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宝贝女儿受委屈了,”明文贺突然出声,问道:“最近香港有一颗紫粉钻,要么拍下来玩玩?”
紫粉钻很是罕见,由于开采困难,几乎是有市无价,现在终于遇到了一颗,明栖立马被美色蛊惑,眼睛一亮:“谢谢爸爸,爸爸真好!”
然后张开双臂,像只展开翅膀的小蝴蝶一般飞过去,给了明文贺一个大大的拥抱。
明文贺这个人对待感情马马虎虎,但是对着这个女儿却是没有底线的宠溺,被小棉袄一抱,整个心都融化了,颇为感慨地在她后背拍了拍,故作严肃地嘱咐道:“都嫁人了能不能有点大姑娘样子!”
明栖吐了吐舌头,撒娇道:“七七这不是喜欢老爸嘛。”
这声喜欢可叫林岚嫉妒上了,咳了一声,吸引她的注意力。
“前阵子你不是看上了一辆房车么?”林岚顿了顿:“有空买回来吧,妈给报销。”
那辆房车价值五千万,明栖当时也就随口一提,现在居然也是自己的了。
她又小蝴蝶似的飞到林岚身边,给她一个大大的贴贴:“妈妈真好,我爱妈妈!”
林岚哼了一声,意味不明道:“叫我宝贝承受了这么多,应该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
明栖只当她在抱怨,并且属于收礼物上头的阶段,转头看向明泽:“哥哥。”
明泽双手掩面:“你找你老公去。”
明栖看向闻骆。
作为明泽的好兄弟,闻骆怎么能不懂他的意思,淡淡道:“你哥说下次逛街所有消费他都包了。”
明栖立马欢呼:“哥哥万岁!”
明泽:“???”
“成,小崽子长大了胳膊肘往外拐了。”
林岚朝明泽翻个白眼:“给你妹妹花点钱怎么了。”
明文贺跟林岚头一次达成战略同盟,接话道:“就是。”
明泽:“……”
那我走?
明栖翘着嘴角,看向闻骆:“那你呢?”
讨礼物当然是要所有人都要给了,闻骆一手撑着下巴,眉毛抬了抬,朝她招了招手。
明栖颠儿颠儿过去,闻骆倾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清的语气说:“悉听尊便。”
明栖脸有点红,拍了他的胳膊一下。
明泽赶紧在旁边煽风点火:“瞧瞧,当着我们面说上悄悄话了。”
林岚横他一眼:“谁像你,三十来岁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明泽反驳:“我才二十七。”
明文贺也哼了一声:“二十七了还好意思说。”
“成,”明泽咬牙切齿:“等我哪天把孙子给你们抱回来。”
又在说梦话了。
明文贺和林岚集体忽视他,然后看向乖乖宝贝明栖。
明栖坐在闻骆旁边,被猛然一关注,手指捏了捏沙发,小声商量道:“其实,不用那么破费的。”
“嗯?”
大家都有些不可思议,从小到大,明栖从来没有在花钱上说过一个“省”字。
她组织了下语言,认真道:“我已经很幸运了,拥有了很多,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贫穷的人,我也得尽帮帮他们。”
五岁时,明文贺就用“明栖”的名义成立了基金会,帮助有罕见病的儿童,后来又陆陆续续帮助山区女童上学、成立希望小学以及关注女性卫生等,十八岁之后,基金会就正式在她名下了。
这些天,网上很多的声讨声都是买来的水军,以及对她生活羡慕嫉妒恨的,可也就是这群声音,再次提醒了明栖贫困差距依旧存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还有很多等待帮助的人。
这话一说,到是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当年明栖身体不好,明文贺建立基金会就像是给她集赞功德一般,让她多行善事,求各路神仙保佑她的身体健康。
“那就真的不要紫粉钻了?”明文贺问她。
那么漂亮的紫粉钻呜呜呜,明栖忍痛摇头:“虽然……但是……还是算了吧。”
还是公益事业更重要一些。
“真的?”林岚也跟她确认。
他们许诺给她的礼物,就是这份礼物的等额价值随便她使用。
明栖含泪点头:“真的。”
“成。”明文贺和林岚异口同声。
到嘴的紫粉钻和房车飞了,不心痛是假的。
明栖决定为自己的大爱回房间休息会儿,跟父母打过招呼,就要起身。
可,突然又被闻骆抓住了手腕。
明栖蔫蔫的回头:“怎么了?”
