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杨西女儿向傅佳辞跑过来时,一个身影冲进来,抱住了杨西的女儿。
傅佳辞收回笑容,扶着沈晋安的手站了起来。
“我没看好玲玲,她乱跑给傅小姐添麻烦了。”
傅佳辞虚伪一笑:“没事的,我很喜欢小朋友。”
和傅佳辞相同,周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江岷二十岁生日的那天。
出自二十岁的江岷之口,清清楚楚的三个字。
傅佳辞。
相比周瑶想方设法忽视傅佳辞的存在,傅佳辞大大方方:“周瑶,我知道你,我们同岁,你喊我傅佳辞就行,不用这么客气的。”
“我和傅小姐第一次见面,不好直接叫傅小姐的名字。”
周瑶这些年努力向上走,她以为,自己已经能看淡很多事了。
傅佳辞这三个字,她只听过一次。
但在过去八年来的岁月里,这三个字就像是她的心魔。
她一直在默默努力,一次次剥皮换骨,只是想成为,和那个叫“傅佳辞”的人相同的人。
可今天见面后,才发现自己这些年的目标,都是个谎言。
通过八年前那通电话,周瑶幻想过,这个叫被江岷温柔地叫着名字的女孩会是什么样的人。
她是否和江岷一样完美。
原来,她是这样子的。
学历不高,出身不好,美得庸俗,还有点趾高气扬的虚伪。
可她对江岷那段感情唯一的了解,只有傅佳辞这三个字。
那行吧,你要客气我也没办法。傅佳辞心想。
她伸出手想揉一揉杨西女儿的头发,周瑶却抱着她后退一步。
傅佳辞和身后沈晋安几个人都被周瑶的小小举动给惊住了。
傅佳辞笑得很“和蔼”,“周小姐,我是什么怪物么?”
周瑶的嘴角颤了颤,说:“小孩刚在草地上跑,身上脏。”
“我以为周小姐怕我呢。”
她很想让这个嚣张的女人,失去她的气焰。
周瑶的心一横。
“江岷上个礼拜回国了。”
又是江岷。
沈晋安又从一个人的口中听到了个名字。
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只有他能打开傅佳辞不肯示人的内心。
傅佳辞挠了挠太阳穴,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问:“江岷?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女人
就要快
第61章 遗留问题
周瑶错误地以为,当她把江岷回来的消息告诉傅佳辞后,她会有正常的情绪起伏。
但她只是挑眉,像是在记忆里搜索着。
江岷,他是谁?
这一刻,周瑶的心里五味杂陈。
过去的八年,她一直在努力地追随者江岷的脚步,想要成为能和他并肩的人。
可是,那个被她视若遥远目标的人,在傅佳辞的世界里,连姓名都被遗忘了。
这个女人,她凭什么这么自大呢。
她有什么值得高傲的资本?
傅佳辞看着周瑶,恍然大悟地一笑:“江岷是吗,是津州大学的江岷吗?”
这一句,无疑火上浇油。
看着周瑶脸色越来越难看,傅佳辞满意地抚摸上她的后脑勺:“周小姐有他联系方式的话,不如替我约他出来叙旧,一起吃顿饭嘛。不管怎么说,他也对我有点恩情。”
周瑶甩开她的手,“傅小姐真是重情重义。”
她刻意加重了重情重义四个字。
瞧瞧,傅佳辞在乎么。
傅佳辞笑的更灿烂了:“倒是经常有人这样夸我。”
她转头对保安说:“咱们这路灯少,送周小姐去客房吧。”
送走周瑶,她若无其事地帮沈晋安的乐队收拾乐器。
“沈教授,我找辆车帮你们单独把乐器送回去吧。”
简直难以相信,沈晋安是自己开车把乐队的乐器拉过来的。
这个男人,太会省钱了。
沈晋安谢绝道:“花那钱做什么?我的车装得下。”
沈晋安开车过来后,和乐队的人一起把乐器搬上车。
他的车是一辆城市越野,是陪傅佳辞去看车的时候,被傅佳辞说服贷款买的。
乐队成员坐另一辆车回去,傅佳辞不放心沈晋安晚上开车,说:“要不然在这住一夜,反正多的是客房。”
和傅佳辞认识四年,沈晋安和她已经有了默契。
她留人,一定有她的目的。
沈晋安把车开回停车场。
酒庄有一处人工河畔,夜里五彩华灯照应着河面,河面成了一面镜子,光是什么颜色,它就是什么颜色。
两人沿着河畔并肩走。
沈晋安个子高,步子迈的大,走着走着,傅佳辞就落在他后面了。
她忽然停下来,看着斑斓的光影在沈晋安身上变幻,不由得想起一些事。
沈晋安转过身,“怎么不走了?”
