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大人今天崩溃了吗——山中君
时间:2021-06-17 09:38:51

  丑时之前?
  花仔算了一下,他每天卯时就要参加早朝,就算这里离皇宫不远,寅时二刻也要起床了,也就是说他一天只睡两个时辰不到?
  “你……”花仔难以置信,“修仙啊?”
  “事情太多,而时间太少,经不起浪费。”姜安城已经展开了书案上的公文,没有再看花仔,“去吧。”
  花仔抱着高高一叠书出门,恍恍惚惚地,终于明白了他那时反问她“你以为我很闲么”时的神情。
  花仔这辈子摸书的次数屈指可数,小时候和师兄一起被师父抓住读书认字,也只限于阅读功法秘笈。
  如今山一样高的书堆在面前,都不用翻开,她直接就打了个呵欠,倒在了床上。
  下一瞬,她一下子弹了起来。
  不能睡,还有大事要办!
  她爬起来,从那堆书山里面翻出一本字稍微少一些、图稍微多一些的,一看书名《兵阵通解》,写书的叫谢明觉。
  书里讲的是排兵布阵,花仔根据自己平时带着兄弟们干架的经验,套用上面的阵形图,感觉略微能摸到一点边边,竟也看进去了。
  虽然中途哈欠连天,几次弃书,并且在院中练了几趟刀法,终于等到子时将近,姜安城书房的灯熄了。
  花仔收了刀,蹑手蹑脚,跟着姜安城。
  今夜月色不错,晚风吹过竹林,有种萧萧声响,竹林浓密的影子投在地上,姜安城走在这样一团团的影子中,风把他的袍袖衣摆吹得飘然欲举。
  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又……很有一种她说不上来的味道……像是,有点孤单?
  花仔一个失神,脚“啪”地一声,踩中了一截断枝。
  声音不大,但在这狗都睡了的寂夜里,就响得很明显了。
  前面的姜安城倏然回头:“什么人?!”
  明月皎然,花仔藏也没处藏,干脆大大方方现身:“是我啊夫子。”
  “你怎么还不睡?”
  “夫子不睡,弟子怎么睡呢?”花仔义正辞严,“我怕深更半夜有宵小暗害夫子,所以特地暗中保护。”
  “……”姜安城,“不必了,你回去睡吧。”
  “那不行。”花仔毅然决然,“我一定要安全把夫子送回房。”
  姜安城便没再说什么。
  待到了卧房,趁着姜安城回身交代她回去之前,她往前一蹿就进了房门。
  姜安城显然看不清她的路数:“二当家,这是何意?”
  花仔搜肠刮肚:“那什么,师父有什么,弟子服什么……”
  姜安城叹气:“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
  “对对对,夫子就是师父,我来服侍夫子睡觉。”花仔道,“来,先脱衣服!”
  她一面说,一面已经动手,一手要来解姜安城的腰带。
  姜安城一连退了三步,背脊重重抵上一扇房门,房门“哐”地一声抵在门槛上,他声音微乱:“你干什么?”
  花仔把另一扇房门也关上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当然是,服侍夫子啊。”
 
 
第8章 手感   唔,真的很好摸
  花仔脸上笑容灿烂,手里也不含糊,借着宽衣之机,对姜安城就上下其手。
  钱袋,钱袋……钱袋呢?!
  我那么鼓那么饱那么沉的一只钱袋呢?!
  钱袋还没摸着,手已被姜安城一把扣住,姜安城眉头皱起,语气不善:“二当家,请自重!”
  “嗐,叫什么二当家,多见外,夫子你叫我花仔就好了。”花仔诚恳道,“你看夜这么深,夫子你明天还要早朝,快点脱了衣裳睡觉吧。臭老头说过,睡觉能保金身,睡得少,死得早,夫子你每天睡这点时间,可不大妙啊。”
  “这和二当家没有关系。”姜安城扣着她的手,将她一步步推出了房外,“再敢如此无礼,就再负重跑五十圈!”
  五十圈?!
  花仔震惊了。
  把夫子往箭头上推只罚二十圈,帮忙脱一下衣服居然要五十圈?
  夫子你会不会数数啊!?
  “夫子,我真的是诚心诚意来服侍你的——”
  “砰”,房门重重在花仔面前关上,姜安城声音传出来:“回房去!”
  门板差点儿拍上花仔的鼻子,但花仔一点儿也不生气。
  因为在门关上的那一瞬,屋子里点亮了灯,她看到了她的钱袋,就搁在门口不远的柜子上。
  呜呜,姐姐终于找到你了!
