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瑶:“…”
王晴:“你们这些江岷狂热粉丝,是不是天天幻想成为例外,拥有江岷的温柔啊?”
王晴声音不小,邻桌的高中生听到了,以为江岷是个大明星,立马在手机上搜索江岷。
如果是前年搜这个名字,还能搜到他父亲的事,但现如今那件事已经被公关掉了,网上搜不到任何相关报道。关于江岷,网上只有他是高考省状元的新闻。
周瑶:“你小声点!”
王晴:“我不说了,要不要去见他,你自己决定。你就以老同学的身份去吃顿饭,又不是让你去跟他表白。”
其实周瑶心里早就有了要去见江岷的想法,但她一直在犹豫。
王晴的话正好帮她下定了决心。
据说津州圣诞这几天要下雪,但周瑶只看到了冷,距传闻中的下雪遥遥无期。
遇到寒冷的天气,周瑶反而觉得亲切。
冬天总是冷冽中透着绝望的阴郁,就像江岷带给他的感觉。
十二月二十三,平安夜前夕,还是没有下雪,周瑶前往津州大找江岷。江岷最近有好几门考试,今天早晨考完,正好休息一天半。
周瑶来找他,倒不是什么可稀奇的事。江岷清楚周瑶对自己的心思,但周瑶自己没说破,他也不必花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老同学一起吃顿饭,再正常不过。江岷让周瑶自己选地点,周瑶发来消息:你决定吧。
江岷拉住旁边正在急不可耐地收拾书包要回宿舍打游戏的小梁同学:“你昨晚在哪里吃饭?”
梁召司:“学校旁边的不二食堂,怎么突然关心我的吃饭问题了?”
江岷冷冷看了他一眼,梁召司决定闭嘴。
江岷和周瑶约在不二食堂,路上,周瑶特地查了一下这间饭馆有什么推荐菜色,又思索江岷喜欢吃什么?
两人差不多同时到达,见到周瑶,江岷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周瑶跟在他身后步入餐厅二楼,她掩饰心中紧张,故作轻松说:“江岷,好久不见呢。”
是,上大学以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
江岷不大记得周瑶以前的样子,但很肯定,她的变化是巨大的。
以前周瑶总是扎马尾,穿校服,样貌清秀干净。今天周瑶披散头发,化了妆,她涂了正红色的口红,比以前成熟了些。
江岷看到披着黑发,涂着红唇的女人,总会联想到傅什么辞。
那个傅什么辞,头发格外黑,嘴巴格外红。
她简直像是倩女幽魂里的女鬼,阴魂不散。
二楼空调暖风充足,周瑶坐下来,脱掉羽绒外套,她看向江岷,他没有脱掉外套的意思。
他不热么?
服务员送来菜单,江岷让周瑶先点,周瑶把菜单推到他面前:“你熟悉这里,你点吧。”
江岷知道周瑶不过是客气一下,女生都是有很多心思的,可他不想在那些无用的心思上浪费时间。
他翻开菜单,直接找到主食,点了一份馄饨。
周瑶恍惚了一下——难道要各吃各的?
江岷说:“我下午要去图书馆,就不多陪你了。”
敏感的周瑶明白了江岷的意思。
没事,他能出来和自己吃这一顿饭,已经很感激了。
周瑶点了一份鸡汤面线。
中午就餐人多,二楼空间不大,人来人往,更显得拥挤。用餐的都是津州大的学生,为了方便学生们了解时政,餐厅在二楼墙壁上挂了一台巨大的液晶电视,全天二十四小时播放新闻。
江岷吃饭吃得快,他先吃完,周瑶面线才吃到一半。
周瑶说:“你要赶时间先走吧。”
江岷说:“不赶时间。”气氛忽然变得十分诡异。
江岷知道周瑶对自己的心意,她没说出来,他便当做不知道。
他很清楚,这是他自己的问题。
周瑶是个很不错的女生,但,不是他会喜欢的女生。
他家境很好,从小接触的事物便和大部分人不同,再加上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以大多数时候,对女生的这些心思都是不屑一顾的。
今天和周瑶在一起吃这一顿饭,只是出于尊重她。
江岷一言不发,周瑶只好也埋头吃饭。
津州大其它学生认出了江岷,见他竟然和女生在一起,八卦之火熊熊燃起,但因为对方是扑克脸江岷,没人敢当面议论他。
所有人都在努力隐藏自己的心思,只有江岷,他的视线落在电视屏幕正在播报的一条新闻上。
“今天凌晨三点,本市警方侦破一起重大跨省诈骗案件,犯罪嫌疑人赵某某被当场捕获。”
新闻里播放的是破案时的画面,犯罪嫌疑人的面部被打上马赛克,双手带着手铐,在警察押解之下上了警车。
得益于自己不足的视力,江岷拥有模糊辨人的能力。
那个被捕的赵某某,是赵安阳。
新闻里,只有赵安阳和一个男性从犯,看身形应该是老四。
而这条新闻从头到尾,没有出现任何女性犯罪嫌疑人。
作者有话要说:
老婆没犯法,放心了
第15章 非法入侵
圣诞节这天江岷有课,教室里流动着过节的气氛,一下课,梁召司就窜到江岷身边:“兄弟,圣诞怎么过?”
