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归来——甜蜜桂花糖
时间:2021-06-10 09:58:59

  江承光至此,终于拿走了那只小小的虎符。
  它那样轻,虽被爱护很好,但也看出有些旧了。真难想象,就是这样一只小小的虎符,竟然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酝酿出那么多的野心。
  大定朝给出的虎符,终于在景宣朝的第十二年,收了回来。
  自此,天下彻底安定了!
  方才派出的侍卫已赶回来,气喘吁吁地禀报:“圣上!成国——李氏之妻被救下来了,现今由靖安侯的夫人陪伴,暂无大碍。”
  江承光察觉傅北似乎有些庆幸,正要再说些什么。
  忽然有人道:“圣上,这李氏逆贼,手里似乎攥着什么。”
  朝阳已经升起,投射万道金光。
  李伯欣至此犹然紧紧握着的那只手,也从指缝间,透出些被折射的奇异光芒。江承光见此,心又悬了起来。
  他毕竟没有见过另一半虎符,如此大事,理应慎重。
  能让李伯欣至死紧紧握住不放的,究竟是什么呢?
  “掰开他的手。”他吩咐道。
  于是,两个力大的侍卫上前,花了一番力气,终于从李伯欣手里掰出了那折光的铜制小物。
  侍卫扫了一眼,待要惊呼:“虎符!”尾音又吞了下去,道刚才看的并不确切。
  江承光已不耐烦,道:“拿来朕看。”一面上前。
  傅北方才谢恩后,也已起身。闻言,转头看去。
  他的眼眸忽然颤了颤,而江承光已接过那被李伯欣至死攥在手里的东西。
  不是什么真假虎符,而是一匹小铜马。
  且不知为何,他看起来时,竟然觉得有些眼熟。
  侍卫实在是大惊小怪,这都能看错。可李伯欣捏着这小铜马,究竟是什么意思?江承光皱起眉头。
  他原该将铜马交给旁人验看,其中有没有什么异常。
  但不知怎的,他将那冰凉的铜马握在手中,并没有放开。
  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件非常重要之物,于他和李伯欣亦然。只不过,他一时记不起来。
  江承光定了定心神,转身看向傅北。
  对方的身份紧要,无论是不是真心敬服,为了发挥最大效用,此后必然还有封赏需要配合。而他也不愿从头到尾被牵着鼻子走,像是弱了对方一筹。
  皇帝待要开口,忽然见傅北看向那小铜马的眼神,有些异样。
  既像是复杂的悲伤,又像是……些许怜悯。
  “你认识这东西?”他张开手掌,“靖安侯,你来说罢。”
  傅北却摇了摇头,只道:“圣上,回宫罢。”
  “什么?”江承光皱起眉头,“你在说些什么?”
  “请圣上回宫罢。”傅北看向他的眼神,果真有了些哀悯。
  但不像是对他的,更像是对别的什么人……江承光厌恨极了这种感觉,他不快极了:“你在说什么?朕为何听不明白?”
  傅北只道:“圣上回到宫里,会有答案的。”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恩怨,是该有个了结了。”
  再然后,他便什么也不肯说了。
  傅北刚刚立下大功,江承光若还要些脸面,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逼迫于他,给他治罪。
  心烦意乱打发走了傅北,江承光又拾起身为帝王的理智与担当。有条不紊,处理起了后续的安置事宜。
  有功者如梁子胜应加赏,牺牲者如霍兆要追抚。
  继续追击逃逸的叛军,勿使流窜,再伤百姓。
  至于钟优,江承光心里也大约有数。他先前便已疏远了对方,正在暗中命人查探。只没想到李伯欣动手这么快。如今钟优罪证未出,钟家暂时也需安抚一二。
  可待到将来水落石出之日,钟优纵死,也逃不脱罪名!