“沈教授。”她仰着头看向沈晋安。
傅佳辞有个让人又爱又恨之处,那就是她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别人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时候,她早已经做出决定,洒脱走向下一段人生了。
这是她的优点,同时,也是致命的缺点。
她已经为她的果决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是她不记疼,屡错屡犯。
她从没欺骗过自己,她对沈晋安很喜欢。
可也止于此。
“沈教授,江岷回来了。”
沈晋安双手插兜,看着月亮。
“我知道。”
“我以前,挺爱他的。”
什么叫以前,沈晋安表示出疑惑。
“我不甘心。”她说,“我等了这么久,不甘心和他做陌路人。”
沈晋安和她相识四年,没见过她对什么东西执着过。
钱财?外貌?她对这些东西的喜爱,也都只到某一个程度。
傅佳辞走到河边围栏前,双手撑着栏杆,身体后仰,盯着那轮弯月。
月光周围有一圈白色的雾,看起来很温柔,像二十岁的江岷。
“我和你在一起挺开心的。”
“你不需要开心,是不是?”
“不够,是我太贪心了。”
沈晋安不是一个爱强求的人,他一直都是随性的,之所以被傅佳辞吸引,也是因为她身上这股随时都能放手的气魄。
他跃上栏杆,坐在傅佳辞身边。“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津州大学,想避开江岷这个名字也不容易。
沈晋安刚回国,到津州大学做副教授的时候,就在老师们的酒局上听到了这个名字。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是他们对江岷的评价。
很久没想起江岷的傅佳辞,在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隔着海雾,隔着时光。
“他很小气,”她感到思绪混乱,“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
“你们在一起多久?”
傅佳辞数了数。
“七十三天。”
这个答案,比想象中的还要短。
如果沈晋安不问起,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感情上是如此不精明。
七十三天换八年,这么不划算的买卖,她居然从没察觉到。
傅佳辞双手捏紧了栏杆,她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像一滩平静的湖水,所有靠近她的人,都会不自觉沉静下来。
“我想给自己一个结果。毕竟那是我自己留下的问题,他不回来,我能接受,但现在他回来了,我就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沈晋安的话没说出口:如果,答案不是你想要的呢?
但他也不是个一无所知的年轻人了,如果,傅佳辞这么在意那个答案,不会等他八年。
她不是被动的人。
沈晋安没有在这个时候打破傅佳辞的幻想。
在沈晋安意料之外的,是他在和傅佳辞长谈后的第三天,就见到了那个人。
江岷。
契机是津州大举办的一场慈善晚会。
他本来打算开溜的,这种人多要应付的场合,向来不适合他。但同办公室的老教授突然请假,打电话拜托他一定要出席。
沈晋安在津州大人微言轻,要想以后能做个庸碌无为的教授,一定得和老教授搞好关系。
沈晋安换上自己评职称时穿的西装,他不清楚国内这种场合什么样,他在国外长大,这种涉及到慈善的带有社交性质的场合,一般都穿正装。
到达礼堂,看到一堆遛鸟大爷,沈晋安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起来。
怎么就他穿正装?
正装这玩意儿,大家一起穿不丢人,丢人的是别人都不穿,就你自己穿。
这不是大爷们的保安么?
沈晋安对着玻璃反光里的自己,摆出一个程序化的笑容。
“小沈教授,怎么穿成这样来了?”
是马哲院的老主任。
沈晋安面不改色地说:“我刚去开会了。”
他糊弄过了老教授。
慈善“晚会”在学校大礼堂举行,流程很简洁,先由副校长致辞,介绍今天出席的杰出校友,然后在各行各界混出名堂的校友们纷纷上前讲话,介绍一下自己的现状,扩展下人脉,最后再意思一下,捐个款。
副校长的致辞冗长且乏味。
沈晋安听得快要睡着时,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从侧门进入。
他的迟到,像一个插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沈晋安先看到的,是他露在蓝色西装外的那一截白色衬衣领,白到发光发亮。
他无意打扰副校长的演讲,匆匆找到写着他名字的座位落座。
在那个人来之后,沈晋安才松了口气,看来他不是唯一穿西装的人了。
旁边的老教授敲了敲他,悄声说:“当律师的气质就是不一样。”
沈晋安问:“他是谁?”