  知道你在哪儿就好办了,今天不成,我明天再来!
  花仔顿时浑身都轻松了,想想姜安城心情好像很糟糕的样子,便决定宽慰宽慰他,拍拍他的马屁。
  她隔着房门朝里道:“夫子,看不出来,你长得瘦瘦的,身上的肌肉还挺结实,跟我家老大有得一比,摸起来的手感很不赖——”
  “滚!”
  花仔还没说完,里头就有冷冷的声音传出来。
  听起来很凶的样子。
  不喜欢别人夸他肌肉好?
  不对啊?世上还有人不喜欢被这样夸?天虎山的兄弟们整天没事干就比谁的肌肉大呢。
  夫子的吧,虽然不算大,但是软中带硬,硬中带软……唔,真的很好摸。
  回去的路上,花仔还不时活动活动手指,回味那手感。
  而屋内,姜安城按着额头,眉头皱得死紧。
  出身于大央第一世家,自幼熟读诗书,礼乐皆通,他想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姑娘家说出一个“滚”字。
  ……雍容啊,你到底给我送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
  荣王的箭术课三天一次,隔了几天没来,他忽然发现校场有点不一样。
  上舍的生徒们一如往常般在校场上热身,廊下也像以往一样陈设着他的几案。
  只是除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外,几案的一端还布了一张椅子,一道娇小的身影歪在椅子上,翘着一条腿。
  “花仔?”荣王走过去,“你不是在外舍么?”
  花仔脑袋搁在椅背上,眼望长天,一脸放空:“兵法课我还是在外舍上,射箭改到了上舍。”
  她这几天想方设法想混进姜安城的卧房,但不知姜安城怎么吩咐下人的,但凡她稍一靠近,立马就有人来阻止。
  所以,明明知道钱袋在哪里,就是拿不到,花不着。
  可恼啊!
  荣王讶异:“这是你夫子安排的?”
  “不是不是,是没法儿再让花师弟在外舍待着了。”韩松端着茶水过来,“您没瞧见咱们的箭靶都换了新的,弓也换了不少?”
  麟堂和太学每年从户部拿到的款项差不多,但麟堂生徒显然更能造一点,因此和太学比起来,麟堂各方面都要显得寒酸些。
  比如箭靶上蒙着的牛皮总要射到破得不能再破了,才会换上新的。
  而今天,校场上的五只箭靶表面光滑无痕,赫然是新近出库的。
  “怎么回事?”荣王问。
  “全让花师弟射穿了。”韩松尽量用平静普通的语气道。
  啊哈终于做到了,在几乎对着每一位师长汇报过一遍之后,他终于可以不带喘气地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然后再平静地补充,“还拉坏了十张弓,祭酒大人想必已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流泪了,然后就把花师弟的骑射课升到了上舍。”
  上舍有个特点,修到合格的生徒可以在一边歇着,不用上课。
  这样,原来就不宽裕的麟堂终于不用再雪上加霜了。
  花仔了无生趣地瘫在椅子上,“我哪知道你们弓这么不经拉?跟芦杆似的,一扯就断……”
  “你能开多少石的弓?”荣王问。
  麟堂生徒的要求是站立能拉开一石三斗的弓,骑马要拉开八斗的弓。
  这个标准放诸于军中,已经算得上悍勇。
  “不知道。”花仔道,“我没有正经学过射箭。”
  韩松嘴巴张大了:“花师弟,被你射穿的那些箭靶,每一个都正中红心啊。”
  就这样还没学过,那他这种学过的该怎么办?!
  花仔真没学过,以前在天虎山上,也就是打猎的时候拿兄弟们的弓随便玩玩。
  现在在麟堂正经课一堂都没上完,弓和靶子倒毁了一堆,然后就深深发现臭老头十分英明,当初就给她选了陌刀,再没有别的兵器比它更耐操了。
  “你试试我的。”荣王把自己的弓递了过去。
  韩松忙道:“夫子,您别看花师弟个子小,力气可真不小。你的射日如此贵重,试不得。”
  花仔看了看弓上的金漆和宝石,也道:“别,拉断了怪可惜的。”
  荣王道:“坏了也无妨。”
  花仔这才接过来,先试了试弦,发觉和之前那些确实不一样,顿时来了兴致,一跃而起,一点一点拉开了弓。
  “就算这弓扛得住,箭靶也扛不住啊。”韩松再次试图劝止,毕竟麟堂的经费已经很吃紧了。
  然而荣王眼里显然并没有“经费”这两个字,他吩咐:“把箭靶间隔五十步排成一列。”
  花仔毁弓摧靶的故事发生在外舍,上舍的生徒们并没有亲见。
  现在眼见有热闹可以看,立马把箭靶摆好了。
  荣王的弓名“穿云”,箭名“破甲”,箭尖也和旁的箭不同,色泽漆黑。
  花仔拿手上去抹了抹。
  “哎别,破甲箭的箭头是玄铁所制,最是锋利!”韩松的话说晚了,花仔的指尖已经多了一抹鲜红。
  “真利啊。”花仔赞叹。
  “花师弟!”
