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岑年才又说,“我知道。只是我们出了国没多久她母亲就发生了意外,我只是觉得……”
岑年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只是觉得……我这跟她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还挺不称职的。以前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因为我没长开,班上男丁觉得我女里女气的,都孤立我,还是她帮我欺负回去的。我刚刚听她叫别人劳什子徐哥哥。”
他顿了顿, “岑风……温瓷她就是我大哥,我大哥凭什么叫别人哥。”
第31章 31 吃醋
Fever乐队在国内的粉丝多,演唱会还没开始场内就激动异常。十分钟演唱会开始后,温瓷身后的热浪尖叫声更甚。
“唰——嘭——”两声,舞台灯光亮起。
灯光集聚在舞台的人身上。台上少年短T黑裤,上身套了件黑色牛仔,脚踩一双酷酷的铆钉马丁靴。他坐在高脚木凳上,一腿点地,一腿弯曲轻踩凳梗。
灯光从一个角度打过去,将他半张脸隐没在了深邃的漆黑里。
在光瞬亮起的那一刻间,台下传来斯里歇底划破耳膜的“啊啊啊啊啊”尖叫声。
台上少年把高竖的话筒拔起,放到唇边的片刻间,全场归为宁静,仿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焦距在场上的人身上。
出于对哥们的尊重,温瓷和岑风的一众粉丝一样,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舞台中央。
从徐时礼这个角度看过去,少女侧脸柔和目光专注。
明明是舒适的深春里,他却觉得莫名的有点烦躁。
“你们喜欢他什么?”
身旁人冷不丁地开口,温瓷以为他口中的“你们”泛指在场的粉丝,她理所当然地没把自己算在那个“你们”里。
温瓷依然看着舞台,脱口而出,“大概是因为他帅?”
说着,温瓷又不确定地补充了一句,“还有歌唱得好?”
温瓷转过去看他,见他一副不太了解的样子,便继续给他科普,“中间那个看见了吗,最帅那个,和岑年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是他们乐队主唱,叫岑风。他四岁学钢琴五岁学吉他六岁打架子鼓。”
温瓷漆黑发亮的眸子看着他,隐约间还有点儿自豪,“这么说吧,在我和岑年上房揭瓦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全国各地参加比赛去了,而且——”
徐时礼看着她,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温瓷对着她那发小岑年以及说起她的发小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明眼可见的神采奕奕。很明显,那两个人,对她来说很不一样。
温瓷话没说完,身后有人开始尖叫。
温瓷的话戛然而止,她偏过头去,茫然地把头转向舞台,看见了舞台之上的岑风已经站了起来,视线对着她所在的方向。
他用令粉丝迷醉的歌喉说,“接下来,这首歌要送给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想要告诉她,海与浪,温与柔,幸与不幸,都会有尽头的。接下来这首歌叫《愿你》,送给她,也送给你们。”
话落,掌声和欢呼四起,紧接着前奏缓缓响起,岑风好听的声线唱起了一首很温柔的歌。
“你是晚风渐息,星河若隐,一场小别离。”
“你是破晓清晨,灿烂眼中的光景。”
“你是时光轻轻哼唱,宛若星辉铺满小巷。”
“黑白的琴键,闪着晨曦的光。”
……
“愿你的身后,总有力量,愿你成为自己的太阳。”
“愿你永驻时光,爱上彼此的模样。”
温瓷投向岑风的目光平和而安静,就那么静静地听着,只觉得眼角莫名有些湿润。
这潺潺如流水的歌声有魔力般,仿佛穿越千山万水,穿过重重不幸,回到了过去平铺直叙的时光里,而在那样很长的一段时光里,母亲还在,家还在,情绪也不像如洪水猛兽般要将她击败。
突然间,一只手顺着她的侧脸覆了上来,用拇指轻轻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湿润。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她的眼角,她侧目过去。
