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就在杨景澄几近绝望之时,头顶忽然响起了一声轻笑:“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杨景澄呼吸一窒!丁年贵!?为什么!?
  “杜玉娘袭击张发财的时候,世子不曾及时躲开。”丁年贵没有松开手,语重心长的道,“她若与我是同行,那会子您就没命了。”
  “这是惩罚。”
  “您与张发财,都应牢牢记住谨慎二字。”丁年贵的语气变的严肃,“不要小瞧任何一个打手,哪怕她是个女人。”
  杨景澄:“……”
  说毕,丁年贵放开了禁锢,并擦亮了火折子。他之前没来过杨景澄的房间,却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角落里的大烛台,不疾不徐的把蜡烛一一点亮。九根蜡烛为一组的烛台散发出了温暖的光泽,驱散了黑暗。
  “吓着了?”丁年贵笑问。
  杨景澄狼狈的翻起身,靠在拔步床边大口的喘着气。阴沉的脸色明明白白的昭示着他的不悦。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很轻,但在精神高度紧绷时,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
  背对着门窗的丁年贵头也不回的道:“无事,我与世子切磋切磋。”
  “世子?”门外响起了个半生不熟的声音。
  杨景澄皱眉,是那个格外沉默的李金子?
  门外站着的确实是李金子,丁年贵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随即他语带调侃的道:“你今日该挨的三十鞭打完了?”
  “是。”李金子答的言简意赅,他与张发财是一班,今夜恰被连坐。受刑回来之时听到了二楼的动静,于是悄没声息的摸了上来。
  杨景澄沉默了一小会儿,他对身边不知道打哪来的侍卫难免有戒心,纵然丁年贵刚袭击了他,相比之下,他还是更信任章太后的人。深吸一口气,他缓缓的道:“我们闹着玩的,你去歇着吧。”
  一开口才发觉,他的声音在极短的时间内变的无比的沙哑,连说长句都觉着困难。
  门外的李金子顿了许久,方应了声:“是。”随即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杨景澄竟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看来李金子有来历。”丁年贵笑道,“今晚可谓一举双得。”
  缓过气来的杨景澄冷笑一声:“丁档头好身手,娘娘肯将你与我,可谓是下足了本钱!”
  “她不知道。”丁年贵道,“我们这样的人,锋芒毕露,叫活腻了。”
  “我现在知道了。”杨景澄想起方才连续两次被打到毫无招架之力,便心生懊恼,语气自然十分的不善。
  “我无恶意,世子不必如此生气。”丁年贵的道,“古人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您是劳心之人,身手比不得我们也是该的。”
  “可不敢当你这句劳心者。”杨景澄冷冷的道,“打斗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丫头们睡沉了听不见情有可原,但门外守着的其它侍卫呢?”
  “我打发走了。”丁年贵无奈的道,“真就是提醒提醒您,没别的想法。您看,既我是好意,依您的性子定不愿意因迁怒而责罚我,自己憋着气多难受?古人还说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您想开点?”
  杨景澄险些被如此赖皮的话气个半死,他接连的深呼吸,竭力冷静着情绪。作为一个自幼喜好习武的男人来说,尽管常自嘲花拳绣腿,然对自己的功夫总是有几分得意的。尤其是在锦衣卫大展身手之后,自觉已登堂入室。可今夜的现实简直就是在他脸上扇个脆响。打不过丁年贵实属寻常,但差距如此之大,真的让他不能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杨景澄不甘心的问:“你跟许平安他们交过手么?”
  丁年贵直接给出了答案:“您同张发财差不多。”
  “张发财是你们当中垫底的?”杨景澄问。
  丁年贵笑道:“哪能啊。我们东厂从锦衣卫里头分出来的,锦衣卫的水准世子不是最清楚的么?”
  “也就是说……”杨景澄正视着丁年贵的脸,“对上你的属下们,你至少能以一敌三。”
  丁年贵想了想:“同时拖住四个大概没问题。”
  “我身边挺多能人的哈。”杨景澄想起了隐姓埋名的马桓,安分随时的青黛,以及眼前这位深藏不露的探子。一个个恨不能有十八张面孔,叫人不知他们那张脸才是真的。
  “呜——”门外突然刮起了大风,如夜枭哭嚎,尖锐而凄厉。丁年贵推开一条门缝,一股巨风横冲直撞的拍了进来!天井狭窄,他们看不到远处的树木被吹的几近弯折,却借着屋内的光看见了几块瓦片被卷上了天。
  杨景澄不曾见过这么大的风,瞠目结舌。
  “转风向了。”丁年贵用力把门关严实,“方才是北风的。应该是台风登陆了。”
  台风?杨景澄在脑海里找寻着相关的信息,却是一片空白。丁年贵的脸色有些发沉:“宁江府离海颇远,此地都有这般大风,沿海只怕已是人间炼狱之景象了。”
  杨景澄当即皱紧了眉。丁年贵却没再说话。他的耳朵微微颤动,仔细分辨着二进里每间房的动静。这样的大风,所有人都会惊醒。乒乒乓乓的开关门的声音响起,间或夹杂着男男女女的惊呼。不待北方人适应,瓢泼大雨就毫无征兆的倾泻而下。风声、雨声、雷鸣声交织在一起,搅人清梦,又掩盖了所有的一切动静。
  丁年贵当机立断:“今夜好时机,世子随我来!”
