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哭的真诚方能动人。”杨景澄道,“而心若是冷的,再多的表面功夫,也只会引人防备。”就像章太后,越和气,则越恐惧。“也不必你做什么。”杨景澄拉回正题,“你‘如实’禀报我对轻烟的宠爱即可。”他在如实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丁年贵显然听懂了,这个任务并不难,于是他爽快的答应了声:“好。”
  “多谢。”杨景澄退入房间,并顺手关上了门,京中来信带来的焦躁顷刻间一扫而空。因为,丁年贵的倒戈,代表着他在密如蛛网的囚笼里硬生生的破开了一条……极为珍贵、或能在将来逆转乾坤、充满生机的缝!
  杨景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永和帝至少还有十年可活。十年,挣脱樊笼,够了!
 
 
第216章 愿景(4-19第四更)      忽闻杨……
  忽闻杨景澄的召唤,轻烟几乎喜的从椅子上跳起!在一众姐妹艳羡的眼神中,提着她那不擅行动的小脚,用接近飞奔的速度朝杨景澄的房间奔去。大半个月了!足足大半个月了!杨景澄没有宠幸过任何一个美人,被当礼物送过来的她们早慌的不行!今日可总算拨云见日了!
  临近目的,轻烟冷静了些许,她扶着墙调整着呼吸,又从衣兜里摸出了块巴掌大的小镜子照了好半日,仔仔细细的重新理了理妆容,方收好镜子,故作从容的轻移莲步,走到了房门前。不远处的丁年贵把一切看在眼里,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这姑娘白费功夫了。不过既然答应了杨景澄,他自然做戏得做全套,刻意加重步伐,后退了足有三丈,并打了个手势,让守在房间左近的四个人一齐回避。
  此刻当值的那班,领头的叫李金子。领会了丁年贵的意思后,跟兄弟们好一顿挤眉弄眼。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有不懂的,很快荤段子就跟不要钱似的从他们嘴里吐了出来,把丁年贵听了个无言以对。这帮人若是知道杨景澄想干嘛,大概能直接气出马上风来——别人想吃都想疯了,偏杨景澄守着一大群竟是不要!
  杨景澄自幼习武,耳力惊人。李金子几个守在他附近屏息凝神的时候,他发现不了,可当他们说起话来,光凭声音他便能判断距离自己大概有多远。尤其他们的荤段子说的那般大声。
  杨景澄对丁年贵暗暗道了声谢,又对门口的轻烟招手,让她过来。轻烟紧张的呼吸都快停滞了,偷眼看向杨景澄,见他盘腿坐在床上,屋里并无旁人,脸腾的便红了。船舱内的床为了安全,是钉死在地上的,且比岸上的寻常床铺要矮的多。与其说是床,更似古时那种卧榻。轻烟一步一步的走到近前,不敢直接上床,而是轻柔的跪坐在榻边,上半身依在榻上,摆出了个诱人又不显媚俗的弧度,用充满江南软糯的语调喊了声:“世子……”
  可惜杨景澄是个瞎的,就算不瞎,但凡叫他看见了小脚,他能想起的也只有食欲而不是□□。此人大抵是被女人坑的有点多,对形形色色的女人有着十足的别扭。对全然信任的颜舜华和叶欣儿还好,其余的么,脑子里先想几百回她身后错综复杂的关系,心里的小算盘能打出震耳欲聋的脆响,万般绮念瞬间烟消云散。
  譬如此刻,他看到扭出了万种风情的轻烟,第一个问题是:“你是刘常春家养的,还是他现买来送我的?”
  轻烟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她在妈妈家里,学了无穷多的引诱男人的手段,自以为虽比不得那些名震江淮的花魁娘子,亦是个中好手了。她不由的看了眼自己轻薄纱衣下半隐半现的□□,对自己的一身品貌产生了怀疑。
  杨景澄奇道:“怎么?不方便说?”
  轻烟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答道:“现、现买来的。”
  杨景澄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现买的就代表与刘家毫无关联,频繁来往难免露了痕迹。虽有丁年贵掩护,他也不好过于明目张胆。于是他又问:“你们当中,谁是刘家家养的?”
  轻烟的眼里涌上了泪,她自幼聪慧,只消两个问题,她便知道杨景澄唤她独自前来,并非为了床笫之欢,只是寻她有事。
  杨景澄总算察觉了轻烟的不对,略作思索,想明白了原委,不由哂笑着揉了揉轻烟的脑袋:“傻丫头,跟着我有什么好的呢?”他自家都自身难保,万一有个好歹,他的妻妾不就是个死么?
