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岷今天和江飞陪同江老太太去墓园探望祖父,司机前脚刚接走江老太太,江飞立马带江岷去见她的新男友。
江飞虽然不太敢接近江岷,但毕竟江岷看人准,她想请江岷帮忙参谋。
她以为,江岷会照常拒绝她。
但这次江岷没有拒绝,他只是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
傅佳辞打来电话的这会儿,他们正在喝下午茶。
江岷对着电话说:“这里不近,我给你地址,你打车过来。”
傅佳辞也没问他何谁在一起,江岷也没有主动说。他们都已经默认,想见面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对方。
傅佳辞照江岷给的地址打车过去,地址在一间很高档的酒店里。
江岷算好时间,在傅佳辞还没到达的时候,和江飞告别。
江飞问:“什么事走得这么着急?”
“傅佳辞来找我。”
他没介绍傅佳辞是谁,但江飞发动女人的直觉,反应道:“女朋友吗?”
“嗯。”
他承认了。
“这么小气干吗?叫来一起喝下午茶嘛,江岷,我可不会吃了她。”
江岷通常都很厌倦这种过多的人际往来,可是突然之间,他有了不同的想法。
江飞也算是他的亲戚,她的思想一直跟其他人不同,或许,她会很喜欢傅佳辞。
在江岷内心最深的地方,也想要得到某种认可。
江岷说:“我去接她。”
傅佳辞站在酒店楼下,两条腿在风里打晃。
她后悔今天穿裙子,现在长胖了,穿牛仔裤总觉得穿牛仔裤显腿粗,所以出席一些她认为重要的场合,都会穿裙子。
她不喜欢在裙子底下套打底袜,今天竟然光着两条腿。风吹起她的裙子,两条小腿在日光下,白得发光。
江岷看见,眉头一皱。
这人,就这么喜欢大冬天穿裙子吗?
为了快点把她带进去有暖气的地方,江岷比平时走得快。
傅佳辞还没看到他,江岷径直走到她身后,把她羽绒服的帽子扣向她的脑袋,推着她的脖子向前走去。
傅佳辞知道那是江岷。
她感觉自己像只被提着脖子的大白鹅,想到这里,傅佳辞猛地一转身。
她扑撞进江岷怀里,双手挂住他的脖子,冲他喉结上狠狠一吻。
酒店前台都看呆了。
画面倒是挺美的,他们的背后是一座室内喷泉,澄澈的水流从精美的大理石雕中流下,仿佛置身罗马。
但是…两个前台都不约而同地想,这女的也太猛了吧。
江岷大多数时候是含蓄的,被傅佳辞当众强吻,一片红云从他的脖子根烧到脸颊上。等傅佳辞从他身上下来,他用轻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个傅佳辞…真是。
吻喉结算什么?
傅佳辞也还算给他留了些颜面,只在他身边轻声说:“江岷,你喉结长得好明显。”
江岷冷酷着脸,推着她的腰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随之而来的是江岷带着躁郁的吻。傅佳辞被紧紧压在电梯侧面的镜子上,呼吸被强烈地攫取。
她闭上眼,这一刻除了感受他的炙热,别无选择。
江岷在一些别人无法注意到的细节上,有着无比敏锐的观察力。
譬如,电梯从零层上升到第九十层的时间是五十九秒。
他算准时间,结束这个吻,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江岷又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傅佳辞在电梯里被吻得缺氧,动作和思想都有些迟缓。
江岷见她呆在电梯里迟迟没有出来,转身直接牵住她的手。
顶楼透亮的光刹那间照到她身上,两只手握在一起,傅佳辞才清醒了些:和江岷在一起,她不需要很勇敢,也不需要很理智。
她只用跟着他走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分手倒计时 六天
第50章 人证
因为江岷主动带自己去见江飞,傅佳辞很期待这次见面。
从江岷的态度中,她多少能猜出他对江家带有强烈的抗拒。
而他会带着她来见江飞,说明江飞是不一样的。
江飞是江岷喜欢她的证据。
傅佳辞之前就听说过江飞是驻外记者,她在脑海中事先勾勒出一个知性美女的形象。
江飞本人和她预想的没有太大偏差,她穿着一件杏色毛衣和同色的裤子,头发盘着一个低髻,温柔知性。
傅佳辞在心中感叹,这就是知识的味道。
江飞笑意温和地问候她,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傅佳辞忽然产生一种见家长的感觉,她不觉自己手心有了汗,竟然紧张了起来。
在傅佳辞到达之前,江岷已经警告过江飞,有些问题不要乱问。
江飞得知了这个女孩没有念过大学,跟家人的关系不好,正在离家出走中。
当她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表现出了惊讶,在江飞心中,江岷除了性格缺陷,其它方面几乎是完美的,以江岷的过分理智和自信的性格,应该会喜欢一个温柔到无可挑剔的女孩。
可她第一眼看到傅佳辞,就懂了。
江飞无法单独地去评价傅佳辞,她和自己预想中的模样相差太多。
傅佳辞是在灰暗的人群里那快熠熠发光的宝石,她的美丽很尖锐。
“江岷,眼光很好啊。”江飞打趣说。
傅佳辞听出来这是在夸自己,不过她听过太多对自己外貌的赞美,对待这些赞美之词,她已经失去了兴趣。
江岷不动声色说:“谢谢。”
“哎,你这孩子,心里一定偷着乐呢吧,女朋友面前装什么装?”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傅佳辞的心一抖。
是吗?是吗?
