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嬷嬷,好疼啊!”楼兰忍不住哭了起来,地板上的滚烫,后背的鞭伤与被踩住的脚,三种截然不同的痛楚交相呼应,疼的她眼泪鼻涕齐飞。
  “你有脸哭!?”老嬷嬷最看不得她娇滴滴的模样,脚上的力度再加三分。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凄厉的惨叫顿时响彻云霄!楼兰脆弱的小脚被直接踩断,钻心的剧痛冲的她脑袋几乎炸裂。她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喉咙里连绵不断的尖叫被一块帕子无情的堵在了嘴里,这一刻,她真的不想活了!
  “赖嬷嬷,大中午的,主子们歇晌儿呢,你动静小点。”月亮门后走来了另一个妇人,略带埋怨的道,“实在愚笨的很,喊个人牙子来领走便是。何必费那功夫。”
  原本略松了口气的楼兰听到最后一句,又剧烈的颤抖起来。在宗室的家庙已然过的生不如死,她不敢想外头是怎样的残酷。
  赖嬷嬷十分厌恶的道:“我当差几十年,没见过这么娇气愚笨的!也不知道是哪个贪官家养的,若不叫官卖到这里,谁家娶了她,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赖嬷嬷的话宛如一根钢针,直插进了楼兰的脑海里,激的她连呼吸都险些忘到了脑后头。她记起了自己那桩极不满意的婚事,记起了刘嬷嬷唾沫横飞的对她未婚夫家窘迫的描述,可那些之前弃之敝履的东西,此刻想来,是多么的珍贵。从来到惠慈庵的第二日起,她就盼着已写过婚书的未婚夫来接她,可她等了足足一个月,那个人……并没有来。
  再也没人要我了,再也没人管我死活了。楼兰的身体越缩越紧,泪水却不敢再流,因为她骨折的脚还被踩着,稍有动静便是令人窒息的痛。
  赖嬷嬷一开始也没有故意折腾楼兰的意思,只是楼兰的笨手笨脚,让她的愤怒逐日累积。原本关在庵堂里不见天日的妇道人家,就比不得日日在外走动的心胸宽广,屡教不改后,她越发下了狠手,心里难免生出了索性折磨死好省心的念头。横竖一个毛丫头,死了就死了,哪年哪月不死几个?也就是赶上夏日里不容易死人,若是冬天,楼兰早咽气了。
  不过这里毕竟是宗室里寡妇们清修的庵堂,赖嬷嬷不便做的太明显,因此满心火气的她不住的朝旁边的妇人抱怨。都是做奴婢的,谁没被笨手笨脚的坑过?那妇人亦吃过小贱人的亏,就与赖嬷嬷一并同仇敌忾的骂起了楼兰。唾沫横飞之际,她们谁也没看见墙后头有块衣角一闪,消失在了花木中。
  被青石板烫的难受的楼兰忍不住稍稍翻动了身体,耀目的阳光直扎进了她的眼睛里。她看着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的天,想起了那日哥哥决绝的表情,身体与心里的痛顷刻间连成了一片。
  缓缓闭上失神的眼,哥哥,我死了,你会来接我的尸骨么?
  申时初刻,瑞安公府。
  叶欣儿急急掀帘子进来,在刚午睡醒来的颜舜华耳边轻声道:“方才不知谁在墙上,往我手里扔了个纸条儿。我打开一看,说是咱们兰姑娘在庵堂里叫打的不行了。奶奶您看……这……如何是好?”
