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永和帝也不太满意章首辅的提议,只是杨兴云素来有些娇惯,又是安永郡王的独生儿子,现最要紧的是把儿子生出来,手头事繁杂了倒不好;而李纪桐又太年轻,也就在兵马司的一亩三分地上有些权威,去了别处只怕别人不肯买账。只得有些郁闷的答应了。
  谈妥了两位虚职,杨景澄这处倒好说了。北镇抚司里二五所皆是章太后的地盘,近来嚣张过头了,华阳郡公正想节制些许,可巧昨日郭兴业公然违令,被杨景澄当场处死,空出了个千户的位置。故,他力保杨景澄升任二所千户。
  杨景澄本就是副千户,昨日救灾有功,又是宗室子弟,升半级真算不得什么事。章首辅则名义上是杨景澄的外公,更不便反对,此事也就这么定了。
  今日朝会本为救灾而开,哪知吵嚷了一番,正事儿竟没开始。
  永和帝清了清嗓子,把朝会拉回了正事。一群人凑在一起,无非是何处出钱何处出力,待商议完毕,已然到了中午。昨日锦衣卫出城乃因迟到受罚,今日大家皆按时点卯,便是华阳郡公也没理由再把他们撵出去铲雪,只把杨景澄借调了出去了事。而兵马司昨日累了个人仰马翻,今日效率着实不高,全赖民间自救,却又无组织,现埋在雪里的人只怕已经没救了。
  多数官员并不在乎城外百姓的死活,各自领了差事去办,朝会便也散了。
  南城。
  杨景澄昨日回家,趁睡觉之前强打着精神回想白日的事,又暗自调整了方案,实在支撑不住才沉沉睡去。因此,今日一早,他出手更有条理。先与龙大力碰了个头,由金汁党做向导,带领民夫继续铲雪,铲出来的雪则由独轮车或人力运送至空地堆积。
  每隔几里便有个堆雪处,而每个巷子皆从中一分为二,运雪出来的走右边,空担子走左边。有民夫做引导,前来自救的百姓也跟着队列行动起来,一时间他负责的区域变得井井有条。
  李纪桐则是经验丰富,昨日不过是为了救人而忙乱。如今人已经不消救,常规铲雪并不难办。至下午,朝廷的人也赶到了,皆被他请去了城外。又有杨兴云四处施粥,百姓有饭吃,心里也安定些许,不似之前那般四处乱窜。至此时,城内外各处,总算都有了条理。
  一天下来,城内外要紧的道路皆清理完毕。下剩的也不是锦衣卫的首尾,李纪桐没好意思再请杨景澄帮忙,收工时,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回了家。
  今日杨景澄比昨日回来的略早些,等的望眼欲穿的丫头们照例围上来伺候。却是正院的杏雨走上前来道:“世子,夫人叫我告诉你知道,明日舅家的老太爷大寿,咱们全家都要去。你可千万早些回来,去迟了可不好。”
  杨景澄拆着斗篷的手一顿,明日,就是章首辅的寿宴了么?心中轻叹一声:那可是他正儿八经的仇人,真不想去呐!
 
 
第65章 寿宴(上)     十月十四,章首辅寿辰……
  十月十四,章首辅寿辰。
  位高权重到了章首辅的地步,寿宴一日是决计摆不完的。不过他不好热闹,近来朝中烦心事也多,便懒得大宴宾客。按往年,他的寿宴头一日请宗室驸马勋贵,第二日请朝中同僚,第三日方是亲族相聚。然,如今海宁公主尚幼,并无驸马;梁王家办丧事,不好出门;宗室的暴脾气譬如安永郡王等压根不想给这个面子;勋贵与文官有交集的不多。
  因此章家索性只朝亲近的人家下了帖子,疏远些的一概懒的请。登不了门的只好派人送礼,又把章首辅门前堵了个水泄不通。
  瑞安公夫妻乃闲人,清早便带着儿子回了娘家。其母谭夫人伸手抱过外孙,搂在怀里爱不释手。章家人丁兴旺,孙子孙女乃至重孙子重孙女皆不稀奇,倒是宗室里的外孙着实少见。她这辈子养了两儿两女,小女儿在宫里做贵妃,大女儿成亲二十多年方养下了个宝贝疙瘩,看着就叫人稀罕。
  谭夫人一面逗弄着外孙,一面问女儿:“起了大名了没有?”
