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佳辞——阿猛崽
时间:2021-06-07 09:07:03

她对任何和苦难有关的哲学都没有兴趣,也没听导游赘述。
她以为,江岷煮的茶会好喝一些,便放心地呷了一口。
。…呸。
太涩了。
她抬眼偷看江岷,他同样在品茶,脸上却没流露出任何神情来,仿佛和她喝的不是同样的茶。
恍然间,她想起当年第一次和陈执在茶室见面,江岷说他也喝不来茶。
“你什么时候喜欢喝茶的?”
“我从小就喜欢,你不知道么。”
“你明明说过你喝不来的。”
“为了维护你面子随口说的话,你也记得?”
傅佳辞的面色僵住。
这一瞬间,她想摔门而走的心都有了。
这个欠教训的。
她反唇相讥:“你也还记得呀,江律师,你就这么忘不掉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
若干年后。
傅唯言四年级,情窦初开。
拿了全国天文知识竞赛一等奖后,把奖杯偷偷塞进对方的书包里,女孩因为书包突然变沉,对学习产生了厌恶,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师。老师叫来傅唯言的家长。
傅唯言上学后一直是深受老师信任的学习委员,傅佳辞很少被老师叫去学校。
傅佳辞本来是抱著跟老师对线的心情去学校的,结果得知自己儿子做出的蠢事,无地自容。
回家的路上,她问傅唯言:“谁教你把奖杯塞人家书包里的?”
傅唯言:“我爸。”
傅佳辞立即明白了江岷的用意:他要让傅唯言亲手断送初恋。
傅佳辞:“以后追女孩,别听你爸的,他没经验。“傅唯言:“那我听谁的?”
傅佳辞:“听你妈的。”
傅唯言:“…我爸说你也没经验。“傅佳辞:”他不是你亲爸,你都不跟他姓的。“傅唯言:“…”
p.s岷仔今天没有跪。
以及友情提示大家:可以默默弃文的
 
第69章 摸黑散步
 
傅佳辞幻想过种种重逢时候的场景。
或从别人的故事里吸取灵感,或假装自己已经不在意。
没有一个假设,是像现在这个样子的。
她远远没强大到能忍受深爱着的人的冷言相向,她不敢看江岷,生怕在他眼里看不到自己。视线无处安放,只能落在手中茶杯里盛着的枯黄色涟漪里。
看着她面色发冷,江岷放下茶杯,“你不想留,可以离开。”
“江岷,你要我走就直说,我不至于听不懂你的话。”
“是么?如果你听得懂,还会眼巴巴的送上门?”
傅佳辞在过去见识过他怎么戳陈执刀子的,那时候她还暗中窃喜。
谁曾想风水轮流转,他终于还是往她心口戳刀子了。
傅佳辞冲他扬了扬下巴,“还有什么,你接着说。”
“你真的要听?”
“嗯。”
“我想过回来找你。”
“为…为什么没回来。”
“我一毕业,就收到了各大律所的邀约,拿你和我的前程比么?”他摘掉眼镜,眼角划过一丝讽笑,“当年见到你,着实新奇。我明明听见你坐在门口哭,一出门,又要强颜欢笑,倒是可怜,却又死要面子。现在,还是没有长进。”
傅佳辞绝没想到会是这么难听的话。
不见恨字,却似把她凌迟了。
她再隐忍不争,骨子里还住着那个暴怒冲动的傅佳辞。
“你住口!”