  楼兰那刁蛮性子,正是欠了几顿毒打,省的总以为全天下合该围着她转。然她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任性过了吃些教训是该的,却决计罪不至死。颜舜华当即立断:“拿我的帖子,使个人过去瞧瞧。”
  叶欣儿问:“若果真是受了重伤……”
  颜舜华不以为意的道:“接回来便是。”
  叶欣儿想着楼兰的脾气,顿觉得脑仁儿发疼。
  颜舜华笑道:“她是楼公子的亲妹子,亦是章家的外甥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她遇险了我们当救,若依旧死性不改,再想法子收拾她。”
  一向看重规矩的吴妈妈更看不惯楼兰,抱怨道:“偏她不省事!叫你大着肚子还操心她。”
  叶欣儿亦很无奈,果真接了回来,少不得请大夫吃药。倘或那菩萨的脾气改了倒还好,没改的话又全是麻烦。她与颜舜华妻妾两个近来正死命的补史书,哪里得闲?不过谁让杨景澄同楼英好呢?而惠慈庵那等地界,魏燕如可伸不进手去,只得她们出手了。于是她十分糟心的道:“罢了,寻常家下人怕是难进惠慈庵的大门,奶奶把帖子给我,我带着李青家的去走一趟。”
  颜舜华点点头:“也好,速战速决。”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她若老实了,直接带家里来;若是依旧炸刺,你把她连同李青家的都扔楼家去,我们现没空搭理她。”
  叶欣儿应了,等着颜舜华写了帖子盖了私印,火速领着李青家的出了门。李青家的乃楼家的管家娘子,原是跟在楼英身边伺候的,后来楼兰的奶嬷嬷犯了事,叫楼英撵出了家门,又把李青家的调给了楼兰,因此楼英成亲搬家的时候,并没把她带走,依旧留在瑞安公府守着楼兰。谁料楼兰寻死觅活的,彻底惹毛了杨景澄,被丁年贵丢进了惠慈庵,她只好守着空屋子默默度日。此刻听闻楼兰被打的动不得,跟着叶欣儿一路走一路哭,待马车赶到惠慈庵时,已是哭成了个泪人。
  叶欣儿坐着瑞安公府的马车,拿着颜舜华的名帖,径直进了惠慈庵的大门,很快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楼兰。只见她躺在发臭的席子上,脸上手上大片的烫伤,破碎的麻衣里是交错的鞭伤,拆开的裹脚布下则是严重扭曲的脚。李青家的脚底一个踉跄,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家的姑娘。刚收的眼泪又开始扑扑的往下落。
  赖嬷嬷在旁边阴阳怪气的道:“哟嚯,看不出来,大小姐还有后台呐。”
  叶欣儿瞥了她一眼,没同她计较,只淡淡的道:“我们若要带走她,须得什么条件?”
  赖嬷嬷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位姨娘,虽您也是咱们宗室的女眷,可这家庙并不是府上开的,岂容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老奴可不敢坏了规矩。姨娘想带人走,且与管事的说去吧。”说毕,也不理叶欣儿,一甩帕子转身走人了!
 
 
第221章 抵达(4-21第一更)      惠慈庵……
  惠慈庵的管事姓陈,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一脸的慈眉善目,说话也极和气。可真是应了那句阎王好遇小鬼难缠的俗话。
  时下有些大户人家惩治不听话的女眷,多有送进庵堂吃个教训的。陈管事对有人来接楼兰并不意外。只是,各地有各地的规矩。她们惠慈庵帮着人惩治女眷,少不得要些好处。于是她装作为难的道:“她这样的丫头,须得三十两银子才能赎,这是规矩。还望奶奶见谅。”