  章夫人略待得意的道:“先前想起来着,却是太后娘娘发话,叫缓着些,故而暂胡乱唤作牛哥儿,是他父亲起的,说像小牛犊子那般壮实才好!”
  谭夫人点头道:“这小名儿起的好,再没有比宗室更富贵的了,是得起个贱名字压一压。你们家大哥儿正是在乡间长大,又没按辈分起名,乃是当初他那个娘胡乱给起的名字,倒是好生健壮。我们牛哥儿像他哥哥就好啦!”
  章夫人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谭夫人嗔了女儿一眼:“看你像什么样子?你们家本就人口少,可别闹的他们哥俩个像乌眼鸡似的,叫人笑话。”
  章夫人不高兴的道:“他现翅膀硬了,可不把我这个当嫡母的放在眼里哩。”
  “胡说。”谭夫人道,“前日的事我尽知道,你父亲正要说你,叫我拦下了。你说你干的那叫什么事?你便是不想让他娶个好亲,京里头好生养没实权面上光鲜的人家多了,偏寻个那样的人家。
  你那媳妇我早先就嫌的很,文家想许你五房九伯伯的孙子,我下死眼看不上给拦住了。你倒好,巴巴儿捡回去。后来你看吧,果然出了事。倒连累了咱们好几个亲家,你父亲恼的了不得。我告诉你,再给他找填房,你给我把小心眼收了,正经找个好媳妇儿。”
  章夫人恼了:“他与我又不亲,我倒想把兰儿许给他,他却不识好歹,我可不管了,他父亲爱找谁找谁去!”
  谭夫人忍不住给了女儿一下:“胡噌什么呢你?许兰儿给他?你不瞧瞧楼家那子息单薄的样儿,仔细连你父亲都要训斥你。再说了,你姐姐妹妹姑姑侄女的,嫁宗室的何其多?一个个没生养,看别人的儿子看的眼都绿了。
  你正经给澄哥儿找个好生养的,我瞅着他的体格儿比宗室旁的孩子强,多生几个,过继出去了可都是天大的人情。你真真白长了个精明样儿!我怎么就生了你们姐俩个笨闺女!”
  谭夫人的儿媳刘氏轻咳了一声,陪笑道:“老太太,这话可不好说。”谭夫人的幼女乃章贵妃,纵然是亲娘,如此说她,也显得不敬了些。
  生怕这娘两个又说出什么好话,刘氏忙笑问:“说兰姐儿,怎么不见人?我怪想她的。”
  章夫人神色淡淡的道:“她前日着了凉,大夫不让见风,也怕过了病气给母亲,便没带她来。过几日养好了,再叫她来磕头。”提起楼兰,她心里就有气。那天夜里乃刘嬷嬷自作主张,眼看着杨景澄要起来,生怕他脱离了掌控,便挑唆着楼兰夜里去东院。
  待她知道时,楼兰已叫杨景澄拦住了。楼英大怒,接连处罚仆妇十数人,不经她同意,直接把妹子关了,谁也不许见。
  一个两个的孩子不省心,章夫人如何不恼?近日又见楼英跟在杨景澄屁股后头跑,自己养大的哥儿,倒向着别个,更生气了。
  楼兰之母是庶出,故谭夫人待楼氏兄妹寻常,不咸不淡的问了句:“可还要紧?”
  章夫人笑道:“不过风寒,暖着点便是。”
  刘氏又本着亲戚的情分,问道:“方才我见着公爷了,可世子怎底没来?可是这两日下雪冻着了?”