随着她的大喊,茶杯迸裂向茶几的尖角,碎成无数碎片、粉末。
江岷看着茶杯,心疼地皱起眉,“这套茶具是日本艺术家中川臧一的遗作。”
“多少钱,我赔你。”
“傅佳辞,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金钱衡量的。”
他这些年来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老物件。
他在美国有一个仓库,被绿荫环绕,专门用来存放这些老物件。离开美国的时候,他将那些都捐给了博物馆,只带了这一套茶具回来。
茶具本身并不完美,未经上釉,触地粗糙,不知是刻意还是人为,上面有许多刮痕。这些刮痕,是他最喜爱之处,每一道都记录着时间的流经。
傅佳辞也不笨,她明白江岷的意思。
在他们年纪小的时候,彼此之间的火光璀璨过日月星辰,他们被烧昏头脑,满腹都是为彼此献身的勇气。
可岁月会吹灭烈火,风化那些被激情粉饰过的表层,露出残酷的真相。
她出生在荒无人烟的边陲之地,流浪四方,他自幼接受高等艺术的熏陶,境界高她千百层。
遇见江岷,是她一生最好的事,却是他最糟糕的事。
她最努力,也不过拿到一个继续教育学院的二流毕业证,靠着灰色地带的生意成为一个没品的低俗暴发户。
傅佳辞拎起包,没打算再讲什么了。
江岷比铜墙铁壁还严实,她再能忍痛,也不能一次次装个头破血流。
感情很重要,它让人甘愿在浪漫的等待中蹉跎一生。
但。
保命要紧。
傅佳辞摔门而去。
门发出哐啷一声,震得整个楼里都是回声。
江岷蹲下来,将茶杯的碎片一片片收集起来,放在手心。碎成这样,是修补不了了。
他拍了照片,发给熟识的修复师。
修复师很快打来电话,“碎成这样,就算修修补补粘一块,结构早就破坏了。除非你想把一个满是裂痕的杯子当文物一样供着,否则,我不建议你修补。”
江岷说:“开价吧。”
“这不是钱的问题。你大可以用同样的价钱,去收藏保养其它作品。”
“我明天把它给你送去。”
这还谈什么。
立场坚定是江岷的职业病,但这在生活中绝对不是什么好品质。
又不是什么东西都能修补的。
修复师只好说:“我只能尽力把碎片帮你粘合,剩下的部分用同样的陶土添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出来后的样子会很丑。”
“我知道。”
第二天中午,江岷把茶杯碎片送去修复师的工作室,修复师知道这是大师遗作,数落他半天:“这么贵重的物品,就应该小心翼翼地对待,现在知道后悔了?”
是啊,知道后悔了。为什么非忍不住刺激傅佳辞呢,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脾气。
他到了写字楼,本想先去楼下看一眼,但在楼下电梯口里遇到了金平田。
金平田抱著一个很大的纸箱,纸箱遮挡了视线,他起初没有看见江岷。
江岷先发问:“你抱的什么东西?”
金平田寻思着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妈呀,江律。
金平田怕江岷知道自己在傅佳辞那里做副业,想搪塞一下,但纸箱里的东西明显不是从律所拿出来的,他结结巴巴道:“这是我 …书,生活用品…”
“她要搬走了么。”
金平田一时片刻没反应出谁是那个“她”。
江岷见他还在负隅顽抗,索性直接拆穿了,“你不是一直在楼下帮忙卖酒?”
“江律,你怎么知道的?”
“这也不知道,还做什么律师。”
江岷本来不想提傅佳辞,这三个字一出现,他必头疼发作。
江岷说:“你先搬东西吧。”
金平田被江岷抓了个正着,他没狡辩的口才,索性老老实实承认,乞求从轻发落。
“江律,傅老板后天房租到期,今天就搬走了,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呆在律所。”
“我也没说什么。”
“…”
江岷没心情听金平田说了什么。
他对别人本来就没那么在意。
上电梯的时候,他望着7楼的数字。
傅佳辞的店在17楼,凌空律所在18楼。
她搬来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他从没有下楼看过她的店,只是从律所同事那里听说她的生意做得不错。
但凡别人提起傅佳辞,都是溢美之词。这一点和八年前完全不同。
他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欣慰,但一个人越来越好,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傅佳辞临走前给律所送了一箱白酒。
她直接把酒放在前台,给李正发短信说了声就走了。江不江岷的,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店里的柜台撤的差不多了,只剩仓库还没收拾。傅佳辞坐在店里对账对了一下午,这段时间账面太难看了,她对了好几次,才接受自己亏了很多这个事实。
她仰头长叹——
追男人追的又丢钱又丢面子的,恐怕就她一个了。怎么回事,她也不缺人追的,怎么要舔着脸上赶着人呢。
她对着顶灯,郑重发誓,如果她再跟江岷说一句软话,就…
诶,天打雷劈还没说完呢怎么就天黑了。
不对,是停电了。
傅佳辞觉得自己这几天真是点儿背到家,她气得摔掉账本,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微弱的光亮勉强照亮她眼前的寸土之地,她打着手机的手电出去转了一圈,发现是整栋楼都停电了。
不行啊。
停电了电梯不运转,只能走楼梯。破写字楼的楼梯应急灯坏了大半年,前几天她找物业,物业说明天才能来修呢。
回到店里,傅佳辞开始用电话狂轰乱炸物业。
不敬业的物业下班后就不接电话了。
她琢磨是该先打119还是先打物业投诉电话。
忽然一道光从门外照进来,傅佳辞的眼睛直视到了光源,她立马捂住眼睛。
那束光从她脸上离开。
她拿着手机向前照去,漆黑的空间里,一道阴森森的白色光亮,劈开黑暗。
“江…”
哎呀真不知道是那个混蛋刚发誓说不跟人家说软话的,一开嗓,哭音都上来了。
不行。
会天打雷劈的。
“江律?散步过来的么?”