江岷想都没想,顺口回答:“准备明天的考试。”
他说了谎,明天那门考试没什么可复习的,他今天下午打算去拳击馆,但又怕梁召司喋喋不休地追问,便用复习考试搪塞过去。
果不其然,听到考试两个字,梁召司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江神!”
小个头的学习委员屁颠屁颠跑到江岷身边:“有人找!”听到有人找江岷,周围的同学再也按捺不住八卦心思,前天有人找,今天也有人找,怎么一到冬天,江岷桃花运更好了呢?
江岷问:“什么人?”学习委员:“她说是你表妹。”
说罢,学习委员又忍不住说:“江神,你们家基因也太好了吧!”
江岷眉心忽然一跳,他单肩扛起书包,对梁召司说:“我先走了。”
教室一出门就是小花园,冬季一来,花园的景观只剩下萧瑟,天色是看得见的寒冷,光秃的树枝在风中战栗,伶仃的几片叶子挂在梢头,终究还是耐不住寒风的作用,落了下来。
江岷先注意到的,是一双光裸的腿。
那双腿在凛冽寒风之中,呈现出被过度上釉的冷白色。
视线向上,是一件小皮裙,再向上,是一件灰蓝色的羽绒服,内搭毛绒绒的亚麻色高领毛衣。
眼前女孩一头雾蓝色的头发梳成辫子,安静地垂在脑后。她发顶长出了新的黑发,黑发和蓝发之间界限分明,很影响美观。
她背了一个发黄的帆布包,包是鼓鼓胀胀的,看得出里面塞了很多东西。
不同于她外表的憔悴,一开口,声音是脆生生的。
“表哥!”
如果不是她的声音,江岷都要认不出她了。
他记忆里的傅什么辞,永远是浓妆艳抹,盛气凌人的样子。
而眼前这女孩,憔悴青涩,和他们班里的女同学看上去差不多大。
江岷冷着脸:“别乱叫。”
周围学生来来往往,都向他们投来目光。江岷就算后脑勺没长眼睛,也知道教室门口趴了一堆在偷窥的人。
傅佳辞又故意大喊了声:“江岷哥哥!”
她的声音招引来不少目光,江岷听罢,立即提着她的肩,把她扯向湖边无人的小树林。
傅佳辞大喊:“疼!你他妈扯着我头发了!”江岷松手开手,说:“你来干什么?我应该有说过不想和你们这些人有任何联系的。”
傅佳辞装作听不懂,张扬地说:“为什么呀?我多漂亮!你跟我走一起,回头率都变高了。”
江岷懒得和她废话,他低头直直盯着傅佳辞的眼睛:“我不可能帮赵安阳找律师的,他知法犯法,咎由自取。”
傅佳辞还什么都没说,他就知道了她的目的。
他用自己的敏锐,将傅佳辞的自尊心瞬间碾碎。
但傅佳辞还是强撑着微笑,厚脸皮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请你帮忙介绍律师的?”
江岷讥讽:“难道你是来见我的?”
傅佳辞不死心:“江岷哥哥,欧巴,我就是来见你的。”
江岷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团挡在路中央的垃圾。
在书香四溢的校园里,对上江岷的眼神,傅佳辞心里忽然产生了浓烈的屈辱。
多日的奔波让她疲惫难耐,江岷直白的目光,更似一把利刃划开她最后的伪装。
她不打算再装下去了,叹了口气,还是露出了本色。
傅佳辞哂笑一声,看向江岷:“江同学,你以为你抢走了相机,咱俩的合照就消失了?”
她从羽绒服口袋掏出一个u盘在江岷面前晃了一晃,“我听说你妈妈有抑郁症,如果我把照片寄到你妈公司,她会不会疯掉?”