  章夫人道:“他去衙门里当差去了,下半晌才过来。”
  谭夫人笑道:“那是有出息了,横竖你父亲亦要去内阁议事,下半晌下了衙过来赶的上。只是他当差了你们怎么不下个帖子?这般大事你不操持起来,倒叫族里人说你嫡母不慈,何苦来哉?”
  章夫人没好气的道:“他要是去个正经衙门我早下帖子摆酒了,你们可知道他去了哪处?”
  谭夫人笑容一敛,追问道:“何处?”
  章夫人沉着脸道:“锦衣卫北镇抚司,同华阳郡公混去了!”
  谭夫人的神色立刻淡了许多,冷冷清清的道:“那是出息了。家里事多,我竟没听说。”
  刘氏见气氛不对,连忙把话题引到了牛哥儿身上,屋里才重新热闹了起来。不多时,各房嫁了宗室的皆来给老太太请安,谭夫人的正房登时叫塞的满满当当,好不热闹。母女的私房话自揭过不提。
  未时初刻,各部门下衙。杨景澄正被一群同僚围着叫请客,便有华阳郡公的长随屠方走过来道:“世子,郡公有请。”
  闻得是华阳郡公唤人,苗祁等人登时作鸟兽散。杨景澄哭笑不得,经过半月的相处,他觉得华阳郡公人不坏,只是严肃了些,也不知道这帮人怕个什么劲儿。几步路走到正堂,华阳郡公已立在堂前,看到了杨景澄,淡淡的道:“走吧。”
  杨景澄愣了愣:“去哪?”
  华阳郡公面无表情的道:“算来,你还是我姨妈家的表弟。”
  杨景澄立刻反应过来,华阳郡公庶出,其嫡母章氏乃章首辅兄长章鸿礼之女,正是他嫡母章夫人的堂姐。想到此处,杨景澄不由感叹,这章家人可真多!
  事实上永和帝想择定华阳郡公做太子,也有此缘故。华阳亦是章家的外孙,受到的阻力比旁人更少些。奈何他性格过于强势,为章家不容。今日去贺寿,不过又是个两看生厌罢了。
  杨景澄原本想回家换身衣裳,现华阳郡公相邀,他也就懒的跑了。横竖锦衣卫的飞鱼服颜色鲜亮、衣料考究,穿出门吃酒并不失礼,只是讨人嫌了些。不过杨家和章家多年的老冤家,也不差这点子就是了。
  兄弟二人骑着马,慢悠悠的往章府去。华阳郡公不是个爱说笑的人,一路上只好沉默。行至章首辅家,两位外孙并没去大门凑热闹,而是拐了个弯寻到了角门下马。守在角门的门房见是他们两个,连忙上来招呼:“奴才给郡公请安,给世子请安。我们老太太念叨半日了,快里面请。”
  杨景澄问:“外祖回来了么?”
  门房一面领路,一面点头哈腰的道:“老太爷还在宫里,很快回来。郡公与世子且去老太太那处坐坐?”
  杨景澄点头:“且先去与外祖母见礼。”
  门房觑了觑面无表情的华阳郡公,心中暗叹,都说这位郡公是个冷面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章府占地颇广,兄弟二人走了好一阵才抵达正院。廊下的丫头远远的见着华阳郡公与杨景澄,连忙朝里头报信:“老太太,大姑太太家的大爷,二姑太太家的大爷来了!”
  里头满屋子的女眷忙不迭的起身,纷纷避到了屏风后头。只余几个近支宗室又上了年纪的等在屋里。楼英从屋里迎了出来,在门口恭敬的与华阳郡公见礼。
  华阳郡公只点了点头,径直进到了屋内。谭夫人与几个妯娌立刻站了起来。虽说章首辅也有个从一品荣禄大夫的虚衔,然按照朝廷规矩,同样的品级则宗室为尊。而宗室因人少,从一品的一大堆,不是姓杨的,能叫这哥俩行礼的真不多。
  华阳郡公对章家上下皆无好颜色,勉强朝谭夫人与自家外祖母丁氏抱了个拳,权当见过礼了。与主家打过招呼后,又看向长乐郡公的夫人章氏,他与长乐郡公平级,便要讲长幼。长乐比他大几岁,因此,他也朝嫂嫂并其他嫁进宗室的章氏女行了礼。有华阳郡公在前,杨景澄便不那么显眼了,跟在他后头作揖便是。
  丁氏看着自家外孙一脸敷衍的态度,险些呕出血来!因小叔子为首辅,按朝堂上亲族回避的制度,他夫婿便辞了官,在家中当个富贵闲人。然她亲兄弟乃内阁三辅丁褚,日常哪个敢小瞧她?她外孙就敢!