江岷打着光走到她身边,“律所停电了。”
“整栋楼都停电了。”
“打了物业电话无人接听。”
“我以为律师都直接发起诉讼呢。”
两个人手电筒的光交错来交错去,绕得江岷眼花。
傅佳辞蓦地想起,他视力很差。
“你看得见么。”
江岷确实看不见,他也不逞强。
“很难。”
傅佳辞在黑暗里翻白眼:“那还不在律所老实呆着。”
黑暗里无法视物的缘故,江岷看不到她冷清倔强的一张脸,只听出来孩子气的得意。
这个语气,他很熟悉。
江岷嘴角弯了弯,“律所已经下班了,我在加班。”
傅佳辞有种预感,这栋楼可能只剩他们两个人。
整栋大楼停电这件事,也许是该惊悚的,可傅佳辞一想某怕黑的瞎子摸黑下楼梯找她,心中不禁得意。
她把手电光从自己脸上移开,这样,江岷就彻底看不见她,她便能放心得意了。
江岷不知道她此时正在偷笑,在黑暗里,声音沉闷地说:“律所没有备用手电筒,你这里有吗?”
还真有,是强光的。
傅佳辞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也学着江岷,用并不在乎的语气说:“在仓库,我去找找。”
“你帮我打光,我去找。”
傅佳辞没意见,人家想英雄救美,自己就不妨碍了。
她用手机灯光照亮仓库的门。
傅佳辞店铺的仓库在对面,在黑夜里,这不是一段短暂的距离。
为了方便带路,傅佳辞走在江岷前方。
走在他前面,是种很奇妙的感觉。许多年前,她刚来到津州,对这座城市一无所知。
总是江岷走在她身前领路的。
她不经意想起过去。
原来,她记忆那么好,竟还能想起江岷衬衣领那条工整的线。
想着以前的日子,傅佳辞开锁的手不灵活了,钥匙对了半天,没有对进锁孔里。
“我来吧。”
江岷从傅佳辞手里拿过钥匙,她没什么抗拒心,直接给了他。
但她短暂地忘记了一件事。
江岷在这种环境下,就是个瞎子!
他反复试了半天,仍是没打开门。
两个人折腾了十分钟,也没打开门。
江岷撇撇嘴,把光照向门锁,钥匙还给傅佳辞,“我给你打着灯,你来吧。”
有了他打光配合,这次一下就打开了仓库门。
扑面而来的,是呛人的灰尘。
手机灯光向前照去,无数的尘土在飞。
傅佳辞捂住鼻子,对江岷说:“这里灰尘大,你在外面等我。”
他是少爷,娇花,王子大人,嗓子很宝贵的,可别吸了灰尘。
江岷无法读懂她的意思,反倒觉得,她过分刻意地要划分界限,保持距离,有种欲盖弥彰的嫌疑。
傅佳辞并不是一个时常正确的人,她适合带路,却不适合做决定。
“手电放在哪里?”
“我去找就好,里面架子上的东西乱七八糟,你不熟悉,找起来麻烦。”
“你平时不整理的么。”
“整理的,最近要搬走了,又弄乱了。”
“在架子上?”
“嗯。”
“能够着么。”
傅佳辞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被人鄙夷身高。
“你看得到么。”
确实看不到。
“你别以为你什么都行…江岷,有人说过你很大男子主义么。”
“别人怎么说,和我有关系?”
“也对,在你眼里…不,你眼里根本看不到别人。”
人应该越长越成熟,可江岷,他越来越像个孩子,还是很任性的孩子。
江岷迟疑的片刻,傅佳辞已经搬来凳子,站在凳子上去够放在架子顶上的手电筒。
置物架上放着零散的几瓶酒、纸箱,还有其它杂物。她摸了很久,没有摸到手电筒。
江岷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在这时,手机正好巧合地关机了。他沿着视线里那几乎透明的光,向前摸索去,没走两步,便撞到了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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