  轻烟当即呆住,她好似从未被人用逗孩子一般的态度揉过脑袋,不带一丝□□,亦不是男人对女人,而是单纯的长辈疼惜孩子。原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的泪水倏地落下,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就好像莫名的感觉到了泼天的委屈,只想趴在自己的臂弯里好好的哭上一场。
  杨景澄对风尘女子一向是怜惜的。虽然瘦马会稍好一点,不至于被那多人□□。可哪个又不是在妈妈的朝打暮骂中长大的呢?待到十五六岁时,被不知哪来的男人买走,从此前路茫茫生死不知。他的生母龙氏能怀上他而脱离苦海,已是风尘女子中最让人羡慕的存在。可即使养了儿子,住进了庄园,依旧常常半夜惊醒,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那时候的杨景澄并不懂母亲为何难过,只是光听见那哭声,便有着好似一生一世都道不尽的悲凉。
  因此,见轻烟哭的狼狈,他也没有催促。递了块帕子过去,安安静静的等着她发泄。不想轻烟却哭的更伤心了。她们见惯了酒色财气迎来送往,对杨景澄这般极致的体贴有着本能的向往,谁料都到眼前了,依然是虚妄。难道她们的出身,果真不配这般神仙玉人?
  轻烟的呜咽若有若无的传了出去,丁年贵抽抽嘴角,难道他看错了杨景澄的性子?而比侍卫们更理直气壮听壁脚的石英脸都绿了,她离的不远不近,又隔着门,且她的耳力远比不得侍卫们,自然误会了个彻底。蹲在走廊上的她气了个浑身发抖,好半晌,终是忍不住,哭着跑开了。
  李金子捂着胸口,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甚时候能有两个娘们为我争风吃醋!”
  他的同僚张发财毫不客气的道:“你醒醒,□□的做个屁的春秋大梦!俗话说鸨儿爱钞姐儿爱俏,你瞅瞅自己的样儿,能招姐儿么?不把你当忘八打出去都看在你一身官皮上了!”
  一语说了个哄堂大笑,丁年贵笑道:“够了啊,当值呢!要笑回头换了班自家笑个够。”
  丁年贵的话不重,可他们这些不见光的衙门最讲究家规家法,因此他一开口,李金子等人迅速闭嘴,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原地,再无交谈。
  不知过了多久,轻烟哭声渐止,一块崭新素净的帕子又递到了跟前,她忍着想再哭一场的冲动,用帕子抹干净了满脸的狼狈,而后将帕子折好,珍而重之的收进了怀里,哽咽着道:“世子有何吩咐?奴奴便是刀山火海也愿意去的。”
  江湖打滚的女子,玲珑剔透到令人心疼。杨景澄想做的事,的确充满了风险,他无法保证任何人的安全。只得问道:“你家里还有人么?”
  轻烟垂下眼:“都把我卖了,有又如何?”
  “那,你有心愿么?”
  “我……若死了,”轻烟抬头,看向杨景澄,“世子可给奴奴一个归宿么?”
  杨景澄顿了半晌,苦笑:“我家祖坟我做不了主。”
  “奴奴不要墓,也不要碑,”轻烟的眼里有水光划过,“一把火烧了,撒在那地里,奴奴便心满意足了。”
  “好。”杨景澄爽快答应。
  轻烟露出了个明媚的笑:“那,世子要奴奴做什么?”
  杨景澄险些被她打岔打的忘记目的,稍作沉吟,方道:“我想你去探探刘常春的口风,问他想不想谋泼天富贵。至于甚富贵,等到了宁江府,他再来寻我详谈。不过你并非她家的家生子,与刘家没有羁绊,有些事不好办。你们当中,谁是刘家的?”顿了顿,他又道,“放心,我不会让她越过你去。”
  轻烟答道:“奴奴姐妹皆是那日刘员外着急买的,倒是明月白沙两个小厮原是刘家的人。说来奴奴姐妹的名字,还是顺着他们两个起的。”
  小厮么?杨景澄皱起了眉。
  轻烟何等会察言观色之人,光从杨景澄挥退左右,坐在床上等她,就让她把目的猜了个七七八八。正因如此,她才哭的那般伤心难过——杨景澄宁可担个空名分,也不愿碰她,大概……是嫌她脏吧。瘦马们为了卖个好价钱,自是处子之身。可行内的哪个不晓得,她们这等处子皆做不得真。倒是少有破瓜的,只身上哪寸不叫人摸过千百回,怎比得上公府里养的清清白白的丫头们干净。她自嘲的想,自己大抵也只有办差一个用途了。
  压下心中的酸意,轻烟轻声建议道:“明月机灵些,世子可唤他来。”
  杨景澄摇了摇头,公子哥儿宠爱小男孩儿算不得新闻,但他不行。颜舜华肚里的不知男女,且他父兄带两宫皆盯着他的生育。宠个瘦马什么的,便是生不出孩子,也不招人眼。若是叫男狐狸勾了魂,自己倒没什么,最多被训斥两句,明月就得想好怎么死比较舒坦了。
  不过此事也好解决,到时候叫轻烟去刘家认个干亲什么的,亦好走动。另外,既然有六个瘦马,也就别浪费。毕竟瘦马与家生子们不同,她们见惯了世面,接人待物上更占优势。只是不能一股脑儿的派活儿,其余几个他得再观察观察。
  “今日便是这桩事,委屈你了,你且回去吧。”杨景澄深知办事难有一天便成的,何况他还得考验轻烟的口风是否紧,糊弄人的本事是否高明。
  轻烟低声道:“世子不传个水么?”
