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归来——甜蜜桂花糖
时间:2021-06-10 09:58:59

  虽同为保皇党,比起钟相的睿智以及霍参将的忠心,洛慎行不免就显得过于圆滑了。在功劳上,微言的父亲与另二人也是不好比的。同在保皇党内,也该赏罚分明。
  “贵姬此话很有道理,朕当细思。”他赞了一句,心中已搁下晋封洛微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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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襁褓中粉嘟嘟的婴儿睡得好香,小嘴巴砸吧着掉出来晶莹的口水。玉河拿手指去喂她,然后自己先咯咯地傻笑了起来。
  “琼华你看,宪儿她真乖!”
  琼华脸上尽是无奈:“娘娘,您别闹幼玉公主了,公主睡不饱是长不好的。”
  玉河笑道:“真有意思!我是小玉,她是幼玉,圣上倒被丢到一边了!”说着也从善如流,将幼玉交到琼华的怀抱:“带她去睡吧,好好照顾公主!”
  琼华自是应喏。
  玉河扫视殿中,眉头微微一皱,不经意般摆了摆手,宫女们自是会意纷纷退下。唯独一个紫衣身影愣愣不觉,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慌忙要跟着退去。玉河已然叫出她的名字:
  “魏紫,你先留下。”
  惶然发觉贵妃正看着自己,魏紫心下一慌。众人各自退去,她只得低着头默默上前言道:
  “贵妃娘娘。”
  玉河蹙眉道:“你有心事。”她仿佛想到了什么,面色阴了一层。
  魏紫硬着头皮道:“娘娘操心了。奴婢只是有些挂念姚黄,听闻她被……杖责了。”
  玉河轻轻“嗯”了一声。
  “理芳容因和慧妃去世悲痛成疾,重病不起。姚黄有失职之罪。”
  这是宫里人人所知的事。然而魏紫到底在宫中数年,怎会听不出如此明显的借口?理芳容有了错处,圣上看在和慧妃的面子上不好发落,才让她“病了”。那姚黄所谓的失职之罪也就不成立。皇帝对于她和姚黄一贯宽待……下令杖责,姚黄必然是犯了大错了!
  想到这里,魏紫心下一横。到底是数年姐妹,如何能见死不救。理芳容现下算是废了,姚黄挨了板子又陪在她身边,莫说是前程,性命都难保!
  膝盖重重撞击在青砖石上,额头贴着砖石令凉意渗透,魏紫艰难道:
  “奴婢晓得是自己过分了……但求娘娘看在奴婢服侍了您和贤德贵妃的份上,和圣上说句话儿把姚黄要过来吧!”
  “你先起来!”玉河喝道,“能帮的我会不帮么?只是姚黄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假若我开了口她却拒绝,难道不是更加触怒圣上么?”
  她温声劝慰:“魏紫你先别着急,姚黄不会有事儿的。”
  魏紫流着泪说道:“奴婢只觉得心乱如麻……理芳容身边怎么会是好去处,姚黄那样谨慎的人不知是被她唆使着做下了多大的错事,圣上才这样责罚……”
  “魏紫!”玉河厉声喝道,声音中带上了自己也未察觉的一丝烦躁,“芳容怎么也是主子,不是你好瞎嚷嚷的。再说这次——”她略一沉吟,“大约还是姚黄自己起的意。”
  “魏紫。”她干脆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想你也应当知道事情轻重,不需我多做交代。这次的实情是——姚黄和理芳容要刺探章贵嫔的事。圣上没和我细说,但似乎还是和姐姐有关。”
  “贤德贵妃?”魏紫失声叫道,“怎么会扯到贵妃身上?难道姚黄……”
  玉河目中有疲惫之色。
  “姚黄咬着章贵嫔不放,并坚称贵嫔和姐姐身故有关。”
 
 
第74章 小妹之念   这一刻,对于皇帝的爱恋被彻……
  “什么?”魏紫尖叫一声, “可那明明就是姓苏的贱|人——”
  她终是在玉河的目光中闭了嘴。
  玉河心下一阵烦闷。入宫之时父亲只说后宫水深,看姐姐境遇就知一二,定要保护自己, 她还没当回事。可先是魏紫信誓旦旦控诉苏贵妃, 后有姚黄不声不响咬上章贵嫔。整个后宫里头,竟没有一个可信任的妃嫔么?只觉疲惫。
  魏紫默默许久,忽而道:“奴婢要找姚黄问个清楚。”她叩首, “求娘娘成全。”
  “姚黄……越荷。”两个名字在心间划过,李玉河想起后者的面容, 听宫人碎嘴过的几句失宠宫嫔的处境突然浮上心头。有些莫名的不忍促使着她快些答应魏紫的请求。
  玉河心觉这不忍可能来源于姐姐,将对姐姐的怀念投注在一个前朝罪女的身上更令她觉得侮|辱了姐姐。然而心中更强烈的却是不做会后悔之念。
  玉河道:“去罢,提个篮子,东西自己置办,说是本宫派去的便好。”
  魏紫大喜过望,谢恩不迭。玉河却独自沉吟, 久久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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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魏紫离去以后, 姚黄把她带来的东西都交给桑葚去放好。她在庭前找到了越荷。
  “主子。”姚黄恭敬道, 将刚才和魏紫的对话和盘托出。
  越荷微微蹙眉。魏紫过来她是知道的, 但姚黄把话对魏紫挑明到这个地步却是越荷所没想到的。这就导致了……
  “姚黄, 你有没有想过这会把李贵妃拖进来?”越荷的语气较平常更加严厉, “原本洛微言或许会先对霍昭仪动手。因为霍昭仪一旦出事,圣上必然厌弃李贵妃, 她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但你这样一来……”
  姚黄跪下道:“奴婢有罪。”然而语气不卑不亢, “李贵妃是李家的女儿,奴婢怎会害她?主子言语中有回护贵妃的意思,可贵妃自己若无防备, 一旦出了错漏岂是可弥补的?”
