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佳辞——阿猛崽
时间:2021-06-07 09:07:03

小学时期的照片,父母至少会有一方陪着他,等到了初中时期,照片里就只剩他一个人穿着整洁的白衬衣、抱著冰冷的一等奖奖杯。
江岷的成长,仿佛都在这本相册里。
从一家三口,到只剩他一个人。
傅佳辞想起自己的家庭,也并不幸福。
可不论是严厉的父亲,还是最终背叛家庭的母亲,在她最重要的时刻里,他们都会一起出席。
她知道父母的和睦是假装出来欺骗她的,那谎言令她时而难过,又时而幸福。
她对江岷产生了不该有的怜悯,甚至有一个想法,如果能穿梭时间,她想去在他拍下这些照片的时刻,陪陪他。
当初在青溪,被他们胁迫,那样的情况下他依然能保持理智,采取对他自己最有利的策略,他看上去理智而冷漠,后来,她又从陈维筝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江岷的内容。
自私自利,是别人看到他的样子。
可他真的只是那样吗?
看到这些照片,傅佳辞就懂了。
江岷的确冷漠,的确自私。
因为这是世界对待他的方式,所以,这也成为了他对待世界的方式。
秦瑗要留在家里和江岷一起吃饭,江岷以下午要出门见朋友的借口送走了秦瑗。
秦瑗离开后,他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口凉掉的开水。
江岷没听到阁楼动静,于是主动走上阁楼。
他打开阁楼的门,没有开灯,阁楼漆黑一片,他立马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顶灯。
阁楼光线很强,江岷的眼睛无法接受突然闯入的光线,他摘掉眼镜,揉了揉眼,视野一片模糊。
戴好眼镜,只见钢琴盖上躺着一个人,因为寒冷、促狭,她浑身蜷在一起,看上去是瘦小一团,和平日嚣张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
放下戒备的傅佳辞,很柔软,小小一团,需要人的保护。
江岷走过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傅佳辞睡得很踏实,像昏死过去。
江岷皱眉, 不知要将她扔在这还是叫她醒来?
为了给他过生日,傅佳辞凌晨三点才睡,今天秦瑗又来这么早,她统共睡了不过三个小时。
江岷一只手手穿过她的颈部,另一手穿过她的腰,轻松地将傅佳辞抱起来,她就像个软趴趴的玩偶蜷在他怀里。
她身上有阁楼冰冷的气息和灰尘的气味,江岷的手掌覆在她脖子上,触到一片冰凉。
傅佳辞被江岷手心的温度灼醒了。
但她不敢睁开眼睛,江岷的手覆到她脖子上时,她的心瞬间蹦到了嗓子眼,江岷一定不知道他抚摸到的那寸皮肤之下,不是她的嗓子眼,而是她的心脏。
醒还是不醒?
醒的话,要想办法让江岷尴尬,要不然就是她尴尬了。
那还是不醒了吧。
傅佳辞继续装睡,随着江岷的脚步踩到第一节的台阶上,她身体就要微微向下坠落一些,江岷就要更用力抱住她。
她抑制不住要睁开扰乱这一切的冲动——再这样下去,她会产生自己是被珍视着的错觉。
可为了不让尴尬发生,傅佳辞最终还是选择努力忍住不要醒来。
江岷没有把她放回沙发,而是把她抱到了自己卧室里。
傅佳辞许久没有睡过床了,她的背触达柔软的海绵床时,感动得要哭。
她不知道江岷下一刻要对她做什么,心里产生出一丝期盼。
傅佳辞训斥自己,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可她很快又意识过来,这种渴望、期盼,源于她的身体。
进化论决定了她是这样的物种,她有这样的基因,她不该因为长久以来的文化对女性的苛刻,而压抑自己的欲望。
江岷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她不受控制地想要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她想到那一张张照片上孤单的身影,他一定也渴望有人陪陪他吧。
傅佳辞发誓,无论江岷对她做出什么事她都能容忍。
可江岷什么都没做,他放下傅佳辞,给她盖上被子,打开空调,就带上门离去了。
几分钟后,傅佳辞听到客厅铁门的动静,是江岷出门了。
她失落地睁开眼,眼睛无所事事地盯着天花板上悬下来的黑色筒灯。
良久后,她才记得要观赏江岷的卧室,他平时从不让她进来的。
江岷的卧室,也是简单到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傅佳辞的脑袋里蹦出三个大字:“苦行僧”。
她已经熟悉江岷家中的每一个角落了,这栋房子里,还有他的身上,没有半点和幸福、快乐有关的痕迹。
他无聊的生活如同他家中洁白的墙壁,如同他衣柜里的白衬衣,看不到任何意外和惊喜。
怕自己越想越歪,傅佳辞决定赶快离开江岷的床。
她睡觉的时候毫不安分,枕头和被褥被她弄得乱糟糟的。
傅佳辞尊重江岷的强迫症,她仔仔细细地帮江岷把被子叠好、床单平齐,当她搬起枕头,看到枕头下藏着的那团黑色布料时,傻眼了。
傅佳辞以为自己看错,边特地蹲下来凑上去,仔细辨认了,又直接拿起那块黑色布料…
这…她的文胸怎么会在江岷的枕头底下?
