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冷空气里瑟瑟发抖,被子底下隐约散发的温暖气息实在太磨人了,然后沈砚就一句话打碎了她最后的矜持:“以前也不是没一个被窝睡过……”
崔书宁:……
我一直标榜注重崽崽心理健康建设,但是好像还是无形中把他带沟里了,他到底还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
算了算了,反正也是个破罐子,随便摔了吧!
崔书宁突然就想开了,悲壮了,二话不说掀被子钻进去。
被窝里提前有个人在,钻进去里面就暖融融的,崔书宁放松了一下被冻得紧绷的神经,觉得行为上可以掩耳盗铃的无耻,但口头上伟光正的态度还是要鲜明的,于是当即和沈砚约法三章:“今天时间实在太晚了,就勉强将就了吧,但是下不为例啊!”
沈砚压根没把这话往耳朵里过,一声不吭。
新棉花做的新被子,还是很保暖的,但是最大的缺点就是冬天里棉花絮得多,被子又厚又重。
崔书宁侧身躺着,为了尽量和沈砚之间不要有身体接触,就得隔开一点距离,被子被支棱起来一条缝隙,冷空气不断的往里灌,灌得她后脖颈隐隐发凉。
但是这个情况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砚现在这个年纪,平时揉揉头发捏捏脸颊那是来自于老母亲的慈爱,可是真没有亲妈跟这么大儿子抱团睡一个被窝的道理。
崔书宁虽然对他毫无想法,这时候却是真的已经在下意识的开始觉得尴尬避嫌了。
她后脖颈凉飕飕的,不自在的动了好几次,但是因为沈砚就躺在身后,会尴尬,又不好意思大幅度的动。本以为今晚是得硬熬过去的,但可能是大姨妈其间格外的容易累,加上白天赶路也折腾,她居然没一会儿就被困意压垮了。
临睡前还是觉得后脖子冷得怪难受的,就迷迷糊糊的叮嘱沈砚:“你睡觉的时候老实点儿,别扯我被子。”
沈砚一直仰面朝天的平躺着,崔书宁一开始毛毛虫似的在被子里乱蹭他其实早有注意到。
崔书宁给了他个背影。
他此时侧目朝她看去。
她黑色的长发去了发簪披散在枕头上,隐约散发着熟悉的那种清浅的茉莉香。
沈砚拈起她一缕发丝置于鼻尖嗅了半晌,听着崔书宁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稳,就轻手轻脚的翻了个身,慢慢凑过去,从背后贴着将她微微蜷缩的身体整个儿收在了怀里。
崔书宁还一直沉浸在后脖颈发凉的状况之下,沈砚凑过来之后被子里那个支起来的缝隙也没有了,被窝里的热气迅速渲染。
她本来身体还有点本能的排外反应,不安的扭动了两下隐约有转醒的趋势,但是被这热气一烘,整个人瞬间就又萎了,舒适之余就心安理得的睡得死沉。
前院客房那边,赵雪明回房冷静了半天,整夜没办法入睡,下半夜实在忍无可忍,就想再过去找沈砚谈谈,结果过去之后却发现大半夜的那房间的房门依旧虚掩,推门进去,里面空空如也,床上被褥放得整整齐齐,显然动也没动过。
他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却也不敢声张,赶紧喊了心腹的过来在府里府外翻天覆地的找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62章 不干人事
赵雪明一开始都吓出了冷汗来,唯恐沈砚别是图谋不轨去找敬武长公主了。
他一面派人去暗中查找他的踪迹,一边自己匆忙赶去敬武长公主院里。
当时敬武长公主也已经歇下了,他这么大半夜的过来这边也是史无前例,守夜的唐菀甚至有些慌张,赵雪明确定沈砚没有试图和敬武长公主有所联络,一颗心总算放回肚子里。
他更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惊扰了敬武长公主,嘱咐唐菀不必将他来过的事告知就匆匆走了。
他的人从四更天一直翻到天亮去,不仅整个长公主府里上下都查找了一遍,甚至连各处门禁也都逐一旁敲侧击的盘问了,但沈砚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半点踪迹也找不见。
你如果说他是出去搞什么事情了吧,可他那个贴身护卫却还在家里,睡得四仰八叉,鼾声如雷……
总不能当下人打手的都歇着,就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主子自己到处跑业务吧?
