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佳辞——阿猛崽
时间:2021-06-07 09:07:03

早一分,晚一分,都不是他的生日。
她看了眼满脸无所谓的江岷,心里悄悄叹息:这人怎么连自己的生日都不在意。
傅佳辞走向精美的西洋钟,手摸到西洋钟的背后,找到发条,将时间倒回了十分钟。
她在蛋糕上插满密密麻麻的二十根蜡烛,统统点燃,又催促江岷:“还有十分钟生日就结束了,快点许愿。”
二十根蜡烛顶端的火焰连成一片,随着傅佳辞的移动,那片小小的火海不断摇晃。
江岷敷衍地许了一个愿望后,说:“你吹吧。”
傅佳辞等着吃蛋糕呢,见江岷走完生日流程,她迫不及待地吹灭了蜡烛。
蛋糕勉强足够两个人吃,傅佳辞:“切开?”
江岷:“不用了,我不爱吃甜食,你吃吧。”
傅佳辞:“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拿起塑料勺,随手舀了一大勺子蛋糕,冰凉的奶油包裹着绵软的蛋糕坯,一口下去,幸福满满。蛋糕的甜蜜将她融化,在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让人心里发甜的笑容。
傅佳辞坐在书桌上一手捧蛋糕,一手握着勺子。江岷站在她身侧,低头看她大口地吃着蛋糕,她虽然注意吃相,但还是没有避免白色的奶油粘在她嘴角。
傅佳辞不知道自己嘴角沾了奶油,当她吃完最后一口蛋糕,回味满口甜蜜时,嘴角触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她呆怔了。
那温热之物,不是别的,正是江岷的指腹。
傅佳辞眼睁睁看着他向自己的嘴角伸来拇指,又呆傻地任他的指腹在自己嘴角摩挲,擦去奶油。
江岷的指腹没有在她嘴角停留很久,擦干净了奶油,他的手就离开了。
他舔舐去自己指腹上粘连的奶油,甜的。
不知道是因为奶油而甜,还是因为傅佳辞。
纵使傅佳辞平时脸皮比城墙根还要厚,纵使她睡过江岷,亲过江岷,还给他们俩拍过不雅照,但…她居然因为江岷一个小小的举动变得保守起来。
傅佳辞脸红到说不出话,张口便是磕磕巴巴:“你…江…江岷,男女…授受不亲。”
江岷的视线轻轻飘过,“我不喜欢视线内有污点,你知道的。”
“那你也不能占我便宜。”
江岷讥笑着反问:“怎么不说你占我便宜的时候呢?”
傅佳辞脑子轰然炸掉。
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每一块理智碎片,极力想把理智拼回去,她越是想理智,越不得理智。
这一刻,她呼吸都成了问题,心跳到了嗓子眼,脸颊比发烧的时候还要烫。
她好像…回到了和江岷第一次的夜晚。
江岷伸手覆盖上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他手心明明是冰凉的,傅佳辞却更烫了。
傅佳辞唐突地推开他,冲出阁楼,她下楼时发出嗒嗒嗒的声音,这个声音让江岷联想到小时候听过的一个童话。
他从小只爱打架,对童话从来嗤之以鼻,有个童话,好像是一个叫什么姑娘的,她穿着一双奇怪的鞋子去见王子,过了午夜十二点,她就要变回原形,所以每到午夜十二点她都会落荒而逃。
大概是这么个童话。
而傅佳辞逃脱的脚步声,敲开了童话世界的门。
傅佳辞把自己藏进沙发里,脸深深埋在抱枕里面,她无法抑制自己脑海中的念想,江岷的触碰,仿佛是一把钥匙,那把钥匙打开了深锁的记忆之门,回到青溪的那个夜晚。
他的手地穿进她的身体,轻而易举地拿捏住她的心。
她听见江岷下楼的声音,耳旁嗡嗡地想,那些刻意为之的理智,都被这个声音屏蔽掉了。傅佳辞装模作样地喝水,江岷走到她身边,不经询问,便拿走了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傅佳辞的手机壳布满硌人的钻石,而手机屏幕那一面在火车上摔过一次,屏幕几乎裂开。
一面华丽闪烁,一面四分五裂。
江岷强迫症发作,忍着强烈的不适,在她手机通讯录中输入自己的号码。
“有事打电话。”
“你怎么不存我手机号?”
“我记住了。”
傅佳辞不信,反问他:“难道你是传闻中的过目不忘?”
“嗯,我是过目不忘。”
“那你记忆紊乱,当成是骚扰电话怎么办?”
“你质疑我的记性?要我倒背给你吗?”