  万事钱开道,也不是甚新鲜事。叶欣儿闻得只要三十两银钱便能办成,忙陪笑道:“管事娘子客气了,是我们给贵庵添了麻烦才是。我们夫人命我带了四十八两过来,三十两算我们给的赎身银子,余下十八两是给娘子的谢礼。我们夫人刚成亲没积蓄,娘子千万别嫌少。”
  陈管事十分满意叶欣儿的上道,笑眯眯的收下了银钱,随口吩咐赖嬷嬷并另一个婆子,帮着叶欣儿把已昏迷的楼兰抬上了车。楼兰是丁年贵派人送进来的,赖嬷嬷原先以为她是犯官家眷被人报复,□□之时心里难免有几分凌虐昔年大小姐的快意。谁料她只是个来吃教训的,竟有本家肯来接,心里酸意直滚,一张脸拉了个老长。
  瑞安公府不差钱,叶欣儿更不想同刁奴们计较,省的节外生枝。因此,等楼兰躺在了车里,她又从荷包里抓了两个金锞子,给两个嬷嬷一人分了一个。
  赖嬷嬷得了钱,脸色立刻好转,满脸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没口子的夸叶欣儿大方和气。心里暗暗想:看在你今日识大体的份上,翌日你落了进来,老娘就不折腾你了。
  叶欣儿做了多年奴婢,最知道这等老嬷嬷的心思。暗自叹了口气,勉强又寒暄了几句,带着李青家的赶紧走人。
  折腾一圈,天色已晚。车夫怕晚了赶不进城,跟叶欣儿招呼了一声,驾着马车朝城内狂奔。城外的道路本就不平,马车一加速,车厢里晃的好似地动了一般,楼兰整个人都叫从木板上弹起,又重重的落了回去。光听那声响动,便觉出了疼。
  李青家的登时哇的一声又哭了。作为楼家世仆,她自是不喜如此张扬跋扈的姑娘,尤其是姑娘总给她带大的爷们气受,就更厌恶了。可这到底是自家的亲姑娘,见她遭了如此的大的罪,岂能不心疼。来的路上光听闻楼兰的遭遇,她便心疼的了不得。此刻亲眼见着,又没了外人,哪里还忍的住?扑到楼兰怀里,一行哭一行骂:“杀千刀的庵堂,这般折磨人,也是修佛的地方!我呸!菩萨怎么不降道雷劈死了老虔婆们!甚狗屁庵堂,我看盐矿里头都比他们仁善些!”
  叶欣儿没接话,由着李青家的一个人发泄。惠慈庵本就不是甚好去处,说是家庙,进去的多是姬妾。姬妾没有娘家,夫家又无情的抛弃,在庵里说是主子,其实就是个使唤丫头。京里好多不擅女红的新嫁娘要绣喜服,都是寻的她们。可见她们平日里得做多少绣活,才练的出那般手段。斜眼看了看不省人事的楼兰,心道:你可长点心吧!真当世道多好呢!
  马车一路飞驰,终于在暮鼓声中冲进了城门。车夫重重吐出了口浊气,虽说城外寻个上好的客栈歇一晚理应无事,可外头哪比的在家舒服,何况车里还拉着个病人。想到病人,缓下来的车夫扬声道:“姨娘,我们要不要顺路请个大夫?”
  叶欣儿答道:“奶奶在家哩,她只怕早请好了太医。我们直接回去。”
  车夫答应了一声,又驱使马匹跑了起来。即将宵禁,路上几乎没了行人,马车顺畅的一路跑回了府。果然,细心的颜舜华早请好了太医,并报与了章夫人知道。
  章夫人一肚子火,楼兰之事全是杨景澄的首尾,偏杨景澄出门在外,颜舜华又怀着孩子,叫她有气无处撒。最可气的是颜舜华把楼兰接回家后,直接送回了她原先的屋子。那是正屋后头的东厢房!章夫人恨的咬牙切齿,若是楼兰好了,自是颜舜华接人有功;可若是人接回来却死了,少不得要赖她一个照应不周。那贱人真真儿滑头!要不是她怀着孩子……
  章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被接回来的楼兰依旧昏迷着,烫伤、鞭伤加骨折,太医看的直摇脑袋,不敢打丝毫包票。把骨头接好,又给配了药,连诊金都不肯收,逃也似的跑了。章夫人指派了刘嬷嬷看顾楼兰,叶欣儿乐的甩开手,摸了把银钱塞到李青家的手里,飘然而去。
  回到东院,已是亥时二刻,颜舜华散着头发,都准备睡了。见她回来,忙问:“大姑娘怎样了?”
  叶欣儿苦笑:“挣命吧。”
  吴妈妈道:“我听说脸烫伤了,要破相哩,是不是真的?”
