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不得手,他总觉得心里有口气憋得散不出来,就眼睛赤红的瞪着沈砚咬牙怒斥:“这样无耻下作的一再用卑劣的手段强迫一个女人,还沾沾自喜的将这种隐秘之事宣之于口,当成你炫耀的资本?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道义廉耻?”
崔书宁和沈砚之间以前怎么样他不知道,不予评判,可是自从他遇见他们之后却明显看的出来崔书宁是想和沈砚断了,一直远着他的,这才导致的他们在北境时候的那段时间里关系总感觉怪怪的。可是沈砚这个熊孩子,年纪不大却足够无耻没下限,他就硬是追着崔书宁一路纠缠回京城。路上装病博同情,回京又利用各种契机制造流言,败坏崔书宁的名声好给他自己造势,甚至于几次三番他都枉顾崔书宁的意愿对她动手动脚的强行亲近。
梁景少年从军,阅历颇丰,他不是没见过这世间最无耻卑鄙之人,但是内心卑劣之人却多面目可憎,像是沈砚这样生着一副得天独厚的好皮囊,看上去人畜无害,岁月静好,私底下却将无耻卑劣之事做的如此嚣张且心安理得,他真的是生平头一次见。
但是换句话来说,他若不是生了这么一副极具欺骗性的完美皮囊,崔书宁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或者深闺怨妇,她也不可一再心软被他蒙蔽,一直纵容他到今天。
这个小混蛋,怕不是哪路神仙穷极无聊专门为崔书宁量身定做的劫数吧。
梁景的怒气已经全面爆发,完全压制不住。
沈砚头发擦的差不多了,他就又慢条斯理的打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瓶金疮药出来,倒一点在手指上,合着皮肤上的湿气一点一点揉散在崔书宁咬在他肩头的牙齿印上。
他的动作从容而优雅。
相形之下就越是刺激的梁景更加的气急败坏。
他给自己上好药,其实梁景不难看出他身上已经浅些的牙印和抓痕都还有……脑子里嗡嗡的。
沈砚系上衣带,这才站起来,手撑着桌面稍稍倾身向前与他形成对垒之势:“我知道你喜欢她,可她是我的。你觉得我死缠烂打很卑劣是吗?那么你呢?你这屡次登门还不是一样的死缠烂打?而你对她那所谓的喜欢有几分?你若真是觉得她样样都好,完美无瑕,今日面对我时就不该这般的愤怒沉不住气。说到底,你对她所谓的喜欢也不过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所以你才介意……并且耿耿于怀于我同她之间的关系。梁景,你醒醒吧,别在这里假装深情的感动你自己了,你已然看见了,并且心中十分介意她与我之间的这段过去,那么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一天你真有本事将我排挤出局,这件事也永远会是你心里拔不掉的一根刺。你那点小心眼,不配拿来跟她表倾心,还是拿回去爱你自己吧。”
这件事上也不算梁景狭隘,毕竟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个的,但是这个梁景的过错在于他心里明明过不了这个坎儿,却又舍不得对崔书宁放手,更见不得她跟了别人去。
沈砚本质上也是个偏执且自私的人,甚至比梁景更极端,所以他并不是指责梁景什么,他只是提醒他看清楚自己的心,别来没事招惹崔书宁给他惹麻烦了。
梁景其实自己也只是一直不敢去面对罢了,如今最隐秘的心事被沈砚一语戳破,他目光突然闪烁,隐隐失了气势。
沈砚以这场战争中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神情鄙夷的审视他。
梁景嘴唇动了几次,最终却到底也没有再说出什么来,对峙半晌,也只是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他走之后,沈砚就只当他没来过,等崔书宁醒了也没告诉她。
但就在当天的下午,梁景却找到萧翊的御书房,诚恳恳求萧翊给他和崔书宁赐婚。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第255章 一纸婚书
梁景突然来了这一手,萧翊很头疼。
崔书宁那暂时没听到消息,但是沈砚在盯梁景,他是第一时间就拿到了一手消息的。
欧阳简很着急:“那小子居然还没死心,他进宫请萧翊赐婚了,这事情怕是要糟。”
沈砚闻言,却是不见丝毫意外,反而心情大好的笃定道:“他,出局了!”
欧阳简听得糊里糊涂:“属下是说他进宫去找萧翊那狗皇帝给他和三姑娘赐婚了。昨晚三姑娘去宫里讹银子,萧翊不仅丢了面子还被坑了银子,保不准心里还记仇着呢,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颁个赐婚的圣旨下来……三姑娘还能跑去宫里再敲一次登闻鼓,当面抗旨不成?”
沈砚还在做他自己的事,显得颇是漫不经心:“萧翊应该是……不太可能点头的。”
这种做顺水人情的事,为什么不点头?