  “贵妃既知了洛氏的真面目,洛氏岂能坐以待毙。”越荷却面色如冰。
  姚黄心中疑惑,这位越主子什么都好,偏偏对于李氏过于关注。这对自己原是好事,然而出现在越荷身上岂是寻常。念头不过一瞬,姚黄已意识到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奴婢有罪,请主子责罚!”
  越荷正欲叫她起来,忽而对上姚黄明亮而坚定的眸子,之前两人的对话浮上心头。越荷目光一路下移,最终落在了姚黄洁白的腕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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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信宫宣明殿。
  小茶是被洛微言正大光明叫了来的,因此进门不用刻意避人。然而人人看她的稀罕目光却令小茶恨不得缩回宫去。
  她如今是为了忠君而出卖主子、之后又不愿离开,甘愿留下忍受打骂的好奴婢,恰好叫贵嫔想起了,于是叫过来垂询。一切都光明正大,可偏偏又透着极度的虚伪。
  小茶原本不过是主人布下的一步闲棋。
  越氏与楚氏的内定入宫,以及其中之一丧了一位侍女,都不是什么刻意遮掩的事。身为贵女也不缺她一个棋子,随手一步闲棋,竟真发挥了作用。她服侍到了越荷身边。
  想来主人的确是所谋甚远。
  慢慢想着已到洛微言跟前,小茶随甘草下拜道:“娘娘玉安。”
  微言推开玉色大氅的毛领,露出一张清丽秀雅的面容。她沉静道:“来了。”
  甘草退后,小茶膝行上前,极是冷静地回话道:
  “奴婢留着乃是一阳招,难保所见不是他人刻意混淆视听。因此奴婢尽力只说所见,不带个人所感,由娘娘辨析。”
  微言微微点头,小茶于是道:
  “昨日,贵妃宫人魏紫携棉、药等物至牡丹阁,并与姚黄私谈。理芳容在之后的时间内曾分别与姚黄和桑葚单独呆过。理芳容可能指责了姚黄。下午,桑葚对奴婢发火,姚黄劝阻,二人争吵。姚黄手腕似有淤青。桑葚话中提及,芳容依旧容忍姚黄只不过是看重她手中的某样东西,桑葚更指责姚黄是虚张声势,说不会再容忍她多久,让她趁早跟着魏紫走人。”
  微言细细听了,又追问了几句细节,小茶一一作答。微言于是露出淡淡笑意,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罢。”
  小茶退下。甘草急问道:“主子可有头绪了?这理芳容,究竟查到了屏风的事没有?”
  樱唇轻张,微言含笑道:
  “无。”
  甘草一时大感诧异。
  微言瞧了她一眼,向自己的得力侍女慢慢解释道:
  “小茶留在理芳容那边,她的身份是挑明了的。因此她看到的东西,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别人故意让她看见来误导我们的。这样想的话,要弄清楚其实就不难了。”
  “越荷身边最看重的两个宫女便是桑葚和姚黄。她入宫以来更加依靠老道的姚黄,但桑葚却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桑葚才是真正能代表越荷态度的人。何况,那越荷因为姚黄办事出了纰漏才被幽禁,若说她心中没有一点怨怼,可能么?”