“公益是公益,礼物是礼物。”闻骆眉毛一扬:“紫粉钻和房车,哥哥送你。”
明栖:!!!
啊啊啊啊啊啊!
“真的么!”
闻骆点头:“当然。”
某人立刻开心到原地起飞并且转着圈圈回到房间。
*
会客厅内,没有了明栖,气氛又岑寂下来。
四个人分别坐在沙发一侧,无形之中划了一个框,让周遭氛围都凝重起来。
“这阿烟,”明文贺声音也有点颤抖,似乎难以想象这一切都是她干的,有些无力地发问:“她图什么啊?”
林岚冷哼一声:“当初她叫七七住进ICU时我就说别再管她了,你倒好,养虎为患。”
“怎么不管?”明文贺反问:“盛医生走的早,她妈又是那个情况,我能不管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
“人家领你情么?”林岚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你帮人家当亲闺女,人家也当你是杀父仇人。”
“林岚!”明文贺朝她怒吼了一声,旋即才发现自己失态,又瘫回沙发上。
一旁的明泽倒是没有给明文贺面子,依旧吊儿郎当地开口:“我可是受够给别人当哥的日子了。”
盛时烟也算是命好,还是小豆丁的时候,就跟明栖长得有几分像,明文贺见了,也是有愧疚在身,就把对明栖的爱爱屋及乌,分了些给盛时烟,给她当半个亲女儿对待。
就连一众礼仪,都是按照世家小姐教的,可是小家子气是骨子里自带的,怎么学都学不像。
高中那会儿,明泽就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妹妹”了,在本校的初中部,按照明文贺的嘱咐,他也没少关照过盛时烟。
谁知道后来明栖闹小性子,放着国际高中不读,偏偏要来鸟不拉屎的市一中,俩人还偏偏成了同班同学。
“那能怎么办?”明文贺说:“那还能怎么办?我还能勒令她闭嘴不成。”
“明文贺!”林岚毫不含糊地戳破他那点伪装,一双优雅的眼睛里透露着寒光:“你能不能不要消耗明栖来补足你的愧疚感了,明栖的身体怎么样你清楚,你是想再折腾几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说到这里,林岚似乎也没有吵下去的欲望,头颅微仰着,双手掩面。
“当年你的错误凭什么要叫七七承担,她那会还是个小婴儿,因为高烧差点奄奄一息。”
林岚现在都能记得,早产的明栖不丁点大,发烧了整日的哭,声音还算洪亮。
可后来高烧不退,越治疗越严重,哭的劲儿都没有了,抱在怀里都看不到身体的起伏。
在没有明栖之前,林岚期待着这段婚姻有个转折,有了明栖之后,她就期待着明栖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
她甚至都不敢期待明栖像明泽一样出人头地。
可后来,明栖十七岁时淋雨进ICU是因为盛时烟那个姑娘,二十三岁遭受网络暴力,盛时烟也是幕后推手。
他们的吵架当着闻骆的面进行,甚至没有任何遮遮掩掩。
闻骆仿佛是唯一理智的人,眉头紧锁着,冷静道:“这次这件事,盛时烟还联合了其他公司。”
这话倒是点醒了他们。
盛时烟可并不是只对付明栖,她现在想要整个明家给她父亲陪葬。
明文贺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们处理好那些公司就好,”闻骆脸上出现了在生意场上惯有的冷漠和锐利:“至于盛时烟,交给我。”
他嘴角一勾,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声音冷淡道:“我跟她没有任何交情。”
*
《盛世爱》剧组内。
闻骆早就坐在了休息室,手里翻阅着一份江城经济报。
这周,江城商圈并不平静,不少企业都受到了重创。
“拍完没?” 似乎看累了,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朝旁边的邵明阳吩咐道:“请盛小姐过来一趟。”
第41章 当年真相
闻骆讲起话来, 声音平淡,没有一丝情绪。
邵明阳毕恭毕敬地点了头,退出去, 又悉心地给门关好。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 盛时烟才姗姗来迟。
“来了?”她推门而入,一手扶着门把手, 扬起精致的眉眼,加重了称呼:“闻学长。”
这幅样子, 颇有几分风轻云淡, 像是预判到了闻骆一定会来找她。
两人立场鲜明, 谁也不用带着伪装。
闻声, 闻骆淡淡地睨她一眼,十分绅士地抬手:“坐。”
男人穿着烟灰色的双排扣西装, 外套敞开,露出里面的黑色马甲,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 温莎结打得一丝不苟。
端正坐在剧组简陋的休息室里,气场依旧压人, 甚至有几分反客为主。
盛时烟似乎愣了一下, 但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在他对面落座。
闻骆缓缓抖开报纸, 重新将目光放在报纸上, 仿佛对他自己来找的人没有什么兴趣。
盛时烟不禁有些慌张, 只好先开口:“学长日理万机, 怎么有时间来我这?”
