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砂梨
时间:2021-05-29 10:25:51

  他拎了一袋早餐,有气无力地靠在门槛上。
  南栀好整以暇地看他:“昨晚做贼去了?”
  他声音沙沙的,听起来极累:“硬了一晚上。”
  “……”
  一大早就被搞了一通大红脸,南栀对他这张丝毫不知委婉的嘴无语至极。她虚空捏了下拳头:“那你不补觉去。”
  “都熬到这个点了,顺便给你买了早饭。”他说着把手里的袋子搅得窸窣作响:“姐姐,你什么时候让我把东西搬到你家来。”
  “不让。”南栀故意板起脸。
  季寻:“为什么?”
  南栀随便掰了条理由:“你生活作息不规律,会影响我。”
  “我以后改。”
  南栀掰出第二条:“我家太小,两个人住会挤。”
  季寻用鼻子哼气:“我们户型一样。”
  南栀:“……那我习惯一个人睡!”
  “又多想什么。”他懒洋洋回,“我是想睡那个小房间。”
  他说完补了一句:“离你近点,省电话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弟弟。”南栀吃一堑长一智,边拆三明治的袋子边镇定道:“最会得寸进尺。”
  他危险地眯了下眼:“你还知道哪个弟弟?”
  行,又打翻醋坛子了。
  她咬了一口三明治边缘,无辜眨眼:“不知道啊,我乱说的。”
  谁知某人还打算跟她认真探讨,追着问:“木逾也对你得寸进尺吗。”
  “怎么可能。木逾乖多了。”南栀说完忽觉不对,啊了一声,“也不是说你不乖。你两不是一个类型的。不能这么比较。”
  醋坛子闷不吭声咬住她耳垂。
  熬了一宿,嗓音又哑又欲:“那你喜欢哪个类型的。”
  南栀咬住差点破口而出的呜咽声,眼神湿润如水。
  半晌才道:“……喜欢坏的。”
  坏蛋弟弟在她身上多留了两个印子才放她去上班。一个是吻到深处不知轻重留下的,在腰侧。另一个更暧-昧一些,在耳后。
  南栀到舞团换上练功服,对着镜子照了好半天,最终不放心地涂了两层遮瑕。
  她刚出来就碰到了郑老师。
  郑老师眼睛很毒,看了她一会儿,笑:“气色不错,像谈恋爱了。”
  南栀冷不防被点名:“啊?”
  她恋爱、分手、再恋爱都是私事,一点没跟舞团的人讲。郑老师的意思摆明就是知道她跟周远朝分了手,目前又进入了一段新恋情。
  见她疑惑,郑老师说:“之前你在办公室收拾东西我都看见了,不是很明显么。没事儿,现在找到好的也不错。还是那句话,咱们马上要进入高强度训练了,工作和生活你得平衡一下哈。”
  南栀接受好意,莞尔:“嗯,我知道。”
  如郑老师说的一样,这天上课,徐老师就通知了接下来一个月的课程安排。从早到晚密密麻麻,几乎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众人一片哀怨。
  徐老师见怪不怪地扫过每张面孔,说:“下次商演就定在国庆后,时间紧任务重。在主舞团就要做好随时加演的准备。不适应的大可以退出。”
  国庆距现在还有两月有余,但因为定下了去海外的文化交流行程,所以团里领导商议决定,把原本定在年底才登台表演的几支新舞蹈纷纷提前,借此机会隆重登台。
  两个月的时间,要练成肌肉记忆,要完成团队协作,还要单独甄选独舞的人选。再加上几支舞同时排练,任务就重了。
  南栀离开两年,还是很习惯主舞团的节奏。
  要不是谈了个黏黏糊糊的小男朋友,她真的会做打算近期就住在舞团。
  于是最初的那周,她依然正常通勤。
  出门时间比平常早半小时,至于晚上,几乎要九点以后才到家。她没时间陪季寻吃晚饭,晚上到家洗个澡就昏昏欲睡了。
  大多数时候都是季寻过来找她。
  南栀切了水果放茶几上,有一搭没一搭跟他抱怨:“为什么一过25就觉得精力下降了,以前连着练好几个月都不觉得累的。”
  季寻还处于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年纪,暂且无法感同身受。
  他最近戒烟,把嘴里的糖咬的嘎嘣响:“那还不睡觉?”