“江岷,在咱们这念了两年法律,就休学了。”
这位老教授在江骅当教授的时候,就在津州大了,用他的话来说,江岷对津州大学,是以德报怨。
当年江岷的父亲出事,江岷被津州大取消了保送资格,没人想到他还会报考津州大学,并且多年后还给母校捐款。
江岷在这所学府留下了很多惊艳之谈,但沈晋安看到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傅佳辞。
他看上去,和傅佳辞并不登对。
如果不是他事先知道这个人和傅佳辞有一段感情,他是无法把他和傅佳辞联系到一起的。
江岷给他的印象,很简单,就四个字。
高山仰止。
如果傅佳辞是外热内冷的人,那这位江律师,看上去就是外冷内也冷。
两个冷冰冰的人,怎么看,都不登对。
江岷来只坐了二十分钟,他落座没多久,便接到了一个电话,匆匆离去。
他刚从美国回来,现在在一所律所做合伙人,长久没有接触大陆的法律,一切几乎重新开始。
重头开始,是他最擅长的事。
刚才的电话是合伙律师打来的。委托人的家人来律所,他不在,找江岷帮忙接待。
江岷做了多年的辩护律师,和他打交道最多的就是罪犯家属、朋友。
这是个未成年人犯罪的案子,在美国和国内都很常见。
但是由于法律体系的不同,他要很快转变新的思路,随着思路的转变,是无数繁琐细节的变更。
他见完家属,开始记录刚才谈话里的内容。
他的视力越来越弱,在美国的时候,有想过做手术。
可是,他已经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了,如果出现手术出现问题,他将彻底失明。
没有医生想冒这个风险,只能给他不痛不痒的建议。
江岷看了十几分钟卷宗,便看不下去了。
他脖颈向后仰去,闭着眼,沉沉地呼吸。
休息了几分种后,江岷打电话给合伙人,“助理招得怎样了?”
对李正来说,江岷答应做合伙人,是意料之外的。
李正是陈执的朋友,以前在圈内顶尖律所,因为合伙人之间关系破裂,他出来单干。
事务所一切都刚起步,办公场所也不在什么高级的地方。
请到江岷,李正对他有求必应。
江岷进来的时候也没有要求,他只需要一个帮他念卷宗、找资料的助理。要求不高,法学、文学相关的专业,普通话清楚,话少就行,甚至对学历和法考没有要求。
这个看似不难的要求,却把许多人都拒之门外。
李正又在求职网站挂了一轮招聘启事。
大概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江岷离开律所。
他平时除了看书,或者去拳击馆健身,没有任何别的活动。
他离开律所时,前台也正要走。
“江律,今天有位冯小姐来找你。”
“我知道了。”
江岷到地下停车场去开车,刚上车,手机便响了。
来电显示:冯玉。
“喂。”
“江律终于下班了。”
“你怎么知道?”
“你回头。”
江岷没那么傻,真的回头。他透过后视镜,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车尾。
江岷打开副驾驶的门,冯玉上了车。
“你在等我?”江岷问。
“除了江律,我还能等谁呢。”
第62章 见证人
冯玉穿着剪裁独特的休闲西服,西服内是一件运动内衣。
她刚从健身房出来,健身结束,洗了澡出来时头发还没有干,等了江岷两小时,头发已经干了。
她等了江岷两个小时,却没有告诉他。
她很清楚江岷的习惯——他不喜欢被别人等。
冯玉是江岷的心理咨询师,所以会比别人更了解江岷。
江岷是十分典型的强迫型人格。
他严守时刻,不论对别人,还是对他人都如此。
当然,秩序感、守时、完美主义…这些只是表象。
他内心具有极强的不安感,他们相识在江岷JD毕业那年,当时江岷陷入睡眠障碍,找她做心理咨询。
他戒备心很重,即便相识三年,也没等到他松口。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江岷问。
据他理解,冯玉此刻应该正在美国。
她全家移民美国,已经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今天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