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叶欣儿登时无语,好好的名震天下的美人,到了杨景澄嘴里,就比做瘸子了!想起那年他闯进门看到文氏双脚时的情形,这位主儿到底多不待见小脚啊!真真是个怪人!
  杨景澄大口嚼着饭菜,他在外人面前能装出世家子的斯文,内里却还是那乡间长大的野小子的瓤儿。此刻跟前只有个叶欣儿,他吃起饭来风卷残云,三两下清了盘。
  介于富贵人家皆讲究装模作样,吃饱的杨景澄没立刻唤人来收拾,懒洋洋的瘫到了炕上。叶欣儿端了茶过来,问他:“你在外头跑了一日,要洗澡么?”
  杨景澄接过茶,随意嗯了一声。
  于是叶欣儿又问:“你想谁伺候你洗澡?”
  杨景澄差点把刚入嘴的茶喷出来:“我的叶姨娘,你怕不是忘了你奶奶七七还没过,你们家世子正守孝呐?”
  叶欣儿干笑道:“你是宗室,谁能让你真守一年。何况合府里看着呢,总不能让人疑你……额……”
  杨景澄脸黑了,咬牙切齿的道:“这才几日,莫不是有闲话了?”
  叶欣儿硬着头皮道:“原是没人知道的,盖不住公爷问了好几回……”说着,又补充道,“公爷瞧着你不甚喜欢院里丫头的模样,正派人外寻美人。今日也有人推荐瘦马的,只公爷说她们不好生养,给拒了。”
  原来打听扬州瘦马的由头在这儿!可真谢谢他们呐!杨景澄的脑壳开始隐隐作痛,老杨家的子嗣是寒碜了点儿,可别逮着个青壮就跟配种似的好么!说实话,他幼年在乡间,接触的多是平民百姓,哪来的那么多妾?
  早年他确实觉得男人嘛,左拥右抱何等美事?可自打入了京,看多了后院争宠的戏码,登时歇了心思。想那百姓家,夫妻同心、和和美美;到了豪门富户,正房偏房嫡出庶出争的跟乌眼鸡似的,好好过日子不好吗?他现大老婆没影,搞一堆小老婆,这是嫌他太好娶亲呢?
  再弄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他得憋死。可真选那利落能干的,大家伙抢着要,谁要嫁小老婆一排能站四个的啊!人家又没瞎了!他爹真不能干正事儿,怪不得连老婆都掐不过!
  杨景澄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番亲爹,心里畅快了许多。一口把茶喝了个干净,指着叶欣儿道:“今晚,你睡我屋里。”
  叶欣儿抖了一下,谁知道将来的世子夫人是哪般品性,万一是裴氏……
  看出了叶欣儿的不情愿,杨景澄呵呵了两声:“不然呢?叫满府里知道我不行?”说毕,心中一动,咦?虽然听着很丢脸,但能不能因此不娶世家千金呢?他实在对猪蹄子没甚好感!然而转念一想,又把念头丢到了九霄云外,身为男人,这等谣言着实受不住!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让叶欣儿顶缸吧!
  叶欣儿弱弱的道:“新来的几个小丫头很好看的……”
  杨景澄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知道是谁的人吗?”
  叶欣儿无言以对,经过几日的查访,结果很不幸,除了她几乎都是章夫人的人。尤其是新来的连翘,日日里明目张胆的往正院里回话,要不然杨景澄没睡丫头的事,也不至于满府里都知道了。当然,那两个宫女不是,可显然杨景澄更信不过。
  杨景澄郁闷的唤人打水,洗完澡强硬的把哭丧着脸的叶欣儿留在屋里。看着眼神乱飞的小丫头们,忍不住暗骂:娘的,这内宅里的事,他真玩不过姓章的!不行,他得想办法正经娶个老婆了!
 
 
第31章 大力      待丫头们退了出去,杨景澄……
  待丫头们退了出去,杨景澄打了个哈欠,对叶欣儿道:“她们不会听壁角吧?”
  叶欣儿有气无力的道:“大冷天儿的,风吹不死她们。”
  杨景澄点头:“那好,你睡炕上吧。”
  叶欣儿怔了怔。
  杨景澄撇嘴:“你的不情愿写在脸上,我又不缺女人缺疯了!我看你还磨洋工不给我把院子收拾妥当,你这就叫报应!”
  叶欣儿头痛的道:“夫人当家,大家伙自然向着她。得罪了我顶多叫撵出东院,在府里依旧自在;得罪了夫人怎么死都不知道。你说大家听谁的?”
  杨景澄严肃的道:“便是朝堂的同一派系还互相使绊子呢,你夫人能比圣上更厉害?依我看,是你的功夫没到家。还有,谁告诉你撵出东院没事的?上一回被撵出东院的人是什么下场,你叫他们问问莲房!”