  又颁布命令,只诛首恶。将其余谋逆的定军投入采石场,判罚为奴二十年,算是宽纵。今夜,确实已经血流成河。
  傅北的预估没有错,江承光重名声。且饶是皇帝自认心硬,此刻也不愿再添杀戮。
  在处理完这些事情后。
  江承光揣着怀里的铜马,也揣着一颗莫名不安的心,起驾回宫。
  直到回到宫里,皇帝也没有想明白,傅北的话是什么意思。
  看一看,已经过去大半天了,都申时了。
  “去建章宫罢。”他决意,“这样迟了,朕该回去,也方便安抚大臣。晚些时候,再寻人来看这铜马,有何古怪。”但他的心却越跳越快,像是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了。
 
 
第198章 皇后独归(大结局)   谁见幽人独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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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承光怀揣着那铜马回宫。
  路上, 他遇着了哀哭不已的宁妃。后者不顾阻拦,扑上来哭诉父亲冤枉,道钟家无辜受害。皇帝经过一昼一夜, 已然疲极,又知道钟家的手脚, 不愿与她虚应。
  只道:“事情查明,会有公道。”不肯理会,命人将她拖走。
  钟薇的哭声虽远了,仍远远回荡在红墙之间。这多少让他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江承光面色发沉,一路疾行,内侍们亦不敢打扰。
  但到了建章宫前, 几人对视一眼, 终是上前禀道:
  “圣上, 理贵妃娘娘来了, 已等候您多时。”
  江承光方张了嘴, 待要说不见, 声音忽在舌尖打了个转儿:“……李贵妃?”
  他知道自己弄错了。或许是刚刚处置了李伯欣,又与傅北恩怨了断。否则他怎会有一瞬恍惚, 认为等候着他的是月河呢。江承光默然片刻:“她来做什么?”
  却将手中宝剑递给内侍, 自己走了进去。
  从室外到室内, 光线倏尔暗了许多。
  但是,在建章宫的玉案边上,正点着两盏烛火。火光萤萤绰绰, 簇拥着那跪坐的女子,竟使人无端想起,黄泉路上的引魂灯。她的脸色非常苍白,但乌漆般的眼仁里,却跃动着那两豆烛火。
  理贵妃便坐在那里,见他进来,缓缓抬首。
  江承光进来时原有话问,却不知为何,被她的目光定在原地。只觉那里头是尽极的哀戚,是木然中溅起一星火点的魂灵,是……令他羞愧的、行将离别的最后一瞥。
  她站了起来,提起衣摆。应是坐久,略有不支,嘴唇发白发干。
  但贵妃举步上前,沉重又轻盈。目光亦如千钧,压得他难以喘气。
  是筑起堤坝的苦海,是行经崩裂的山峦。虽不肯轻易倒塌,却已强弩之末,更令人感到那濒临压垮的悲辛。
  江承光有些发愣,这才留意到她穿着的是最最隆重的贵妃服制。黛紫色的宫裙,烘托着祥云吉鸟,衣襟处开合牡丹。挽明珠为带,簪金玉为冠。庄重极艳,又不知何。
  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贵妃,你……”
  越荷已轻轻屈膝道:“理贵妃越荷,参拜圣上。恭贺圣上扫平四海。”
  “快起。”他忙伸手去扶,笑容有些勉强,“贵妃怎么忽然……”
  越荷起身,静静看他:“理贵妃应做的,我已贺完了。从此,我也不再做理贵妃了。”
  “你说什么……”江承光竟有些失言。
  这太古怪了,他明明取得大胜,正该是开怀之日,却为什么被这样的气氛、被这样的越荷弄得顾此失彼?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不要再做理贵妃,是要离开他么?可是,她能到哪里去?
  手不自觉地攥紧又张开,被硌痛才意识到自己还攥着那匹铜马。
  江承光忽然间找回了主见。他皱起眉头,低声训斥:“阿越,你在说些什么话?”
  又哄道:“你好好的,做朕的贵妃,有哪里不满意?朕在这里,喜鹊儿在这里,你又要上哪里去?还是说昨儿太吵,魇着了?朕这就叫……”
  可他掌心开合的瞬间,那一抹铜光已刺痛了越荷的眼。
  她满以为已如死水的心,竟又因此被重重攥了两下。
  越荷打断皇帝,颤声问道:“圣上手里握着的是什么,可以给我一观吗?”
  “你……”江承光仍感莫名。但多年情谊,他容了贵妃,亲手持着那铜马递给她看,一面解释,“是匹小铜马,从李伯欣身上搜出来的,据说是一直握着,直到殒身。”
  他兀自说下去,没留意到越荷渐渐盈出泪水的双眸。
  “朕看着颇为眼熟,只是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何处见过了。便拿了回宫来,预备让人查查看……”他忽然一惊,“阿越,你怎么啦?怎么哭了!”
