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当即把想法告诉了瑞安公,瑞安公的眼里立刻染上了惊喜。这年头,谁嫌钱少!不过京里头的聪明人多去了,既然旁人不做,里头必有蹊跷。瑞安公一拍大腿:“走,趁着天没黑,找你太公去!”
  杨景澄连忙拽住瑞安公:“不忙,明日去也使得。我们总得商议个章程,拿去方显诚意。白眉赤眼的跑过去,太公还当我们不省事儿呢!”
  瑞安公笑道:“嗳,你太公又不是外人。”
  “太公不是外人,”杨景澄语重心长的道,“可拉上了太公,要不要拉上旁人?这左右可都是亲戚。少不得报到圣上跟前去。现圣上正不自在,我们家又不缺银子,何苦触这个霉头?”
  瑞安公皱眉:“你与我说句实话,张继臣那处,到底犯了什么忌讳?他一个礼部侍郎,还能捅什么比舞弊更大的篓子?”
  “贪污腐败没有不是窝案的,”杨景澄低声道,“他是礼部侍郎,可他的同党呢?特特弹劾他,岂知不是叫我们放松警惕?就如文正清案,我当时寻他麻烦的时候,谁想到他能把左佥都御史扯出来?”叹了口气,杨景澄接着道,“如今朝堂贪腐成风,已不能依着谁贪墨抓人了,否则不论是圣上还是太后,只怕都没人使了。贪污与贪污的区别,只看有甚后果。”
  杨景澄说的这般笃定,是隐隐约约记得,正是永和四十年左右,朝堂发生过大案。只具体是什么案子,他实记不清了。一则年岁久远,他当时又没留意;二则朝上的案子含混不清,最后糊涂了事的也不少。
  现已是三十九年底,且不论与四十年那桩案子有无关联,华阳郡公既借着他闹事狠捅了章首辅一刀,章首辅自然要反击。形势已然不同,派系却一如既往。他们家这等闲散了几十上百年的宗室,此刻冒出头去,不是寻死么?
  瑞安公迟疑的问:“你觉得这几日朝堂必有大事?”
  杨景澄摇头:“不知,能无事最好。可我总觉得,他们必有后手。”他敲打个张伦且能出连招,没道理掌控朝堂几十年的章家只有一炮的实力。
  瑞安公被杨景澄一搅和,早起被裴氏弄坏的心情更不好了。长乐郡公跳的那般欢实,整个宗室都怕章太后把永和帝药死了,直接扶长乐上位。到那时,天下只怕真的要改姓章了。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瑞安公嘴里不住的念叨:“得提醒圣上一句才行!可要怎么提醒呢?章家可出的牌太多了!”
  正在此时,距离瑞安公府不远的府邸内,有人正伏在案头奋笔疾书。墨迹琳琳的折子上,赫然写的是“弹劾兵部尚书吴子英贪墨军饷,以次充好,致使边疆失守,恳请圣上诛杀此贼,以告边疆千万将士英灵!”
 
 
第34章 贪腐      乾清宫。  今晨御史台一……
  乾清宫。
  今晨御史台一封弹劾兵部尚书的奏章好是一滴水落入了滚油之中,朝臣们登时炸了锅。大臣们唾沫横飞,永和帝面色阴沉。章太后端坐在帘子后头,一言不发。
  自打永和帝大婚,太后还政之后,按说她已不便垂帘。奈何当年主少国疑,年仅十五岁的永和帝便是大婚了亦是孩子,朝臣们欺上瞒下,弄的乌烟瘴气,章太后便恼的再次走到台前,强压住了这起乱臣贼子。次后永和帝日渐成熟,她就不时时坐于帘后听政了。只今日弹劾正二品的高官,她不得不来。
  章首辅低眉顺目的看着牙板,心里却觉好笑。永和帝居然敢借着文正清凌虐.奴婢的小事,硬生生的牵扯出桩大案。左佥都御史贪污?也不瞧瞧他自家手底下都是些什么货色!
  现京里少有人知道,西北安定卫已失守多日,前线将士休说兵器装备,连饭都吃不饱。朝廷拨下的军饷去了何处?章首辅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除却兵部与将领上下其手贪了的,不正是前日与这位帝王做了寿么?
