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而之所以选叶欣儿来做帮手,一来是之前她便做的很好,是个可塑之才;二来她是杨景澄的姨娘,时下称之为“半个主子”,虽说只有一半的主子身份,到底比纯粹的奴仆更有权威。因此,为了让叶欣儿的“政令通达”,她必须压住吴妈妈等陪嫁的心腹,明确内宅的尊卑,以免底下人各自站队,在东院里明争暗斗。
  马车摇晃了个把时辰后终于停住,小小眯了一会子的颜舜华精神好了些许。扶着叶欣儿的手走下马车,领着魏燕如往东院里头走。吴妈妈等在二门口,看着颜舜华与叶欣儿亲密的样子,满脸都是哀怨之情。
  颜舜华登时头大如斗,重用叶欣儿自然就得委屈吴妈妈,她心里有怨是难免的。可以吴妈妈的见识,却又难以理解,弄得她现左右为难。心里忍不住暗骂杨景澄,谁家不是男人当家女人打下手的?偏杨景澄那举世罕见的奇葩,家里的事说扔便扔,自己去外逍遥了!干人事!
  看着颜舜华阴下来的脸色,吴妈妈缩了缩脖子,连忙挤出了个笑脸。颜舜华轻轻叹了口气,亦扬起笑,转身对魏燕如道:“魏姐姐,请!”
 
 
第126章 利索      魏燕如依附着靖南伯府长大……
  魏燕如依附着靖南伯府长大,进了深宅大院反倒不似在外头那般害怕,神色从容了许多。微笑着夸赞了几句宅院精美,跟着颜舜华进了屋。
  魏燕如乃楼英的未婚妻,在厅堂说话未免显得生疏。颜舜华直接将人领到了内书房的炕上,待喝过了茶,她又吩咐白鹭:“你把前日预备的图纸拿来。”
  白鹭应声而去,不一时拿了卷轴来,颜舜华命丫头收了茶碗点心,将卷轴放在炕桌上展开。只见一幅精致的屋舍图展现在了众人眼前,魏燕如定睛一看,不正是今日去过的宅子么?
  颜舜华指着桌上的图纸笑道:“前几日我请木匠按着打柜子的手法画的。各处皆标了尺寸,你拿回去给家里人,叫他们比着图与你备嫁妆。”
  魏燕如的脸唰的红了,羞惭惭的低下了头。
  颜舜华揉着太阳穴,惆怅的道:“魏姐姐,你休怪我说话直。二三个月后你就是楼家主母了,闺中习性该丢开手了。说话就脸红,如何管一家子大小事?按说你婚事的种种,我该与你们家老太太以及你母亲商量,可为何我特特请你出来?你乃武将家的小姐,该比我们更有气势才对。”
  忽如其来的指责让魏燕如更抬不起头。
  颜舜华心好累,接着苦口婆心的道:“初四那日我见过你母亲,是个温柔贤淑的长辈。可你今日出门时瞧见了,往后你可不住在深宅大院里,而是得与市井泼妇打交道的。”
  魏燕如的母亲吴氏,乃时下里最常见的大户人家不当家的妇人,离了家甚都做不成。偏偏将来就得靠这腼腆的母女二人当家。想到此处,颜舜华就有些烦躁,楼英也是个眼瞎的,明知自家将要去边疆当差,就该大大方方的要求娶个泼辣的。靖南伯府几百口子人,不信连个泼辣的姑娘都没有。
  魏燕如手指绞着衣带子,低头不语。颜舜华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点着图纸道:“过了正月十五,各处的匠户都开工了。此事宜早不宜迟,我明日便要使人去修缮。顺便还得移栽几棵像样的树,并种些花草。宅子与你们住的,要甚树甚花的,写个单子与我。还有窗纱等物,喜欢哪样的也一并告诉我,我这头带手就办了,省的你住进去了方缺这个短那个,又人生地不熟的,不方便。”
  “嗯。”魏燕如声若蚊蝇的应了一句。
  颜舜华权当没听见,接着道:“至于要预备什么家具,我这里有张单子,你拿回去比对着看。我知道你们老太太仔细,然而公侯府邸的家具与小户人家的不大一样。你若心里没底,不若问一问家里有头有脸的仆妇们,他们皆在府外有宅子,看看他们的经验。另,那院子没有井,日常用水得买。坊间每日都有卖水的,你们记得留心……”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桩桩件件琐碎不堪。齐府亦是高官门第,这类平民百姓过日子琐碎,颜舜华先前并不知道,全因着要替楼英办婚事,现抓了几个仆妇来问过一遍,方总结的经验。此刻也不管魏燕如听不听得懂,一股脑的倒了过去。
  魏燕如一个借住的,何曾管过家?不一时便听的两眼发昏,记着后头的又差点忘了前头的。只在那听着,便有种手忙脚乱之感。侍立在一旁的叶欣儿暗自摇头,她们家的奶奶自己能干,便觉着天下人都该如此能干。却不知闺中小姐们,是从来不许多想的。
  颜舜华噼里啪啦的说了半日,自觉把事儿都交代清楚了,才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润了润嗓子道:“姐姐听明白了么?若有不明白的,我再讲讲?”
