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宁是比沈砚要大上几岁,可是五六十的老不羞续弦娶十五六的小姑娘的比比皆是,沈砚和崔书宁这才哪儿跟哪儿?
而且重要的是他觉得崔书宁这女娃娃的品行脾气是真的都不错,遇到事儿的时候不怕事儿,聪明又大气的,这样的姑娘可不好找。
眼下最大的难题是沈砚这小子虽然已经开始知道盲目护食了,但是看那个样子明显他自己都还是个半吊子没意识到具体怎么回事呢。
不过他现在这年纪,这倒是不着急,总有他想明白自行开窍的一天。
但更悲催的是
他对崔书宁那明显是护食有想法了,可崔书宁对他再好……
也只是个护短而已,可纯洁了。
本着看破不说破的高端智慧,常先生并没有点拨沈砚什么,但他一个读书人,脸皮还是要的,自从意识到沈砚起了坏心思,他就跟着有了礼义廉耻,总觉得不好再来盯着人家小两口调情了……
嗯,他把沈砚每天手把手教崔书宁练武的事儿看成年轻人之间的小情调了,总之是不好意思再来看了。
而欧阳简却乐呵呵的,每天充足了电去上工却对自己眼前的猫腻毫无感应,开开心心的做他的教习。
没人作妖,时间就过得格外快,转眼入冬进了腊月里。
腊八那天崔航叫人送信过来喊崔书宁两姐弟回去过节,崔书宁就带着沈砚去了。
崔家各房都受了他俩的教训,如今虽然都不怎么亲近她,但态度疏离之外又是有些客气的。
崔书宁对他们的要求不高,这样她既没有亲情压力又轻松。
崔航明显是对沈砚的忌惮更多一些,席间几次暗中偷偷打量他。
沈砚察觉到了,却佯装不察。
因为只是家宴,没有分席,一大家子围着同一张桌子坐的,沈砚就坐在崔书宁旁边。
他似乎对这个崔家没多少好感甚至抵触,席间胃口不大好的样子,一共也没吃几口,干坐着无聊就干脆给崔书宁夹菜了。
崔书宁是吃的挺好的。
崔航瞧着他姐弟俩的互动半晌,不禁感慨着笑道:“砚哥儿瞧着要比前几个月又长高了些。”
沈砚低垂着眼眸没理会。
崔书宁却偏头看了他一眼,点头:“他现在个头儿窜得快,是长个子了。”
崔航看出了沈砚的冷淡,就识趣的没再把话题往他身上引,又对崔书宁道:“中秋那会儿本来就想喊你们回来过节的,正赶上多事之秋,那个节大家都没好好过。这不都腊月里了吗,年货我叫你三婶多准备些,到时候你们都回来过年吧。除夕祭祖守岁什么的,省得来回跑了。”
沈砚闻言就微微皱了眉头。
崔氏宁却是面色如常拒了他的提议:“哦。今天回来我也正好和叔伯们说这事儿……我跟崔书砚不准备在京城过年了,年节时候我父母的灵位得拜托家里帮忙祭扫了。”
满桌子的崔家人互相看看,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崔书宁道:“叔伯们也知道我之前变卖了手上大部分的产业,这京城之地流言蜚语又多,经年不散的,其实我早有打算是去别处置办一些产业,如果有合适的地方就迁过去的,但是因为我之前一直身体不好就一直没能成行。正好要过年了,家里往来的客人也多,我在家难免要被人指点议论的,你们面上无光我也不自在。所以我打算这就出京去走走。”
她把话说得还算委婉客气,实际上也仅是告知崔家人她的决定,而不是来商量的。
崔家人横竖除了崔航,其他人对她也都巴不得敬而远之,几个堂兄弟姐妹倒是想说话,却没有话语权,而崔航有分寸,察觉了她的态度就也没有口头挽留。
吃完饭崔书宁就带着沈砚回去了。
出门之前崔书宁伸手去婢女手里接她的斗篷,却被沈砚拿了,帮她披在肩上,然后他才拿过自己的衣服也穿上。
崔书宁不是说笑的,回去准备了几天,把路上可能需要的东西都尽量准备齐了,交代好家里的人好生看管门户,月中左右就带着沈砚出京了。
因为大冬天里,又没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越往北走越不好走,所以她选择了先南下。
走了两日,这天傍晚天空飘了点儿清雪,正好路过一处驿站沈砚就让车队直接投宿安顿了下来。
崔书宁先上楼去回了房间里,站在二楼的窗口看楼下欧阳简他们安顿车马行李,就看到下面的官道上一行五六个人穿着铠甲大裘打马北上而来。
临近傍晚,他们看到驿站却没有半点要歇下来的意思,看样子是很赶时间。
崔书宁不过随便一看,却忽而觉得领头那人颇有几分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51章 师兄师妹
崔书宁的记忆力尚可,她自从接手了这个身体之后,但凡接触过的人稍微是觉得有点价值的都会尽量注意一些。
