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也是已经知道了崔书宁被崔大夫人拖去相亲的事,但又显然他并不觉得崔书宁是真想去相人的,而是猜她这样做只是为了澄清自己与她的关系,拿来应付做戏给顾泽看的。
顾泽那人霸道惯了,她会忌惮,想方设法的避开与他们顾家的牵扯和误会合情合理。
街上的人都在纷纷的感慨议论:“你说这大白天的,又是在街上,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就把人堵在后面的巷子里打成这般模样?掉了三颗牙还折了一根肋骨……”
崔书宁与徐文畅见面的初衷虽然并非如顾温所想,但也没打算跟他澄清什么,只是徐文畅这么快得了教训她还挺唏嘘的,干笑了两声:“这顾侯爷下手还挺快的哈……”
徐文畅动了走旁门左道的心思确实是该给他个教训的,这次借刀杀人的主意本就是崔书宁打的,成效她也颇为满意。
还没等含混过去就被沈砚当场揭穿:“你把姓徐的骗出来不就打的借刀杀人的主意吗?还装什么感慨?”
当着顾家老二的面装什么贤良无辜,心虚个屁!
崔书宁倒不是为了给顾温面前打印象分,她纯粹是不想叫人发现她其实挺阴损挺心机的,毕竟伪装柔弱对自保有利不是?
眼见着顾温又在拧眉头了,就慌张拍了沈砚后脑勺一巴掌警告:“闭嘴!”
沈砚瞪她:“人是我打的,你心虚个什么劲儿?”
崔书宁这就更惊悚了,低声斥他:“别胡说八道!”
沈砚冷笑:“咱家有刀,用不着你出去借!”
瞧你那点出息!
崔书宁:……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二更在晚上六七点左右。
第60章 屡教不改
崔书宁不是不相信沈砚能找人去把徐文畅胖揍一顿,而且那人也不是啥正经人,揍一顿也没什么,主要是这事儿要被外人听了去保不齐要吃官司。
顾温看他的表情此时吃惊之余就很有点一言难尽。
憋了半晌……
也知道沈砚这熊孩子脾气大,不太好沟通,才冲着崔书宁憋出一句话来:“这么一对比……我是不是该算是运气特别好的?”
闲话传了,幺蛾子也出了,但好歹是没被人家弟弟堵住打一顿。
还要谢谢他的刮目相看?
说着,意味深长的又看了沈砚好几眼。
那边街上的热闹也随着徐文畅被抬走而逐渐散去,崔书宁只能打着哈哈强行挽尊:“他小孩子家家的,口无遮拦,瞎说的。”
顺势铁哥们式的一揽沈砚肩膀,带着他转身就往马车上塞:“走走走,上车。回家……回家吃饭。”
这是个什么熊孩子,专业拆台不分亲疏内外了是吧?
气不过,顺手又搓了两下他脑门。
沈砚神烦她把他当宠物狗似的撸脑门,被她连推带抱的塞进马车里,嫌弃的抖着肩膀要撞开她:“动手动脚做什么?”
崔书宁现在只想赶紧带他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也不管他只冲着外面喊老刘:“刘叔,回去吧。”
老刘和桑珠驾了车,朝前面的主街上推去。
崔书宁坐在马车里和沈砚大眼瞪小眼:“真是你下的黑手?”
沈砚冷哼一声。
多大点儿事啊?一个下三滥的杂碎而已,还值得她处心积虑兜那么大个圈子把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崔书宁一看他居然默认,登时急了,抬手又拍了他一巴掌,压着声音吼他:“你说你是不是傻?你打人就打了呗,有话不能憋着等回家关起门再说吗?在大街上嚷嚷什么?你嚷嚷什么?生怕这事儿没人知道是吧?”
沈砚频繁被她拍后脑勺,也当场怒了。
崔书宁已经撇开了他爬到外侧敲了敲车门谨慎的喊桑珠:“桑珠,一会儿你别跟着回去了,半路下车去京兆府衙门盯着看看徐三郎这案子怎么审。”
“知道了姑娘。”
听着她答应,崔书宁才又退回车里再正色问沈砚:“你怎么打的他,套脑袋了吗?他认出你没?”
沈砚:……
你还挺懂行的嘛。
鉴于这问题太过幼稚了,懒得回答:“就是要他知道什么人不能招惹的,套了脑袋不白打了?”
崔书宁:……
直接被他怼到自闭。
行吧,你拳头硬,你说的都有理,我辩不过你行了吧?
