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兰贵惊讶道:“娘娘,这可是……那个谁的人!”
  章太后但笑不语,又抽出张纸,在上面写上了遒劲有力的八个大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站在身旁的兰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章太后顺手把这张纸也交给了他:“两份,都送去内阁。”
  一头雾水的兰贵听命而去。很快,两张纸条落到了章首辅手中。章氏一派痛失兵部已久,此番兵部尚书之争,岂肯轻易让位于帝党?怎么着也得争取一下。不想章太后的意见竟依旧倾向了帝党。
  章首辅眉头皱的死紧,其实他很早便发现,章太后与他有诸多不合之处。只不过兄妹既不属于一家子,少不得各自有私心。只消大方向一致,自然得和和气气的,不然不是叫外人看了笑话?然此刻他在看到章太后的意思时,心里闪过了大大的不悦。好在他一向谨慎,看完名单后,又拿起了另一张纸。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章首辅默念了三遍,忽然灵光一闪,招来长随低声吩咐道,“你去一趟北镇抚司,叫蒋兴利帮我查上一查,这池子卿到底是谁的人!”
  长随领命而去,仅仅大半个时辰,跑的一头汗的长随便折了回来,在章首辅耳边道:“蒋大人说,不消打听,此人他知道,乃华阳郡公的人。”
  章首辅挑了挑眉,再次拿起了章太后写的八个字,由衷的赞叹起了自家胞妹的手段!原来竟是华阳的人!章首辅捋须笑了,华阳数次公然抨击章家,他自是恨不得华阳去死的。可在这皇城之内,最恨华阳的,从来不是他们这些仇家,而是……御座上的帝王!
  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容忍旁人对皇权的觊觎;也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容忍臣下一个个的倒戈。章首辅呵呵笑着,华阳那小子太激进,犯忌讳了啊!因此,他们此刻要做的,是先把池子卿推至兵部尚书,再想法子将此事悄悄的透露给永和帝知道。到那时,正为自己稳住兵部地盘兴高采烈的永和帝,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不愧是深谙人心的章太后!然而,章首辅暗赞过后,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的消失。总是能找到最薄弱点,给予致命一击的章太后,终究是外姓人,可惜了。
  五月二十七日,吏部正式发布调令,着通政司通政使池子卿升迁为兵部尚书。五月二十九日,宫内外悄悄生出了一条流言——坊间传闻,华阳郡公有意择选池子卿之孙为世子夫人。流言并不炸裂,却是阴魂不散般,一直在宫内若影若无的盘桓。终于在六月初一日,成功的刺进了永和帝的耳膜。
  才高兴没几天的永和帝被这当头一棒敲的险些没回过神。御前侍奉的陈方珠惊的汗如雨下,却是半点不敢展露出来。永和帝的脸色铁青,恨不能当场手撕了挖他墙角的华阳!察言观色堪称一流的梁安猛的一个激灵,心里的算盘立刻响成了一串鞭炮。很快,他果断的做了个决定,今次要帮华阳!他看好的杨景澄已远离京城,卖华阳一个面子,能同时讨好两个人。
  于是,梁安火速端了碗凉茶放到了永和帝跟前,陪笑道:“世子才几岁,说亲太早了些吧。”
  “呵,这只不过是朝堂上站队的……”永和帝话说到一半,倏地顿住。的确,联姻乃结盟最常见的手段,可池子卿将入兵部,华阳即有动作,未免太着急了些。物反常即为妖!
  梁安适时的道:“不知哪个烂了舌头的乱传闲话,宗室子弟的婚事,也是能拿来嚼舌的?圣上别恼,奴才立刻彻查,叫奴才抓到是哪个,活拔了他的舌头去!”