  魏燕如早听的一个头两个大,颜舜华口齿清晰,倒没什么不明白的,只她记不住那么多。被颜舜华一问,先前脸上退下去的红色又一次浮起,连脖子耳朵红彤彤的连成了一片。
  颜舜华颇有些无奈,她其实也很难一次记住这么多,不是她们小小年纪便记性不好,实乃老百姓家的日子与她们日常全然不同。然而,她第一次去寻仆妇们说话时,带了纸笔。甭管有用无用,先记下来再说。回头细细梳理一遍,心里也就有数了。可魏燕如显然没想起“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话,竟强行去记。那能记住几条?记漏了又怎么办?
  有些伶俐的贴身丫头确有这等本事,学话传话一流。然即便公府门第,如此能干的丫头也没几个。所以读书识字的优势便在此处了,记性不如旁人,拿纸笔去记,再难出错。哪怕年纪大了记性不如人了,照例叫人高看三分。谁料魏燕如一个识文断字的大小姐,遇事想不起要纸笔呢?
  好在颜舜华早对时下闺中小姐死了心,拍拍手,命黄莺拿出前日她自己梳理的笔记,递给了魏燕如:“方才我说的,上头都有,你家去细细翻看吧。”
  魏燕如接过笔记,不好意思的道:“我现在能瞧瞧么?”
  颜舜华无所谓的道:“送你了,你爱什么时候瞧便什么时候瞧。”
  魏燕如连忙翻开笔记,这回她脸色开始发白。她与颜舜华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出身,论理办事的水平也该差不多。可一页页翻着颜舜华的笔记,叹为观止!
  只见那笔记上的字迹娟秀,墨迹饱满的楷体在首页上一笔一划写着家居生活几大类的目录。再往里翻阅,更是精彩。要紧的条目皆为朱砂写就,一目了然。不论旁的,只说这整理的功夫,便能见真章。可笑先前自家还暗叹人家命好,一路从乡野丫头做到了一品夫人。便人家果真命好,也得有此手段才镇得住偌大公府的牛鬼蛇神。
  匆忙翻过几页,魏燕如合上笔记,郑重的命随来的丫头收好,而后朝颜舜华深深的弯腰:“奴多谢夫人关照。”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心里明白,只性子腼腆,有些时候放不开而已。
  颜舜华摆摆手,笑道:“你是英大哥哥家的,不必与我客气。日后也不用称我做夫人,听着太生疏。你若不介意,唤我舜华即可。”
  魏燕如低声道:“太不敬了些。”
  颜舜华爽利的道:“你我亦算同命相连,又嫁了一双兄弟,着实有缘。我不喜欢讲虚礼,甚敬不敬的,妯娌间讲这个,倒叫人笑话。”
  魏燕如显然不大习惯颜舜华的说话方式,干笑了几声,又无话可说了。颜舜华亦不喜魏燕如这等腼腆小姐,把该交代的事交代完,以天色不早,杨景澄立刻要回家为借口,将人礼送出门。
  从二门折回来,吴妈妈立刻赶了上来,抱怨道:“奶奶说话太直白了些,叫人听见了,倒要说你张狂。女人家说话办事还是委婉些的好。”
  近日为着抬举叶欣儿,颜舜华与吴妈妈闹了好几次不愉快,此刻又听絮叨,没好气的道:“女孩儿一个两个都被你们教傻了,甚都要慢条斯理的。我且问你,倘或样样依着规矩来,我那日滚落山坡,还有命没有?”
  眼见着主仆二人要吵起来,叶欣儿连忙带着青黛等丫头退出了屋子。待人走的干干净净,颜舜华对吴妈妈翻了个白眼:“看到了没?你少怨我重用欣儿,你扪心自问,你有这样的眼力见儿吗?”
  吴妈妈当即哭了起来:“姑娘嫌我老了,不能干了。”
  颜舜华被噎了个够呛,然当日在齐府,虽说叫舅母养着,可她舅母自家几个孩子都照应不过来,还得帮着外祖母管家,她几乎等同于放养。为人处世,乃至针黹女工,吴妈妈皆悉心教导抚育,正经能称句养娘的,是以她也不好太伤人心。只得耐着性子,换了个角度道:“妈妈,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你细想想,我们在内宅,靠的是哪个?”
  吴妈妈赌气道:“横竖你靠的不是我。”
  “您老说气话。”颜舜华好笑道,“我靠你不早饿死了?”
  吴妈妈:“……”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一生荣辱,靠的自然是夫君。”颜舜华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还是你教我的,怎底事到临头自己都忘了?你防备着欣儿,看我重用她百般不放心。可你却不想,她比我们先来,她乃世子的心腹。我不把她拢住了,等着她将来作妖么?”
  吴妈妈十分不满的道:“那你也太抬举她了!”
  颜舜华笑道:“我不抬举,就该世子抬举了。你觉得哪样更好?”