不过徐文畅这事儿是指定要闹大了,他吃这么大个亏,被抬去衙门若一状告上去她和沈砚就得准备打官司了,最后少不得是要赔银子息事宁人。
看来短时间内她是别想淡出京城众八卦人士的视野了。
小日子过得真精彩哈?和离没两天又因为相亲引发了恶性斗殴事件要进衙门打官司了……
虽说名节什么的就是封建女性枷锁,可就算是下堂妇她也得起码要脸吧?哪有这么折腾的?
面前沈砚梗着脖子还是一脸的不服气,但他就算做事不周到惹了祸事出来动机却是为了给她出气来着,崔书宁还不能说他做得不对。
俩人各自生着闷气回到畅园。
常先生和小元因为沈砚一大早出去半天没回都有点担心,所以刚吃过午饭就来了门房等着,听见门外的动静和门房的婆子小厮下人都一起迎了出来。
“你说你打人的时候但凡知道套个麻袋遮一遮,事情都能推到顾泽身上,压着徐家的叫他不敢告这个状。”崔书宁跟在沈砚身后下的车,一边走一边还是觉得气不过,怨念的盯着他背后骂骂咧咧,“打人虽然是个体力活儿你多带个脑子一起去会死啊?”
小元迷迷瞪瞪的转头问身边的常先生:“她这是骂谁呢?”
跟骂孙子一样,我们家少主指定是不能受这窝囊气啊?
骂谁呢这是?
常先生状似牙疼的咂咂嘴,他倒是知道骂的谁,但也不好说出来,眼珠子咕噜噜的上斜瞟着看天:“诶?今晚的主菜吃啥来着?”
小元觉得他很丢人:“你刚啃鸡腿的油水还挂在胡子上呢……”
常先生拿手背抹抹嘴:“没吃饱。”
沈砚的笑话别人不知根不知底的随便看看没问题,他看多了却心里发毛发虚,就拽了小元回头往门里走:“走,陪我去再吃点。”
沈砚下了马车是眼见着他俩嘀嘀咕咕在议论他看笑话的,在马车上那女人放厥词也就放了,他懒得同她计较,这会儿大门口十来个下人包括小元和常先生都眼巴巴的看着……
沈砚面子挂不住,沉着脸怒斥:“你闭嘴!”
崔书宁反应过来门口人多,而沈砚这熊孩子怪癖多,尤其要脸,上回去三阳县就他那宅子里乱了点他都生半天闷气……
遂就真闭了嘴。
两个人沉默着进得园子,沈砚冷着脸走在前面,崔书宁则生着闷气埋头在后面跟,不时怨念的瞥他背影一眼……
所过之处,每个遇到的下人都觉得今天这画面给人的感觉不太对劲,但究竟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等过了前院的垂花门,沈砚要往他自己院子的方向去,崔书宁却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件事:“喂,你怎么打的人啊?徐三郎虽说是个读书人,可他再弱怎么可能大街上连喊救命招帮手都不能的被你打成那样。”
沈砚回头又开始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她:“谁说打人要亲自动手了?”
她这园子里的护院还没到位,沈砚出门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还是一个人,也没见他带帮手。
崔书宁越是不解。
沈砚却心情略显愉悦了起来,勾唇扬起唇角:“每一处闹市街头都有挺多无赖闲汉,又不是什么大场面,付他们一些酒钱做酬劳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崔书宁冷嗤:“你还懂这些?”
沈砚莞尔:“有钱能使鬼推磨,昨天我出门骑的那匹马也是托懂行的人从黑市鼓捣回来的,这两天的事儿加一起……刚好花了不到一百两吧。”
崔书宁这就意识到不对了:“你哪儿来的银子?”
沈砚:“你屋里,卧房衣柜中间的抽屉,你手上的散碎银子和银票不都放在那?”
崔书宁脸上表情寸寸凝固,但此时还抱有侥幸:“我那个抽屉是上了锁的!”
她今天早上开柜子拿衣服的时候抽屉还好好的,并没有被撬。
沈砚:“钥匙就藏在枕头的特制夹层里。”
崔书宁:……
沈砚又转身继续朝前走去,还好心的、真诚的、契合实际的提醒了一下:“钥匙藏的位置太随意了,以后好歹分开两个屋子放吧。”
崔书宁:……
垂花门外往右拐就是厨房,厨娘晚上准备做板栗鸡,刚挑好的栗子放在小竹筐里,常先生正带着小元蹲在锅灶前面烧板栗吃。
俩人鼓捣的正在惬意时就听得园子那边一声河东狮吼:“崔书砚,你又偷我钱!”
