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独的一张显得很突兀。
黄清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眼前的虞慈,把照片拿到她脸前比照了一下,感觉很新奇,“姐,原来你剪短发是这样的,完全两个人。”
虞慈笑笑,没接话。
她现在和以前变化很大,小时候黑一点,但比现在稍胖一点,笑的时候酒窝更明显,大人们都喜欢这样的,觉得很可爱。 现在白净多了,人也瘦,下颌线条锋利很多,没有什么肉,酒窝也消了不少,不笑的时候会有点冷感。 秦华月不喜欢太瘦的人,说没有福相。 可这种事也由不得她自己。
他们家的人都这样,年纪越大反而越挂不住肉,虞詹行最瘦的时候和她最胖的时候一个体重,一八几的个头,才一百一十斤,真正瘦的皮包骨,裤子都买不到。
后来实在没办法,想尽各种方式增重,每增一斤肉都要跟她炫耀一番,上了一百二十七斤就再也重不起来了。
虞少明更是,体重从来没有超过一百三十斤的,要是能到一百三十斤他都高兴的要跳起来。
所以这也怪不得她了。
黄清见她兴趣淡淡,没有一点动容的样子,把相册收起来,叹了口气,“颜颜姐,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哥啊。”
如果喜欢他,见到他这么明显的行为,肯定不是这个表情,再怎么说,也会表现出来一点点兴趣来,但在虞慈脸上,黄清看到的是平静。
“以前喜欢过。”
黄清惊诧地转过头,阳光透过窗户洒落,日照里,虞慈面色沉静淡然,低垂着头,随手抽过书架上的一本书,目光一顿,《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当年她送给他的那本,青少年读物,藏青色的外封,像是一下子把她带到了那个时候。
她记得……
打开内页,上面果然写着—— 虞颜颜赠陆严岐。 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笔迹稚嫩又笨拙,是她当初一笔一画写下的。
为了买这本书,央着虞少明带她去市里最大的书店买的,作为给陆严岐的生日礼物。
她以为陆严岐也会像她那么崇拜一样崇拜保尔柯察金,可显然并没有,因为在这之后,她每次和他聊起来的时候,他的表情都是带着不屑和轻蔑的。
可那会儿就是喜欢他,哪怕他的这一行为让她感到不舒服,但还是会想出各种理由替他开脱。
爱,会让人盲目。
虞慈把书合上,对上黄清疑惑的目光,黄清问:“这书是你送我哥的?”
“嗯。”她把书放回原位。
“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了?”黄清似乎不太相信。
“早就不喜欢了。”虞慈淡淡娴静的笑了笑,走到另外一边,她惊讶的发现,以前每次来他房间就像进入一个让人着迷的探宝地,因为那样喜欢着他,所以会对所有关于他一切的感兴趣,试图去了解他一切的东西,但是现在,她站在这里,不再像从前。
黄清拉开他的衣柜,取了几件衣服出来,似乎有些想不通,停下来看她,“你不喜欢他,肯定得有理由,是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
因为释然也放下了,再提起来的时候也没那么难了,虞慈默了一会儿道:“高中毕业以后我向他表白。”
黄清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说从来没拿我当过朋友。”
虞慈说完,黄清整个人楞了一下,随即生气道:“他怎么这么过分!还让我帮忙追你,还追个屁!啊啊啊啊!真的太让人生气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啊,我以前觉得我哥有时候确实过分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这么过分吧!”
黄清代入感很强烈,帮虞慈臭骂了一顿陆严岐,走过去拉起她的手,真情实感的说道,“虽然说他是我哥哥,但我也是帮理不帮亲,而且颜颜姐你这么好,我哥这人说真的大男子主义挺重的,而且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他竟然说出这么过分的话,他到底怎么想的啊?”
“你放心,我站在你这边,以后他怎么贿赂我,我都不会帮他的!”
也因为黄清知道了内幕,没让虞慈跟她一起到医院了,陆严岐明天的手术,躺在病床上,看见她皱着一张脸,大写着不高兴走进来,问:“谁惹你了?”
黄清没理他,把东西放在桌上,一句话也没说,陆严岐看情况不对,坐直了身,瞧了瞧门口,“颜颜没一块儿来?”