  良久,内心闪过无数阴谋诡计的永和帝冷笑了一声:“女人家就爱搞挑拨离间!她当我是傻的么!?”不满池子卿做兵部尚书?我偏要让他坐稳了!至于华阳……永和帝嘴角未收起的冷笑又扩大了几分,他横竖已经……
  入夜,华阳郡公府外书房。
  陈方珠满脸是汗的把今日乾清宫的事说了一回,末了他急急拱手道:“奴才如今亦有人盯着,脱身不了多久,这便去了。”
  坐在上首的华阳郡公点了点头,陈方珠又冲左右两边的汤宏、池子卿、李纪桐三人行了礼,飞也似的跑了。
  汤宏笑眯眯的道:“老陈不容易,看把他吓的,我们瞒着他真的好么?”
  池子卿淡淡的道:“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有些事别张扬的好。”
  华阳郡公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却原来,宫里的谣言正是华阳郡公的手笔。池子卿的身份不查还好,一旦细查起来,难免有蛛丝马迹。蒋兴利一向是查案的好手,与其等章首辅把此事捅到永和帝面前,不如他们先下手为强!华阳郡公世子今年八岁,说亲显然有些早。永和帝生性多疑,岂能轻易信了?按他的性子,若不信,又会怀疑谁呢?
  华阳郡公没想到见效这般快,心情十分愉悦,冲着李纪桐道:“此番你立一大功,另,务必替我向你姑姑道谢。”
  李纪桐的姑姑正是李德妃,可见勋贵与皇家的亲戚关系错综复杂到了何等地步。正因如此,华阳郡公方把此事交给了李纪桐。
  李纪桐忙道不敢,又笑道:“多亏了郡公计谋高超,不显山不露水的下了先手,我等着实佩服!”
  “然也!”汤宏笑拍着大腿道,“此事当浮一大白!”
  暂时摆脱了嫌疑的池子卿笑着应和:“附议!”
  华阳郡公见几个臣下如此,也不扫兴,一面命人摆席面,一面随口闲话道:“说到饮酒,少不得有下酒菜。今年天热的古怪,我总食欲不振,恰新得了个厨子,做的好一手凉拌木耳,又酸又辣很是开胃。今晚恰好与诸位尝尝。”
  华阳郡公难得如此的亲切自然,汤宏等人立刻拱手道:“那我等就谢郡公赏了!”
 
 
第218章 自荐(4-20第二更)      华阳郡……
  华阳郡公出手之迅捷,打了章首辅一个措手不及,连带章太后亦很是惊讶。此前华阳除了亮一亮他心狠手辣的爪子,其余的反应倒也平平,亦几乎不碰触朝政。然,自从永和帝在张继臣被杀时放了一点点权力给他,他手中的势力便迅速膨胀,至此时竟能抢下先手!
  事儿并不难办,可无声无息的操控内宫之舆论,且如此的精准,让章首辅与章太后齐齐陷入了深思——宫内到底哪个主位倒向了华阳?