这年头儿,女人在婚嫁一事上基本是完全没有自主权的,遵循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些的父母还会权衡家世人品,起码给挑个门当户对,人品看着过得去的,最大限度也就是弄个机会给你相看一眼,基本只要挑好了的,又不是啥歪瓜裂枣,将就着就得嫁了。崔书宁虽然生身父母都不在了,家里的叔伯们也不敢做她的主,但萧翊作为一国之君给赐婚,要拿她当个笼络人心的物件用一用……
婚事还是梁景自己去求的,这根本就没有崔书宁反驳的余地。
崔书宁就是脾气再狠,她也不可能抗旨不尊的。
沈砚这就又觉得自己这个手下是真的蠢。
他暂停了手下写信的笔尖,抬眸淡淡的瞥了欧阳简一眼:“因为压在梁景前头的是顾泽,所以这事儿才难成。”
欧阳简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永信侯和狗皇帝的关系不一般,再怎么样也是他们顾家扫地出门赶出来的女人,现在如果他高调赐婚把人给了梁景,确实有点打顾家脸面的意思。不过……之前少主您不是说北境那边,梁景的差事其实是有点受了姓顾的压制那意思吗?若不是萧翊临时起意把顾泽派去了北境军中,以梁景的资历和本事,他再沉住气挣扒几年没准能有大建树。现在在官位上梁景已经给顾泽让了一次路,这亲事上……萧翊真的不会为了笼络人心给他找找平衡吗?”
梁景在年轻一辈又不是走荫封路子的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子弟中确实资质不俗,并且肯吃苦也肯拼,他跟李博年虽然同是正三品参将,但一个靠着自己白手起家,军功加身铸起来的,另一个却靠着家族庇荫,起步就比他高了几级,一路顺风顺水的上来,两者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沈砚虽然因为崔书宁而看不上梁景,但那毕竟是私事上,他语气虽然鄙夷,但说话还算客观:“凡事都经不得比较,梁景比别人再出类拔萃,可是和姓顾的比,无论从家世能力还是和萧翊的关系上他确实都差着火候。这世道就是这般现实残酷,就像是这普天之下的至尊之位只有一个一样,只要你不是最强者,就必须要遵守优胜劣汰的游戏规则,他梁景凭什么免俗?”
这世上就是有许许多多的不公平,就比如有的人出身富贵,生下来什么都有了,譬如顾泽,良好的家世,聪明的头脑和卓绝的能力。是,梁景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也许比他付出了更多,但是主考官看的就是最终呈现在纸上的总成绩,谁在乎你是不是比别人更努力呢?
再委屈有什么用?这就是游戏规则,人人都要面对!
欧阳简咋舌:“说的也是……”
官面上的事情他不懂,但是在习武这方面也是一样的道理,欧阳简就属于天资好的,同样的刻苦程度就是有很多人被他远远地甩在了后面的。其实沈砚在这方面的资质也就一般,可是他为了上进,为了给自己博一身自保的本领,虽是个出身锦绣堆里的公子哥儿,他小时候起早贪黑练武吃过的苦也未必就比那些沙场上打拼的士兵们少。
再换句话来说,沈砚这几年为了崔书宁又折腾了多少?几次三番的小命都差点儿玩掉了,如果非要拿着付出收获比说事儿……
他梁景又算哪根葱?他为崔书宁做了什么?凭什么半路截胡就要把人给抢了去?
总归这件事上,欧阳简无论于公于私,都是站他主子这边的:“属下还是继续盯着去吧,万一这次就是点儿背玩脱手了呢?如果萧翊真点了头……属下就得去砍了姓梁的作废这桩婚约了。”
萧翊常年躲在深宫之中,不是想砍就能砍的,而且贸然砍了他,天下大乱,对谁都不好,杀个梁景还是好操作的。
萧翊毕竟不是沈砚的谁,沈砚只是根据他的性格和大形势推断他可能的做法,凡事都有万一,他这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不过他依旧不急,直接拦了欧阳简:“你去折腾什么,再不济不是还有崔书宁在那兜底么?”
欧阳简:“???”
少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沈砚眼中星芒闪烁,突然就狡黠又愉悦的笑了起来:“从梁景走出求赐婚的这步棋起,在崔书宁那里……他就彻底出局了。”
他是不能完全把握萧翊的想法和做法,可是他的优势在于他对崔书宁足够了解。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女人的底线在哪里。
就算她之前并不反感梁景,甚至哪怕她对那人还有点儿意思的,但凡梁景枉顾她意愿,想要通过圣旨请婚来决定这门婚事,她就绝对会立刻毫不犹豫的将这人踢出局。
她可以主动的纵容或者偏袒一个人,进而默许一些他玩的无关痛痒的小把戏,但是在这样的大事上面,她太有主见了,容不得任何人逼她就范或者试图对她的算计和操纵。
要不是因为这样,论强取豪夺的手段他沈砚难道比梁景差?他又怎至于回回最大的限度的折腾就是迂回着使苦肉计,这还得是在崔书宁心里有他的前提下。
他之所以能拿捏住那个女人,是花了大心思和长久的功夫的。因为你直接算计她,那没有商量,肯定立刻被踢出局,所以他就算也算计她,每回也都小心翼翼的把握分寸,只敢在自己身上动手脚,唯一可用的就是她对他会心软的这个弱点。
而这个弱点,也是他蛰伏在她身边数年之久才好不容易给她安排上的。
所以,现在梁景凭什么?崔书宁对他没有丝毫的感情,他还往她底线上踩?
