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嗯?”杨景澄好笑道,“防着轻烟呐?”
  “世子太小瞧我了。”青黛轻笑,“出京前,奶奶叮嘱了我一些事。咱们马上要靠岸了,我问世子一声儿,您是正经想把轻烟姑娘收了房呢?还是使她办事?”
  杨景澄不动声色的问:“奶奶同你说了什么?”
  “左不过是些叮嘱。”青黛缓缓道,“世子,我是不打算嫁人的,也犯不着跟人争风吃醋。有些事您可以交代给我做。”
  杨景澄侧头看向青黛:“不打算嫁人是什么意思?”
  青黛调侃道:“您若娶我,我还是嫁的。”
  杨景澄:“我感觉我像唐僧……”
  青黛咯咯笑出声来:“您这身皮肉,是像戏上说的御弟哥哥。”
  杨景澄:“……”
  “说正经的。”青黛敛了笑,在杨景澄耳边轻声道,“您是不是防着丁头儿?”
  杨景澄本想说没有,但,扪心自问,心里真的就相信了丁年贵会倒向了他,而不是双面奸细么?于是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青黛依旧用极低的声音道,“那我派石英守门防轻烟,就谁也防住了。至于我同轻烟凑一块儿说话打机锋,想必丁头儿不看在眼里。”
  杨景澄看着青黛,心里五味陈杂,他家后院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凶残?反倒是龙葵几个男孩子宛如棒槌!再想想宫里坐镇的章太后,他们老杨家的风水,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一块帕子覆上了杨景澄的头发,青黛动作轻柔的擦着头发上的水,极为诚恳的道:“世子,我能比轻烟做的好,您……信我么?”
 
 
第219章 活人(4-20第三更)      杨景澄……
  杨景澄无奈的笑了笑:“你和轻烟是不同的。”说着,他从浴桶里走出来,擦干身体,换了件干爽的衣裳。
  青黛跟在他身后一面收拾,一面说:“我知道,她可与刘员外来往,我不能。可是您不能全靠着外人不是?我也没旁的想法,只是瞧着您一日日的难有个笑模样,心里难过的很。”
  “还犯不着让你们小丫头操心。”杨景澄坐在了椅子上,青黛又跟上来替他梳起了头,“世子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们女人家,一生荣辱都在你们男人身上。若平日里憨吃憨玩,真有事儿了,叫我们怎么活?”
  青黛细心的拆着杨景澄发尾的结,接着道,“京中的闲言碎语我早听说了,您说您现在……”青黛顿了顿,“往日我跟着大姑娘上学,她不爱写功课,皆是我代笔。府里的老夫子是个死古板,嘴里说着姑娘家要紧是《女四书》,提起功课来,偏又嫌我们又不会用典了,又词汇不丰富了,横竖都是他的理。逼的我熬夜苦读书,也不知看了多少史书上的故事。”
  青黛重重的叹了口气:“是以,我总想为您做些什么,也是为了我自己。”理好头发,青黛把梳子随手搁在桌上,又拿了块帕子来继续擦干,“我们做丫头的,活的好似浮萍一般。让我们上哪再去寻个您这样的主子?您不知道,听奶奶说了那些话,我慌的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可您身边总围着人,有些心里话都不敢随便说。恰好这几日石英跟轻烟不对付,才叫我逮了个空儿。由此可见,您现在过的多不容易。”
  “你看了那多书,那日我问太后娘娘的信是甚么意思,你怎底不吱声?”杨景澄问。
  “有甚好吱声的。我瞧着轻烟伶俐,您把她收拢了乃好事。”青黛笑笑,“我可不是石英和秋巧,一门心思嫁给您做小,光记着吃醋去了。再则识文断字叫人尊重,亦叫人防备。我又不是个小姐,叫人高看一眼有什么好?万一谁来问您讨我,您给还是不给呢?给了吧我不乐意,不给吧显的您小气。何苦来哉?”
  杨景澄笑:“往日我只知道你细心周到,万没料到竟有如此的大智慧。可见我的东院,果真藏龙卧虎。”前世青黛作为他的小老婆,且是相对得宠的那个,他自然是熟悉的。却也只知道她自幼陪着楼兰读书,识得几个字,做的一手好针线。哪里知道这丫头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若非因缘巧合,竟不知她读过史书。
  头发擦了个半干,青黛问:“头发就这么散着么?”
  杨景澄无所谓的道:“就这么着吧,我又不是姑娘家,披头散发显得不尊重。”
  于是青黛又去收拾帕子与换下的衣裳,一一扔到盆里,预备等下去洗。再拿起块抹布,趴在地上擦水。杨景澄看的好笑:“喂,说正事呢,家务活咱回头再干成不?”
  青黛道:“我能有什么正事儿啊,无非帮您传个话。主要是您也不能天天儿的跟轻烟腻在一块儿。但凡您独宠她,她就得叫人盯死了。不说旁人,只说石英和秋巧,能不一天天的等着揪她的小辫子?”
  杨景澄摸摸鼻子:“你打算怎么传话?也跟我这儿混个通房的名分?”
  青黛停下手中的活儿,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景澄:“给吗?”