厨娘刚聘回来没几天,对俩主子的情况就只知道个大概,约莫就是正房嫡出的女儿心肠好,和离从婆家搬出来之后不忍流落在外的庶弟受苦,就把小少爷给接到身边照顾了。
常先生和小元是沈砚的跟班,是跟着他沾光才进的园子。尤其这俩人还跟从没吃过饱饭似的时常往这厨房扎,寻摸吃的,厨娘心里固有的印象就是这主仆三个以前日子过的苦……
外面崔书宁暴跳如雷的嚷嚷,厨娘倒也没觉得家里小少爷品行有问题。这家里的姑娘又是给他做衣裳又是做鞋子的,出门都带着,形影不离,还给他养奴仆养下人,一看人家姐弟关系就好的不得了的。一家人左手倒右手的拿点碎银子使,哪里就跟品行扯上关系了?
若是姑娘真恼了少爷,就不该是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随便嚷嚷了。
再回头看看能偷嘴吃点板栗就乐得跟两只掉进米缸的老鼠似的常先生和小元……
不过和蔼一笑。
可怜的主仆三人,总算以后能吃饱饭过上好日子了。
叹息的摇头出去院子里淘米去了。
小元本来被崔书宁一声吼都给吼得哆嗦了一下,再看厨娘又悲悯又恋爱的眼神跟他和常先生示好,脑子就更有点转不过来
我们少主偷钱偷成大英雄啦?厨娘这是什么欣慰慈祥又关爱的眼神?
这畅园里的人想法都挺奇怪的哈!
半晌,拿手指戳戳常先生跟他咬耳朵:“少主要用银子怎么不找我拿?如果用的多还可以去浮云楼找秦先生啊……崔三姑娘到底什么家底啊值得他费这么大劲儿混进这园子里来骗?”
沈砚能拿崔书宁多少银子?崔书宁手上一共又能有多少积蓄?
骗钱这种瞎话也就小元这种涉世未深的半大小子才信。
可问题是
沈砚也从来没说过他呆在畅园是为了骗钱的啊?这怎么就里里外外都当他们仨是混进来骗吃骗喝的穷鬼了?
“哎哎哎,别管他了,骗人这种事他一个人去干呗,咱们在这好吃好喝你不乐意啊?”常先生跟他也解释不清楚,塞了个刚烤好的栗子给他。
刚烤出来的板栗又香又糯,小元倒腾着手剥开,板栗入口就什么都忘了:“乐意,我当然乐意,这里吃的比咱们那可好多了,而且地方也大,我躲懒跑出来少主那也不怕没人伺候,可好了。”
这地方别提有多好了。
这边崔书宁吼完沈砚就跑回屋子里,翻出钥匙开抽屉一点……
还真又少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
小青沫跟在旁边探了脑袋往抽屉里看,见她脸色阴沉,就怯生生的问:“小公子真的又偷钱啦?”
崔书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手上不缺银子,沈砚偶尔拿个百八十两的她也不至于舍不得,只要是正经用途,花就花了呗,但是这熊孩子总是先斩后奏……
屡教不改了还!
他拿她一点银子是小事儿,问题是他这样随便摸到她屋里来拿东西还轻车熟路,这叫她太没有安全感了。
小青沫见她还在生气,就又小声的试着安抚她:“那我们就再换个更好的地方藏吧……”
崔书宁:……
你当我这是在跟他玩打地鼠啊?特喵的还要在家里到处挖坑藏了银子然后等着他来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0点之前再出一更,么么哒。
厨娘:唉,这主仆三个真可怜,我们要好好关爱他们,不要对他们要求太苛刻常先生,小元:嗯,我们真可怜……
崔书宁:【麻木脸】你们玩过真人版打地鼠么?
沈砚:小小年纪就能随便花媳妇的钱了,我光荣╭(╯^╰)╮
第61章 养崽镇宅
银子的事崔书宁一时并顾不上追究,重新把抽屉锁好。
畅园离着京兆府衙门近,但当时的案发现场离着挺远,徐文畅那里下巴脱臼,又被吓得狠了,衙役当场没能问出有用的信息只能雇了一辆牛车将他拉回了衙门。
京城之地,大白天的出了这样的行凶事件性质已然十分恶劣,京兆府尹当即出来让人帮忙请了大夫又亲自到堂上来过问。
徐文畅那个随从兼车夫当时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马车上拽下来直接捂晕了,并没有受伤,但是醒来之后一问三不知。
徐文畅躺在门板上,大夫过去给他把下颚骨扶上去,府尹再问
他也神情闪躲坚称他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
京兆府尹在这任上已经做了三任,过手的大小案件无数,一看他那个神情就知道他必有隐瞒。
但他不肯说,暂且就没有多问,只叫大夫赶紧给他查一查伤势。
另一边事发时附近街上就有认识徐文畅的人,见他一身伤的被抬来了衙门就赶紧去徐家报了信,崔书清夫妻俩就也立刻套上车陪同徐夫人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