  叶欣儿不曾管过事,往年又被压制的太狠,且在府里无依无靠,对着各处调来的世仆着实束手束脚。被杨景澄训斥,只得低头不语。
  杨景澄仔细想了想,瑞安公府传承数代,家下人也绵延了上百年,早已形成了类似朝堂的“世家”。叶欣儿名不正言不顺,真未必干的过这帮祖宗。休说叶欣儿个丫头出身,想必当年章夫人亦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府里收拾妥当。杨景澄沉吟片刻,心里有了个主意:“你过几日寻个由头,拜了张伦家的做干娘,如何?”
  叶欣儿眼睛一亮,她没甚体面,可杨景澄发话,张伦家捏着鼻子都得认。何况认了张伦做干亲,她便在辈分上高了莲房一头,那刺头儿可以拿出来使了!又有,扯上了亲戚,她自然能替张家办事,替他们说合当日失了女儿的几家人。并不为张家好办事,而是她能想方设法的使人给往日同僚送东西,那些沦落在门子里的姑娘们,少不得与来人哭诉自家惨状,传到府中,亦是威慑!有了突破口,她就好动作了!
  叶欣儿到底是个伶俐的,杨景澄提上一句,她便想了许多。暗暗将东院的丫头们的情况重新梳理了一遍,又道:“西厢里的那两位,世子不妨在外头细查查。我听说后宫里比龙潭虎穴都不差,她们既能全须全尾的出来,必有过人之处。如今我将将收服了秋巧,很是不够使。”
  杨景澄道:“我哪有本事探查到宫里去,你且把干亲的事办妥了。不要悄悄的,告诉张伦,叫他摆宴,到时候我亲自去给你们贺喜。”
  叶欣儿皱眉道:“夫人会不会……”
  话未说全,杨景澄却明白她的意思,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章夫人么,吃亏在眼睛全盯着内宅。他只消把叶欣儿夜夜留在屋里,那头自然而然的会以为他是想给宠妾更多的体面。何况,也不能因对手有防备而不办事。莫不是他装死,章夫人就不收拾他了?果真双方明刀直仗的干了又如何?章首辅只怕没空为了个宅斗出手收拾他。
  二人说了会子话,颇觉困倦的杨景澄倒头睡了。次日照例天没亮起床,带着龟甲出门。叶欣儿不放心的跟在后头,一叠声的道:“再带两个人去。”
  杨景澄不耐烦的道:“府里的绣花枕头,真有事了我倒得冒险救他们,不够给我裹乱的。这个点儿正是各处大人上衙的时候,五城兵马司早开始巡街了,你真真操空心!”说毕,想起五城兵马司的熊样,登时有些心虚。
  虚也不能带着拖后腿的,杨景澄没理会后头唠叨个不停的叶欣儿,径直出了门。龟甲昨日跟着杨景澄不觉有什么,叫叶欣儿一提醒,心里开始惴惴。暗自祈祷,佛祖保佑,今日可千万别出事!
  怕什么来什么!杨景澄主仆打马朝北镇抚司衙门去的时候,路上恰遇到一队兵马司的打着火把迎面走来。明亮的火把将原本漆黑的街道照的宛如白昼。杨景澄原本不在意,忽然,又有一个灯笼从巷子里拐了出来。他一眼即认出是报道那日撞上的金汁党。
  明澈的火把照耀下,杨景澄本能的要去看那人的相貌,不想原本低着头推车的人刚好抬起头,四目相对。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杨景澄不由拉住缰绳,眯着眼仔细打量。那人嘴唇张合了半日,终究低下了头,拉着车接着往前走。兵马司的人渐渐远去,带走了火光。方寸之间龟甲手里的羊角灯与那金汁党手里的纸灯笼越来越远。在那纸灯笼即将拐弯之际,杨景澄策马掉头,二话不说的追了上去!
  “世子!”龟甲险些吓疯了,急忙忙的喊,“天没亮别乱跑!仔细拍花子的!”
  杨景澄充耳不闻,须臾间追上了费力拖着车的金汁党,挡在了他面前。
  龟甲着急忙慌的赶了上来,埋怨道:“世子,他是倒夜香的,腌臜的很,你这是作甚。”
  杨景澄没答话,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盯着眼前之人,沉声问:“你是谁?”
  那人低着头没说话。
  杨景澄道:“我姑父是五城兵马司的,查出你的身份轻而易举。然你叫我动了衙门的人,只怕没甚好下场。”所谓县官不如现管,锦衣卫对老百姓的威慑远不如兵马司,他只好抬出承泽侯吓唬人了。
  只身跟着杨景澄的龟甲慌的了不得,生怕有事,不住的催促道:“世子,要点卯了,迟了可不好。”
  “哦,”杨景澄眼皮抬了抬,“你去替我告个假,只说我路上遇到有嫌疑的人,截下问一问。”
  龟甲差点叫杨景澄说哭了,撇下杨景澄去告假,倘或有什么事,他八条命都不够填的。
  杨景澄严厉的目光扫向龟甲:“要你去便去。”
  龟甲一个哆嗦,终是一步三回头的往衙里去了。走不到几步,又想与其磨磨蹭蹭,不如尽快赶过去搬救兵。如此一想,立刻打马狂奔起来。
  远处传来鸡鸣,杨景澄不耐烦的道:“此处离北镇抚司衙门不远,你有一盏茶的功夫说话。”
  沉重的叹息从下方传来,大概是没了外人,那人终于再次抬起了头,低声唤了声:“澄哥儿。”
  杨景澄怔了怔,除了父母亲长之外,唤过他小名的唯有昔年榆花村的村民。只是自从得知他被接进了京,那些村民早不敢直呼他的名字,皆改称世子了。眼下这又是哪位?