但是她现在却完全不记得是哪一位,这么—想就应该是崔氏以前认识的人了。
她虽然继承了对方的记忆,但是对于脑海里—些年代久远的面孔,确实更容易淡忘,而轮廓模糊。
那男人长相英挺,气质硬朗。
应该是投身行伍的缘故,露在外面的皮肤晒得比较黑,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古铜色。
他表情严肃,紧紧的抿着唇,两道浓而黑的眉毛也有意朝眉心聚拢。
跟在身后的随从边打马追赶他的速度边是喊他:“将军,赶上年节在即,越是靠近京城,驿站和客栈就越容易满客,咱们不歇吗?这天又阴了,如果雪势大的话半夜被堵在荒郊野外怕是要吃苦头。”
男人只顾着扬鞭打马,半点不露迟疑:“没事,我观察过云层和风向了,这雪下不大。本来递送回京的折子就写了我们中下旬到,我跟老四说好了十八在京城驿馆会和,先赶过去吧。兄弟们都辛苦些,回头到了京城你们再歇。”
—行人说着话,只专注于赶路,目不斜视,很快就绝尘而去。
崔书宁听了他们两句对话,又再次搜罗崔氏原本的记忆,联系到几人方才过来的方向,她终于大概意识到这人是谁了。
—个疑团解开,心情舒畅,她就不禁笑了下。
沈砚刚好从房间外面推门进来,先是看她聚精会神的盯着楼下看,又见她莫名发笑,也跟着凑过来:“你笑什么?”
大冬天里,崔书宁只是到了陌生的房间,这房间前面又不知道被什么人用过,她才开窗透气的,这会儿换了新鲜空气进来很冷,她就合上了窗户走回屋子里:“没什么,刚看到个熟人。”
沈砚之前在楼下,也目睹了那一行人经过。
那人他认识。
他眸光微微—闪,也想起来崔书宁和那人的渊源了。
只是他不能道破自己会知道那人的身份,就拿提进来的茶壶给崔书宁倒了杯热茶,又聊做不经意的问道:“刚才官道上过去的那几个当兵的?”
崔书宁刚才在窗口吹风吹得唇色都有点发青,她捧了杯子小口的抿着热茶:“嗯。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领头那个应该是我家的故交,我勉强该喊他—声师兄的。”
说起崔家的事,沈砚就可以不必装傻了,毕竟他名义上也是崔家的人。
“哦。”他自己也倒了杯水,捧在手里却不急着喝,“你这么—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了。”
崔书宁解释给他听:“其实严格说来他也不能算是我父亲的弟子,早年梁家与我们崔家是故交,梁景的父亲与我父亲是一起投军的,但是他十岁那年梁世伯却突然患上疾病去世了。当时他年纪还小,又只想要继承亲生父亲的衣钵将来长大从军,梁家伯母—介妇人,刚没了丈夫又怕儿子在外闯祸,无奈只能将他托付给我父亲了。他私底下给我父亲行过拜师礼,不过我父亲说拿他当自家子侄,对外是不以师徒相称的。他从那时候起就跟着我父亲了,习武、从军……我父亲过世之后,他也还—直留在北境军中,算下来好多年没见了。”
沈砚对崔家和梁景之间的旧事不感兴趣,但他了解梁景的生平比崔书宁多—些:“原来是他啊……你可能没听说,之前北境出事之后,各方势力角逐,这位梁将军若是出身好点儿那应该就没姓顾的什么事了。”
梁景应该是比顾泽小一岁,今年二十六。
崔书宁对他在北境军中的具体行事并不清楚,闻言兴趣也不是很大:“是吗?所谓乱世出英豪,正赶上萧家的江山初定,边境不稳,其实只要有—定的才能和运气,只要肯去拼,想出头还是有希望的。”
沈砚听她说到这里才真正开始觉得奇怪:“他不是和你家是旧交吗?就算你父亲不在了,也就算他常年戍边在外……他和你们没有书信来往?”
“和我三叔之间可能多少会有吧。”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虽然崔书宁自己觉得无伤大雅,但她其实不是很想提。
可她越是这样遮遮掩掩,沈砚就越是起了好奇心,死盯着她不放。
崔书宁无法,这才只能坦白:“当年那阵子我父亲听闻太后有意给我赐婚,他当时也不想我攀高枝,觉得顾家不是个好归宿……原是想商量着让梁景娶我的。”
沈砚:……
这件事,不仅外面一点风声也没传出来过,似乎连崔家内部也无人记得,他从来就不知道崔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崔书宁差点嫁了梁景?
虽然是差—点儿,而且她后面还实打实的嫁给了顾泽,这会儿他也莫名其妙心里开始上火,冷着脸道:“那为什么没成?”
