抱着送到谢迟的旗袍店。
谢迟最近有些忙,藤田清野到的时候她没在店里。他坐着等了半个多小时,人才回来。
藤田清野穿的很正式,一套新西装、新衬衫、新鞋子,连领带、别针都是全新的,这阵仗搞得像是他过生日似的。
可谢迟并不想打扮,她甚至连衣服都不想换,便跟着藤田清野去餐厅了。
藤田清野听进何沣的意见,没有将钻戒送给谢迟,刚才在来的路上他去了一家首饰店,买了一对玉坠耳环。
谢迟看了它们许久,想起从前何沣给自己的买的那些,会心地笑起来。
藤田清野以为她很喜欢,也跟着开心,“吃完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
“想看什么?”
“都可以。”
“我订了个蛋糕,现在吃还是带回去?”
“吃不下了,带走吧。”
“好。”
“谢谢,破费了。”
“别这么说。”
……
谢迟很少拒绝他,吃饭、逛街、看电影,一一配合。可两人的沟通总是干巴巴的,几个月的进展也只到亲吻额头的地步。
看完电影,他们在河边散步,又去吃了点夜宵。
一趟下来,天很晚了,藤田清野直接送谢迟回家。
谢迟没有让他送上楼,怕吵到阿如他们。
两人在楼下以一个拥抱告别。谢迟看着藤田清野的车离开才上楼去。
她将蛋糕放在地上,无精打采地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还未插进锁里,黑暗的楼道忽然出来一阵幽幽的声音。
“阿吱。”
谢迟猛然回头,看到个黑影坐在高处的楼梯上,被墙挡住一半。
她走近两步,仰视眼前的男人。
谢迟莫名有些泪目,这些年他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不仅是外形上,连性格都变了太多。即便有时候仍作吊儿郎当的样,眼里的深沉却时常掩不住,尤其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她时常看到他在黑夜偷偷坐到外面抽烟,或是垂着脑袋发呆……
可这一刻,他一手抱着一个大西瓜,脸上带着得意又温柔的笑容,看上去甚至有些傻乎乎的。
好像时光瞬流,忽然回到九年前,再次遇到了那个总提着鸡鸭鱼来看自己的少年。
轻狂、恣意、鲜活的。
……
第82章 好甜呀
何沣抱着西瓜站起来,他个高,立在楼梯上头快顶天。他走下来,低声道:“带着它们不好翻。”
谢迟迎上一步,“什么时候来的?”
何沣不带思考地答:“四十二分钟前,现在四十三了。”
谢迟笑起来,“记这么清楚。”
何沣俯首用鼻子撞了下她的头,“做这行,不对时间敏感怎么行。”
“做这行这么不注意隐秘,跑我这光明正大坐着。”谢迟敲他怀里的瓜,“你就不怕藤田送我上楼看到你。”
“这好办啊,听脚步,两个人就躲起来。”他掂了掂西瓜,“不让我进屋吗?”
谢迟要帮他抱一个,何沣躲开,“重,你去开门。”
“小声点,他们睡了。”
“嗯。”
谢迟打开门,示意何沣把西瓜送进厨房。
他轻声进去,也不开灯,找出把刀将一个西瓜切成两半。谢迟随手放下蛋糕便寻他而来,自后头抱住他的腰,“你在哪买的?”
“多跑几家就有了,不过没找到荔枝。”
谢迟蹭了蹭他的后背,“谢谢。”
何沣翘起唇角,“还跟我客气上了。”他伸长手臂拿起勺子插在瓜上,“捂这么久,不怎么凉了,直接吃吧。”
谢迟手指攀上他的手臂,“你知道你刚才坐在那里像什么吗?”
何沣偏头,“什么?”
“一只抱蛋的母鸡。”
“怎么就成母鸡了?”何沣转了个身,“好歹也是只威武雄壮的公鸡。”
谢迟哑然失笑,指尖抵下他的喉结,“是挺像的。”
何沣单手托起半边西瓜,挖出最中心的一大块递到她嘴边,“来,张嘴。”
“太大了,塞不进去。”
“咬。”
谢迟大咬一口,清甜的汁液流入口中,她高兴地闭上眼,拽着他的袖子来回扭。
何沣笑了,“馋成这样。”
谢迟拽着他的袖子,又张开嘴,何沣将勺子上剩下半块小心递进她嘴里,“甜吗?”
“你吃呀。”
“不跟你抢食。”何沣又挖出一勺,杵在她嘴边,“来。”
谢迟挡开他的手,冲他嘴唇亲了一下。
何沣顺势吮住她的唇瓣,湿热的舌头往里深入,裹去唇齿间的甜蜜。谢迟被他压得上身后倾,只好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以支撑住身体。
何沣扶住她的后腰,另一手拖着红艳艳的西瓜,他的手又宽又长,以致于这么大的半球落在手中像个玲珑的小玩物。
他的吻技进步许多,把怀里的女人亲的浑身发软。谢迟半睁开眼,却发现何沣也在看自己。她搡开他,“你干什么?”
何沣笑了,乖乖回答:“我在亲你。”
谢迟用力咬了口他的下巴,“甜吗?”