这话像是一下子戳到了黄清,她气鼓鼓地坐下,瞪着他,“哥,你还好意思说呢,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不知道吗?!”
陆严岐忍着痛,耐心问道:“我怎么了?”
黄清气的不得了,“我差点被你骗,要是真的当了这个坏人,怎么对得起颜颜姐?”
陆严岐猜也知道什么事,按着胃部,有气无力,“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我现在不是后悔了吗,我想弥补,那也总得让我有弥补的机会,对不对?”
黄清不听这些,“你站在颜颜姐的角度,你那么喜欢她,有一天你跟她告白,她对你说从来没当你是朋友,这不等于在说你不配吗,你咽的下这口气吗,是我的话,我都恨不得扇两巴掌再走,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这已经不是什么懂事不懂事犯错不犯错的问题,你这是压根瞧不起人家,她犯贱才跟你在一起呢!”
陆严岐沉默了,他背靠向病床,看着她,许久叹出一口气,“那你让我怎么办?”
黄清忽然想到那天在银泰门口,她问他是不是喜欢颜颜姐的时候,他的回答是,要是喜欢早就在一起了。
她到现在也搞不懂陆严岐到底什么意思,到底怎么想的。
“哥,”她认真的说,“以前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正直的人,虽然有点强势,也很傲慢,什么都做的很好,是我学习的榜样和楷模,但这件事颠覆了我对你的认识,也可能是我们的恋爱观不同,就像你这次辞职回来,你的病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搞科研辛苦,没有多少钱,完全靠奉献精神,如果你再读一个博士花下去的时间,还不如你在市里随便找份工作也有年薪几百万,说到底,你向现实妥协了,所以才回来找颜颜姐的吧,因为如果要结婚,她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对象,况且……”
她顿了顿,“你要了解一个人,和一个人磨合,需要很多时间,还未必能行,只有颜颜姐,和你认识了那么多年,知根知底,她人好,伯伯婶婶都喜欢她,以后婆媳问题也没那么多,还不如挑这个现成的,对吧?” 看着陆严岐沉默,黄清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你并没有那么喜欢颜颜姐,只是因为,她是你眼下最适合的。”
说完,她拿出手机,把之前的五千块转还给他,“我不受你贿赂,这个钱你自己请护工吧,我再也不想来看你了!”
第23章 23
23 又过了几天, 有个客户的货出了问题,季青那边查不到原因,冯晚诺让虞慈跑一趟仓库, 一忙就忙到了快十点,季青说:“你午饭怎么办, 车坐回去到公司估计也没吃的了,要不你就在这儿食堂吃,下午再回去。”
虞慈表示没意见。
午饭是在工厂食堂吃的,虞慈排在季青后面, 打完饭之后, 季青拉着虞慈走到宣潮声和赵叔那桌坐下。
刚坐下不久,又来了一个女同事坐在季青旁边。 这女同事叫小凉, 前阵子刚结婚, 季青和她探讨起来了婚后应该由谁来掌管财政大权的话题。
小凉人比较懒, 她觉得管钱太麻烦了, 因为管钱意味着家里的油盐酱醋茶生活开支全都要她一手操办, 她不想动这个脑筋, 觉得还是和婚前一样AA制就行了。
“这可不行,”季青以过来人的口吻对她说道, “财政大权必须捏在手里, 你现在没觉得怎么样,等有了孩子以后问题都会体现出来,女人千万不要手朝上要钱,一开始就要把规矩做好。”
小凉疑惑:“你家的会把工资卡乖乖交给你吗?”
季青:“这不是废话, 我们结婚前他就已经给我了。”
小凉:“那你家的电费水费这些都是你在交的吗?”
季青:“这些都是他交的, 现在不是都和手机绑定的吗,我家都是他在管, 我不操这个心,我家小事都归我管,大事他做主,不过他都会听我的意见。”
小凉羡慕道:“你老公真是好男人。”
季青笑道:“这不是挺正常的嘛,男人花钱大手大脚,必须要有人管着才行,不信你问问赵叔,他是不是钱都给老婆管的。”
赵叔拍了拍口袋,“我从来不带钱在身上。”
虞慈插了一句,“你要买东西怎么办?”