  “那倒没有,石板子烫的,不至于破相。只是庵堂里不想管她,我们又没经验。太医说刚烫着的时候,用井水冷一会儿就好了。拖到这会子,不定要遭多久的罪。”叶欣儿顺便回报楼兰的病情,“要紧是她的脚,太医摸了摸,道是骨头碎了好几截,虽接上了,日后不知道会不会残疾。”
  吴妈妈听的咋舌,忍不住道:“惠慈庵那般厉害的么?姨娘的哥哥好狠的心!”
  叶欣儿:“……”我哥是为了讨好世子,关我什么事!?
  黄莺见势不妙,连忙赶上来岔开话道:“说来,咱们大姑娘的亲事还做数么?”
  一语说的大家伙面面相觑,做主的人早去了边疆,那姓王的家里又没个女眷,三书六礼走到了哪一步都不知道,这婚事到底成不成还真是个未知数。
  白鹭忧心道:“万一不成了,岂不是又要重新寻婆家?”
  颜舜华糟心的看向叶欣儿:“明日劳你再出门一趟,去同楼家嫂嫂说一声儿,看怎么着吧。”
  次日一早,魏燕如接到叶欣儿特特送来的消息,心里是同颜舜华一模一样的糟心。先随叶欣儿跑了一趟瑞安公府,楼兰不再昏迷,却是烧的迷迷糊糊的。刘嬷嬷守着她一宿没睡,这会子正趴在桌上打瞌睡。李青家的更是了无睡意,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拉着魏燕如的手哭的眼泪鼻涕齐流。
  太医又来了一回,见楼兰有了意识,终于肯收诊金,魏燕如才算放了一半的心。然事儿还没完,看了楼兰后,她又马不停蹄的回了趟娘家,寻到靖南伯夫人如是这般的说了一回。楼兰上吊乃丑事,瑞安公府捂了个严严实实,靖南伯夫人今日方才听说,无语了半晌后,又开始着急忙慌的找当日说亲的中间人。整一个鸡飞狗跳。
  好在靖国公府听闻当家的楼英因有急事去的边疆,其妻又是刚过门的新嫁娘,便以为这是新嫁娘刚当家手生,疏忽所致,倒也没放在心上。横竖三书六礼拖一拖也是有的,现女方又不小心摔骨折了,两下里只好接着等。至晚间,颜舜华总算接到了婚事照旧的准信儿,彻底放了心。
  楼兰的事还得告诉杨景澄知道,于是颜舜华提笔写信,把这二日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明白。至于谁在惠慈庵守着楼兰,又是谁来报的信,她直接隐去不谈,自己也没有多做探究。现今最要紧的依旧是养胎。
  山高水长,信自然无法朝发夕至。家信送到宁江府,不定什么时候去了。此刻收信人杨景澄刚好从船上跳下,终于踩在了实地上。然在船上呆了足足一个月的他,甫一落地时,居然觉得整个地面瞬间液化,他站在平整的地面,却好似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又是摇晃又是起伏,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不惯坐船之人刚下船时多有此感,这是一种幻觉,下盘练的再稳当都是不中用的。丁年贵早有准备,在杨景澄晃动的瞬间,稳稳的搀住了他。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天旋地转之感才渐渐消失,杨景澄甩了甩脑袋,好半晌吐出了一句:“长见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马桓马健等练家子也似吃醉了酒般走不出直线,以龙葵为首的废柴小厮们更是晃晃荡荡。唯有常年坐船的轻烟等江南人能从容下船。
  杨景澄毕竟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的他很快适应了地面。将将站直,就见码头前方,一堆穿着花花绿绿官服的下官恭敬的站在那处。杨景澄侧头问丁年贵:“等我的?”
  丁年贵笑道:“自然。下官于码头或长亭奉迎上官乃规矩。只怕接风宴都已经置办的齐齐整整。世子且让马师父带着人去府邸,我们陪世子去赴宴。”
  杨景澄挑眉道:“府邸?外官不是住衙门里头么?”
  “衙门里头破破烂烂的,您怎住得?”丁年贵笑着解释,“早有人来此地买了宅院,只等着世子入住了。”
  杨景澄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之前没同我说。”
  丁年贵陪笑道:“对不住,忘了。”
  “我必须住?”杨景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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