  那人再次叹了口气:“我叫龙大力。”
  杨景澄眼睛略微睁大,龙大力?姓龙!?立刻翻身下了马,仔细打量着那名唤龙大力的人。布满沟壑的脸彰显着苍老,大抵是因为总在半夜干活不曾晒着太阳的缘故,皮肤不似寻常力工那般黝黑,而是带着些许苍白。身形有些消瘦,但算不上瘦骨嶙峋。因是倒夜香的,衣裳上难免有气味,看起来却是齐整。眼睛很小,五官更是寻常,但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半晌,杨景澄问:“我们见过?”
  龙大力陷入了沉默,直到听见远处隐约传来了马蹄声,才勉强开口道:“我见过你,你没见过我。”
  杨景澄亦听见了马蹄声,知道八成是自家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厮干的好事,于是单刀直入的问:“你是我娘的什么人?”
  龙大力苦笑一声:“哥哥。”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马蹄声越来越近,龙大力摇头笑了笑:“我走了,世子好生过日子。”
  “慢着!”杨景澄尖锐的目光落在龙大力身上,“少跟我装神弄鬼,我没当几日差,倒碰着了你两回。这可真巧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了龟甲的呼喊:“世子!我带帮手来了!”
  杨景澄打死小厮的心都有,厉声喝道:“站原地不许动!”
  跟着龟甲来的周泽冰等人当即勒住了马,顺便揪住了龟甲的缰绳。龟甲骑术不佳,叫人夺了缰绳,只着急上火的道:“世子那处有生人!”
  周泽冰脸皮抽了抽,忍不住道:“小哥儿,你们世子乃锦衣卫的千户,要出门办案的,尽办熟人的案子,你问问你们国公愿意不愿意?”
  龟甲:“……”这话听着怎么那般不吉利呢?
  周泽冰摆摆手:“咱们在这儿等着,出不了事。跑过去倒容易误了他的事。你现是跟出门办差的人,有点眼力界儿,别拿那么大个世子当姑娘。”说着,不由暗道,前些日子那一人单挑十几个贼人的丰功伟绩,可比他们能打多了,他家小厮是怎么有勇气把这位主儿当绣花枕头的。
  马蹄声止住,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杨景澄心里暗赞了句来人有眼色,又盯住龙大力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灯笼下的龙大力脸色渐渐的涨红,不知过了多久,他哽咽着道:“我把你娘卖了,我没脸见你们娘俩……”
  杨景澄问:“为何而卖?”
  龙大力的眼泪开始落:“她侄儿病了,卖她治病。”
  “治好了吗?”
  “死了,她嫂子也死了。”
  杨景澄沉默。儿子病了没钱治,不卖了妹妹,看着儿子死;卖了妹妹倒有一线生机,寻常百姓如何选?能如何选?
  龙大力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嘴里开始絮叨:“中人哄我是去大户人家做丫头,我信了。得了钱去捡药,哪知老婆孩子都没救过来。我便离了家乡,想把她赎回来。哪知中人满嘴里谎话,甚么大户人家的丫头,分明是窑子里的姐儿!赎不回来了!”说毕,龙大力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杨景澄道:“后来你就悄悄跟着她?”
  “嗯。”天色将亮,龙大力三言两语的交代了后续,“我先是在她对面支了个茶摊,偶或能看她两眼。后来她叫人赎走了,我好久才知道。终于打探出她被送去了京郊的榆花村,我便寻了个倒夜香的活,专跑旁人不愿跑的路,把京里的夜香送去榆花村。高墙大院里看不到人,我装作好奇的样子,时不时的听听她的消息。还有……还有……看看你……”
  又一轮鸡唱,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借着天光,杨景澄看到了不远处的龟甲以及一众同僚。匆匆交代了一句:“换身衣裳,未时初在北镇抚司大门口等我,我还有事要问你!”末了补充一句,“休要我动兵马司的人满城找你。”
  龙大力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杨景澄已翻身上马,朝前头去了。
 
 
第32章 舅舅      见杨景澄走了过来,周泽冰……
  见杨景澄走了过来,周泽冰忙问:“千户,那是何人?”
  杨景澄笑呵呵的道:“路上遇着个鬼鬼祟祟的人,一问之下才知原是我幼时认得的乡下人,日子过得苦,瞧见我了想化点缘,又不好意思。”
  周泽冰等人登时不好再问,杨景澄的身世京里差不多的人都知道,他自家能随意谈起,旁人却不能揭短,否则便是得罪人了。龟甲还想说什么,被杨景澄眼风扫过,悻悻的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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