赵叔:“我家里老婆都买好的。”
小凉说道:“赵叔年纪大了习惯了,但是年轻一点的比如我老公这样的,再比如像宣哥他们,口袋里没几个钱都走不出门,肯定没那么自觉把工资卡上交。”
季青下巴冲宣潮声扬了扬,“宣哥,你代表年轻人告诉小凉是不是这样的。”
从头到尾宣潮声都只是笑着听他们在说,听到季青点名叫他,停下手里的筷子,认真想了想说:“我一个月花不了多少钱,剩下的钱都交给我妈的,要是结婚的话,工资卡肯定要上交给老婆。”
季青夸道:“听听、听听,多自觉啊。”
小凉感慨,“宣哥这绝对是好男人的代表啊。” 宣潮声憨厚的笑了笑,没接话。 季青突然想起什么来,转头看向虞慈,“小慈,你有对象没?”
虞慈楞了下,没想到话锋这么快就转向了她,摇了摇头,“还没。”
季青诡笑道:“我觉得宣哥还不错啊,而且宣哥也是大学生,又是退伍军人,条件也不差的啊。”
宣潮声摆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道:“别拿我取笑了,小慈条件那么好,她值得更好的。”
不知为什么,虞慈在听到这句话时,心突然很莫名的跳了一下。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这顿饭很快吃完了,虞慈和季青走出来,工厂里中午有一个半小时休息,虞慈决定趁大家都在休息的时候加个班,把上午没弄完的工作解决了。
她到季青办公室里把业务数据导出来,然后再根据客户要的产品,到仓库挨个找出来配型,其他的上午宣哥已经帮她找好了,就只有一个型号配不起来,客户那边急用,催得紧,她得赶在下午三点物流走之前把东西配好。
仓库这边她不是很熟,那么大的地方,很难找,而且她才来不到一个月,对产品也不是那么熟悉,很多都要问过冯晚诺,还要和客户那边沟通。
其实冯晚诺亲自来一趟会更好,但是她那边也很忙,根本走不了,虞慈也当是一个锻炼机会。
她拿着产品在货架前比对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也没回头,蹲着身认真拿着两个产品在仔细研究,听到身后头顶传来宣潮声的声音,“需要帮忙吗?”
虞慈正焦头烂额,听到他的声音仿佛听到了天籁之声,激动的转过头,一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睛闪着亮光,“宣哥,你来的正好,你看这两个口径不同,客户说要41的头,这个型号最大的也就只有39。”
“我看看。”宣潮声蹲下身,伸过手从她手里取过了那两个产品,低下头很认真的端详着。
虞慈等在一边,目光从他脸上刷了过去。 货架很高,把外面的阳光遮挡住了,切割成几块零碎的从缝隙洒落而来,宣潮声的脸也被切割成了两半,一半浸在光里,一半埋在阴影下。
他长得浓眉大眼,鼻梁挺,眉骨高,嘴唇不厚也不薄,两边微微向上翘,有一种隐秘的性感,脸上有一种坚毅的表情,肩背很宽厚,手臂看上去修长有力,常年做粗活,手上布满了茧子,刚才他的手从她指尖擦过去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些粗粝。
这满身的荷尔蒙爆棚,给人一种踏实和安全感。
虞慈后知后觉发现,她和宣潮声挨的有些近,在静静悄悄的货架前,阳光透过缝隙,尘埃在半空中飞舞,竟有些说不上来的暧昧。
她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宣潮声一门心思在那两只产品上,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过了大约一分钟,他把其中一只扔进了货柜,发出碰的一声清脆声,继而他站起身来,转头看了眼虞慈,说道,“不是这个,我帮你找,你去休息一下。”
整个动作利落干净。
虞慈过意不去,本来就是她在麻烦他,再说,事情没解决,就算让她去休息她也没心情,连忙跟上他,“没事儿,我可以和你一块儿找。”
宣潮声没和她客气,带着她在各个货架间穿行,顺便介绍了一下各个货架都放着什么产品,以及一些简单的产品知识和容易遇到的问题。
突然,宣潮声停了下来,爬上旁边的梯.子到最高处,虞慈在下面等着他,仰着头看他在几个货架上爬来爬去翻找着,有点担心,又不敢出声叫他,怕他分心,过了好大一会儿,宣潮声蹬蹬蹬下来了,从倒数第二层的地方直接跳了下来,把手里捏着的几个产品拿给她,“走,去量一下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