她是江岷的女朋友吗?
她用喝水的动作掩饰内心的震动,却被江飞察觉了,江飞毫不给面子,“诶,江岷,你不会还没表白吧!”
江岷嘴角难看的动了动。
表白这种事,要他亲自来吗?
见江飞犀利直接,傅佳辞也不忸怩作态了。
她放下水杯,微笑着跟江飞说:“江小姐,你误会了,我和江岷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直白来说,她认为男女朋友不足够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对外,在江岷没有告白之前,她绝不承认他们有任何关系。
江岷顺着傅佳辞的话:“是你误会了。”
江飞看看傅佳辞,又看看江岷。
说实话,他们的外表不是那么登对,一个像火,一个像冰。
江岷率先结束这个话题,他问江飞:“最近哪个景点比较好看?我们后天走,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呆在北京。”
江飞想了想,“冬天没什么好看的,佳辞去过故宫吗?要不带她去故宫那块走走。不喜欢故宫就去爬长城,挺适合增进友情的。”
江岷不过是想让江飞不要为难傅佳辞,才换了话题,但傅佳辞对旅游景点好像很感兴趣,她听得很认真。
江飞见她听得认真,便解说得更热情了,一口气给傅佳辞推荐了十几个地方。
傅佳辞产生了想多停留几天的想法,她感觉要去完江飞推荐的地方,再多留一星期都不够。
江岷听得有些困,他去外面抽烟醒神。
目送江岷离开,江飞突然停下来眉飞色舞的介绍,她喝了口茶润喉,接下来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佳辞,和江岷在一起很辛苦是不是?”
出乎她的预料,傅佳辞不假思索地摇头。
“江岷只是口是心非,他很好相处的。”
江飞笑出来了,“这还是我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听到有人说江岷好相处。”
傅佳辞心里说,那是因为你们都没见过真实的江岷。
真实的江岷,会为无处可去的她留一扇门,为她准备杯面和水;他想多跟她相处,就不停地抽烟;他会偷藏自己的身份证,会偷看他们不堪的合照。
“你们在一起多久?”
江飞一语惊醒傅佳辞。
从去年圣诞节算起,她和江岷的相处时间不过两个月。
两个月,就能真正了解一个人吗?
“听江岷说,你们真正了解对方的时间不过两个月,你要知道,荷尔蒙的作用很短暂的,以后漫长的相处中,你真的能够容忍江岷的缺陷吗?”
傅佳辞已经太多次听到这种劝阻的话了。
在她小的时候,周围人都告诉她美丽是个危险的东西,它的代价很大,如今,又有声音在不断提醒她江岷很危险。
可她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傅佳辞了,她不会任人剪掉她的长头发,磨掉她留的指甲,扯掉她的耳环而不敢反抗。
她没上过大学,不太懂要如何顺应世界的趋势。
但她有很多和别人对抗的经验 —— 那个反驳你的人,未必是对的,他们自己活在笼子里,看到笼子外的人,第一反应是要把那个人也关进笼子里。
傅佳辞笑了,她眼神坚定地看着江飞,不卑不亢地问:“江小姐既然认识江岷二十多年,那我来说说看,我相处两个月的江岷是什么样的人,你来判断我说的对不对。”
江飞认真地倾听起来。
“江岷的强迫症很严重,他认为正确的,让他感受到舒服、美好的事,他会一遍又一遍去做;他喜欢赢,这源于他对所有事情都有极强的掌控欲;他是唯结果论者,不喜欢没有结果,过程复杂的事;他会做饭,因为胃部做过手术,所以他的胃口很清淡;他每天自然醒的时间是早晨六点五十分,比起夏天,他更喜欢冬天;他能一字不差背出一页法规的时间是十三分钟;对他影响最深的人是他的父亲,他越是若无其事,就越耿耿于怀。”
“有个很重要的点你遗漏了。”
傅佳辞知道江飞指的是什么——他的视力缺陷。
“还有一些是江岷不愿提起的,我不想在背后跟别人谈论。”
江飞同是女人,她能够理解此刻傅佳辞的意思。
她在维护着江岷的自尊。