徐时礼半张脸都匿在了漆黑中,光至上而下透过他的眼睫,在他眼睑处拓下一层淡影,他低垂着眼眸,神情略显无奈,只是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带纸了吗?”他突然问。
温瓷摇头。
没带。
徐时礼眼眸微抬,视线正对着她的眼睛,“那你可悠着点哭,徐哥哥也没带纸。”
他的目光里藏着无尽的,快要让温瓷沦陷的温柔。
温瓷不自然地拂开他的手,一时别扭得哭不出来了。
徐时礼什么也没说,只是轻哂两声。
演唱会进行的顺利,后半场摇滚乐居多,现场气氛也被乐队吉他手和贝斯手调节了起来。温瓷有些心猿意马,没怎么听。
演唱会快结束的时候,岑年给她发了个地方,让她演唱会结束后去那等他们。
温瓷回了个【好】后关闭手机。
伴随着演出的结束,现场气氛变得没有一开始热切。相比于兴奋,在场人情绪更多的是依依不舍。
岑风站在台上,向台下观众深深鞠了一躬,目光深远而虔诚地向粉丝致谢。
演出结束了。
温瓷和徐时礼跟着观众们一切从座位上站起来,她拉住要往前迈步的徐时礼的衣摆,朝舞台右侧指了指,示意他往那边去。
徐时礼倒也十分随和地,跟着她往出场的反方向走去。
逆着走难免会被逆向的人群磕碰到,徐时礼伸手朝她胳膊旁边虚挡着,以免有人不小心挤到她。
摸索到舞台右侧的一根巨大柱子后面后,岑年迎了上来。
温瓷跟着岑年弯弯绕绕找到幕后入口处,徐时礼走在后头。
过幕后通道入口有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在把守,岑年脱下口罩向工作人员刷脸后,成功带着温瓷进了去,身后的徐时礼被拦了下来。
他就站那,也不慌张,长相堪比当红明星,气质透着凛然从容。
工作人员觉得这人不容小觑,请示岑年。
岑年看着温瓷,压低声音,“爸爸,这不相干的人就不要跟着咱们进去了吧?”
温瓷朝他小腿踢了一下,眼神示意,让他赶紧放人。
岑年吃痛地弯腰摸着膝盖,冲工作人员摆手放人。
岑年不得不佩服,在历尽千帆之后,你爸爸果然还是你爸爸,他大哥温瓷虽然远不如当年意气风发了,但身上说一不二的霸气不减。
尤其是那轻飘飘的眼神,威慑力十足。
……
岑年憋屈地在前面引路,弯弯绕绕穿过休息室大厅,到达岑风的化妆室。
有工作助理从里面推门出来看见岑年,提醒他们,“风哥在里头换衣服呢,你们等等吧。”
岑年点头说好,然后询问温瓷,“我们等会去吃宵夜,然后晚上你别回去了,跟我们住酒店?让我哥助理给你单独开间房。”
不待温瓷说话,旁边人淡淡开口,“我不同意。”
温瓷本来也没想答应,没想到这人先开口了。她和岑年一同看向站在身后,轻倚靠在墙边的徐时礼。
他靠着墙,双手环在胸前,淡声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家不允许夜不归宿,外面不安全。”
岑年觉得好笑,“有什么危险的?她跟我们一块。”
徐时礼缓慢抬眸,没看岑年,只是对着温瓷说,“规矩就是规矩。”
温瓷虽然也没打算在外面住,但止不住好奇问他,“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了?”
徐时礼轻舔上牙膛,“以前是没有。”
他顿了下,面无表情看着温瓷继续说,“但是现在有了。”
温瓷没说话,徐时礼担心引起小姑娘的抵触情绪,便又说,“你跟两个男的在外面不安全,你也可以打电话给季女士试试,她不会同意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有那么点讲道理的意思了。
不过,岑年不爽了。
“草,什么叫两个男的啊?”
岑年正想跟他battle,此时身后化妆间的门打开了。
岑风把演出服卸下,脸上厚重的演出妆洗去,出现在休息室中心。他目光掠过徐时礼,准确地落到站在岑年身后的温瓷身上,温和地笑着叫她,“温瓷。”
温瓷循声看了过去,笑吟吟地,“好久不见,岑风。”
岑风走过来,挑着眉,“这是你季阿姨家的……?”
徐时礼直起身子,勾唇说,“徐时礼。”
岑风笑说,“你好,我是岑风。”
休息室与化妆室之间就隔了几道临时建立起来的板子,隔音效果几乎为零,刚刚岑年与徐时礼的对话一字不落进入了化妆室里。
岑风笑而不语两秒,开口问,“你就是温瓷口中不是亲哥哥胜似亲哥哥的那位吧,温瓷在你家的日子麻烦你了,谢谢你对她的照顾。”
温瓷诧异地看向岑风。
她总觉得他这话说得稀奇古怪。
温瓷没时间多想,紧接着便听见徐时礼的声音。
“不麻烦,她没大没小地也从来没把我当哥,我也不是她哥。你说是吧,温小瓷。”
温瓷对上徐时礼,茫然地“啊”了一下。
他目光里藏着某些深意,又重复了一遍,“你把我当亲哥了吗,温瓷,我问你呢。”
温瓷正想说话否认,便听见岑风说,“温瓷自然把你当成亲哥来看待,住进了别人家里,总是要奉行别人家的习惯的,不过以后就好了。”
温瓷:“……”
徐时礼轻笑,“什么叫——”
“停!”
