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人往台上一站,就瞬间吸引了台下的双双目光。
五分钟后,徐时礼结束动员,他把A4大的演讲稿折成了两道带下了台。
温瓷站在台下,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
“时礼啊!讲得非常好!”主任朝徐时礼走过去,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15章 “徐时礼同学,你家是不……
几乎是在徐时礼话音刚落,台下便掌声四起。
在一片响亮而紧促的掌声中,有升旗仪式小主持人宣布今天的升旗仪式到此介绍,底下学生开始散场。
主任守在台下,见少年走下来,马上冲了上去,用一种满意的目光望着这孩子,仿佛徐时礼就是他亲生儿子,“时礼啊!老师觉得你讲得非常好!”
徐时礼顿了脚步,对主任点头,“老师好。”
主任有一个响亮的大名叫王肩负,肩负着将莘莘学子培养成祖国花朵的“肩负”。
他踏入教育行业的第一天就树立了不抛弃不放弃任何一枝祖国花朵的教育目标并且立志成为一名站在第斯多惠肩膀上不辞辛苦的教育伟人,他发际上秃了的那两边就是他在教育界鞠躬尽瘁最好的证明。
他虽然教高三,但远在学校西边的高一同学都听说过王肩负的赫赫威名。
因为王肩负始终将“感化”摆在第一位,他因为自己和第斯多惠一样认为“教学的艺术不在于传授本领,而在于激励!唤醒!鼓舞!”是教育的真谛而感到无比自豪!
王肩负觉得这是多么简单而正确的领悟啊!
王肩负手搭上了这位徐时礼同学的肩膀,神情越发凝重地看着他。
徐时礼:……?
王肩负抬手理了一下他根本就不剩几绺的刘海帘儿,他酝酿了好一会儿。
他觉得说出来吧,怕伤害孩子的自尊心,可是这不说吧,那国家顶级学府可能就会产生重大损失!
万一这孩子就是以后的阿基米德和华罗庚呢?!
徐时礼看着王肩负,“主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
王肩负及时打断了他,郑重地说,“徐时礼同学!”
徐时礼抬手挠了挠头发,茫然地“啊”了声儿。
“你跟老师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王肩负郑重地看着徐时礼同学,“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如果是钱的事,你放心跟老师说!老师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徐时礼又“啊”了声,他抿了抿唇。
王肩负见他不说话,觉得这下完了,伤着孩子的自尊心了。
他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徐同学,是不是你家没有钱?我都跟你班主任打听过了,每次家长会你家长都缺席,我知道每个人家里都会有点事的,但是——”
王肩负紧紧地摁住徐时礼的肩膀,他直直地望着徐时礼同学,“但是,你千万不要灰心,也不要觉得说出来会被嘲笑!你这么俊的同学可千万不能自卑!”
徐时礼:“……”
上课铃响了,主任还在孜孜不倦,他悲切地说,“老师就实话跟你说了吧!老师小时候家里也没什么钱,父母砸锅卖铁才捧上了我这么个大学生,而且老师曾经也因为天生头发少而自卑过,可是你猜后来怎么着?!老师虽然头发少,可是老师知识多啊?!”
徐时礼摸了摸鼻子,他忍不住笑了,“主任。”
王肩负顿住,“徐时礼同学,你说!老师听着呢!”
他勾着唇,语气意外,“原来您头发一直这么少。”
他还以为是为教学事业日夜操劳才掉的呢。
王肩负:“…………………………………………………………………”
“徐时礼同学!这不是重点!老师的重点是老师爹妈砸锅卖铁才捧上了老师这么一个大学生!”王肩负觉着这孩子怎么就不上道呢!
“是吗?”徐时礼悠悠地把手揣口袋里,“可是主任您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他顿了顿,无情拆穿,“您上次说,您父母双亡,是村子里一个捡垃圾的老伯把您拉扯大的。”
王肩负尴尬地笑了下,“你这孩子……哈哈哈记忆力还挺强的。”
他手握拳头放嘴边咳了几下,然后重新正色说,“总之!老师要表达的意思是这名额很快就要递上去了,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老师说!老师完全能理解的!”