  明知前线战况、明知年成不好,那般奢靡的寿宴还夸手下办事得力,有脸怨愤太后牝鸡司晨!?
  国家大事唯祀与戎,章太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直击要害。永和帝以为把张继臣关在自己人手里便安全了,牵扯不出旁的了。殊不知那正是章太后抛出的诱饵。能把礼部侍郎关了,要不要把兵部尚书也一齐关了?从来贪污是窝案,再参礼部尚书,又如何?何况礼部可不仅仅只办了徇私舞弊的糊涂事!
  是以,朝臣吵架的间歇,章太后缓缓开口:“近日朝中纷乱,前有礼部侍郎徇私舞弊,后有兵部尚书贪污军饷,成何体统!?”
  次辅汤宏辩道:“太后,吴尚书只叫人弹劾,合该避嫌,然暂未定罪,说他贪污不妥。”
  章太后扫了眼众人,轻笑道:“汤次辅说的有理。便是礼部张侍郎亦未有定罪。然接连两日三品以上高官被弹劾,且奏章写的细致入微,实乃本朝未有过之事,不得不慎。现华阳郡公正审礼部张侍郎案,诏狱也不是甚好去处。便与吴子英留些体面,叫刑部来查吧。”
  朝中帝党脸色微变!刑部尚书康承裕妻蒋氏,乃锦衣卫指挥同知蒋兴利之姐妹、户部尚书谭吉玉之姻亲,明明白白的太后党。落到刑部手中,那还不是太后说甚是甚?几个朝臣急的直朝永和帝打眼色。永和帝也不傻,忙道:“自来朝臣多叫北镇抚司审,何必麻烦刑部?再则,倘或吴子英果真贪污军饷,合该去诏狱里受罪!母后以为何?”
  章太后似笑非笑的道:“依你。”
  永和帝愣了下,什么时候章太后这般好说话了?帝党的朝臣亦觉惊诧,虽达成了目的,却担忧太后的后手,心里难免发沉。因章太后的配合,此事很快敲定下来,朝议迅速进入了下一桩。
  才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的杨景澄来不及换衣裳,上头便命北镇抚司出动缉拿兵部尚书。接连两个高官落马,这时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不妙,一扫往日懒散,个个绷紧了皮,生怕遭了池鱼之殃。
  张继臣与吴子英皆算“保护性关押”,办事的锦衣卫倒没受什么阻碍。尤其是吴子英,还十分客气的给了大笔的赏钱。杨景澄拿着手里沉甸甸的金锭子,嗤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今日去了几百号人,个个得了好处,粗略算算少说有上万两。光凭这点,便知前线将士景况了。
  往日不曾留意过朝政,杨景澄只恨章太后擅权,致使宗室过的憋屈。哪知当差没半月便接连见了好几个巨贪,可见永和帝也没英明到哪里去。纵然太后掌权在先,好苗子都叫她提前带走了,圣上你也别甚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啊!
  尤其是兵部尚书吴子英案,虽说如今蒙古式微,每年不过来边疆打打草谷,可万一人家来个明君崛起了呢?凭着前线将士饭都吃不饱的模样,老杨家的江山还要不要了!
  闹哄哄的把吴子英一家扔进诏狱里,即刻展开了审讯。诏狱是何等残暴之所?昨日不过是杨景澄不想担责,才文绉绉的叫人看守观察。今日秦永望亲自主持,但有嫌疑的不论男女,皆直接上轮鞭子再说!一时间审讯处鬼哭狼嚎,只把吴子英与张继臣这对邻居吓的冷汗直冒。
  刑讯一直持续到晚上,各家查出了不少奸细。大抵章太后是女人之故,深知女人的长处,两家子的正院丫头果然好些有问题。尤其是那等外头买来无依无靠的。该消息迅速往外流传,不消三日,各家各户的外头买来的执事大丫头皆遭了殃。
  北镇抚司的审讯在持续,各府家下人的明争暗斗也在蔓延。要知道外头买来的奴婢极难出头,能做到大丫头的哪个没有一身本事?风声一出,为保自身利益,个个使出了浑身解数,有去主子跟前表忠心的、有求府内干娘走动的、有托相好的姐妹说情的、有急急寻合适的家生子要联姻的,弄的各家府邸鸡飞狗跳。正值秋收入库的时候,点数查账挤在一处,更是忙乱不堪。
  瑞安公府亦难免受了影响,这日傍晚,拖着一身疲惫的杨景澄去正院里请安,瑞安公夫妇并楼英兄妹正围在炕上闲话。见杨景澄进来,楼英腾了个座儿给他。
  正欲打探朝中两件大事,便听楼兰气鼓鼓的道:“不曾想外头买的那般坏,把主家的机密都抖落了出去。唬的我把青黛撵去做了粗使,省的叫她祸害我。世子哥哥屋里也有外头来的,你千万仔细!”