傅佳辞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背呀,我检查一下。”
江岷:“…”
不论他是否能够倒背她手机号码,大半夜两人不睡觉,在这里纠结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种浪费时间。
在他二十岁之前的记忆里,从未这样虚度过时间。
傅佳辞看到江岷的手机从口袋里露出半个头,她的手蠢蠢欲动,趁其不备,她夺走江岷的手机。
江岷的手机没有密码,甚至手机软件都很少。
她正打算给保存自己的手机号码,江岷的手机在她手心里突然震动,还好她心大,才没有吓得扔掉他手机。
傅佳辞看到江岷手机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她把手机递还给江岷:“秦瑗找你。”
周瑶、方颜、秦瑗,江岷身边还有多少只桃花等待她去发现?
江岷接电话时没有避开傅佳辞。
“喂,妈?”
秦瑗的声音虽显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对江岷说:“江岷,生日快乐。”
江岷:“嗯。”
秦瑗:“我现在要上飞机了,明天早晨去家里看你。”
江岷听到后,没有一个普通的儿子听到母亲要来看他时的惊喜。他揉了揉眉心,问:“几点?”
秦瑗:“早上机场高速堵车,大概要八点才到的,你明早不上课的吧?”
江岷:“不上课。”
江岷说话的同时,向傅佳辞看过去。
傅佳辞心有灵犀地猜到他在苦恼什么。
如果明天被江岷母亲看到她住在这里,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一,她和江岷绝对没有不正当关系,第二,她绝对没有勾引江岷的意思,可是…谁信呢?
江岷挂断电话,跟傅佳辞说:“明天拜托你早起一点,先去外面找地方坐一坐,等商场开门了就去逛商场,我妈走了我会打电话给你。”
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先躲一躲。
傅佳辞确实没准备好见江岷母亲…见到了,他母亲问起,她难道要把自己、赵安阳、江岷过去的恩怨都解释一遍吗?
江岷做好安排,傅佳辞打了个哈欠,江岷:“早点睡,明天早晨我会叫你起床。”
江岷稍走远几步,突然想起——
他回头,对傅佳辞说:“生日蛋糕,谢谢你。”
傅佳辞油嘴滑舌:“有什么呢,为王子殿下服务是我的荣幸。”
“我收回刚才的话。”
傅佳辞又开始腹诽,你才不是王子呢,哪有这么斤斤计较的王子?人家王子都是很大度宽容的。
傅佳辞在胡思乱想中坠入梦境,她做了个踏踏实实的春梦,正在梦里面面红耳赤的时候,江岷敲醒她。
傅佳辞第一反应就是江岷妈妈来了,她惊慌地差些从沙发上滚下来:“几点了?”
江岷:“六点,我妈提前来了,在楼下。”
傅佳辞开始穿毛衣,江岷说:“外面冷,你去阁楼,我妈不会上阁楼。”
傅佳辞慌张地抱著衣服跑上阁楼,当她紧闭阁楼房门那一刻,才意识到:她又不是和江岷偷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片刻后,傅佳辞便听到开门声和交谈声。
江岷问:“你怎么提前来了?”
秦瑗说:“还不许妈妈提前来看你的?”
江岷:“你不是今天早晨的飞机吗?”
秦瑗:“昨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刚落地。”
江岷:“…下次要来,给我正确的时间。”
秦瑗清楚自家儿子一丝不苟的性格,她嘴上埋怨:“妈妈来看你也要提前预约吗?江岷,如果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都不记得自己有妈妈了?”
秦瑗站在玄关换鞋时,江岷眼快地扫到了阳台上挂着的傅佳辞的黑色内衣。
他刚才只顾着把傅佳辞的鞋子外套扔进柜子,没注意到阳台上挂着她的内衣。江岷越到秦瑗身前,挡住她的视线,然后将她安顿到沙发上躺下:“你躺下休息一会儿。”
秦瑗昨天坐了十小时飞机,现在仍是肩酸背痛,正需要一个可以躺下的地方。
江岷趁她躺下后,装作去阳台拿东西,将傅佳辞的内衣迅速从衣架上扯下来。
那软绵绵的一团布卷在手心里异常柔软,像极了傅佳辞的内心。
他收紧手心,回自己卧室把傅佳辞内衣藏在枕头底下。
江岷镇定地回到客厅,坐在秦瑗对面,问道:“这次回来待多久?”
秦瑗:“欧洲的业务还没处理完,这次是回来给你过生日的。”
江岷:“视频就好了,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秦瑗早已习惯了江岷的冷漠,她并不会责备江岷,亦不敢再有别的期许。
江岷之所以成为如今这样,错在她和江岷的父亲。
他们没有得到一个生命的同意便孕育了他,却不曾尊重过他。
江岷的个头已经比他父亲还要高了,秦瑗同他站在一处,更要仰视他。
江岷小时候她忙着工作,忙着和丈夫赌气,江岷需要她的时候她总不在身边,随江岷长大、长高,他们母子之间的距离更遥远了。
秦瑗说:“你二十岁生日,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过。”
秦瑗的人生只有工作,事业占据她全部精力,她在欧洲呆久了,忘记时差的存在,全然没有意识到:江岷的生日在昨天就过去了。
江岷没有纠正她,只是说:“不是一个人,会和朋友一起吃饭的。”
自江岷初中和陈维筝走得近,被秦瑗警告过以后,江岷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朋友、同学之类的。听到江岷提起自己的朋友,秦瑗十分欣慰。
她好奇地问:“是什么朋友?同学吗?是男是女?”