  杨景澄:“……”咳,差点忘记了。
  “世子,”轻烟还是有些不甘心,“奴奴不敢求名分的。”
  杨景澄笑着拍了拍轻烟的脑袋:“日后给你寻个好人家,现跟我会耽误你的。”
  轻烟还想说什么,杨景澄却不再与她闲谈,而是看着窗外接着想他的心事。所有谋划与布局,皆不可落入纸上,因此他只得放在心里,细细琢磨。至于轻烟?此刻她还当自己是瘦马,只盼着能以色侍人。待她见识多了,便知道天高海阔,想法自然就不同了。
  杨景澄想,收买人心的最高境界,不正是士为知己者死么?既想引得人为自己抛却生死,自然得替人好生打算。因为假的毕竟是假的,唯有真心能换真心。轻烟还小不懂事,他却不能为了些许私欲阻了人家的终身。
  他最盼望的是,每一个真心跟过他的人,最终都能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第217章 升官(4-20第一更)     京城。
  ……
  京城。
  慈宁宫内,章太后合上了手头的折子,发出了一声轻笑。吴子英与张继臣案,至今日终于有了个明面上的结果——锦衣卫查了三个来月,也不知道实在没有证据,还是有了证据但不想捅出来,只好编了个跌宕起伏的民间草莽寻仇的故事,匆匆结了案。此案牵扯过大,即使张继臣之死还有连两宫都不知道的疑点,但他们不打算深究,以免吵出些有的没的,闹的大家都下不来台。
  如今双方盯着的,正是这二位留下的官职由谁来填补。章太后在心里扒拉着各官员的履历,礼部左侍郎在其次,虽说礼部若无他们的人,帝党能在科举上搞点小动作,但科举乃国之命脉,亦是无数莘莘学子的希望所在,实在做的过火了,叫御史台参上一本,照例能搞的礼部灰头土脸,因此不足为惧。
  而今要操心的乃兵部尚书的人选。事实上朝堂以为此争执了小半个月,至今未有结果。章太后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吴子英确实适合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可如今想再找个这般有威望、有手段、偏又贪的天怒人怨的,着实为难。贪而无才的,永和帝不同意;精明能干的,则过不了章首辅那关。
  章太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紫檀木的笔杆,章家的权势确实过大了,徽州知府那等江南肥差,招呼都不打一个的直接给了年仅三十二岁的章士阁,可谓嚣张。对此,章太后心里自然有不满。说句到家的,哪怕是杨景澄这等有资格夺储的宗室子弟,想调去宁江府做个正三品的武将,都得她与华阳郡公暗中合力,再说服了章首辅之后,方能看似轻描淡写的办到。章家却能以一己之力,把比宁江卫要紧数倍的徽州知府捧到了长孙手里,章首辅对朝廷的把控到了何等地步,不敢细思量。
  章家大抵在几十年前祖坟狠狠冒了回青烟,竟是养出了一对钟灵毓秀的兄妹。一样的聪明绝顶,一样的擅于布局。因此,章太后敏锐的察觉到了兄长的权力已然超越了界限!
  不能让他的权力再膨胀下去了!
  “兰贵。”章太后吩咐道,“把近来朝上推举的兵部尚书的名单拿来我瞧瞧。”
  兰贵应了一声,在诸多折子里,找到了名单。章太后打开快速扫过,目光停留在了现通政使池子卿的名字上。通政使,正三品。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可以说是天子光明正大的耳目,亦是朝臣递折子的第一站,亦是个位高权重的所在。此人乃帝党,但一向是个好好先生,平日里只做个传声筒,鲜少拦截旁人的折子,对朝政也不怎么评价。让他做兵部尚书,想必章首辅不会有太大的意见。毕竟兵部乃永和帝吃下的地盘,想硬塞个章家人进去,可过不了永和帝那关。
  唯一可虑的是,她不大了解池子卿这个人。通政司与锦衣卫类似,为各类消息交汇之所在。身后无人支持,便是他再好说话,也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而暗中支持他的人,正是华阳郡公!
  章太后有些头痛了,既是华阳郡公的人,那他到底真是个尚德不尚才的,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实不好说。
  对着池子卿三个字盯了许久,章太后不得不承认华阳的气候已成。一个两个的帝党,明里暗里的投靠了他。以至于如今想要动一动某个职位时,要考虑的不仅仅只有章家与永和帝的想法,同时还要规避华阳郡公的死忠。
  不知不觉间,朝廷早已不是当初泾渭分明的帝后两党,而是由此衍生出了无数的山头。在这林立的山头间,想要布局一件事,也再不复当初的游刃有余。章太后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左支右绌之感,好似她无论怎么小心,都难免碰碎哪个不起眼的瓶子,继而摔的满地瓷片招人眼,且极容易弄伤自己。
  要选池子卿么?章太后不停的犹豫。她知道,在僵持了一个月之后,她的表态尤为关键。一旦她倾向于谁,这个人将是新的兵部尚书。可此人若果真是华阳郡公的死忠,那远离京城的杨景澄,将来又如何在夺回权柄?
  不对!章太后眯了眯眼,随即她清脆的笑了起来。提起朱砂笔,在池子卿的名字上重重的画了个圈。而后她把名单往兰贵怀里一扔:“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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