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吴妈妈觉得天都塌了,恁好的姑爷,怎么就没了呢!她想抱着自家姑娘痛哭,可见到颜舜华坚决不肯相信杨景澄被炸死,只得强颜欢笑,陪着说姑爷洪福齐天,必不会有事。然而,只看看府里下人的态度,便知绝嗣的长房一脉,大势已去了。
  杨景澄的“失踪”,无疑给章夫人扎了一记强心针。中年丧夫的悲伤抵不过痛恨的庶子死亡带来的喜悦。从今往后,她的儿子才是瑞安国公!新太子即位时,恩赏四方,她的儿子或许还能捞个郡王当当!
  那是久远的日后,章夫人且顾不到。只说眼下,那让她吃了无数瘪,受了无数气的贱人成了寡妇!往日种种,她必十倍报之!
  杨景澄没死?呵!笑话!动手的是旁人,她信杨景澄能逃脱。但,动手的既是她父亲,杨景澄怕是已经寻到他的华阳哥哥了!
  此时此刻,章夫人当真是愉悦的无以复加。刘嬷嬷在旁凑趣儿,嘴里说着别人的家长里短,实则专挑内宅磋磨人的手段,好叫章夫人挑拣出最合适折腾颜舜华的那款。
  主仆两个正说的高兴,不想有婆子急急来报:“夫人,大奶奶抱着孩子,带着叶姨娘并自家的陪嫁,以及秀英秀艾,坐车跑了!”
  嘎!?
  章夫人半晌没明白过来:“跑、跑了!?她跑哪去了?”
  婆子摇头:“不知道,我听东院里的小丫头说,她带着一大包袱金子,跳上早预备好的马车,径直闯出了大门,不见了!”
  章夫人目瞪口呆,这……她的内宅毒计还没使呢!那贱人难道跑回娘家了?她娘家敢接!?
  齐成济哭丧着脸,蹲在家里等外孙女。他确实不敢在这风口浪尖上,如此高调的庇佑颜舜华,但搁不住颜舜华是宗室妇,她非要回娘家,你有什么办法?不接?刚因瑞安公捞着了孙子的保庆郡公与安祈县公能活撕了他,更别提颜舜华还能往安永郡王府跑。杨兴云可是跟她男人关系好得很!
  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的狂打了一阵,齐成济十分俊杰的给外孙女跪了。她外孙女品级比他还高,老两口忙不迭的搬家,把正房腾出来安置颜舜华。这外孙女嫁亏了啊!
  不过……站在院子里看下人搬家的齐成济心念微动,杨景澄真的能逃回来么?万一他逃回来了……
  齐成济定了定神,压下狂跳的心脏,朗声道:“手脚快着些,别让夫人来了没落脚的地方。摆件不用搬,空荡荡的屋子给她像什么话!”
  顾老太太眼皮跳了跳,见齐成济捋须微笑,不知在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她轻轻的叹息一声,富贵无边她是真的不敢想了,惟愿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吧。
 
 
第315章 伪装      京城与宁江两地混乱,运河……
  京城与宁江两地混乱,运河上的一艘商船上,却是尚算安稳。这是刘常春亲戚家的船,至于他本人与他家的船队,皆在家兢兢业业的扮演着“惶惶不安”——他的大靠山死了,他不慌才怪。
  但俗话说的好,狡兔有三窟。刘常春自家的船招人眼,护送杨景澄回京之事,便托付给了大舅子。当然,大舅子作为近亲,亦很有可能被人盯死,于是大舅子又托付了自己的大舅子,倒手三五次之后,杨景澄顺利化妆成了个从京中嫁过来的妇人。此番听闻娘家父亲病故,意欲回家奔丧。
  事实上,杨景澄逃离宁江后,已接到了瑞安公与华阳郡公的丧报。他现一身重孝的丧服,团在船舱里,加之许平安给扮的妆容,猛一看去,还真像个哀哀欲绝的少妇。
  许平安极为谨慎,深知他们若自己弄条船直接北上,路上极容易被人截下。唯有隐藏在人群中,方能逃过章首辅的眼线盯梢。为了更保险,许平安与杨景澄议定装成夫妻,裘有根与张发财装作许平安的表弟,是被许平安请来护送的人。
  如今道上不太平,小门小户的出远门,请两个亲戚陪护是最常见不过的事。他们上船时,许平安背着杨景澄,若有人问,便说是伤心父亲去世,哭昏了。及至进了船舱,杨景澄个“女眷”自是不轻易出门,偶有左近舱房的妇人想来窜个门,许平安也说他嗓子哭哑了,说不出话,轻轻松松就把人打发了。
  舱房隔音极差,稍有动静隔壁就能听个清清楚楚。许平安又反其道而行之,亮出他的大嗓门,操着流利的宁江府乡下方言,镇日里与裘有根、张发财讨论着他的小本生意,时不时关心老婆两句。
  没二三日功夫,整船人都对这家人有了点印象。甚至有人说的出他们所在的村落名字,因为许平安借用的身份本来就是真的。
  当时他们在宁江全境家家户户派种子的时候,与不知道多少人打过交道。宁江府辖区几十万人,找个娶了京里媳妇的人家还不容易?他不仅身份是真,还能把全村的情状说了个大概。
  恰好船上有个宁江府别处的人,在许平安他们村有个亲戚。许平安一拍大腿,当下攀起了交情。没两个时辰,二人已经商议好,同为乡亲,须得在路上彼此照应。更绝的是,那人的婆娘听闻杨景澄嗓子哑了,特特跑来送了回冰糖炖梨。回去逢人便说杨景澄生的好看,他男人好有福气的闲话。