  “我怕你过几天反咬我一口啊。”南栀道,“委屈巴巴说我不理你。”
  少年挠了下后颈:“我什么时候这样了。”
  南栀:“一直——”
  他用舌尖把碎糖推到另一侧:“我没有。”
  看着女人倦怠的眉眼,他心疼得要死:“你不用老顾虑我,太忙了就住在那边,没必要天天往回赶。我又不是不能去看你。”
  “可是舞团人多眼杂啊。”南栀有些担心,“你就只能远远看一眼。”
  她说着凑过去,用目光一点点描绘他的眉眼:“不能碰,也可以吗。”
  南栀捕捉到他的喉结耐不住挑逗滚了一下,性感得要命。
  她控制不住上手碰了一下,指腹搭在喉结上,他又是一动,两人跟触电似的忽然分开。半晌,女人轻笑出声:“原来是这个手感。”
  她是在故意扯开话题。
  相处这么久,季寻也同样足够了解她。这番举动无非就是想多陪他,又不想叫他有负担。可他怎么忍心作个只懂得享受的人。
  他把持着南栀的腰,叫她坐到自己身上。
  两人贴面厮磨许久,他咬着她下唇,低声劝道:“姐姐,求你别为我这么累。”
 
 
第59章 珍重   “断了的好,省的有人想入非非。……
  那天晚上还是季寻给她收拾的行李。
  他平时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却还是逞强。
  数次丢三落四之后,南栀忍俊不禁:“平时出去都是谁给你收拾的东西?”
  “赵哥。”少年生硬地回答道。
  他坐在地上,单腿曲起。东西摆了一地板,在他腿-间凌乱作一堆。
  南栀从他身旁路过,难得以俯视的角度看他。茂密的短发下只露出一点鼻尖挺立在外。她屈膝跪坐到斜后方,下巴搁到他肩窝处,用遗憾的语气道:“你这一堆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啊?还不如我自己来。”
  “不要。”季寻意外执着,并且理所应当地给她洗脑,“这样你每往外拿一件东西,都会想我一次。”
  南栀说:“我平时也会想你。”
  某人用身经百战后的经验之谈回怼道:“你平时只会想跳舞。”
  鼻息呼出一口气,南栀妥协:“好吧。”
  可是最重要的东西,她的贴身衣物还在柜子里没拿。
  南栀想等他离开以后自己再悄悄往里边塞,省的两人各自尴尬。谁知他收拾着忽然来了那么一句:“你没带睡衣和——”
  “……打住。”南栀立马叫停。
  “你是不是忘了?”他再度提醒。
  南栀同他退开点距离,眸光缓缓落下来,停在男生好看的指骨上。沉默数秒,她低头用鼻尖顶了下他的脊骨:“烦不烦,我自己会收。”
  “……哦。”
  后背逐渐僵硬,像一堵夯实的墙。
  季寻揉了把头发,忽然想到之前数次不耐烦地嫌弃姐姐聒噪,原来这辈子还有她嫌他烦的时候。他又不是故意的,是怕她真的忘了提醒两遍而已。
  现在倒好,满脑子废料扎堆了。
  姐姐喜欢穿什么样的。
  纯棉,蕾丝,丝绸……款式呢,她喜欢保守一点,还是性感一点。
  他想得心猿意马,暗暗把那条敞开的腿曲得更高。
  这么细微的动作也被她发现了,后脑勺被人猛地一弹,再多旖-旎念想都被弹没了。
  女人轻柔又羞愤的嗓音在耳边炸开:“想什么呢!季寻!”
  这个年纪的弟弟就非得叛逆地往枪口上撞:“想你。”
  “不准想了!”南栀凶巴巴地说。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心想,真霸道。
  那晚过后,南栀就近住到了舞团宿舍。
  路上省的那点时间她没用来休息,反而继续投入在训练里。季寻去看过她两次,都是远远在练功房外面,透过玻璃往里。
  女人穿了练舞时专用的大袜。他记得还不相熟那会儿,她穿成这样来敲过自己家的门,鞋子丢了,光脚踩在羊毛毯上,漂亮又狼狈。
  但现在不是,现在穿得一丝不苟,腿随便一劈,就能越过头顶。端好腿再下压,腰立马能跟上幅度塌陷下来,春江流水也不过如此。
  季寻知道自己的劣根性,怕难以自禁,每次不敢待太久。
  去一趟舞团,连话都没说上,出来却躁得想要点一根烟。
  风从运河上刮过来,带着烈日余温。
  他口干舌燥地想,可真是被姐姐拿捏得死死的。每根神经乱了,乱得一塌糊涂。
  八月底的时候,终于挨到舞团第一次考核。
  临去舞团前,赵哥还格外好奇:“祖宗,你今天心情怎么那么好?”