  理贵妃的确在哭。
  一颗极大的泪水,缀在她的眼睫上,随着几次颤动,终于砸落于地。
  以为已经痛到极致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越荷缓缓抬起头来:“不必查了。”
  “阿越,阿越,你究竟怎么了……”皇帝有些心慌。
  越荷低下头,用力将胸口的绳结扯断,抓住了那冰凉金灿的小物。
  旋即,她微微含泪,一手捏着,将小铜马送到皇帝眼前。
  江承光方才将铜马出示给她,是托在掌心。如今,越荷轻轻将属于自己的那半,也放了上去。两半铜马除左右之分外,竟无差别。她将它们合二为一。
  铜马合符,天衣无缝。
  “圣上想起来了么?”她笑着,“想起来,这究竟是什么?”
  江承光张口结舌:“这、这怎么会……这是……”灵光忽然一闪,“是三皇子,是咱们喜鹊儿抓到的!是他的抓周礼!铜马合符,就是喜鹊儿的铜马合符啊!”
  可想明了铜马的来路,疑问反而更深。
  他疑惑地注视那对严丝合缝的铜马,又茫然看向越荷:“为什么另一半,会在成国公手里?”还让他至死都紧紧攥着。
  是啊,为什么呢。
  越荷举步近前。离得这样接近,她看得清江承光的无措,心中才更觉悲哀可笑。
  她缓声道:“自然是我给的。”
  “你给的……”江承光成了一只学舌的鹦鹉,他被她出人意料的举止惊住,只会反复地问,“阿越,你为什么要……什么时候、怎么会……”
  越荷站定他面前,轻声道:“这是我给我娘的信物。”
  “我与我娘久别重逢,不胜悲喜,又被迫即刻分别。心中苦闷,便互留信物,好做念想。这半只铜马,便是我给她的。与我留下的这只,恰是一对。持之可以互辨身份。”
  “至于这只铜马后面又经历了什么,为何我娘会给了我爹,我爹又攥着不放……”
  她怆然道:“我也很想知道,却再也没有答案了。”
  “你……成国公……阿越,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叫做……”
  “因为那就是我的父亲母亲。”
  烛火轻轻晃动了两下。
  她半仰着头:“圣上当真认不出我么?”
  江承光哑然而惊骇地看着她。
  他想要张嘴,想要说出什么,心脏被疯狂而不可思议的猜测乱撞着。可他却被禁锢在原地,手脚躯干麻痹不已,连眼眶都酸涩起来。
  只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她平静道,“故贤德贵妃李月河,见过圣上。”
  “哐当”一声,不知什么被推翻了。
  江承光踉跄退了几步,他的呼吸急促、心脏狂跳、手脚冰冷……
  却仍是摇头,带着自己也难理解的心慌与阵阵绞痛:“这不可能!”
  他不断摆首:“太荒谬了!你是理贵妃越荷,是越威老将军的后裔……你若不喜欢这个封号,可以让朕改掉。怎能……”可他的声音里,染上了哽咽与慌张。
  殿内只有皇帝急促的喘息。
  “你是姓越的,不是姓李,对不对?你不可以欺瞒朕……不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了,眼前一会儿是理贵妃雍艳的脸,一会儿又是另一张面容。直到两张脸合二为一,都映入那双静渊般的凤目中。
  她道:“相伴十五载,圣上当真认不得李月河么?”
  泪水无声无息,顺着皇帝的鼻梁,落了下来。
  他哽道:“都退下,殿内外不许留人。”随即,他跌撞着上前,紧紧攥住她的双臂,在殿门合拢的那刻,反复地问道:“是你么?阿河,是你,你回来了?”
  “是我。”她静静回答,“李月河回来了。”
  “我知道是你……”他想对着她微笑,却拧出道道难看的沟壑,“太好了!阿河,月河,你回来了,太好了!”有一簇火星,点亮了他的眼,渐渐地,盛放出极致的喜悦来。
  江承光用力将李月河揽入怀中,闭目吐息,泪水弄湿了翘起的嘴角。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上苍垂怜,又让朕见到你了。”
  他有些语无伦次:“一直是你么?对、对的,一直是你。一定是你!”
  “朕见你第一眼便……月河,你真的回来了!”抱着她的双手,胡乱地捂住了脸,“太好了!朕还有话要同你说的,朕没来得及说,朕这回不能再等了,一定要告诉你……”
  这样的喜极而泣,或是动情拥抱,却没能让怀里那个女子,有丝毫反应。
  江承光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未觉,他颤抖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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