  只把满船的男人勾的心痒痒,皆想瞧瞧许平安的老婆,到底多好看。只可惜老婆重孝在身,船家怕晦气,不许他老婆出门,要出门就得把孝服脱了。杨景澄自然不肯脱,僵持了几个来回,他顺理成章的被关在了船舱里,半步不得出门。
  许平安的法子简直刁钻到无以复加,休说章首辅尚无法公然发通缉令,便是长乐立时即位,全线通缉杨景澄,只怕都不能把他们从密布船只的运河里翻出来。
  然而,外部的威胁解决,杨景澄的状态却并不好。有伤在身是其次,父亲与华阳郡公的双双亡故,丁年贵等人的生死未知,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归根到底,两辈子皆活在长辈宠爱下的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坚强。
  人生有多少挫折不足为惧,唯有身边人一个个枉死,让他最难以接受。父亲与华阳原先并无交情,同时遇害,多半因他之故;永和帝敢于手起刀落的弄死华阳,亦多半与他有关;更遑论丁年贵等人,皆因他而赴死。
  杨景澄不至于叫愧疚打垮,可内心柔软的他,是真的说不出的难过。前世,他缩在宅门里,圈死了自己;今生他走出宅门,连累了一群。回头望去,竟不知走哪条路、如何走,才是对的。
  无力感又一次重重的压在了心头,好似他无论怎么挣扎,皆如一叶孤舟入海,生死皆在旁人的翻云覆雨间。
  张发财坐到了他的面前,轻声道:“嫂嫂,你要难过,就哭出来。”
  杨景澄:“……”这几个王八羔子真能入戏,一句话险些把他的伤春悲秋都怄没了!
  “唉,”张发财叹道,“你想哭便能哭,我们几个汉子,遇着了伤心事,都得忍着。男人家哭着,叫人笑话。”
  张发财的神情低落了下去,杨景澄知道,他们几个的痛,并不比自己轻几分。多年袍泽,一朝生死分离,那种滋味,难以言喻。
  “知道你表哥,为何同你比同我们更亲近么?”许平安忽然道。
  丁年贵是叶欣儿的表哥,杨景澄跟着叫一声,倒也说的通。此刻行船在外,杨景澄也已习惯了许平安他们小心翼翼说话的风格,哪怕压低了声音,也绝不肯在言语上露半分破绽。
  杨景澄没说话,许平安自顾自的道:“我们往往死的太容易,彼此亲近了没必要。你不同,你是公、女眷,不在外头行走,在家好好呆着,不容易死。他与你亲近些,不怕。”
  说着,许平安轻笑:“他啊,是个怂货!第一次我们出门做生意,遇到了贼人,哥几个被砍死了大半。他回来哭了半个月,每日眼睛都是肿的。比你现在都狼狈。后来次数多了,他倒不哭了,却再不肯轻易理人。”
  “他死你前头,挺好的。要哭你哭去,横竖不轮不到他哭了。”
  杨景澄的眼泪倏地落下,他现只用养伤,他现装的是女人,他死了亲人,他可以哭的。许平安抬起手,十分不敬的揉了揉杨景澄的头。默默的道,哭吧,哭吧,回京后,哪知道是什么光景呢?或许,那时连哭的机会都未必有了。
  在运河里乘船北上的,只有回京奔丧的小妇人,没有杨景澄。沿途确有官兵登船搜寻,好几次都搜到了舱房内,把胆小的妇人吓的直往丈夫怀里躲,足足敲诈了三两四钱银子,愣是没人寻到杨景澄。
  永和帝坐在乾清宫内,精神日渐萎靡。太子能立便能废,可杨景澄一死,他所有的算盘尽数落空,章首辅已是将他逼至绝境。章太后护住了杨兴云,但那纨绔,与长乐有何区别?便是心地善良些,落到章首辅手里,依然只是傀儡。
  与其说章太后挑选了新继承人,不如说纵横一生的章太后不肯服输,非要跟章首辅打擂台。这对永和帝与帝党皆是好事,只可惜,帝党汤宏病重,他们早失去了主心骨,如今在朝堂上,只是混日子罢了。
  杨景澄杳无音讯,宁江府爆炸案却已查了个七七八八。据幸存者的描述,□□应是金富贵等人事先埋下的。但效果不佳,虽引起大火,事后查探尸首,发觉被烧死的人身上本就有各种重伤。有被□□射穿的、有被大刀捅穿的、有被砍了胳膊的、还有被割了咽喉的,总之没有那场火,他们也够呛能逃出来。
  这并非底下人粉饰太平,当日宁江卫来的及时,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加之火灾不同旁的,最易牵连邻居,左邻右舍纷纷前来帮手。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不到半个时辰就把火扑的干干净净。连杨景澄后院里那群小脚的姬妾,都一个没死。马健哥几个也被宁江卫的兄弟拖了出来,现正在医馆养伤。
  只是没有人能分辨的出,那炸的细碎或烧成黑炭的尸体,哪一个是杨景澄。
  宁江府大码头上,轻烟带着一大群孱弱的莺莺燕燕,登上了刘家的船。知府彭弘毅立在码头,殷殷叮嘱压后的青黛:“姑娘们一路小心,若遇麻烦,只管打我彭家的旗号。银钱上万别省俭,若是……若是……我已手书一封回家,家母会找个宅子,安顿你们的。”
  青黛对彭弘毅深深一福:“谢大人照拂。”
  彭弘毅扯了扯嘴角,嗓音干涩的道:“世子对我有恩,我不过是报恩罢了。姑娘们不必介怀。只我没甚本事,只能如此了。”
  “已是大恩,”青黛含泪道,“我们夫人会谢您的。”
  彭弘毅怜悯的看着相貌清丽的青黛,叹了一声:“珍重!”