反正赵雪明这一晚上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似的,什么愤怒,惊惧,疑惑,茫然都转圈经历了一遍之后,折腾了整夜没结果之后他反而觉得自己突然就没了脾气。
不见就不见了吧,他人不见了自然有崔书宁和他自己的那些人去操心找他,甚至于从赵雪明的角度来讲,他甚至觉得沈砚就此人间蒸发才是最好的事。
可是冥冥之中又很清楚,那不可能。
这边他暗地里找了一夜,就差在府里翻地砖了,次日一大早欧阳简一觉睡醒,也是脸都没洗就迷迷瞪瞪的过来看沈砚……
客房那边空屋子多,虽然长公主府的管家表示可以给他也安排个房间就在沈砚隔壁好方便照应,但是沈砚不同意,说他睡觉打呼噜很烦他。
小元这趟没跟出来,欧阳简还是有觉悟的,结果过来发现沈砚屋里没有人,但屋里很整洁,不仅没有乱扔换洗衣物,甚至被褥都已经有人过来整理打扫好了。
这时候天色尚早,还没到吃早饭的时间,欧阳简看见这屋里没人心里却很有数
他家少主这时候能去哪儿?无非就是去三姑娘那等开饭了呗。
没他什么事儿,又打着呵欠继续回房睡了。
赵雪明找了沈砚一夜没见着,本来还想远远地盯梢一下从他这摸点线索,然后看着这位的举动又整个懵逼了,要不是不能够,他几乎都要忍不住暴走,冲上去揪住这货的衣领狠晃他一千八百回……
喂,醒醒,你们家丢人了,丢人了你知道么?你难道就不找么?找啊!
而彼时的后院那边,桑珠也醒了,先洗了把脸就去厨房给崔书宁打好了热水回来等她起来洗漱用。
崔书宁的作息向来规律,平时练功时有练功时的规律,大姨妈期间虽然有点赖床,但一般也是到点就醒的。
桑珠打完了水回来,听着正屋里崔书宁还没有起身的动静就又先回厢房去把带过来的行李拿出来整理,打回来的一大壶热水坐在小炉子上温着。
又等了半个时辰左右,想着就算她昨天睡得晚这也差不多该补回来了就试着过去敲门。
结果
门一敲,开了。
居然是虚掩的。
“姑娘,原来您已经起身了啊。”桑珠也没多想,松了口气就也不蹑手蹑脚的了,推门进去,一抬眼就看到坐在屋子正中圆桌旁边正拿了本书在翻的沈砚。
“小公子?”沈砚出现在崔书宁屋子里桑珠并不奇怪,但她今天吃惊的是她完全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您怎么在这?”
崔书宁的生物钟很顶用,这时候确实已经睡够了,听到桑珠说话就立刻醒了。
刚睡醒她脑子本来还有点跟不上,但是刚从被窝里扒拉出来手下却按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个男用的发簪。
沈砚的东西。
又听见桑珠跟沈砚在说话,她暂时缺失的记忆就顺利归位,抓了棉外套赶紧披上,手忙脚乱的掀开床帐探头出来。
虽然她和沈砚都是很纯洁的睡觉而已,但是两人同挤在一个被窝这事儿说出来确实也挺羞耻的。
想到桑珠的碎碎念,崔书宁几乎是硬着头皮的要跟她解释,却听沈砚先行说道:“哦,她还没睡醒,我就先坐这等会儿了。”
他没说自己是刚从外面来的,但却成功混淆视听,也绝对是叫桑珠完全想不到他昨晚会是睡在这个屋子里的。
少年的面容俊秀无暇,眼神清爽干净。
桑珠完全没多想。
从床帐里探了个脑袋出来的崔书宁老脸一红,一看桑珠顺利被蒙混过关了,她立刻就心虚也不想没事儿找事儿的坦白解释什么了。
这么老大尴尬的一件事,就这么风平浪静的消弭于无形。
沈砚转头看向崔书宁露在床帐外面的那颗脑袋,依旧是表情纯洁又坦荡的挑了挑眉:“你不赶紧收拾起来吗?住在别人家里,还是别太懒散的好。”
“嗯。起了……起了。”由于沈砚的表现实在太自然了,崔书宁这会儿倒是想尴尬也尴尬不起来了。
沈砚已经用脸盆里昨夜备用的冷水洗过脸了,崔书宁穿了衣裳下床,先去解决了一下内部矛盾,却惊悚的发现夜里大姨妈侧漏,她中裤脏了一大片。
喊了桑珠帮忙拿了干净的裤子过去换了,她回来又头疼的去检查床单被褥,翻了两遍却没发现脏污,心里暗叹这不科学。
不过没弄脏被褥,她心情总归是又要好上了许多,倒是完全没注意这会儿沈砚坐在那里却隐隐有点做不安稳的架势了。
厨房那边过来问了要不要用早饭,看见沈砚在这,也自然理解成他是天亮之后才来的,毕竟是一个内向的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又是在当朝长公主的府邸里做客,人生地不熟的,不愿意一个人呆在陌生的地方也正常。
崔书宁趁着他们去取早饭的间隙赶紧洗漱。
她和沈砚吃饭吃到一半,唐菀却过来传信说替长公主管理产业的其中一个大掌柜那出了点问题,长公主要急着去处理,叫他们先自己随意,在府里歇着也行,想出去逛逛也好。
崔书宁本来大姨妈期间就不太想动,自然就是在这长公主府里老实呆着了。
不过唐菀走后她却突然想起沈砚的事,就赶紧让桑珠去追:“桑珠,你去追她跟她打个招呼,跟他们多要一套寝具过来,再把你对面的厢房收拾出来给崔书砚住吧。前院那边据说一整个院子都是空屋子,他一个人住那边夜里怪渗人的。”
桑珠闻言,却是站着没动。
崔书宁等了片刻,抬头就看对方正用一种恨铁不成钢又隐约像是看变态的表情在瞪自己了。
明明是沈砚搞出来的破事儿,崔书宁想到昨晚的挤被窝事件却是没来由的心虚,干笑着掩饰:“就……他晚上不敢一个人睡嘛……一整个院子,又都是自家姐弟……”
沈砚埋头吃饭,神色如常,默不吭声。
桑珠没等她说完就忍不了了:“小公子说什么了吗?姑娘,奴婢知道您心疼小公子,可小公子眼见着也渐渐大成人了,您不能总把他当个孩子似的不错眼的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啊。而且这里又不是咱们自家的地方,长公主府里人多眼杂的,万一被传出什么闲话去……您还做人不做?小公子将来还要不要议亲了啊?”