声音落下,闻骆眉毛迟缓般往上微扬,声音淡淡:“来提醒你一下, 离明栖远点儿。”
“就这些?”盛时烟挽了下鬓边的碎发:“这话我可是从高中听到现在呢,还麻烦学长亲自跑一趟?”
闻骆薄唇轻启:“那盛小姐就按照要求,严格要求自己的一言一行。”
五岁那年盛时烟被明文贺找到。
明文贺叫她上顶好的幼儿园,读很好的私立小学,学她喜欢的乐器,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做小区里最好看的小女孩。
那会儿,她还以为明文贺就是自己的爸爸呢,就算是明文贺每次都纠正她是“叔叔”,母亲失控时会对着明文贺破口大骂,她也觉得她有着这世界上很难得的关爱。
后来,她一点点长大,才知道原来明文贺真的只是一位“叔叔”,家里有一位真公主。
等到上高中那会儿,明文贺还跟她耳提面命,他的宝贝女儿明栖也在这个学校,她们可以成为朋友,但是千万不要告诉她“真相”。
甚至明泽也告诉她,离明栖远点儿。
为什么要怕明栖知道,还不是心中有愧。
可如果明文贺真的把她当亲生女儿毫无嫌隙地对待,为何又在处处提防她。
空气里安静下来。
闻骆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差不多。
外面天色渐沉,该回家陪明栖了,他索性不再等,径直说下去。
“毕竟你也是明家养了这么多年的人,就算你不念恩情,我也不会动你。”他微微往前倾了下身体,迷人的桃花眼里迸出寒光:“所以,最好把你知道的那些,永远烂在肚子里。”
“恩情?”盛时烟似乎被这个字眼触动,音量立刻调高了些:“什么恩情?是明栖害死了我爸爸、明文贺提防我算计我甚至掌握我我还得感恩戴德?”
闻骆不在乎她的歇斯底里,反倒是冷静回道:“你父亲的死还轮不到明栖负责。”
盛时烟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旋即笑出声来:“如果不是我爸爸,她早就死了!”
“盛时烟,”他冷冷叫她,似乎想要她理智一些:“那会儿七七还只是个小婴儿。”
“对!是个婴儿时就知道害人,现在也是个祸害。”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问道:“年末江河被查账,明文贺和明泽应该睡不着了吧?”
她当然不想要明栖好过,更不想江河好过。
闻骆冷眼睨着她的失控,像是坐在大监前的导演,面无表情地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
“那你说说,不怪明栖,该怪谁?”想到当年那些恩怨,盛时烟几乎发疯一般,尖锐的指尖指了指闻骆,又指了指自己:“怪我?”
“同样都还是婴儿,凭什么她明栖死里逃生的时候,我要没了父亲?”
“医院有那么多科室,我爸爸守着小儿科累死累活,凭什么不是他值班还要遇到明栖这个扫把星?明明我爸的诊断结果就是对的,为什么还要开除他?”
“不开除他,我们家怎么会连饭都吃不上,我爸爸怎么会抑郁寡欢投河!”
盛时烟越说越激动,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上滚了下来。
旋即,又很快地恢复冷静,眼里冒着寒光:“明文贺一直想要把我和明栖分开,还不是怕我告诉明栖真相。你说,你们给她保护的这么好,要是有一天要小公主知道有个人因为她的原因死了……”
“盛时烟,”闻骆又叫了她一声,轻飘飘拿出另一庄筹码:“听说令堂最近身体情况不太客观。”
他的声音低哑,语调平缓,像是茶余饭后,说着一件偶然听来的事。
可盛时烟立马听出了这话里的威胁,神色一晃,冲过来拉住他的手腕,惊慌问道:“你!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