  杨景澄顿时无语,青黛他倒是认得,毕竟上辈子睡过么。三四岁上头进的府,为人很是细致谨慎。凡举楼兰日常动用之物,没有记错的。可谓衣食住行皆妥妥帖帖。人家一个无依无靠的多不容易,好端端的祸害人家作甚,你又不当家!
  楼英揉了揉额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是个男人,便是关在府里,重心亦在读书习武上。尤其他正羡慕杨景澄,想着科举总归大面上是公平的,近来皆在头悬梁锥刺股,一时没防备,就叫楼兰做出傻事来。靠着瑞安公府这棵大树,不至于安顿不了一个丫头。楼兰使性子,他便想把青黛调到自己屋里,哪知楼兰不知搭错了哪根筋,一直跟他闹,兄妹俩现正闹别扭呢。
  楼兰还在掰着指头数:“世子哥哥屋里的,欣儿、石英、双玉、小琴全是外头的,你可得长点心,休叫人骗了!”
  楼英再忍不住,喝骂道:“闭嘴!”
  楼兰从未被哥哥凶过,顿时眼泪汪汪,捂着嘴便哭了起来。章夫人忙道:“罢了罢了,你世子哥哥自有分寸,不消你个姑娘家操心。”又喊丫头婆子,打水来替她洗脸。
  在一旁喝着茶的瑞安公,眼神不自觉的往小儿子睡的小床上瞥了好几眼。虽说姑娘家不求她上进,但楼兰也太……看来小儿子自己得多带带,省的叫亲娘养废了。
  好半日,楼兰哭够了,却是脱了妆。章夫人索性使人送她回屋。杨景澄下半晌在衙里没吃好,等着吃宵夜,也提出告辞,一家人便散了。走出正屋的大门,楼英冲杨景澄拱手:“那丫头口没遮拦的,我替她给你赔不是。”
  杨景澄笑道:“何必外道。只是你也得说说她,听风就是雨的,不是当家的行事。府里养个得力的丫头不容易,青黛打发去做粗使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楼英没好气的道,“她屋里的碧云倒是家生子,可平日里粗心大意、笨手笨脚的。我看她离了青黛,着凉了倒好!”小姑娘家家的,日常只读书做针线,看不出甚好歹。待到有事时,方见真章。
  因此,往日他因不想楼兰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在此处上防杨景澄如同防贼。可今日楼兰所为,真真叫他忧心。竟盼着杨景澄愿娶他妹子就好了。不然这等笨姑娘,嫁谁家不是遭罪?
  杨景澄在心里默默道,楼兰的丰功伟绩你还没见着呢!青黛那丫头跟着她确实可惜了!想了想自家院里的景况,登时有了主意,于是笑眯眯的道:“不过是个丫头,你也不用愁。我屋里有个连翘是几辈子的家生子,人也算机灵,我拿她与大妹妹换青黛如何?横竖我那头最大的便是外头来的,也不差青黛一个了。”
  楼英无力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景澄笑着劝慰道:“哪里愁到了那般地步。将来叫母亲选几个能干的陪房便是了。再则别选门第,只看人品好、家世简单的,不怕他穷,咱们统共一个妹子,嫁妆能亏了她?”
  楼英听完更愁了,心道:他果然看不上我妹妹!