  杨景澄问:“去哪?”
  “密道!”丁年贵说着拽住了杨景澄的胳膊,语速极快的道,“暴雨不知下多久,我们速战速决。”
  “宅子有密道?”杨景澄跟在丁年贵身后,悄悄的走出了自己的房门。
  “不要告诉旁人,目前只有我知晓。”丁年贵踏上阶梯,顺便叮嘱道,“楼梯很容易响,世子您慢些,不要惊动了人。”
  杨景澄在黑夜里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踩上了楼梯。不多时,两人摸黑来到了一楼,绕到了楼梯后方。原来此处竟有个极小的暗门,只容一人通过。身强体壮的丁年贵费力的挤了进去,等杨景澄跟上,又把暗门恢复了原样。暗门后的地方极小,两个大男人挤的很是难受。丁年贵在黑夜里又是一阵摸索,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轻微的几声吱呀之后,又出现了一道门。
  丁年贵打起了火折子,又不知从哪处摸出了半截蜡烛点上。暗门内终于有了光,他指着墙上的一块砖头道:“这里,用力往下按住三息之数,再往左边一推,即可开门。”说着,他蹲下摸到了根绳索,“下方是空的,我也是第一次来,我先下去。”
  “小心。”杨景澄道。
  丁年贵笑了笑:“不怕,这种地方我闯多了。”话毕,他一只手拿着蜡烛,一只手缠着绳索,三两下落到了地上,而后抬头轻喊,“世子快下来。”
  底下有蜡烛照明,杨景澄亦利索的顺着绳子抵达了地底。随后,丁年贵伸手一拉,原本在上头的绳索立刻掉了下来:“没有绳索,上边的人便下不来了。”
  杨景澄道:“我们怎么上去?”
  “有个小机关,能把绳索送上去。”丁年贵环视一圈,判定了方向,“右边。”
  地下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小小的蜡烛照明有限,杨景澄走的晕头转向。也不知拐了多少道弯,终于看到了个斜坡,而斜坡尽头,正是个低矮的木门。
  丁乃贵走上斜坡,半趴在地上,弄开了木门。门外呼啸的风猛的灌入,摇曳的烛火瞬间熄灭。但丁年贵没急着重新点火,他借着雪亮的闪电,扫视着门外的地形。
  “是个小树林。”丁年贵看完之后,退进了地道,顺便关上了木门。小巧的木门阻隔了外头的狂风暴雨,地道内立刻再次变得安静。
  “地道造价昂贵,能寻个小树林做出口,已然不易。”丁年贵跳下斜坡,一面重新打火,一面再次强调,“地道是绝密,世子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青黛姑娘。”
  静谧的地道内,丁年贵的声音显的很大,且带着些许令人不适的回音。杨景澄立在原地,沉思了许久。丁年贵从来不是冒失的性子,他今夜的偷袭,很不符合他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小心谨慎的性格。尤其是,连续两次打到他无法动弹,简直在毫无顾忌的以下犯上!真的不怕他记恨?不怕他恼羞成怒直接翻脸?
  夜袭的警告,绝密的地道……杨景澄心头一跳:“我现在到底多危险?”
  “不知道。”丁年贵看了眼小木门的方向,“我心思向来阴暗,习惯有备无患。”
  杨景澄闭了闭眼,而后看向了丁年贵,认真的问:“如果有与你差不多的人来刺杀我,你在我隔壁能否来得及救我?”
  丁年贵轻而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做不到。”在杨景澄的注视下,他不自觉的垂下了眼。半晌过后,他声音低哑的道,“让您失望了,对不起。”
 
 
第226章 俊杰(4-22第二更)      地道内……
  地道内倏地陷入了沉默。今夜短暂的交手,让杨景澄深刻的认识到了什么叫做暗杀。他不由的想起了死在重重守卫下的吴子英与张继臣。原来武林高手杀起人来,真的可以如探囊取物般的轻而易举。哪怕侍卫林立,一样能死的悄无声息。
  “所以……你今晚用实际行动告诉我,守在门外也不安全,得请你在我房间里过夜,是么?”杨景澄道。
  丁年贵低笑出声:“世子,我只有一个人,除非您能把我劈成八瓣儿,否则如何能日日夜夜守护您?”他没说出口的是,万一我死了呢?