她说的句句都在理,崔书宁被数落的头都抬不起来,尤其桑珠问到最后两句,她就更是心里虚得不行,一边佯装喝粥一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还真当我干了什么人事儿啊……”
和十五六岁的祖国花朵都挤一个被窝睡了,别说在这个古代了,就算拎回她原来的世界去怕是也得受千夫所指,但是这个事儿吧,在古代怕是得浸猪笼,如果挪现在……因为她和沈砚其实不是亲姐弟,目测只要她厚着脸皮硬把这颗嫩草啃了就还能抢救一下,好歹姐弟恋不犯法。
以前沈砚年纪还小的的时候,偶尔形势所迫,崔书宁和他挤个一两次并不会胡思乱想,但是现在明显孩子大了……这一觉睡下来她确实心理压力巨大,都感觉有阴影了。
沈砚在旁边依旧一声不吭。
这合他的风格。你总不能让这个臭屁的熊孩子自曝其短,承认他怕黑不敢一个人睡吧?
反正沈砚不吭声,崔书宁又不忍心拖他下水,这个黑锅只能自己背了。
桑珠并没有听清她嘀咕了点儿什么,数落完她就下去继续忙了。
崔书宁重新拾起老脸来爱莫能助的冲沈砚耸耸肩:“我尽力了。你要晚上实在一个人呆着不自在,就把欧阳叫过去做个伴吧。”
沈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把最后两口饭吃完,快速的漱了漱口就起身往外走。
“哎,你干嘛去?”崔书宁赶紧喊住他,“那还有十几个绵兜没扯完,一会儿帮忙弄了啊。”
“我有事。”沈砚的脸色隐隐不太好,微垂着眼眸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不与她对视,“先回房一趟。”
崔书宁还是头次看他扭捏成这样,又像极了羞答答不敢正眼看人。
她心下好奇,不禁就起来兴致,见他要跑就先冲过去扯住了他问:“什么事啊?”
沈砚隐隐觉得脸上发烫,不耐烦的想拉下她的手:“我换衣服。”
“大白天的换什么衣服?”崔书宁扯着他刨根问底,这熊孩子眼神闪烁不定,一看就是说谎。
沈砚憋半天,也是被她逼急了,见着实在甩不掉,终于气急败坏的道出了实情,却明显是难以启齿又透着底气不足的心虚,艰难道:“你那个……蹭我身上了。”
崔书宁不明所以,低头去看自己拽着他手腕手,没觉得自己手上沾油污了,一脸的懵。
沈砚耳根子都快烧着了,他觉得再拉扯下去他得疯,索性也豁出去了,视死如归的吐出一个崔书宁的专用词:“大姨妈!”
崔书宁:……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63章 洗裤子咩?
沈砚早起穿衣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裤子大腿的地方有不大不小一块已经干涸的血迹,还觉得很奇怪。
可他总不能怀疑昨晚崔书宁睡在他身边却被人给无声无息的捅死了,而且看她那样子也像是身上有伤口的……
一时想不通,又不想把睡着的崔书宁抓起来问,就把问题暂时搁浅了。
直到
崔书宁去如厕却喊桑珠给她送裤子……
沈砚一张俊脸憋得通红,看她的眼神都差不多要哀怨了。
崔书宁一个现代人,当然不至于谈大姨妈色变,可问题是也得分讨论对象啊!
她当场就是脑子里翁的一声,也是老脸一红,如果地上有个洞,肯定就要不犹豫彻底遁进去了。
被咬了似的赶紧松开沈砚,气急败坏的把他往外赶:“那你快走,赶紧的。”
沈砚也是尴尬的要命,当场就溜了。
崔书宁看他大步流星的出了院子,长出一口气。
可这口气吐到一半她却又再度慌了,忙不迭提了裙摆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