  风长健和姜钦远从校场那头往这边赶,手里头各拎着一只椿箱,脸上带着同款的兴奋和热切。
  花仔扣箭上弦,转身对准了前方的箭靶。
  原本圆润如邻家小姑娘般可爱的眼睛微微眯起,眸子里透出一股猛禽才有的锐利光芒。
  穿云弓被拉开到十分,张开犹如一轮满月,上过鱼胶的牛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
  只有射日这样强大又柔韧的弓,才能被拉到这个程度。
  弓弦勒进了花仔的指节,一滴滴殷红往下滴,不知是方才被箭尖所伤的,还是此时被弓弦勒出来的。
  韩松看得心惊肉跳,但花仔好像感觉不到疼。
  并没有怎么瞄准,几乎是转身之际,袍袖飞扬之间,破甲箭已经离弦而出。
  笃。
  箭尖命中红心,穿透第一只箭靶。
  紧接着,鸦雀无声的校场上响起了第二声、第三声……
  破甲箭像一条被镇压千年终于得以出海的狂龙,挟带着奇异的啸音,一往无前。
  没有哪一只箭靶能够抵挡,它从最后一只箭靶上透体而出,笔直地射向风长健和姜钦远。
  和校场上所有人一样,风长健和姜钦远眼睛和嘴巴统统张得老大,已经全然呆住了。
  直到箭尖笔直地对准了自己这边,喉咙里才晓得要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只是这一声还没来得及蹿出喉咙,一只手伸了过来,指节修长,手腕上还覆着一截深紫色袍袖,它以一个引流入海的手势,绕过箭尖,握住了箭尾。
  箭尾如同狂龙不肯受伏,即使被握住了兀自在颤抖,好一会儿才消停。
  “姜、姜夫子!祭酒大人!”
  风长健和姜钦远最先反应过来,行礼。
  姜安城身上照旧穿着官服,显然是刚从宫中过来,他握着箭,皱起眉头。
  每次姜安城来授课,周珉都要恭恭敬敬地去门口迎接,这会儿跟在姜安城身后,看着五只被一块儿洞穿的箭靶,欲哭无泪。
  祭酒大人一会儿要回房哭了。
  ——生徒们集体明白了一点。
  花仔一看姜安城的眉毛皱起来就觉得不妙,这几天姜安城一看到她好像就会反射性地皱起眉毛。
  “对不住啦两位,”花仔把弓还给荣王,走过来,“我也不知道这破甲箭这么厉害,五只箭靶都没挡住。”
  风长健:我觉得你在夸自己。
  姜钦远:真没必要,这一箭之威如此,谁都知道你厉害。
  然后两人同时开口:“不是的姜夫子,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该站在箭靶后头。花师弟天生神力,我们应该自己避开些。”
  姜安城:“……”
  荣王:“……”
  周珉:“……”
  这两个混世魔王怎么回事?!这般乖巧是被邪祟附体了吗?!
  两个人还各自送上自己手里的椿箱,抢着道:“花师弟,你不是说不想喝茶么?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我给你带了酒!”
  “先喝我的!”
  “先喝我的!”
  一面说,一面又差点儿打起来。
  周珉觉得总算找回了一点正常的感觉,正要开口,忽然看见姜安城的目光微微一顿,他顺着望过去,只见花仔的手指赫然正在滴血!
  “这是怎么回事?”周珉关切地问道,“手怎么了?”
  花仔一看,是指节处被弓弦勒出了一道口子。
  风长健大吃一惊:“怎么流这么多血!快,拿帕子包扎起来!”
  姜钦远道:“蠢货,应该先上药!”
  花仔把手指凑在唇边,舔了一口,“一点血而已,不妨事。”
  风长健和姜钦远同时竖起了大拇指:“花师弟,你真是一条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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