  青黛恭恭敬敬的给彭弘毅磕了个头,跟着众人上了船。直到刘家的大船开出去了老远,再不见彭弘毅的身影,整条船上只剩自己人时。
  轻烟把后院所有的人都叫到了甲板上,并命刘常春守在甲板入口处,确保无人能听得到她们的谈话时,轻烟方极为严肃的道:“再强调一次!当时马健等人已经昏迷,龙葵躲进了隔壁院里,留在正院的只有我们。”
  “我实话告诉你们,以我们的品貌,无人护持,便是生不如死!”
  “唯有等世子归来,我们才能重新过以往的日子。那样的好日子,连夫人都给不了。”
  “因此,进京之后,无论哪个,皆不许提世子进了堂屋就不见了的事!那里必有地道,世子必然逃脱!但,同时,也必然有人追杀。我们就让人以为他死在正院里,为他争取逃离的机会。”
  “若有人问,一律给我哭!半个字都不许答!明白了么!?”
  石英不耐烦的道:“明白了!你都说三回了!”
  “你闭嘴!”轻烟怒斥,“生死存亡之际,我不惯你的副小姐脾气!再跟我闹,我扔你进运河里喂鱼!”
  训完石英,轻烟环视一圈:“从今日起,我装怀孕。怀着宗室子嗣的孕妇,沿途可避开绝大多数烦扰。现在,你们所有人,围着我转,只听我的!我是孕妇,我最大!”
  “至于进京后,我们再随机应变。”
  青黛忽然出声道:“有人要杀世子,未必没有斩草除根的打算。谁是孕妇,谁就可能死。孕妇,我来装吧。”
  轻烟坚定的摇了摇头,掷地有声的道:“我最受宠,我来装!”
  万一死了,那就死了。怀着孩子死的,还能混进杨家祖坟,这不一直是她期盼的么?
 
 
第316章 信号     京城,章府,外书房。
  ……
  京城,章府,外书房。
  章首辅放下手中的折子,慢条斯理的开口问刚进门的王守良:“我们的人回来了么?”
  王守良躬身答道:“回来了几个,宁江卫的事我已经问过,正预备同您回话。”
  章首辅点了点头:“说。”
  王守良的脸色有点沉重:“据牛有为说,他当时被刘二缠住,无法靠前。只看见瑞安公世子躲进了堂屋。不久后有听到一声不小的动静,之后就寻不到他的人影了。”
  章首辅挑眉:“有地道?他们没查清地道出口?”
  “后续有人想顺着老的出口进去探查,发现老出口已尽数堵死。后来瑞安公世子家的女眷叫彭知府送上了船,撤离了宁江府。我们的人索性把主屋直接拆了,才将地道找了出来。”王守良说着,十分无奈的道,“进了地道,里头错综复杂,好似个迷宫般。光出口就有足足六个。南边儿春夏之交又多雨,地道里潮湿的能淌水,甚痕迹都没寻着。”
  章首辅蓦得轻笑出声:“这般手段,大抵不是瑞安公世子弄的出来的。应该是丁年贵的后手。六个出口,好小子,这是猜到了我要动手啊!而且,竟是在没惊动金富贵等人的前提下办成的,是个人才。”章首辅真心实意的赞赏了几句后,随口问道,“那么,他死了吗?”
  王守良叹了口气:“最后金富贵把正院炸了,地上血肉模糊的,看不清哪个是哪个。不过那种情况,应该死了吧。”
  章首辅奇道:“没确定?”
  王守良垂头道:“放哨的人看见宁江卫赶来,通知了里头。不想金富贵竟把□□点了。那会子又是火又是烟,外头宁江卫正往里冲,听闻远处还有疑似锦衣卫的人马。我们的人只得撤了。”
  章首辅眉头微皱:“金富贵行迹可疑,咱们的人既已占优势,好端端的点□□作甚?”
  王守良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道:“可能,是想脱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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