  京城的一轮交锋,远在运河之上的杨景澄自然不知。但运河上杨景澄的小动作,亦不曾引起人注意。毕竟杨景澄正年轻,看上个把两个美人实属寻常,一直守身如玉倒容易让人起疑。因此不论谁的人报上去,看到的皆不过一笑。
  但远处太平了,近处就要生事。杨景澄此人,往日号称姬妾满院,实则是个无甚情趣的。闲在家里时最大的兴趣是习武和看市井话本子;奋发图强后又变成了满心仕途经济,无数美人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愣是能做到无动于衷。好容易续了弦,竟又只守着老婆,老婆怀孕了都没想起来收两个丫头。时日长了,东院里的丫头们也死了心。谁料出了家门,杨景澄春心终于动了,却是没看上他们,而是看上了个外头买的瘦马,可把石英和秋巧气了个倒仰。
  女人家凑作堆,难免争风吃醋。石英又一向是个牙尖嘴利的,这几日没少对着轻烟冷嘲热讽。轻烟也是一肚子委屈,杨景澄果真把她收了房,石英朝她吐酸水,她哪怕面上装的懦弱,内里必然是得意的。奈何杨景澄纯把她当使唤上的人,叫她好生哀怨。
  船队开到应天府时,杨景澄与刘常春分道扬镳。他们趁机见了一面,但碍于船上狭窄眼线过多,杨景澄的话说的十分含糊。刘常春虽有意动,亦不好直接表态,何况还得拉上其他的商户,方能成气候。因此这场离别宴上,唯一落实的唯有轻烟认了刘常春做干哥哥,算是替她寻了个娘家。此举自然又引得旁人打翻了不知道多少个醋坛子。直到船拐进了长江,石英与轻烟的言语机锋都不曾消停。
  杨景澄日日听她们吵架,只觉得脑仁儿一阵阵的疼。他原想着轻烟是替他跑腿的,须得回护一二,不曾想轻烟亦不是善茬,自家就能跟石英掐个旗鼓相当,压根犯不着他出手。
  五月二十九日,杨景澄的船驶离了长江,进入了直连宁江府的小支流。船头告诉大伙儿,约明日午时左右便能抵达目的地,因此可以提前收拾东西了。船里上上下下迅速忙碌开来。
  这等琐碎,与杨景澄自是无干。今日天气甚好,既无暴晒又无暴雨,是个难得的阴天。河面上凉风习习,很是舒爽。杨景澄在船舱里憋了有足足一个月,每日只得太阳落山后到睡觉之前的那一小段时光,能在甲板上透气,真真是宛如坐监。好容易逮了个阴天,兴头的直奔到甲板上,把马健等人喊过来陪他习武做耍。
  马健等人亦早憋坏了,几个年轻小伙就在甲板上同杨景澄闹了起来。龙葵在旁边急的了不得,一直不停的嚷嚷:“哎呦,世子,您千万仔细些,这大江大河里头,落了水可不是玩的!”
  站在旁边吹风的马桓牙疼的道:“龙葵这性子,十足十的老妈子。”他好好一个男人,怎底就那般啰嗦呢?
  一天到晚得跟着杨景澄的丁年贵听见马桓的话,笑问:“世子可是不会凫水?”
  马桓笑道:“我们北边儿的人,难有几个会水的。说来我也不会。丁头儿你可会?”丁年贵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侍卫,虽说章太后赏的显得尊贵些,可说来说去也只是个下人。因此瑞安公府的随从们皆是直呼他们的大名或者外号。又因丁年贵乃侍卫的头子,故家下人皆唤他一声丁头儿。
  “会,我们哥几个水性好着呢。”丁年贵客客气气的道,“马师父来了江南,要不要也学上一学。”
  “可不敢当您一声师父。”马桓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内里不信丁年贵只是侍卫,因此平素里十分的尊重。再则丁年贵的身手他是见过的,一搭眼便知自己远不是对手,更不敢造次了。因此,他亦客客气气的道,“若您不嫌麻烦,烦请指导一二,某感激不尽。”
  “嗐,都一块儿当差的,弄的那般生分作甚?”丁年贵大咧咧的摆摆手,“宁江府就靠着河,待我们安顿好了,我就教你们凫水。依我看,世子并你们家几个小子一并学了才好。南边儿哪哪都是水,夏季里还容易发洪灾。若是不会水,万一有点什么,我们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丁年贵一天到晚跟着杨景澄,杨景澄那屋本来就窄,还时不时挤着一大堆女眷,因此马桓能避则避,以至于同船个把月,他与丁年贵今日才正儿八经的说上话。可他只听了几句,便笃定了心中猜测——丁年贵来头不小。要知道这年头,十个人里未必有一个能识字的,所以说话多粗鄙直白。像丁年贵这种随口能丢成语的,代表他至少上过三年以上的学。普通的侍卫能写自己名字的都算了不起,可见丁年贵的来历。
  马桓对丁年贵两眼一抹黑,丁年贵却是早把马桓扒了个底儿掉。知道他曾是宣献伯韩运看好的后辈,倒霉催的赶上蔡聪那棒槌,才被迫逃离九边、躲在瑞安公府里虚度光阴。再看杨景澄对马健的厚待,便知杨景澄亦是知道此事的。是以,他也有意结交,借着说凫水的由头,三言两语两个人便混熟了。
  甲板中央,杨景澄与马健等长随打了十几个来回,把憋了个把月的郁气一扫而空。见他的纱衣已然湿的能拧出水来,站在廊下的石英便喊:“世子,你且回来换身衣裳再耍。甲板上风大,仔细着凉。”
  杨景澄没理会婆婆妈妈的唠叨,他一面大口喘着气,一面冲马桓得意的笑:“师父,我这个月没退步吧?”