  杨景澄噎住。
  “您与郡公不同。”丁年贵随意的靠在墙上,不紧不慢的道,“郡公十年经营,身边能人无数。您却是忽然卷入旋涡,没有积累,更无几个可信之人。譬如今夜有异常的李金子,您敢让他守着您睡么?”
  杨景澄没有答话。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生死攸关的大事,总归只能靠自己。”丁年贵的话朴实而温和,让杨景澄更加无话可说。
  “当然,或许一切都是我的杞人忧天,根本无人想取您性命。”说着,丁年贵停顿了许久,才轻声道,“但很多事,待到后悔时已然太迟了。”
  杨景澄忽的笑了两声:“那只有一条路了。”
  丁年贵:“嗯?”
  “若有人大半夜的靠近你,你应该能察觉吧?”杨景澄转身,试图摸索着向原路返回。丁年贵没管他,只默默的跟在身后。哪怕知道他走错了,也不曾出言提醒。地道乃逃生通道,越熟悉,则在危机降临时越能掌握主动权。没事的时候多转转有好处。
  外头风雨大作,杨景澄亦不着急。一面暗自记着地形,一面闲谈般的道:“你们那夜里警醒的本事,是怎么学的?”
  “您可学不来。我不能把您吊起来打。”丁年贵笑呵呵的道,“但,也犯不着到我们的境地。今晚您还是险些能跑脱的。”
  “扯蛋。”杨景澄道,“你刚若不是吓唬我,而是手起刀落,明年的今天你好去我坟头烧纸了。”想起来便有些糟心,枉费他习武多年,要紧时刻竟是喊声救命都做不到!真真气煞人也!
  丁年贵笑而不语。事实上能真正称的上万无一失的,唯有最土的法子,即同自古以来的帝王一般,身边环绕无数个侍卫轮番守护。可杨景澄情况不同,侍卫不是他自己挑的,他并不信任这些人。因此,退而求其次的法子,则是他守在屋内,屋外与隔壁再分别有人轮岗。但很显然,依旧是个淡薄名利的小世子心态的杨景澄,很难接受这样的安排。
  于是丁年贵在杨景澄问询的时候,故意拒绝,不过是以退为进。只要杨景澄将此事掰开了揉碎了想,自然而然的得接受现实。由他主动谋划,比被一个侍卫摁着头接受安排要好受的多。这也是丁年贵的生存之道,凡事尽可能的低调不冒头。若不是被章太后直接亮明了身份,再过几年他恐怕都隐姓埋名不知跑哪当地主去了。
  杨景澄在地道里摸了一大圈,把地形牢牢记在了心里,而后沿着原路返回到了二进正屋下的空地。丁年贵启动机关,绳索重新挂好。杨景澄拽住绳索试了试,笑道:“还真是专用来逃生的通道,这般绳索,我只能自己跑,一个丫头都带不走。”
  丁年贵道:“您若有个三长两短,丫头们趁早一根绳子吊死了是正经,省的叫人磋磨到生不如死。倒是您逃出生天,尚有机会救她们于水火,下半辈子能享几天福。”
  “我知道,事有轻重缓急,一味妇人之仁,谁都落不着好。”杨景澄再拉了拉绳索,确定绑的结实,便借力蹬上了墙壁,三两下的爬上了楼梯后的暗门旁。丁年贵的速度只有比他更快的,仅仅几息的功夫,二人又悄悄儿的摸上了楼。
  屋内烛火依旧,屋外暴雨仍然。
  杨景澄满头满脸的灰,显的颇为狼狈。此刻不好叫丫头,丁年贵自觉的拧了块帕子,递了过来。杨景澄接过帕子,刚擦完脸,就透过两间屋之间的门洞看到了隔壁的那盏火光微弱的小油灯,在黑暗里轻轻摇曳。他拿着帕子的手顿时一紧,随即就把手头的帕子拍在了丁年贵的脑袋上,咬牙切齿的道:“你睡那屋跟睡我屋里有甚区别!?你干脆睡我边上得了!”
  谁料丁年贵不但没否认,反而极认真的道:“横竖您也不好美色,没有搂着丫头睡觉的习惯,我看方才您的提议甚好!”
  “好你大爷!”被折腾了一晚上的杨景澄终于回过了神,“从你袭击我开始,就一直挖坑让我跳!你可真是智勇双全啊丁大人!我家奶奶怎底不阉了你,把你搁在宫里当司礼监太监,直接让你统御东厂呢?”
  丁年贵笑道:“您将来也是可以这么干的。”
  杨景澄沉下脸来:“我一个被扔出京的世子,真的有人会处心积虑的杀我么?还是……”他深深的看了丁年贵一眼,“一开始,娘娘就命你把我牢牢的扣死在手中,信任你、依赖你,直至成为你们手里的牵线木偶,替你们争权夺利,替你们执掌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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