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看着前发的身影,心中越发的开始变得冰凉。
“反了反了!”
太子妃伸出手的手指接连地颤抖,指尖很是连着颤动了几下,可见的是气狠了:“带兵闯入本宫的宫殿,私自带走太子的后妃……”
“恒亲王此举是要造反不成!!”
玉笙甚至于都能听见,里面深痛恶觉的恨意。前方,那带着她的脚步却是停都未停。
“你可知晓,你护着的这个人是何种身份?”眼看着恒亲王就要将人带走了,元承徽忍不住,冲出前来冲着两人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这女人凭什么怎么好命,勾引的太子不放,如今连着恒亲王都为她出生入死。
元承徽的喊叫,嫉妒的都快要溢出血来:“你牵着的这个女人,不过是个扬州瘦马,天生就是下贱的命,她从小学的就是迎来送往,伺候男人的本事!”
凭什么,凭什么全天下的好事,都是她的。
元承徽恨得几乎咬牙:“这么一个肮脏的女人,她只会害了你!”
这悲泣的一声声响落下,恒亲王的脚步才算是停了下来。元承徽还当自己说的话让恒亲王回了头,心中一喜,再抬头却见恒亲王的眼睛正对着她看过来。
那双眼睛赤红一片,泛红的血丝布满了整双眼睛,漆黑的瞳孔像是含着墨,里面的神色元承徽看不懂。
像鹰一样狠厉,却又像整个人数不尽的悲伤。
元承徽还要细看,那双眼中的情绪却是又变了。陈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才转身。
也就是那一眼,吓得元承徽不敢再有动作。
她此时还不懂这双眼神的意思,不久之后,她才知晓后悔,可到那时却是已经为时已晚。
陈珩牵着玉笙的手继续朝前走,可眼看着就要出了广阳宫的大门,玉笙的脚步这才停下。
“怎么了?”刚刚还狠厉的恒亲王,如今却低着头,整个人都是温声细语。
“你放心,我带你离开。”
玉笙摇了摇头,却是将他伸出来的手给躲开了。她是太子的妃子,哪怕如今落为这番境地,可却依旧还是太子的人。
今日恒亲王救她于苦难之下,她万分感激。
可若是今日她随着恒亲王出了这道广阳宫的门,孰是孰非,也就掰扯不清了。
“我不能跟你走。”
陈珩着了急,拧着眉就再去捉玉笙的手。前方,一道冰冷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太子带着王全大步走来。
月白色的长袍在半空中晃荡,他那双眼睛,从始至终一直看着的都是两人的手。
“放开她!”
陈珩握住玉笙的手臂有一瞬间的收紧,他看着面前这道渐渐走过来的身影,轻笑一声,手却是握的更深了。
既然他护不住,为何就不能换自己来?
陈珩那双手并未放开,相反,他还握的更紧。太子的那双眼睛,曈昽一瞬间往里一缩,如寒风一样冲到两人面前。
那掌心用力,捏住了玉笙的另一边胳膊:“孤再说一遍,放开。”
陈珩不放,相反他还握的更紧了。
太子整个人便犹如从冰窖中出来的一样,寒冬又刺骨。两人明面上你来我往地较量,四周火药味渐浓。
玉笙夹在两人中央,胳膊处被烫伤的地方被捏的一痛。
她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个握住她胳膊的人瞬间放开手。
“怎么样?”
“没事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开口,太子弯腰凑过去的身子一瞬间站直。他扭头,冰冷的眼神往陈珩那儿瞪了一眼,随即才上前,月白色的长袍将陈珩挡在了身后。
“怎么回事?”