徐时礼认真点头,“谢谢主任,不过,您下节没课吗。”
王肩负抬手看了眼手表,他一拍脑袋,匆忙道,“谢谢你的提醒,你下课有时间来找老师,老师跟你详谈!”
徐时礼:“……”
温瓷站不远处,觉得这两人的对话有意思极了。
她忍俊不禁。下一秒,王肩负已经转身走了,而徐时礼把头偏了过来,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到了温瓷身上。
温瓷一愣。
徐时礼唇边还勾着几分和王肩负说话时的戏谑,此时偏转过来望着她,仿佛早就知道她在这站了许久。
温瓷也没有半点被发现的局促,直接朝他走了过去。
徐时礼站那,吊着眉梢,眉梢带着几分没收回去的笑意,就这么看着温瓷,她走向自己,朝他递了盒牛奶。
温瓷升旗时从桌子上顺出来的,本来想升旗完直接去上体育课,打算体育课休息时候喝的,没想到赶巧他在。
“诺。”她看着他说,“你忘拿了。”
徐时礼先是一愣,然后接过,他垂眸看了眼牛奶,抬眸轻声对她说了谢谢。
温瓷说,“不用客气。”
已经上课了,两人还站在原地。
温瓷想了一会儿,看着他,“你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温瓷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关切,徐时礼第一次从这姑娘眼中看到那么真心实意的情感流露,他一愣,轻轻地笑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温瓷咬了咬唇,“没别的意思,就……关心关心你。”
徐时礼还没说话,温瓷继续说,“我觉得你这个新哥哥对我还不错。”
?
徐时礼眼睛微眯,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个字,“什么叫‘新’?你有很多个哥哥?”
他把“新”字压重了些,特意强调了出来。
温瓷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解释说,“就,也不是很多,你是第三个。大伯母家有一个堂哥,我爸家也有个异父异母的哥。”
她无比认真地虚情假意着,“不过,他们都没你帅!”
徐时礼还是第一次听见这小姑娘说起这些东西,他怔了下。
温瓷以为他不满意,补充说,“这是很高的赞誉了!”
徐时礼往后面升旗台一靠,眸色正在一点一点变得暗沉,“温瓷。”
他低哑地叫了她一声。
温瓷歪着脑袋,“啊?”
“谁把你扔水里了?”
温瓷:“?”
徐时礼身子懒懒地往身后倚着,双退随意交叉,校服裤下显得他的腿长而直,他垂着眸,定定地看着温瓷,重复了一遍,“他们两个,谁把你扔水里了?堂哥,还是异父异母的哥?”
他的语调不算轻盈,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丝笃定。
温瓷怔了,原本轻松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她凝着他,眼里划过显而易见的诧异。
她无从得知他是怎么猜到的。
更反应过来,就在刚刚,自己好像毫不设防地跟眼前这个人讲起了以前,对一个刚认识一般来说只能被温瓷划入“不熟”范围的人无比自然地说了出来。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不妙,十分的不妙。
温瓷下垂的手微微蜷缩,她神情松了松,对徐时礼说,“上课了,我先回去了。”
徐时礼在身后喊了她一声,温瓷当没听见,继续面无表情往前走。
她没想明白。
是她什么时候说漏了?
还是他这保送生太聪明了,聪明得轻易就能看穿自己。
一整天下来,温瓷都有些心绪不宁,甚至有些烦躁。
下午下课前,她咬着笔头,直到纪园拿手肘碰了她,温瓷才茫然抬起头。
“我滴个乖乖,你怎么了?你今天怎么一直不大对劲?”纪园看了眼周围,忽而凑近说,“作业太难了?还是家里有事?”
温瓷看着自己的同桌,她沉思了一下,“同桌,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纪园直起身,将她上下打量了三圈,诚恳道,“我觉得你长得很漂亮很好看!”
温瓷忍住对她亲爱的同桌翻白眼的冲动,“我问你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纪园疑惑,“我说错了吗?”
纪园说完转过身去一把扯过高凡他同桌的领子,“姜丝儿,你说,我们的新同学长得好不好看?”