  杨景澄才不想招惹楼兰,毕竟是章首辅的外孙女,倘或沾上了点什么闲言碎语,把人硬塞给他,那得多糟心!拍着楼英的肩,再三保证定寻个好妹婿后,拍拍屁股走人。
  回到东院,杨景澄进门就把叶欣儿唤来,叫她拿连翘去换青黛。叶欣儿不由惊讶的张大了嘴,连翘?不是那个跑正院跑的最勤的丫头么?这就……又送回正院了?
 
 
第35章 青黛      叶欣儿速度很快,杨景澄刚……
  叶欣儿速度很快,杨景澄刚把最后一口奶皮烧饼送进了嘴里,她已领着双眼红肿的青黛进来了。
  短短一日,青黛便瘦了一圈。不惯的粗活在其次,难熬的是心伤。自问多年来兢兢业业,没有哪一刻心里不惦记着她家大姑娘,谁料不过是外间些许闲言碎语,便毫不留情的把她赶去了下房。她原是无根无基卖了来,早不记得家乡父母的模样。
  到了府里按规矩认了干娘,可那些有头有脸的妇人哪个是好惹的?月钱剩不下几个与她,待她落了难,不独不替她谋算,更是领着人落井下石。青黛一日间尝尽了比往日更酸涩的人间百味。
  叶欣儿找到她时,她正一个人悄悄躲在廊下流泪。满腹的委屈叫叶欣儿一安慰,哭的更凶了。直到了东院,还不住的抽泣。杨景澄瞥了她一眼,道:“衣裳薄了,欣儿去取件棉衣与她。明日我赔你件新的。”
  叶欣儿呸了他一声:“谁要你赔。”
  青黛怔怔的,世人捧高踩低乃常态,青黛早起被楼兰撵出屋子,她往日艰难攒下的些许家当便叫干娘抢去给了自己的女儿,又往正院里送礼,盼着把她女儿从小丫头提做大丫头。
  是以她身上只穿着件旧棉袄,今日扫了一日的院子,只怕手脚都冷出冻疮了。此刻乍听见杨景澄关怀,才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传闻杨景澄性格孤僻,十分不好相处,不料日常竟是这般和气,可见传言不可信。
  瑞安公府的下人们并不知道,杨景澄小时候在榆花村也是个孩子王,村头村尾哪家哪户都说的上话,极讨人喜欢的。奈何刚进京的时候,正值敏感的年纪,突逢母丧,同龄的世交子弟,一个个的嘲笑他娼妇养的,才把性子养成了个牛心古怪的模样。
  历经诸事,再回到二十来岁的年纪,心性早已不同以往。既懒得同俗人闹别扭,也不似小时候那般闹腾,表面上看,倒像个温柔公子的模样。何况,对着十几岁的小丫头,他也犯不着板着脸。
  叶欣儿果然寻了件半新的棉衣出来。通常院里的下人,除了年节府里裁新衣裳外,最好的便是主子们赏下的旧衣裳。说是旧衣裳,其实只是颜色稍微暗沉了些、或是款式花样不时兴了而已。内里皆是上好的棉絮,穿上又好看又暖和。现叶欣儿拿出来的,乃文氏旧物。只文氏新丧,挑的是件青色的罢了。
  见青黛浑身狼狈,叶欣儿索性带她去洗了个澡,再叫换上新衣裳。青黛怯生生的道谢,叶欣儿笑道:“你快收拾好,趁着世子没睡,去与他磕几个头是正经。你的事,我可做不了主,全是世子发话,特特拿连翘换了你。”
  青黛哽咽着点了点头,麻利的换好衣裳,与叶欣儿一齐往杨景澄的房里去。房里依旧灯火通明,秋巧正在清点着杨景澄明日要穿的衣裳。见二人进来,歪在炕上的杨景澄笑眯眯的道:“青黛晚间没吃好饭吧?桌上剩了两个软枣糕,你先吃了垫垫肚子。”
  青黛好容易止住的泪又险些掉了下来,一股暖意在心中缓缓升起,几乎驱散了她骨子里的寒意。道谢之后,捏起碟子里的糕点,和着泪水一齐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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