太子垂下眼帘,冰冷的眼神落在玉笙的肩头。她身上披着的是件玄色的斗篷,肩头与领口的内部绣着麒麟纹。
这是亲王才能穿戴的服饰。
这几日,父皇无缘无故对他训斥。今日早朝,又有官员禀告鄞州水患。早朝一直到如今,直到神武门有人传来消息,说是恒亲王捆了神武门的看守。
带兵闯入东宫,这才禀了过来。
早朝还未下,如今整个宫中人尽皆知。太子的眼神从始至终落在那斗篷之上,月白色袖口中的手逐渐褪成一片苍白。
“圣旨到——”
太子前脚刚走,后脚陛下就吩咐刘进忠过来了。刘进忠是宫中是宫中的首领太监,平日里,皇后娘娘见着了都要礼让三分。
一听他的声响,一屋子的人全部跪下,就连始终站在一边打量的太子妃等人,也立即上前接旨。
“圣上口谕,宣恒亲王前去乾清宫……”
刘进忠一句话说完,顿了顿,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上前几步走到玉笙的面前。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这个宫中的首领太监,圣上的左膀右臂。
微微弯着的身子又往下压了压。
姿态越发恭敬了几分:“让玉姑娘您也一同前去。”
第194章 圣上 二更
“娘娘,您别担心了。”
刘进忠来一趟之后,太子殿下与恒亲王都跟着走了。连带着玉笙也被叫了过去。刚乱糟糟的广阳宫中,人潮褪去之后,眨眼就安静的有几分异常。
元承徽跪在地上,给太子妃捶着腿,言语之间满是讨好。
“皇后娘娘懿旨已下,一切自然都尘埃落定了,还是娘娘英明。”幸好刚太子妃留了一手,一早之前就去求了皇后娘娘,否则今日这事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想到刚刚那场景,元承徽依旧还是咬牙切齿。
这玉庶人的运气还当真是好,分明都已经穷途末路了,却又半途中杀出来一个恒亲王。
“本宫依旧还是有些不安。” 太子妃躺在软塌之上。脑子里刚刚一直在闪过刘进忠的模样。刘公公是陛下身侧的红人,可以说他的态度就是陛下的态度。
刚刚宣旨的时候,她若是没看错的话,刘进忠对待玉笙比对平日里待她还要恭敬巴结。
“娘娘就是多心了。”元承徽动作轻柔地揉着她的脚腕。刚刚与恒亲王对峙的时候,太子妃在后退之时过于用力。
不知什么时候扭伤了脚腕,初开始半点感觉都没有,但等人走后,那脚腕处便开始隐隐泛着疼。
元承徽动作轻柔,满是讨好:“两人也不顾及廉耻,黏黏糊糊的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太子殿下就算是再喜欢她,都这样了难道还会饶了她不成?”
不知是哪一句惹得太子妃不悦,秀气的眉心微微拧着,温和的一张脸上带着狠厉。
元承徽吓了一跳,那只按着脚腕的手差点儿一哆嗦捏了下去。
临到最后,总算是收住了手。元承徽起身,将汗水湿透的手拿着帕子擦了擦,这才起身对着太子妃道:“玉庶人身份低贱,隐瞒身份入宫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不管如何,她这样的出身是绝对没有资格留在东宫,留在太子殿下身侧的。”
是,说到底,玉笙是个瘦马出身,这点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只要这点在,今日她所做的一切,都有了理由。
玉笙在东宫过了这么一遭。已经享受了她这辈子都没享受到的荣华富贵,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脑海中,那一抹不安渐渐退去。
太子妃弯腰捧起茶盏,一双眼睛里面满是笑意:“任凭这回玉庶人如何折腾,只怕都是不能翻身了。”
入口的茶香悠远绵长,太子妃抿了一口。
“除非,这玉庶人忽然冒出个靠山来,或者是哪家流落在外的千金……”元承徽笑着插了句嘴,察觉到太子吃人的目光,又赶紧道:“只是这又不是戏折子,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意外?我们放宽心便是。”
太子妃眯了眯眼睛,懒得听元承徽这乌鸦嘴。
成败已定,玉庶人这回彻底翻不了身。
——
乾清宫中
恒亲王直接被带到了乾清宫正殿,玉笙没等多久,便被个小宫女带到了西厢房里。
这是春日,西厢房里还燃着炭火。玉笙走了这么一路,身上还是湿透了的。纵使外面有斗篷披着,可人刚一放松下来,身子便冷的有些瑟瑟发抖。
被炭火这么一烤,没忍住,直接打了个喷嚏。
“哎呦,姑娘。”刘进忠刚走到门口,听见声音眼皮子就是一跳:“您这是怎么了?”
玉笙被他这态度,弄的有些受宠若惊。无论如何,按照她的身份,这个刘公公也过于殷勤了些。
见她防备的模样,刘进忠自然不敢轻易上前。
他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没一会儿,就有小宫女们抬来浴桶,衣物等东西。
“玉姑娘。”领头的宫女跪在她面前,举手投足之间全是都是恭敬:“奴婢们伺候您洗漱。”那镶嵌白玉的浴桶之中,放着娇艳欲滴的花瓣。
玉笙低头瞧了一眼,心中却开始七上八下,不安起来。
乾清宫中
太子殿下站在廊檐之下,身上月白色的长袍随着风微微晃荡,这个时辰,太阳全部升了起来,人站在乾清宫门口,隐约能听见里面的声响。
陛下只让恒亲王进去。
屋子里,陛下的训斥,一声比一声来的狠厉。外间守门的奴才们一个个吓得浑身发颤,太子站在门口,脑子里想着的却还是玉笙身上的那件斗篷。
恒亲王带兵强行闯入的宫中,且……还将门口守门的侍卫尽数绑了。
百来名亲兵们个个身上带着弯刀,他这副模样是冲着不要命去的。
其实有些东西,初开始不明白,但如今稍微一想,却又什么都说的通了。这段时日,恒亲王府送来的一箱箱东西,还有他的所作所为。
月白色的袖口下,双手狠狠地捏紧。
那胆大包天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么大的胆子,看上了他的女人!