毫无疑问贸然选了御前求赐婚这条路走,这就是梁景最大的作死。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人公然撬他墙角沈砚却半点没醋的原因,此时他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如果萧翊真点了头,崔书宁就必然翻脸逼着梁景再去主动把这门好不容易求来的婚事退掉,到时候梁景就更下不来台了。哈哈哈……为了他好啊,还是祈祷萧翊别高看他那一眼吧。”
欧阳简:……
少主你最近话突然多了你知道么?而且都是些无下限损人的鬼话,这做派恶俗至极,一点也不高大上了好么。
他盯着沈砚看半晌,突然就悟了:“怎么……觉得……姓梁的会出此昏招……是您给他挖好的坑啊!”
沈砚睨他一眼,八卦的耐性就此告罄,又继续提笔写他的信。
御书房里,萧翊一直没出来,倒不是他今天就有多忙,实在是梁景这事儿把他堵在里面了。
就诚如沈砚所预料的那样
梁景算是个值得笼络的人才了,随便他提哪家的亲事,自己这个做皇帝的都能做顺水人情允了他,可偏偏梁景看上的是崔书宁,是顾泽的前妻,这就不好弄了。
要知道,帝王赐婚臣子,这本身就是一件象征着无上荣耀的事,他若给了梁景这份体面,那就是公然在下顾泽的面子了。崔书宁毕竟是从顾家门里出来的,当时顾家那么看不上她,现在一国之君却将她公然指婚给了个家世背景清白又颇有建树的青年才俊……
跟崔书宁本身无关,因为崔书宁一介女子,她是真的从来没被萧翊看在眼里的,这事情就是明明白白卡在顾泽的面子上了。
但是萧翊又确实觉得梁景是个可造之材,还想提拔拉拢一下,这会儿左右为难,就暂时躲在御书房没出来了。
而梁景跪在御书房外面的台阶底下,面对一院子太监宫女的暗中打量,脸上表情坚定,眼神却于坚定中隐藏了眸中戾气。
他在回想之前和沈砚见面时候的那一幕,心中依旧气血翻涌,怒不可遏。
一个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几乎叫他受了这辈子从没有过的奇耻大辱,但他这趟冲动进宫来请求赐婚却也不完全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不想让崔书宁掉进那小子挖的坑里出不来。
他最后之所以从畅园负气而走,是因为争执最后沈砚居然甩了一纸婚书出来意图将他逼退。
那小混蛋当时拿着那一纸婚书时候透着算计和得意的嘴脸实在叫他怒火中烧,他还得意洋洋的讽刺他:“实话告诉你,你再是纠缠也无用,崔书宁已经与我签下婚书了,白纸黑字,你要现在闹上公堂正好还是帮了我的忙,叫她今晚就同我正式拜堂成亲。”
崔书宁在北境时候处理那些粮食的事情时和军中多有交涉,梁景细心,认得她的字迹。
所以他当场揭穿沈砚:“白纸黑字?这上面没有一个字是她写的!”
沈砚却是大言不惭,完全不带心虚脸红的:“婚书谁来写不是一样,她按手印画了押就作数的。怎么着,你姓梁的就算小有官职在身,还能威风到敢公然抢夺□□不成?”
他当时就被这小混蛋的厚颜无耻气疯了。
沈砚在崔书宁身边这些年,崔书宁又一直对他别样的纵容,他要是蓄谋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套她一个指印去做婚书,实在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梁景并没有怀疑那封所谓婚书的真实性,但也正是因为这一封婚书又再次刷新了他对沈砚的认知。
这个小子下作无耻,不择手段的。
崔书宁被他蒙在鼓里,又被他糊弄的时常心软,就被他死死的缠住了。
这封婚书虽然沈砚得来的渠道不正当,可如果他真的无耻闹上公堂,到时候就算崔书宁不认跟他对质,最后闹下来又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崔书宁怎么都讨不了好。
沈砚既然要拿着律法做武器来套牢这个局,那么能压住律法的就唯有君威圣旨!
所以,梁景匆忙进宫请旨赐婚,他就不信沈砚那手上一张崔书宁根本就不知道的所谓婚书能压过帝王盖过玉玺宝印的赐婚圣旨!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256章 滚了滚了
畅园这边,崔书宁这一觉睡到晌午才醒,蔫蔫的爬起来抱着床柱缓半天,她脑子其实已经睡得彻底清醒了,就是身上乏得很,完全不想起。
桑珠约莫是怕吵到她休息,一直也没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