  不但三节两寿只打发老婆过来送礼,便是偶尔现身,也似今日一般板着脸,好似谁欠了他二五八万!提起就来气!最气人的是这个外孙偏是宗室,倒要朝外孙见礼。心里暗骂了句小妇养的,面上却不得不挤出个难看的笑,彼此一通厮见,才算完事。
  有着华阳郡公的冷脸做对比,旁边的杨景澄简直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年纪又轻,生的又好,且神色温和,不似他哥哥那般严肃。连正怄气的章夫人都觉着他顺眼了几分。
  谭夫人知道两家就是个表面和气,若是杨景澄单来呢,长辈们或还留下他来说说话,添上华阳郡公么,只怕没得叫他气的折寿。恰在此时,外头有人来报:“老太太,老太爷回来了,请华阳郡公与世子说话。”
  众女眷齐齐松了口气,挥着帕子果断的把瘟神送出了门。杨景澄拼命忍着笑,趁领路的小厮没留意,轻声道:“大哥哥,你可止小儿夜啼妇人闲话矣。”
  华阳郡公瞥了他一眼:“你怕是不想在锦衣卫里混了?”
  杨景澄忍不住哈哈大笑,华阳郡公,妙人也!
 
 
第66章 寿宴(下)      听到杨景澄的笑声,……
  听到杨景澄的笑声,华阳郡公原本便阴沉的脸色更阴了几分,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然而杨景澄却一点不怕,或许他确实治军严苛,或许他在朝堂斗争中会不择手段,或许他审讯犯人是狠毒如阎罗。可在杨景澄看来,一个愿意找借口派人去救助升斗小民的人,必然不是个铁石心肠。何况还是自家兄长,大不了被他凶两句,还能打自己一顿不成?
  杨景澄目测了下华阳郡公的身板,有传言说他骑射双绝,不知近身搏斗水准几何?反正自己也不是个绣花枕头,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华阳郡公脸色铁青,他素来凶名在外,却不料吓不住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真当自己不敢收拾他不成!
  杨景澄等了半日,没见华阳郡公出手揍自己,心中大定。笑盈盈的在他旁边走着,时不时挤眉弄眼一番。华阳郡公登时就服气了,这是个熊孩子吧!?多大人了竟玩这一套!?
  领路的小厮觑着两位大爷的神色,更是心中纳罕。杨景澄往日不常来章家,但毕竟是嫡亲的外祖府上,三节两寿少不得来走礼。一年少说能见上十几回。往日他虽客气,却不太爱与人打交道,却不想在那位阎王跟前,竟是这般活泼。难不成他自家人到底亲香些?
  华阳郡公的表现就更奇怪了。章首辅兄弟七人,如今三人在京,皆住在这府里。华阳郡公每次来都能闹的大老太太不高兴,此刻不知为何被兄弟笑了,却没发火,只阴着脸不说话。想到此处,小厮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他们家的表少爷,竟跟阎王这般好!?
  走了好长一段路没发现华阳郡公有甚反应的杨景澄心情大好!他之前想方设法的混进北镇抚司,正是想结交未来天子。不想自己短短半个月便达成了目的。只不过之前的功利之心抛却了不少,越发觉得与这位哥哥脾性相投了。
  二人一齐走到章首辅所在的花厅里。彩棚里正唱着热闹戏文,对着戏台的席上坐满了宗室与朝中重臣。见华阳郡公进来,将将在朝会上被喷了个半死的官员们立时不自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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