  “你别闹,清清白白嫁出门子不好么?跟着我作甚?”杨景澄道,“独守空闺寂寞冷?”
  青黛把抹布摔到另一个盆里:“有娘娘做,您叫我住冷宫都使得。”
  杨景澄:“……”
  “可惜您是个榆木疙瘩!”青黛恼的在杨景澄额头上点了好几下,“您到底多恨女人呐?谁都不肯轻易碰的?”
  杨景澄没回答,他虽然两辈子都被女人坑的不轻,但也不至于恨上女人。只是他不愿意轻易收房。人生在世,谁能没有私心?做了他的通房,便想着姨娘,做了姨娘又想着侧夫人。而有私心则有了漏洞,容易叫人钻空子。有些计谋,连当事人都不清楚,他就被埋沟里了。
  何况他好歹是个世子,不是乡间土财主,妾当然只能伺候他,家务琐事得由丫头们去做。于是他纳个妾,自己少个使唤的人要补丫头,妾也得有人伺候。身边的人一多,那些盯着他的人不放几个探子,都对不起他的好色无度。真是嫌日子不够糟心才能有心情四处收通房。
  “孩子的事,您就不着急么?”青黛无奈的问。
  “着急有屁用!”杨景澄的眼神几乎称得上哀怨了,心道:上辈子睡你那么多回,你生出来了吗?不单你,你家的姑娘带你的姐姐妹妹们,哪个给我生了一男半女?我找你们全是白费功夫,纯添麻烦!
  青黛浑然不觉,依旧十分贤良淑德的劝道:“我听闻瘦马不好生育,您既喜欢活泼的,我看石英就挺好,还是个大脚呢。”
  杨景澄扶额,石英长的挺好看的,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似乎、好像、仿佛也睡过了,一样蛋都没有!说来上辈子他真的睡过的太多了,而那些被他宠幸过的女孩儿自然嫁不得人,公府里亦不可能给他们名分。他现没弄明白前世的情景到底是梦还是时光倒流,若二者皆不是,那他死后,满院子姬妾将何去何从?
  而此生,抱个大腿抱得自己去了风口浪尖,就更不能耽误这些丫头们了。颜舜华那是她的正妻,夫荣妻贵,夫倒霉她也得跟着陪葬,规矩便是夫妻同体生死与共,他无法改变;叶欣儿则是八字不好,有他没他都过的狼狈至极,这辈子能跟着他混出个头最好,万一不成一块儿死了,他也不愧疚。可是其他的姑娘们,他则可以不招惹。无论如何,瑞安公府屹立在京中,哪怕他在夺嫡的漩涡中尸骨无存,至少丫头们不会比遇到他之前过的更差。
  因此,纳妾既麻烦、又无用、且耽误旁人的终身,就只为了那一会子的欢愉,实在太不值得。杨景澄看着在屋里忙碌着走来走去的青黛,蓦得又想起了她前世的模样。那时候的她比现在年纪大很多,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好像正因如此,所以渐渐失宠。再仔细想去,脑海里却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青黛应该是个鲜活的女孩子,心灵手巧、才华横溢。可前世的自己,并没把她当过人。只是一个丫头,或者说物件。所以,前世的青黛也好,他印象不深的石英也罢,皆是苍白的、无趣的。并非她们天性如此,只是一只猫狗,要甚有趣呢?
  重活之后的杨景澄变了很多。众人皆说他温柔多情,其实他只因死的憋屈,于是感同身受的、认认真真的把人当做了人。会替她们考虑终身前程,而不是只当自己泄欲的工具。然后仅仅半年多的功夫,他看到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风景。
  不单东院的丫头们,还有周泽冰、马桓、丁年贵等等等等。所有人,所有以往不看在眼里的贱如蝼蚁般存在的人,只消给他们些许尊重,他们便一个一个的活了过来,与自己的命运交织在一起。而上位者,诸如华阳郡公、章太后等,他们亦不是庙里的泥塑木胎。他们亦有私心与情感,与漂泊流浪的轻烟等人殊无二致。
  既然大家皆为人,那么由己及人,许多事自然而然的变得明白且清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往往皆为利往。抓住每一个人心中最看重的利,何愁不能收买人心?就如青黛,她最看重的真的是嫁给自己么?前世也没见她活的多高兴。因此,青黛想要的,无非是温柔体贴,再往深里想一层,答案却又浅显起来——归根结底,飘零无归宿的她,仅仅只是想要好好过日子,能吃饱能穿暖,不被人随意打骂,稍微有点体面的活着而已。
  青黛是,轻烟亦是。所以娶了她们,真的不是好路。把她们通通嫁个如意郎君,方是尽如人意的人间正途。
  就在杨景澄沉思间,青黛已经把屋里重新收拾干净,只剩个装着水的木桶,得等龙葵他们来抬。外头的天昏昏沉沉,要下雨的模样。河面再次起了风,硬是在大热天里吹出了一丝凉意。青黛拿了件褡护过来,就要给杨景澄披上。
  杨景澄连忙退开,没好气的道:“你看着我像大夏天要穿两层衣裳的文弱书生么?”