温瓷神情厌世,觉得这两人的对话过于莫名其妙。
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虽然眼带笑意,但是对话怎么听怎么奇怪,里面夹带着某种火药味,就跟有过节似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同性相斥?
两人都是长得好看的帅哥,具有排他性也不是不可能。帅哥与帅哥之间,偶尔也是会存在这个问题的,温瓷如此分析着。
在她喊停的一瞬间,岑年岑风以及徐时礼三人一并看了过来。
她看着他们,有些哑然,出口解释说,“我……饿了。不是说去吃宵夜吗?”
第32章 32 很醋
清场后,偌大的体育馆只剩下工作人员。
晚间阵阵清风穿堂而过,入馆口前空阔寂寥。岑风站在入口前给助理打电话,没多久,一辆黑色低调保姆车停在入馆口处。
一路上车里没怎么说话,只剩下岑风给经纪人打电话汇报行程的声音。
“好。”
“恩。”
“知道了,会戴好口罩的。”
“行了,不会被拍的,放心吧。”
挂完电话后,岑风转过身去,微愣。
车子穿梭在国道上,柔和月光从外头透过铅灰色的车窗斜斜打入,月光笔直地落在温瓷的睡颜上,她和徐时礼坐最后排。因为车子行驶偶尔不是很稳当,温瓷睡得有些摇晃。
就在岑风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就看见她旁边的人伸过一只手把温瓷的脑袋往他那边一扶,让她安然地枕在他肩膀上睡。
那人把这动作做得无比自然,仿佛两人合该就这么亲密。
岑风目光里闪过丝异样,而后转过身去轻声让司机开缓一点。
岑年没注意后头,低头在手机上挑选着附近吃东西的地方。
这个点商场也都没开,只剩下附近的宵夜档口了。
这个点吃烧烤人多不方便,岑年挑了一家接地气的火锅店。
没多久,车子跟着导航开到火锅店所在的街道,温瓷被身边人轻轻拍了一下。
她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扯开身上披着的衣服,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问,“到了?”
徐时礼颔首“恩”了声,示意她从车流少的那边下车。
温瓷上车时嫌车内暖气开得足就把外套脱了,下车时她把外套放车里没拿,徐时礼看见就给她一并拿下去了。
这条街道是著名的美食夜场街,是当地人和外地人都爱来的地方,尽管到这个点了,来往的人和车依然不少。
岑年和岑风走在前头带路,温瓷和徐时礼走在后头。
岑年转身看着温瓷说,“你们校服怎么长这样?”
岑年出了体育馆的时候就看见这两人身上的校服了。
容城一中的校服是偏日韩式校服那一款,温瓷此时穿着百褶裙,束进裙子的白衬衫外套了件小马挂,而她旁边的徐时礼身上是容城一中基础款那套,黑裤和白衬衫,白衬衫外穿了件修身的校服外套,外套左胸前袖着金色的“容城一中”校标。
岑年只在当初去日本当交换生访学的时候在国外看见过这种校服,鲜少在国内看见运动服款式以外的校服。
岑年还以为,国内都是那种丑丑的,又肥又大的校服呢。
他转过身看着这两人,嘀咕了句,“怎么穿起来像情侣装。”
温瓷没听清岑年的话,眯着眼睛问了句,“什么?”
岑年说没什么,转过身去拿胳膊肘碰了碰身边人,小声问,“岑风,你觉得他们校服像不像情侣装?”
岑风拿余光觑了他一眼,没说话。
岑年“啧”一声,凑近了些,“心情不好?你经纪人又啰嗦你了?”
美食街道道路宽敞,但不允许进车,所以人群虽然来来往往的,倒也不挤。
岑年在网上订的九宫格火锅店在美食街的尽头,沿着美食街走个大概十五分钟就到了。
火锅店里被刷得一片火红,连上二楼的实木楼梯都一派艳红色。
在二楼落座后,岑年三两下就点完了单。
温瓷坐在火锅前,瞬间被火锅的热气吹得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