江岷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他专注地盯着傅佳辞手中u盘,仿佛试图去看透它。
傅佳辞也许在诈他,这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人。
他的目光移回傅佳辞脸上:她的眼眶凹陷,眼睛青黑,也许是一夜没睡,也许,是好几夜没睡。
视线再次向下轻移,落在傅佳辞紧紧缠绕的双手上。
傅佳辞以为,她只有双手交缠在一起,才能控制住自己此刻的不安。
江岷却都看穿了。
他看穿了傅佳辞的无助,他甚至洞察到,也许她手心里全是冷汗。
在他看透傅佳辞的一瞬间,局势就瞬间扭转了过来。
江岷微微挑眉:“学校北门有宾馆,我先带你去办入住,身份证给我。”
傅佳辞觉得此事必有诈。
“我自己去就好。”
“本校学生有折扣。”
傅佳辞身上没几个钱了,能省则省,听到折扣两个字,便没骨气地心动了。
但她还是警惕地说:“等到了宾馆,我再给你身份证。”
江岷把手机屏幕摆到傅佳辞面前:“自己看。”
手机屏幕上是他和宾馆老板的聊天记录,宾馆老板让他现在把身份证拍照发过去。
傅佳辞确认过对方确实是宾馆的人,才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呐。”
江岷接过她的身份证,匆匆瞥了一眼。
她身份证上的年龄比他还要晚两个月。
傅佳辞狗腿地问:“欧巴,怎么了?”
“没事。”江岷说,下一秒,他两手握在那张轻薄卡片的两端,用力一掰,“咔”一声,那张卡片被掰成两半,他随手扔向湖心。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到令傅佳辞没有阻止的余地。
冬季的湖面向外渗着冷气,干枯的荷叶萎靡地垂坠,傅佳辞看着湖心,傻眼了。
她愣在原地,眼睛都不眨。她忽然觉得冷,露在外面的腿是冷的,脸也很冷,耳朵也很冷,心也很冷。
身份证是薄薄一张卡片,掉入湖水里没有任何分量,可是傅佳辞的心却掷地有声。
她的身份证飘啊飘,被一株荷叶杆挡住,风一吹,越飘越远。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江岷,而江岷的视线只是轻轻掠过她。
她露着两条腿站在他们学校里,灰蒙蒙的头发毫无色泽,一双眼倒是瞪得很大,但是她现在太瘦了,脸上仿佛只剩两只眼睛。
她就像个变种的异形人,闯入这座充满神圣气息的顶尖学府。
江岷对呆立着的傅佳辞说:“我赶时间去拳击馆,你请自便。”
他拳击馆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两点整,约定如此,多一分少一分抵达,都会让他不自在。
傅佳辞努力不让自己脸色变得难看,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最终,恢复心平气和。
不怪江岷是个混蛋犊子,怪就怪自己轻信了他。
她冷笑,心想,行啊,要玩我傅佳辞是吗?
看谁玩的过谁。
江岷打了一下午拳,拳击馆主林云飞好奇:“你一段时间没来了,怎么力量没一点减弱?”
江岷:“今天心情好。”
“靠,碰到真爱了?”江岷摇了摇头,“因为赢了你。”
林云飞:“嗨,我放水呢!晚上要不要一起喝酒?大过节的,咱俩光棍就凑合一块过。”
江岷:“你要是放水,我不可能感觉不到。输了就是输了,不用找借口。”
林云飞瘪嘴道:“你这么好胜,以后肯定得把老婆气走。”
江岷一边收拾护具,一边笑说:“反正总要有人赢,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江岷初中开始跟着林云飞学习拳击,林云飞对他的能量了如指掌。
江岷这个人呀,最可怕的不是他的好胜心,而是他的耐力。只要他想赢,就能耗死对手。
“赢很开心吗?”林云飞问。
这时,江岷已经换回了白衬衫,再戴上眼镜,一派斯文败类的模样。
江岷说:“赢好过输。晚上想去哪?我请客。”两人在附近的居酒屋吃了晚饭,酒过三巡,江岷不见醉,馆长一个一百七十斤的大男人撒气道:“你怎么连喝酒都要赢!”
“你酒量差,这也怪我?”
林云飞:“你简直是个怪物,不可能,我不信你没有缺点,哪有人没有缺点。”
江岷冷冷注视他酒后失态:“赢不了就责备对手,你应该先找找自己的问题。”咚——
林云飞的头载倒在桌子上。
江岷叫来服务员,扛馆长出去,打车先把他弄回家,然后才返回自己家里。
他现在独自住在小时候的家里,房子是上世纪末建的红砖老楼,设施陈旧,五层高,没有电梯,一层楼住五户人家,隔音格外差。
他上六年级就搬走了,这房也没卖,一直空置。一年前他跟秦瑗提出要去学校附近租房,母子才想起了这间房。
旧了点儿,但是宽敞,而且离津州大学很近。
再说,自己家住起来肯定比租房舒心。
江岷家住顶楼,最近楼梯间的灯坏了,住户们每天跟物业吵架,不见有人来修。
江岷习惯摸黑上楼,上到四楼和五楼之间的楼层,突然,电灯骤亮。
一个身影蹭地站起来。
那蓝头发的女人睁着空洞的双眼,直直盯着他。
冷白色灯光由上而下照在她的蓝头发上,她由内而外散着一股幽冷。
傅佳辞刚才站起来的动作太猛烈,脑袋晕乎,她背靠在门上,才站得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