  季寻不冷不热道:“你有意见?”
  “当然没有了!”赵哥嘿嘿一笑,“你心情好比什么都重要。顺便跟你谈个事儿,天华娱乐那边问专辑呢。说能不能先录个demo过去?也不急着要全部,主打曲有了就行。”
  “电脑里。”季寻随手把笔记本推过去,起身往外,“自己拷。”
  “我就说你不会让我失望嘛,还真迅速。”赵哥插上U盘,顺便问:“你要出门?哦,对,今天是不是青年舞团那边叫你过去?”
  季寻:“嗯。”
  赵哥又问:“要不要送你?”
  季寻:“不要。”
  赵哥露出一副老父亲般受伤的面容:“你最近好独,干嘛不带我?”
  “带你干嘛。”季寻冷漠嘲讽,“灯泡。”
  赵哥:“……?”
  有个奇妙的想法油然而生。他还想问更多,一路追到工作室门口,结果被对方甩了一脸绝尘的车尾气。
  赵哥默默摸腮,灯泡?灯泡在说他?什么意思?!
  赵哥的问号跟着短信接连轰炸到手机上。
  季寻全都没理,关了静音。
  少年强行按捺住快要起飞的速度。
  抵达舞团时,却看到某人没心没肺笑得敞怀。舞团那老师说什么,她就轻轻点一下头。她今天把长发盘得一丝不苟,天鹅颈纤细修长,不经意间往外望的时候,眼眸里像掺了溪流叮咚,碎光粼粼。
  视线与他在半空交缠,略一停顿,又软了几分。
  三五米远的距离,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完了。
  没多久,人都去了后台。
  舞团一楼的表演大厅瞬间空旷起来。
  观众席后座空空荡荡,只有第一排续上了茶水。
  等人陆续就坐后,季寻余光一瞥,赫然见到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熟面孔。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大概想通其中缘由。
  那人也看到他了,恭敬起身,往前欠了欠腰。
  没多久,短信来了。
  那人叫他小老板,寒暄数句,问:【您要投票给谁?】
  他神情淡淡,随手回:【最好的】
  顺序不知道是谁排的,跳得好的都是压轴出场。
  季寻原本就是没耐心的脾气。昏暗的光线打在他脸上,像笼罩了一层阴翳。他面无表情地坐着,时不时把玩一圈手里的笔。
  刻意拉低的谈话声在耳边明朗起来。
  “太紧张了,起范儿就没到位。”
  “这一拍动作没连贯好,沉得不够流畅。”
  “最近怎么练的?腆胸都做不好。给不了分。”
  “没辙,抢了半拍。”
  “这个勉强凑合,还差了点神韵。”
  整组进行到最后,从南栀出场开始,批评才逐渐无声。
  她换了演出服,流转的裙边显得人格外轻盈、格外柔软,体态婀娜多姿。原本盘得齐整的长发如瀑般打散,后髻斜插一支木簪。裙摆摇曳,长发也摇曳。柔软之余颇有几分洒脱感。每一步一触即离,不沾尘土,宛如天外飞仙。所有的「洛神」也只有这一支能沾染上神的味道。
  一曲接近尾声,季寻慢条斯理竖起笔尖,给了个高分。
  他那分数狂妄到撑破了框,怕别人看不到似的,占据上下两行。
  陆陆续续有人低头打分,完事感叹一句:“总算出个像样儿的。”
  “嗯,南栀确实不错。就是可惜了先前两年。”
  只是像样儿?只是不错?
  少年斜眼睨了他们一眼,眉目狂隽。只差没把“真瞎”两个字写在脸上。
  他赫然忘了,整个场上他几乎可以划归为“不懂舞蹈”的业余嘉宾那一类。
  紧接在后面出场的周盈盈也不错。
  周盈盈和南栀算是唯二让老师满意的,不过她俩风格迥异。同样的舞蹈在周盈盈身上学院派气息更重,动作一板一眼,精确得仿佛教科书。
  南栀不同,她更追求创造力和整体美感。因而神韵上无人能及。
  两种舞蹈风格各自俘获一批评委的心,合分数的时候,竟然相差无几。
  当然最后还是南栀险胜一筹。
  分数出来了,但徐老师仍然不满意,不忘作最后总结:“总体来说都不够好,没达到我预期目标。想知道你们各自分数的,自己到我手里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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