发现这个事实的瞬间,傅佳辞好像领悟到了什么。
但很显然,她领悟错了。
江岷回来时已经晚上,今天外面格外冷,进房间后,他的风衣上凝了一层水珠,那层水珠附着在黑风衣上,在室内灯光照耀下,闪着微光。
江岷脱下衣服挂在衣架上,准备去洗漱,就在卫生间门口撞见了傅佳辞。
江岷眉头皱成一座高山:“你怎么穿成这样?”
傅佳辞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他的白衬衣,宽大的下摆正好遮住她的大腿,轻薄的白色面料之下,是她一双光裸笔直的双腿。
她披散着黑发,眉眼含着水光,浴室暖黄的灯光照射着她,像是从杂志封面走下来的女郎。
可惜江岷不看杂志。
傅佳辞不怪江岷不解风情。
他是闷骚,倘若不是这样,干嘛偷藏她的文胸?
得知江岷做出这样的举动,傅佳辞便放心了,这可不是她想勾引江岷,而是江岷偷偷对她有意。
她有那个意思,江岷也有那个意思,不如借这个机会重温旧梦,再续前缘。
傅佳辞妩媚地眨眼,轻佻地说:“晚上不找找乐子?”
她性感的穿着和轻浮的言语摆明了目的,江岷低头瞥了眼看她开成低V的领口,“让开,我要洗澡。”
傅佳辞心想,还装呢。
她不但不让,反倒故意说:“一起洗?”
江岷:“数三声,让开。”
傅佳辞:“不让。”
她不信江岷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不信他真会在数三声之后会推开自己。
果然,江岷没有数数。
傅佳辞被他直接拦腰扛起,扔到客厅里。
傅佳辞趴在沙发上,从散乱的头发中露出一张不可置信的脸:“江岷,你有病是不是?”
江岷轻轻笑了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强迫症的么。”
傅佳辞质问:“那你说,我的内衣怎么会在你枕头底下?”
啊…江岷反应过来了。
做事一丝不苟的他,碰到傅佳辞之后屡次犯错。
他没打算正儿八经跟她解释,而是随口敷衍说:“哦,我以为是抹布。”
“你…”傅佳辞被这不解风情的回答给气死了,她用脚猛踢了下沙发,冷嘲热讽:“我可算知道你也算人模狗样,怎么会一直单身,那些喜欢你的女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江岷似笑非笑地问她:“也不是你倒霉,你在意什么呢。”
你在意什么呢。
不是问句,只是一句嘲讽而已。
傅佳辞努力地平静下来,喝了口水,她冷酷地问:“不是要去洗澡?怎么还不去?”
江岷欲言又止,转身关上浴室门。
等江岷彻底消失了,傅佳辞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她在内心狠狠唾弃江岷,骂他伪君子,骂他臭男人,骂他不解风情,骂他活该单身。
她的脸真是要丢光了。
幸好,幸好对方是江岷。
她和江岷之间有着最糟糕的开始,自相逢的那刻起,他们的关系就势同水火,有了那样糟糕的开始,往后他们之间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更糟糕了。
傅佳辞迅速换回自己的睡衣,她冲着镜子臭美了一分钟,心想:果然,人长得漂亮,穿灰溜溜的运动衣也好看。
傅佳辞扎起头发,盘腿坐在沙发上继续捧着手机找工作。
浴室门被开的动静没打扰她,直到江岷走到沙发附近,他在傅佳辞面前形成一片阴影,傅佳辞才发现他的存在。
她抬头,看了一眼,脸颊的温度迅速升高。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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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第24章 不能说快
 
洗罢澡的江岷只穿了白色T恤和深灰色的运动长裤,平平无奇的一身衣服被他穿得很有型。
他没带眼镜,眼睛微眯着才能聚光看清楚事物。
他看着她,如同上帝正在审视着魔鬼。
江岷深邃的目光有洞穿人心的力量,初识那夜的画面猝不及防涌入傅佳辞的脑海内。
难怪此时江岷的眼神令她如此眼熟,原来,那天他睁开眼,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
傅佳辞的眼睛从他的长腿上挪开,怕被江岷发现自己内心的悸动,立马先声夺人:“你穿成这样,小心着凉。”
江岷说:“我眼镜摔碎了,看不见东西,麻烦你清扫一下浴室。”
傅佳辞故意抬杠:“你是近视眼,又不是瞎。”
江岷吸了口气,说:“今天文胸的事我可以解释。”
不必他解释,理智上头的傅佳辞已经想通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清楚,文胸的事只是她给自己找的借口,本质和江岷没有什么关系。
是她贪图男色。
眼前的江岷就在她咫尺之远的地方站着,她的视线正好是落在他腰腹的位置,他身上的T恤吸了水,紧贴在腹部,隐隐约约勾勒出劲瘦的轮廓。
他的性格虽然有点危险,但是…身材挺好。
不,身材更危险!