“没你甜。”
谢迟从他手里抱走西瓜,“去房里,站着好累。”她没再让何沣喂,自己抱着西瓜坐在床边挖着吃。
何沣坐在桌边随手拿了本她的书翻了翻,“生日快乐。”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谢迟停下嘴咬着勺子看他,“礼物就是两个西瓜吗?”
“我看你挺喜欢的。”何沣朝她看过去,“比两个金蛋都开心。”
谢迟不搭腔了,笑着继续吃瓜。
“少吃点,这玩意性寒,别搞得肚子疼。”
“嗯。”
“小鬼子送了你什么?”
“耳饰。”
“他本来要送戒指给你,很大一颗,被我劝退了。”何沣轻吸一口气,“赶得上我送你五六个大。”
谢迟笑了。
“笑什么?”
“你自卑了?”
“嗬。”何沣丢下书,坐到她旁边,“老子从不自卑,什么阶段送什么礼物,当初送你的金银珠宝。”他忽然停下话语,往后躺去,头枕着手臂看天花板,“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谢迟抱起西瓜又吃了两大口,将它放到墙边的桌子上,擦擦手,推开窗户左边的小沙发,跪到地上掀开两块地板。
何沣微微抬身,双手撑着床看她,“藏了什么宝贝?”
谢迟没有回答,从地板下的空地里取出一个小箱子,拿到床边打开。里面放着几个小盒子和照片,都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何沣看到前天送她的戒指盒,笑道:“藏这么深。”
谢迟目的不在此,她拿出另一个黑色小盒子给何沣。
他打开它,看到一颗紫色的珍珠躺在柔软的盒垫里,回忆一番,问:“我当年送你的那颗?”
“嗯。”
“留这么多年啊。”
“嗯。”
何沣捏起它,细细看着,喃喃念了句“珍珠”。
“可惜你送我的那把枪不在了,那个时候上山没找到你,下来的时候累得晕过去,等再醒过来身上之前的东西全被人偷走了。”
“我的阿吱这么爱我啊。”
“只是纪念而已。”
“你以为我死了。”
“嗯。”
“一直为我守寡呢?”
谢迟白他一眼,“谁要为你守寡。”
“还不承认。”何沣将珍珠放回盒子里,小心盖上,“反正你也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了。”
“谁说我不会。”
“我说的。”他掀眼看着谢迟,“万一哪天我真死了,你可怎么办。”
谢迟垂着眼整理箱子,“你尽管放心死好了,我会再找个人,结婚生子,白头到老。”
何沣哼笑道:“然后躺在他身边的每个深夜都想我想到发疯。”
谢迟说不过他了。
“我不信还会有第二个人让你心甘情愿俯首身下,不行还有第二个人能让你叫的醉生梦死,爽的下不了床。”
谢迟堵住他的嘴,“越说越来劲。”
“别动手动脚,不稀罕和你打。”何沣扯开她的手,继续看小盒子里的东西,底下铺着几张照片,“我能看看吗?”
“可以。”
“不会涉及你的组织问题吧。”
“都是些亲友的照片。”
何沣小心拿起来,第一张就是一个穿长衫坐在古朴房间的老人,“这是你爷爷?”
“嗯。”谢迟偏头贴着他的肩,“这是他五十六岁的时候。”
“你还挺像他的。”
“祖孙嘛,当然像。”
何沣翻下一张,是肖望云的。他看着照片上的翩翩公子,想起了孟沅抱着他头颅的样子,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又糟糕了,“四只眼。”
“他叫肖望云。”
何沣扬了下嘴角,“我知道。”
他翻到下一张,是一张合照,何沣认出了谢迠,“这是你家人?”
“谢家人,我已经被扫地出门了。”谢迟看着上面一张张早已陌生的面孔,有几个姐姐、几个哥哥、谢嘉兴、两个姨娘,还有些从未见过的小辈,唯独没有她。这是上次谢迠来南京看自己时带来的照片,虽说没什么感情,她却又一直没舍得扔,便也放在这里带了过来。
“你爹真是个顽固,当年气得我差点毙了他。”
谢迟被他惹得笑起来,“你没把他气死就不错了,那时候知道我被你玷污了,就差扒我皮了。”
“玷污?”
“相爱,相爱。”
“这还差不多。”何沣继续往下翻,“这是谁?”
“九妹。”
何沣定定地看着照片上的小姑娘,面不改色,心中却有愧意。
谢迟察觉到他的凝重,“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和九妹没什么感情,放在这里不过是警醒自己,要强大,才能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
“是我没管好手下。”何沣拿开照片,“多说无用,过去了。”
照片翻到尾,都没有他。
“我呢?”
“没有你的照片。”
何沣从怀里掏出那张缺边少角的合照来,放在一沓照片最上层,“现在有了。”
“舍得给我呀?”
“要命都给你。”
谢迟将照片叠整齐放好,何沣拿出一块蓝色的布来,“这是什么?”
谢迟要抢,何沣迅疾躲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谢迟收回手,挑了下眉梢,“确实是见不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