  “甚好。世子在屋里结结实实的扎了一个月的马步,下盘稳多了。”马桓先笑着表扬了杨景澄一句,紧接着脸色一变,眼风冷冷的扫过自家儿子,训斥不用出口,马健和牛四条几个都齐齐垂下了头。
  他们方才交手,便察觉杨景澄进步迅猛,竟是与他们打了个不相上下。几个年轻人哪里不知道自家退步了?因此皆生出了羞愧之心。
  “因太阳太大,白日里便躲懒儿!”马桓严厉的道,“你问问前线将兵,平日练兵的时候,能像你们一样在树荫底下练么!?哪个不叫晒脱了几层皮?我此前故意不说,便是想看看你们哪个有这般自觉。不想一个个好似少爷般,尽享福去了!要你们何用!?”
  马健等人当即羞的面红耳赤,他们只得十五六岁的年纪,虽是奴仆身份,早先却没当过差,一样是父母娇养长大的,自然比不得死过一回的杨景澄,更不好比素来训练有素的丁年贵等人。这么大点的孩子,正是好玩好闹贪吃贪睡的时候,马桓不拿小鞭子抽着,他们一个两个的便放飞起来。觑着马桓的脸色,皆在心里哀嚎,完了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
  杨景澄在一旁看的大乐!当年马桓教他习武从不认真,次后再三恳求,方下了狠手。闹的他水平一直不如马健,今日大仇得报,如何不欣喜?眼见着马健等人被训了个灰头土脸,他就在一旁扇阴风点鬼火:“船上摇晃,最是好练下盘的时机。在船舱里扎马步,比地上强多了。可惜你们错失机会了呀。”
  马健忍不住辩解道:“世子,我们屋没空地儿。”
  马桓怒道:“你不会上甲板!?”
  杨景澄更狠,他凉凉的道:“你们的通铺乃钉死在地板上的,地上没空地儿,你们不知道上床?”
  马健瞪大眼,还有这种操作!?
  “没文化的人脑子就是笨!”杨景澄毫不客气的连续插刀,“你们可长点心吧!”
  在旁边看热闹的丁年贵噗嗤笑出声,补充道:“没文化的确不好,我看到了衙里,还是请个老先生替诸位补补课才行。”
  丁年贵在诸位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同样没文化的杨景澄扭头怒瞪丁年贵,大有你再含沙射影我揍你的架势。
  丁年贵并不怕杨景澄,笑指着一直在跳脚的石英道:“世子,您丫头快急死了,先回屋换衣裳。”
  浑身是汗确实不舒服,被丁年贵一顿嘲笑弄的没了兴致的杨景澄只得回房。青黛早预备好了温水,杨景澄利落的脱了衣裳跳进浴桶里,水温不冷不热,他舒服的发出了一声叹息:“还是青黛细心。”
  青黛笑了笑没说话,绕到他身后,替他洗起了头。杨景澄惬意的眯着眼,在差点睡着之际,忽然发现屋里似乎过于安静了。睁开眼环视一圈,奇道:“石英和秋巧呢?”
  青黛一面细细的搓揉着他的头发,一面柔声答道:“我打发她们出去门口守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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