  吴妈妈噎住。
  颜舜华缓缓的道:“我前日读书,读到了那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恰让世子听见,他给我掰扯了个歪理,说事这话搁家里头,就是你把所有人都当外人,那便没有自己人了。
  论读书他确实不大行,可歪解却有几分道理。你与其今日防这个,明日又担忧那个,不如好生帮我做好他交代的话。使我使的顺手了,他再换人试试?气不死他!”
  正说话间,外头传来丫头们像杨景澄请安的声音。吴妈妈忙不迭的道:“世子回来了,我扶你去迎他。”
  “不去!”颜舜华斩钉截铁的道。
  吴妈妈奇道:“你这又闹哪一出?”
  话音未落,杨景澄已掀帘而入,颜舜华立刻道:“没良心的,甚苦活累活都丢给我,我不给你干了!”
 
 
第127章 纲常      吴妈妈见颜舜华不知为何使……
  吴妈妈见颜舜华不知为何使起了性子,立刻急了,接连轻推了她好几下,示意她别同夫主闹脾气。要知道当家主母最为难,做了事不会说是不行的,然说也得讲个技巧。倘或似市井泼妇那般一味的诉苦,弄的夫君不高兴了,更讨不到好儿!
  颜舜华却不理吴妈妈,气鼓鼓的道:“我一日日的,脚都跑断了!”
  杨景澄还当是什么事,正预备哄一哄,哪知道是抱怨脚累,当即挑眉:“想放脚就直说。”
  颜舜华登时眉开眼笑:“真哒!?”她原只想表个功,不料杨景澄提起了放脚,她立刻顺杆往上爬,果断的改了话题。
  杨景澄正要说话,吴妈妈赶上前来道:“世子千万别听奶奶的,她年纪小想一出是一出。”
  “甚叫想一出是一出?”颜舜华不满的道,“你也休哄我说放了脚一样走不快的话,果真走不快,宫里的宫女又何必放脚?”
  吴妈妈没好气的道:“你也知道放脚的都是伺候人的宫女!你堂堂一个世子夫人,同宫女一样的大脚,你不怕别人笑话不成?”
  “笑话便笑话!”颜舜华冷笑道,“世上碎嘴婆子多了,这些年因着我父母早亡,她们说了我多少刻薄话?我全依着她们竟不用活了!”
  吴妈妈还待再说,杨景澄却不耐烦了,坐在炕上摆手:“早说好的事,怎么今日还在车轱辘的唠叨?”又转身对颜舜华道,“先前怕你不惯方接着裹脚,离太妃百日祭还有些时候,趁这两个月,好生重新学走道吧。”
  “世子!”吴妈妈跺脚道,“外人真个要讲闲话的!”
  “她是我正妻。”杨景澄看向吴妈妈,语调森然的道,“把我正妻的脚挂在嘴边念叨,想死么?”
  吴妈妈张了张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为了放脚之事,吴妈妈等人已是几次三番的违令了!杨景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扫过吴妈妈并白鹭黄莺等丫头,缓缓的道:“夫为妻纲,认清楚谁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姑娘该讨好服侍的是谁!不好好教导姑娘以夫为天,引着她胡思乱想,迁就旁人的闲言碎语而忘了夫主的喜好,这叫叛主!”
  叛主二字重如千钧,吴妈妈双腿一软,当即跪在了地上。颜舜华也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垂头立在了一旁。好半晌,她的手指捏紧了帕子,长长的睫毛低垂,盖住了眸光,也盖住了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丝酸涩。叛主……么……
  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杨景澄深吸一口气,瞥向了侍立在一旁垂头不语的颜舜华,猜测自己可能话说重了。可吴妈妈等榆木脑袋是说不通的,他也懒的教导,于是扬手挥退了吴妈妈几个,又拉着颜舜华坐下,轻笑道:“生气了?”
  颜舜华扯了扯嘴角,状似明媚的笑容里,夹杂着些许苦涩。杨景澄方才的话让她不舒服,却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杨景澄搂着颜舜华,揉着她的头发:“吴妈妈是个糊涂人,疼你全疼不到点子上。我想你大概舍不得说她,只得我来唱个黑脸。”
  颜舜华低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日后我进宫的日子多了,裹着脚走道儿真疼。”
  “我知道,”杨景澄道,“这会子天色有点暗了,明儿一早起来,让秀英两个替你放。若有人问起,你只说我又听了个生儿子的偏方……”
  听得此话,饶是颜舜华正郁闷,也忍不住噗的笑出了声:“偏方招你惹你了,甚都赖偏方!”
  杨景澄无奈:“你看吴妈妈都想不明白,外人更想不明白了。与其浪费口舌同他们掰扯,不如随便找个由头堵他们的嘴。横竖我偏方已经准过一回了。再说了,这话也不尽然是我瞎编。我现在北镇抚司衙门,查阅了不少卷宗。前日正好有空,顺手翻了翻我们宗室的底档,你猜怎么着?”
  颜舜华配合的问:“怎么着?”
  杨景澄极严肃的道:“我们宗室当初人丁兴旺的时候,就没几个从正妻肚子里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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