江岷问:“看够了?”
傅佳辞:“嗯,看够了。”
她迟钝地反应过来:“谁看你了?”
江岷勾起食指,敲了敲她的肩膀:“你先去清理浴室,之后有事跟你说。”
傅佳辞嘴上抱怨:“你真是把我当保姆使唤呢。”
虽然这样说,她还是去浴室收拾了江岷摔碎的眼镜片。
眼镜碎片在躺在浴室光滑的地板上,在灯光之下折射出彩虹色的光晕。
傅佳辞收拾完狼藉,回到客厅,见江岷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坐在昏黄灯光下,轮廓消瘦,身上的棉质家居服并没能消除掉他身上的疏离感。
傅佳辞有时很怕江岷。
她第一次见到江岷,那时他正在流言风暴的中心。
省高考状元是多大的荣誉,可媒体却只把他和他的父亲联系在一起。
那个下午,她正在看江岷的报道。
那是一篇引导性很强的报道,通篇都用冰冷、漠视这样的词语形容江岷对他父亲的态度。
在那篇报道之下,甚至有许多人把江岷和反社会人格联系在一起。
江岷这个人呐,好像是没有什么正常人的情感。
他像西游记里的如来佛,像犬夜叉里的杀生丸,像沉默的羔羊里的汉尼拔。
江岷侧身看向傅佳辞,语调四平八稳地问:“好看吗?”
傅佳辞差点附和点头说他好看了。
不好看,不好看,她对单眼皮的人有偏见,在她肤浅的审美中,只有双眼皮才配好看。
傅佳辞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她□□江岷不成,心里气闷,刻意和他隔开一段距离。
“傅佳辞。”江岷叫她。
傅佳辞觉得自己的名字从江岷口中说出来很陌生,她意识到这是江岷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嗯?”
“赵安阳的案子已经联系好律师了,周末你和我一起去见他,他需要确认细节。”
傅佳辞没想到这么快。
“是你上次提起的师兄?”
“嗯,陈执。”
新闻好久没有赵安阳的消息了,这段日子,傅佳辞甚至没有想起赵安阳。
其实回头看,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可她觉得这半个月好像半年一样漫长…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逸的生活了。
傅佳辞:“你不是说他是大律师吗?应该很忙的…赵安阳的案子,会有些棘手。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你?”
“他跟我妈在一起了,自认为对不起我,所以答应帮我这件事。”
傅佳辞以为听错了,重新确认了一遍:“他不是你师兄吗?”
江岷说:“我妈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傅佳辞呆住了:难道,今天早晨江岷得知了陈执和他妈在一起,下午就利用这件事去找陈执帮忙?
不,这不是她该考虑的。
她只需要对江岷感恩戴德然后,一切自有江岷去解决。
“这么快…”
“你觉得快,我可以反悔。”
江岷的语气并不严肃,甚至相比平时来说,有几分轻松。
傅佳辞知道江岷是在开玩笑,可这玩笑话,却比他平时冷冰冰的样子还要令人感到疏远。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肮脏的寄生虫。
她又觉得自己像一只伶仃的小船,好不容易穿越了海上的重重迷雾,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座巨型冰川。
而她清楚,这一切,同江岷无关,只是她自己的主观感受。
傅佳辞故作轻松说:“不快,怎么能说男人快呢。”
江岷皱眉:“你能不能正经些?”
傅佳辞:“难道你第一天认识我吗?你第一天认识我的时候,我就不是个正经人。”
江岷不置可否,是,他早知道傅佳辞是什么样的人。
这女的,表面上和正经没什么关系。
她很高傲,看不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人。
江岷站起身,“我明天有考试,去睡觉了。”
“考试?没见你复习啊。”
江岷说:“开卷考试。”
“哦,我知道的,开卷考试,就是可以带书去的。”
“嗯,可以带书,也可以带参考资料和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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