江岷敷衍地说:“是班上的同学。”
江岷很清楚,傅佳辞不是一个能在秦瑗面前提起的存在。
他永远不会让秦瑗知道傅佳辞的存在,这是对傅佳辞的保护。
江岷很会敷衍人,关于这个问题,秦瑗不再继续追究了。
这一年她抑郁症病情好转,开始将精力投放在工作上,长时间在欧洲和美国两地飞来飞去,一年到尾,同江岷见面不过两回,忙起来,两个月未必有空打一次电话。
秦瑗慈爱地看着江岷,江岷在她的目光中发现了岁月的痕迹。
尽管秦瑗未能给他过多的母爱,可他并不记恨,因为她给他的是生命,是比一切都要贵重的东西。
秦瑗赐予他生命那一刻,便开始了被剥夺的一生。
她被岁月剥夺了爱人、家庭、健康,如今,岁月正在剥夺她的美丽。
江岷直言不讳:“你最近看上去老了许多。”
秦瑗:“没办法,总是倒时差。”
江岷:“工作适可而止,身体重要。”
秦瑗:“知道了,知道了,人家都是妈妈啰嗦儿子,到你这里,就反过来了。”
江岷清楚,秦瑗离不开工作。
工作是她唯一的精神依靠,一旦离开工作,她心里那根绷紧的弦就会断掉。
不幸福的婚姻已经彻底摧毁她了,因为工作,她才有支撑点将土崩瓦解的精神重新拼凑起来。
江岷理解秦瑗的辛苦,但他也明白,他自己是无法和秦瑗像一对寻常母子般亲近。
这时,天花板上突然传来一声物体落地的声响,江岷从声音里推测出一定是傅佳辞去够柜子上的照片,结果扫到旁边的地球仪了。
秦瑗被这一声响动吓到,在她提出质疑之前,江岷说:“可能是地球仪掉了,要上阁楼去看看吗?”
阁楼是以前江骅的所属地,秦瑗绝不会进去的。
江岷知道,所以故意这样问。
他突然觉得可笑,他竟然要利用母亲对父亲的恨意去欺骗她。
江岷不为自己的谎言感到愧疚,在一个家庭中,总要有一个人会说谎。
秦瑗果然回答:“不去了,你记得经常打理阁楼。”
刚才地球仪滚落到地上,傅佳辞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把所有的过错都归于地球仪,谁让这地球仪体积这么大?它要是小一些,她的胳膊肘就不会撞到它了。
她屏着呼吸,等了很久不见有人上来,这才松了口气。她站得脚麻,阁楼没有椅子板凳之类的,于是她就坐在钢琴盖上。
她翻开手中黑色亚麻布封面的相册,第一张照片,就是一张全家福。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岁的爱情是在对方童年的废墟上建起乐园给没有童话的王子和没有裙子的公主。
 
第23章 勾引
 
江岷的父亲江骅,母亲秦瑗,都出身书香名门。
江岷的曾祖父是中国最早一批出国留洋的留学生,回国后献身科学,一家几代人,都是各界顶尖的人物。
秦瑗的家族曾参与实业兴国,经几沉浮后去海外发展,现在虽不复过去的辉煌,但家族底蕴仍在。
照片里的江骅和秦瑗郎才女貌,尽管是纸上留影,但掩盖不住良好出身为他们带来的高贵——那是一种不必受柴米油盐所浸染的优雅。
相比父母,照片里的江岷接地气许多。
这张全家福拍摄于江岷夺得全国跆拳道比赛少儿组冠军的颁奖礼上。
这是江岷人生中第一个第一名,也是他记忆中第一张全家福。
小时候的江岷眉目俊朗,已有现在的雏形,可气质大不相同。
那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是淘气的。
拍照片的时候,他刚拿到第一名,脸上童真的骄傲遮掩不住。
现在的他…傲倒是挺傲的,但和那个时候完全不同。
小时候江岷骄傲,眼里还有看得到其他人的存在。
江岷六七岁的时候,还有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脸颊肉嘟嘟,很可爱虽然是单眼皮,但眼睛很大,眼珠又黑又亮,像两颗晶莹剔透的葡萄。
他那时候就戴着眼镜了。
傅佳辞一张一张翻着照片,这本相册大概是江岷的冠军纪念册,每一张照片都是他和奖牌、奖杯的合照。
只是越往后翻,他的身边越冷清,个子越高,笑容也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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