  “小茶所看到的的一定是真假掺半。而根据她所见可知的就是:越荷与姚黄有矛盾,碍于姚黄还有后手才继续优待她。越荷对姚黄的倚重是自入宫以来的,因此这后手只可能是关乎我们。对于这段话直接的理解,就是越荷故意让桑葚和姚黄吵架,通过小茶透露给我们,她手上还有我们的把柄,如果继续为难必定鱼死网破。然而——”
  “然而洛微言聪明多思,她必然还会往深里想。”越荷笑意浅淡,执盏啜了一口,对姚黄说道,“因为姚黄对于贤德贵妃极为忠心。”
  “因为姚黄尽管留下侍奉理芳容,但她其实与魏紫一般,对于贤德贵妃极为忠心,假若她手上还有一丝一毫的把柄,在圣上未作出判罚之前,她就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因为不知来日是否还有机会面圣,哪怕证据不完全也要立刻交出来。因为她真正忠心的人是贤德贵妃,而非理芳容。”微言道。
  “但姚黄你在贤德贵妃外,却对我有一层顾惜,不肯拖着我送死,更希冀图谋来日,于是瞒下了屏风事宜。”越荷声音渐低,“或者说,你很清楚那奈何不了洛微言。”
  “所以说,她们其实只是在虚张声势。”微言以指甲轻敲瓷碟,“这样一来,所有的东西都能解释得通了。越荷与姚黄根本没有查到更深一层,并且关系出现裂痕。桑葚作为越荷真正信任之人早已对姚黄不满,因此就这由头发火。而姚黄手上的伤痕也并非苦肉之计——以姚黄对于李月河的忠心,真可能效忠下一个人么?”微言一阵冷笑,“因此……”
  “因此,以洛微言之多思,反而会比旁人更多想一层。而我们也就打消了她的疑虑,逃过这一劫。”越荷将清凉的药膏涂抹在姚黄青紫的腕子上,二人对视,默契至极却露出一缕苦笑。
  ——来日定不再受这钳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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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晖殿的甜香丝丝缕缕,富丽奢侈尽显贵妃后宫第一人的恩宠。玉河斜倚在榻上,口中的枣儿已噙了许久却仍未含下,仿佛要索尽其最后一丝甜意,直至索然无味。
  魏紫跪于地上,原本自己还未平静的内心却随着贵妃的神情再生波澜。她从未如此痛恨过李老爷,要将小李贵妃也送进这宫里来。折了一位李贵妃,还要折下一位吗?
  “姚黄所说……就是如此。”魏紫嗓音艰涩,“当年害死贤德贵妃之人,众人只知道盯着容妃,可谁能想到那洛氏也插了一脚!姚黄一直怀疑这一点,又没有证据,不愿将娘娘拖进来,这也是她留在理芳容身边的原因……理芳容肯支持她查当初的事。”
  “如今姚黄已经有所头绪。洛氏不止在贤德贵妃身边埋了瑞香,她还命人买通了工匠……就在贵妃日日对着的那扇屏风里藏了有毒的香料……”
  “够了!”玉河猛地喝了一声。
  她抬手打翻了枣盘,晶红剔透的枣儿霎时咕噜噜滚了一地。娇媚的面容带笑,却是似泣非泣:
  “之前你与我说,苏姐姐害了我姐姐。如今姚黄又说洛微言也动了手脚……那么你告诉我究竟谁才是仇人——究竟是谁害了姐姐……”
  她终于忍不住,泪珠滚滚落下。
  “文雅安静的苏姐姐是仇人,温良大方的章贵嫔也是仇人,你们一个个只管把话往我这边递,那么这个后宫我便没一个人可信任么?”
  “主子!主子!”魏紫急忙起身,不顾尊卑便将玉河哭泣的面容埋入怀中,如哄劝哭泣小儿一般轻声哄劝道,“主子莫哭……莫哭……”
  她说着也是目中含泪,从未有一刻如此心疼怀中明明应该无忧无虑的女子。
  “奴婢在这儿,奴婢永远一心一意为你考虑着。”
  她抹干眼泪,毅然推开了玉河:
  “可是主子,日子总得过下去……你听我说,我们不能任由别人宰割……靠自己也得活下去。洛微言,洛微言她对后位有野心,她迟早有一天会对主子出手……我们在明而她在暗……”
  玉河脸上还挂着泪痕,可她也冷静下来了,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
  “意思是说我得帮越荷复宠是么?”
  见贵妃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还很可能听进去了,魏紫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是这样没错。”见到玉河微微皱眉,魏紫慌忙解释。
  “奴婢一定是为您考虑的。洛氏诡谲,不能不防。而理芳容已经和她撕破了脸,假若她能出来,必然可以牵制对方,我们便有了喘息之机,更可从旁窥伺寻找时机……总好过独自对付她,又不知她究竟何时出手。”
  “越荷?”玉河口中呢喃过这个名字。
  突然间,一种相依为命的孤苦感涌上心头。对于那个女子莫名的亲切熟悉,在这种时候,仿佛她们就成为了最好的天然联盟。越荷,同样是洛微言的敌人。就好像当初姐姐被洛氏害了一般……玉河说不清那只是亲切抑或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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