傅佳辞的坦然无畏令人欣赏,江飞的担忧和怀疑顷刻消失了。她从自己价格不菲的皮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祖母绿天鹅绒盒子,推向傅佳辞面前。
“今天江岷让我陪他去选项链,要知道他眼光很高的,逛遍了整个商场都没看到满意的。倒是我,一眼看中这枚胸针,就想当做见面礼送给你,打开看看吧。”
傅佳辞打开质地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枚羽毛形状、镶嵌着祖母绿宝石的金色胸针。
这一枚胸针,拥有和它的美丽对等的价格。
对于傅佳辞来说,这是一份过于贵重的礼物。她却大方地收下了这份礼物,并从容地同江飞解释:“我不是贪图这份礼物的贵重,因为这是你送的,我才会收下。江小姐,你是江岷信任的人,所以我想得到你的认可。今天既然收下了这么贵的礼物,我傅佳辞向你发誓,江岷跟我在一起,他会越来越好的。”
在见到傅佳辞之前,江飞以为自己已经阅人无数。可傅佳辞的自信自爱,让她看到了一个女人能够有的另一种品质——勇敢。
江飞也经历过她的年龄,她清楚,不是所有的年轻女孩都能拥有这种品质的。傅佳辞对自我、对江岷的坚定,让她内心的伤口再一度撕裂。
如果更年轻的时候,能再勇敢一点,那么遗憾会不会少一点?
同江飞一起吃完晚餐,回到宾馆,傅佳辞拿出江飞送她的那一枚胸针。
江飞买那枚胸针的时候江岷也在身边,但他并不知道江飞是买来送给傅佳辞的。
“你喜欢吗?”他问。
傅佳辞说:“当然喜欢的。”
她喜欢的不止是这枚华丽的胸针本身,而是这枚胸针,它代表了别人对她和江岷的认可。
这一点点认可,不过茫茫世界里的一颗小小种子,但只要存在,就有生根发芽的可能。
她对自己和江岷的未来又多了一份信心。
身后冷不防传来江岷的声音:“你可真好收买。”
傅佳辞说:“是你堂姐的审美好。”
江岷从她的手上拿开装着胸针的盒子,放在一旁的玻璃茶几上。
“我的审美比她好。”
傅佳辞观察到他放下盒子的时候,还要保持盒子开口的方向朝右,另侧朝左。他这令人发指的强迫症,在她的眼里也显得十分可爱。
当她正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时,江岷的双手已经扶上了她的腰,逼着她一步步后退到床边,二人再双双坠下。
江岷压在她身上,很沉,她推也推不动,晕头晕脑地问:“是不是太快了?”
“什么太快了?”
傅佳辞注视着他的眼睛,隔着眼镜片,看不进他的心,于是,她摘掉江岷的眼镜,抱住他的腰,手指在他陷下去的腰窝里轻轻扣弄。
“才两个月…我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江岷,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是吗?”江岷漫不经心地挑开她衬衣领的纽扣。
“我们高中校草追了我两年呢,我都没有答应他。”
高中校草、追她这些字眼放在一起,显得很刺耳。
江岷皱眉:“他是怎么追你的?”
“就和什么方颜啊、周瑶啊,像她们追你那样。”
“为什么没答应他?”
傅佳辞回想起真实原因,其实那时候是心动的,但因为她家出事,她怕连累对方,所以狠心拒绝了。
但是江岷这个人呀…心眼小还嘴硬。
为了保护他的玻璃心,傅佳辞撒谎说:“他没你帅咯。”
这个善意的谎言并没有换来王子殿下的怜悯。
他无情拆穿,“你说谎。”
他恶意地把身体下压,傅佳辞被压得喘不过气,求饶道:“对不起对不起,他比你帅一些,他是双眼皮。”
这句话让好脾气的江岷瞬间暴走。
今夜没有雾霭,他们在的楼层高度,看得到几颗稀疏的星星。
酣畅淋漓的交融之后,谁也没去洗澡,粘腻的汗液将傅佳辞粘在江岷的身上,她嘴里埋怨,心里却甜蜜地想,原来这就是爱情啊。
青春期间她同那位校草有过朦胧的好感,但那时她碍于自己不顺的人生,不敢接受那份感情。
面对江岷,却是截然不同的情况。
他的出现,驱散了过去的阴霾,在她一干二净的童年里,建立起一座乐园。
江岷拉开床头灯,单手拿起那本厚重的法典。
傅佳辞从他手里抢过书,“我念给你听。”
江岷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