“大胆!”
屋子里面,圣上一声怒喊,反手抄起手中的茶盏便对着陈珩扔过去:“你胆子也太大了!”如今,整京都都被他私自带兵闯皇宫一事闹得人尽皆知。
他还在这大放厥词。
“你闯入东宫,可是要造反?”
那茶盏对着他的脸砸过来,陈珩躲都没躲,任由茶水与茶渍泼了自己一脸。他不是躲不开,只是会忍不住的去想。
刚刚她被人泼茶水时,又是怎样的感觉。
是不是很无助。
“回父皇,儿臣不敢。”陈珩跪下来,回道。
“不敢。”那白玉台阶之上,九五之尊扯出一丝笑:“你大闹东宫,朕看你没什么不敢!”陈珩依旧是顾着,低着头并未说话。
任凭那冰冷的目光,带着打量在他身上游走。
“朕再问你一句,你带兵闯入东宫究竟是为何?”
陈珩那下垂着的眼神一瞬间撩起,他直视着前方的九五之尊,目光落在那满是怒火的双眼之中;“陆大人的妻子被太子妃掳走,儿臣此番是前去救人。”
好似也就这个能够说的通了。
他带着过去的人马,倒是第一时间先将玉箫给救了。
“你拿这孩童都不信的东西来糊弄朕。”圣上的手抚摸着那金雕着的龙纹,听那声音辩不出喜怒:“你究竟是去做什么的?为了那个玉良媛?”
这皇宫之中的事,又有什么是瞒得住圣上的双眼的。
陈珩早就知晓瞒不过,若非如此,圣上也不会下旨让玉笙一同前来。他仰起头,沉默着,并未说话。
圣上垂眸看了他许久,随即才淡淡道:“出去吧。”
恒亲王的身影挺直着,往门口走去。
快出门口的时候,圣上却还是问道:“你一早就知道,为何却要瞒着。”派去扬州的人回来,同时也查到陈珩从去年开始就派人多次去查过。
由此可见,他一早就怀疑了洛长安的身份。
皇宫中那位洛乡君,只不过是个幌子,他自从知道之后,半点消息都没泄露,将所有人都瞒在了鼓中。
若不是今日无可奈何,只怕他也不会泄露出来。
“儿臣不是瞒着。”陈珩朝前走的身影并未停下,他背对着圣上,头也没回:“儿臣只是不想说。”
这皇宫之中危险重重,如今的洛乡君又是何种下场?
他凭什么要让她陷入如今的危险之中?
圣上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门口,许久之后才回过神。他垂下眼帘,没一会儿刘进忠就走了上前:“陛下。”
“人……”圣上的掌心往下一拍,一把掌握住那鎏金的龙头,掌心捏住之后又逐渐收紧,指尖紧紧相扣着。
“人如何了?”
“姑娘在东宫受了不少的委屈,伺候的宫女说手臂烫伤,衣裳都湿透了……”刘进忠尽职尽责,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说完之后,刘进忠抬起头,小声试探着问道:“陛下可要去看看?”
第195章 圣颜你还是选了太……
乾清宫中的动静,很快便传入东宫。
“恒亲王殿下受了责罚,陛下下令罚五十军棍,如今已经去慎刑司领罚去了。”
太子妃的眉心微微拧了拧,过了会儿才悠悠道:“父皇还是偏心。”五十军棍看似是多,可与带兵私闯东宫而言,这就是是小打小闹了。
这个时候责罚恒亲王,为的不过就是堵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
“但是至少,陛下也是责罚了的。”陛下向来喜爱恒亲王,如今倒的确是给了解释。
太子妃微拧起来的眉心渐渐放开,她起身,将手中的茶盏放回面前的黑檀木的矮几上,又道:“那殿下呢,殿下这么还没回来?”
一上午过去,此时都到了午时了,太子殿下跟着去了乾清宫,却一直都没动静。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犹豫了片刻,小声儿道:“殿……殿下,还在乾清宫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