姜司被扯着领带,茫然地“啊”了声,然后在纪园的威逼利诱下同意了她的观点,“漂亮!”
温瓷:“……”
纪园这才把人松开,转过身来,自豪地说,“你看吧。”
温瓷踌躇了会儿,“那更深层次的呢?”
纪园眼珠子望向天花板,做思考状,“你说更深层次的啊?”
“嗯。”
“我觉得你很不一样。”纪园这么说道,“你还记得开学第一天的时候吗?就上个星期你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太好看了!”
日。
温瓷觉得自己简直是问了个寂寞。
没一会儿,下课铃声响了。温瓷收拾了书包,纪园提醒她,“你春游通知回执拿回去了吗?”
温瓷疑惑,“什么春游通知?”
纪园冲她抽屉指了指,“下午发的啊,我看见你塞抽屉了。”
纪园弯腰捏住她抽屉一张东西的一角,给她抽了出来,“这个,是要家长签名的,下个星期交。”
第16章 徐时礼从没有见过她这样……
容城一中从建校以来就关心学生的身心发展,每学期开展一次免费春游,连高三也不能取缔。
往年高一高二高三去的春游地点都不一样,但是今年学校为了出线地点选择上学生发生的争议,直接不给学生投票选择的机会,全校在两个星期后的同一天去同一个地方。
高三一班正在上语文作文课。
课堂一片安静,只剩下无数笔尖划过作文纸的声音。
门口有人喊,“徐时礼!有人找!”
徐时礼坐在最后一排,他的同桌安逸人如其名十分安逸,作文课40分钟加上语文老师叮嘱下课延个10分钟收,一共五十分钟已经过去了25分钟的情况下,安逸咬着笔盖纠结了25分钟,突然灵感涌上天灵盖,激动地写下了让他觉得自己完全有信心拿满分的作文名字和开头——
《我生命中难忘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件令我难忘的事。前天,我扶一个老爷爷过马路,老爷爷说,小伙子,你人真好,我说,谢谢爷爷,爷爷说,不用谢,是我该谢你才对,我说,您不用谢我,做好人不留名,您叫我安逸就好……
——
安逸写到这里,他觉得有双目光落到自己后脑勺上,一抬头,果然对上了语文老师的死亡凝视。
安逸冲语文老师灿烂一笑。
语文老师负手站在过道,脸铁青铁青,气地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上节课才说的不要一逗到底!!!没有指名道姓是给某些同学留面子!!”
就在此时,门口不知道谁小声喊了一句,“徐时礼!有人喊!”
徐时礼抬眸,越过玻璃往窗外看去,陈俊提了东西站在窗外。
他垂眸洋洋洒洒在八百线下的一行写了一句结尾,从座位上站起来,把作文试卷教给老师,“老师,我出去一下。”
语文老师对好学生的偏爱不要太明显,简单掠了眼作文,满意地点了个头,“去吧。”
老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人都写完了,有些人想半天才想了个开头。”
门口。
老二陈俊将卡还给这人后,又把手里的袋子往前提,“礼哥,这是老四给你的赔礼,他怕你生气都不敢给你发微信,他说知道错了!”
接近黄昏十分,天色并不是很亮堂。
徐时礼收下卡后并没有要陈俊拿来那袋零食,他睨了一眼,干脆地淡声说,“不要,不爱吃。”
陈俊举着东西,“别啊哥,老四觉得你生他气了沮丧了一个周末,要么给妹妹?毕竟女孩子爱吃这些东西不是?”
徐时礼舔了舔唇,似乎是在考虑陈俊的话的可行性,就在陈俊以为他不会答应时,他点头说,“行,你给高二七班送过去。”
“原来妹妹也在我们学校!” 陈俊说,“得,放学前我给她送过去!”
徐时礼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子眯得狭长,“等下。”
“啊?”陈俊扶了下眼镜。
徐时礼沉默了下,不太爽地说,“谁是你妹妹。”
……
十分钟后,下课铃声刚响起。
陈俊站在高二七班教室前,拉开前面的窗户,低眸,“你好,同学,能不能叫一下你们班一个姓徐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