婚姻一事是终身大事,崔书宁并不觉得被人拒婚是多难以启齿的—件事。
相较于顾泽那样不愿意还娶回去相看两厌的彼此折磨,她反而觉得梁景的做法更好—些。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看不上就不娶,也免得误了人家姑娘终身。
不过这是崔氏以前的旧事,她现在说却多少会有点宣扬人家隐私的嫌疑,所以表情上还是略见尴尬:“还能为什么?互相看不上呗。那时候……我在娘家也老跟伯母婶娘她们斗气抢管家权,经常掐架,然后有事没事儿的还喜欢跑跑马和耍两手剑,确实……呃,不太端庄。父亲那时候也是挺缺德的,病急乱投医,宫里有指婚的意思我们不能明着拒了,他就想背地里赶紧给我定—门亲事,等圣旨来了就可推拒说已有婚约。身边抓不到别的知根知底的好青年,就瞄上我那位师兄了。结果吧……悄摸的把人单独叫到书房去问了,把人吓得当天下午就卷包袱从家里跑了,直接回边城去了。”
崔舰对崔氏这个女儿真的算是个慈父,并且用心良苦了。
他当年好像是早就预感到边境要失守,应该是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了,所以那趟回京就火急火燎的给女儿物色夫婿人选,想趁着自己还在时给女儿定了后半生的依靠。
只是没想到和余太后的爱女之心撞到一块儿,最后阴差阳错反而是把女儿扔进了火坑里。
崔书宁之所以没觉得梁景可恶是因为在那之前崔氏和梁景之间也完全对彼此都没想法,无论是谁,好端端的突然有个人跳出来塞给你个莫名其妙的媳妇儿,你下意识的反应也是扔出去吧?
可是因为崔舰对梁景有恩,那家伙当面甚至没办法直言拒绝,但是他既然不愿意,当面就也支支吾吾的没答应,沉默着从崔舰书房出去,然后以实际行动表明了态度,卷包袱跑路了。
有这么个梗在这,任凭是谁心里也要持续尴尬,再加上崔氏随后就嫁了人,梁景不在京城,不直接给崔氏写信问候是既合情又合理的,这—点上崔书宁并不挑他的礼数,反倒是如果他瞎关心还特意给崔书宁写啥信回来……
那依着顾泽那小心眼和脾气,崔氏在顾家只怕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沈砚绷着个脸,不吭声了,表情看上去有些怒气。
崔书宁拿手指戳戳他脑门:“都几辈子之前的老黄历了,我都当笑话说给你听了,你这又甩什么脸子?”
沈砚就是觉得气不过,好像是气得顾泽和梁景这些人的有眼无珠,但转念想想却又有点小确幸
还好他们都眼瞎,没看上这女人。
那感觉吧,怎么说呢,就好比你得了个心仪的物件,别人都来诋毁说它不好,嘲笑你没眼光,你气不气?肯定气啊,可如果他们都赶在你前面争先恐后的要先把这个东西抢回去呢?那你当然也是气。
总之是矛盾之余就又纠结上了。
他在这生闷气,偏偏眼前的女人却笑容灿烂还能拿自己调侃,沈砚气不过,就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真是丢人!”
还有脸笑。
崔书宁于是顺势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又不是银子,哪能人人都喜欢?”
沈砚没再接茬。
但他以前看梁景只是路人视角,这天开始就开始隐隐觉得这人不顺眼了。
梁景并不知道自己路上会被人多看了—眼之后更狠狠惦记了—把,之前军中主帅遇刺,他们几个副将参将的竭力稳定军心,严防消息走漏,没叫北狄人趁火打劫占到便宜,现在事情平息之后算是立功了,顾泽去了之后那边情况又再度稳定下来,萧翊就趁着年关下了—道圣旨点名叫他们几个回京参加除夕的国宴。
梁景的母亲比他父亲晚两年也去世了,这几年他无牵无挂就一直守在北境,多年不曾回京了,这次为了顺便回来给父母修坟才提前告假了几天回来,忙完老家的事又匆忙赶着进京面圣的。
本来还有点尴尬,因为即使崔航不在了,依着两家的关系他回京也肯定得去崔家拜访,还犯愁怎么面对崔书宁。
正好,完美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52章 辞旧迎新
崔书宁离京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躲避年节时候的访客看笑话。
一个人的一生很短暂,既然经济基础支持,她是绝不会呆在某一个地方将就一辈子的,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尽可能的多走走看看,也算是她没有单纯被动的接受命运了。
之前因为她身体的原因和和离之后带出来的破烂事,她是为了安全,必须呆在京城的,如今身体调养的好多了,就干脆赶在年前启程了。
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自家过年的事,也不太会注意到她,省得又要被人猜来猜去的议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