  青黛一脸无辜:“褡护袖子短,外头起那么大风……”
  “我跟你讲,你别把伺候你们大姑娘那套挪我身上,我就一糙汉子。”杨景澄忍不住道,“何况你们大姑娘,现弄不好比我还糙。”
  提起楼兰,青黛眼神暗了暗。半晌,她问:“世子,您说,大姑娘她……还好么?”
  “她待你又不好,你老惦记着她作甚?”杨景澄对楼兰实在生不出丝毫怜悯。
  青黛低声道:“我也没旁人惦记了。”
  杨景澄噎了噎,青黛是孤女,她不像石英秋巧她们,有家族有父兄,楼兰曾是她生命的全部。纵然有气性,但终究难以斩断所有的感情。
  “得闲我帮你问问。”杨景澄道,“她若学乖了皆大欢喜,若丢了小命,你便忘了她吧。”
  青黛沉默了许久之后,轻轻应了声:“好。”
 
 
第220章 遭罪(4-20第四更)     京郊,惠……
  京郊,惠慈庵。
  楼兰又一次顶着装满了水的大瓷碗跪在了碎瓷片上。头顶是刺目的烈日,后背是交错的鞭伤。带着盐分的汗液被火辣辣的太阳逼出,然后毫不留情的落在了伤口上,是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然而,此刻的楼兰挺直着腰背,一动也不敢动。因为,碗里的水若洒出来,她不敢想自己的下场。
  短短一个月时间,楼兰眼泪已然流干。从来到惠慈庵那日起,她断绝了一切外界的消息,就好似以前见过的从外面买来的丫头,无家无族、无依无靠,任由着府里的老人们揉圆搓扁。也是这短短的一个月,她终于接受了哥哥与姨母再也不要她的现实。
  惠慈庵铁血的规矩下,楼兰再不敢哭闹。安静下来的她,生平第一次静静的感受到了何为绝望。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它不似鞭子抽在身上时的剧烈疼痛,更像是有人拿了一大瓶醋活活灌进心脏里,酸的她瑟瑟发抖,胀的她呼吸困难。
  时值正午,火热的阳光似乎能把一切都烤熟,连树梢上的知了都只剩下有气无力的声响。不知跪了多久的楼兰眼前开始金星闪耀,但她依旧不敢动弹。她牢牢记得上一次,她昏倒在地上砸了碗,迎接她的是无情的毒打与次日加倍的惩罚。她有时候都惊叹,自己居然能活到今日!
  灵动的双眼早已麻木,秀丽的脸庞也被太阳灼伤。楼兰闭上眼,竭力抵抗着昏倒的本能。她其实无数次的想一根绳子结果了自己,省的再遭罪。可每每事到临头,又没了勇气。此刻的她有些想不起来,上个月的自己,是怎么敢于上吊的。
  太阳越发的炽烈,楼兰的不适感从脑袋扩散到肠胃,肚里的翻江倒海,让她很想吐个昏天黑地。可头顶沉重的瓷碗告诉她,绝对不能动弹哪怕一点儿。然而,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再大的毅力敌不过身体的本能。她不自觉的开始颤抖,头顶的瓷碗也岌岌可危。她竭尽全力的稳住身形,但瓷碗还是不听使唤的砸落在了地上。
  哗啦的脆响,让大太阳底下的楼兰遍体生寒。她被冻在了当场,连方才的身体本能的颤抖都不复存在。她就像是一个木雕般僵立,没有表情、没有眼泪、也没有了恐惧。
  “你又打碎了一个碗。”老嬷嬷的声音如鬼魅般的响起,带着刺骨的冷。
  楼兰的脑子一片空白,她近乎麻木的迎接着接下来的惩处。但整整一个月没学会半点本事的现状,彻底激怒了□□她的老嬷嬷。
  “啊——”凄厉的惨叫从楼兰的喉咙里冲了出来,她出窍的神魂在一瞬间齐齐归位,精致的小脚被人狠狠的踩住了!坚硬的木鞋底无情的来回碾压,本就骨骼变形的小脚根本承受不了这般折磨,尖锐到难以形容的疼痛从脚底直冲脑门!
  “啊——”楼兰惨叫着扑倒在了地上,滚烫的青石板顷刻间把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烫了个通红。她想挣扎,可脚被人踩住,加之跪了那么久早没了体力,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踩住她脚的老嬷嬷依旧持续的用力,楼兰此刻都已无力想自己是否会残疾。她只想老嬷嬷放开她的脚,让她能有一丝一毫的喘息。
  “我这辈子,从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丫头。”老嬷嬷的语调里,带上了明显的火气,“丢三落四,不是擦不干净地,就是打不上来水。你当你还是往日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还等着旁人伺候你不成!?”
  “啊——”随着老嬷嬷的再次用力,楼兰疼的开是倒气。她打生下来就没干过活,所谓的伺候人,只有装模作样的给亲姨母布两筷子菜。何曾知道地如何擦,水如何打?她刚沦落不久,多少残存着些许小姐的脾性,又生性愚笨,学的更慢了。看在老嬷嬷眼里,这就是傲骨未消,须得重重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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