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慈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啊?”
理发师:“学徒没经验,很正常的。”
她叹息了声,“那家店还贼贵的,门面很大,看着很高大上,当时发型做完还蛮好看的,但头发就真的跟死了一样,在他家的护理我都没用完,一点都没用。”
“头发伤到了,再好的护理也白搭,营养吸收不了。”理发师说道,“不过那种做发型的店,都很潮流,你们年轻人喜欢。”
虞慈想了想,“这也要分人的,也有喜欢实在的年轻人。”
理发师被她逗笑了,她也不知道哪里好笑,这明明是一句真心话。
理发师看了看她的头发,比了比位置,“确定要剪这么短?”
“嗯。”虞慈想了想问,“挑个什么颜色的呢?”
“冷棕色的你看怎么样?”
“冷棕色?”她问。
“暖色的会显得红,不清爽,冷色系显肤色白。”
她没什么想法,就说好。
理发师把那发型又看了一遍,开始剪。
中间不断有客人进来,都是住在这附近小区的居民,看得出来这家店虽然小,但生意不冷清,听理发师和客人的对话,他从中午忙到现在都没停过,客人开玩笑道:“生意这么好,你还愁啥。”
“听说又要涨价了。”另外一位客人说道。 理发师给虞慈剪着头发,解释道:“现在整个行业都在涨价,我不涨不行的。”
“你涨价了,客人都跑光了。”
理发师忙碌着,抽空道:“价格涨上去,客人少一点,重质不重量,我也轻松,客人也满意。”
“你就不怕没生意。”
理发师说:“生意不会没有的,我剪的头发什么样,客人都有眼睛,留得住的自然会留下。”
虞慈听着,心里也挺佩服这人的境界,估计是不缺钱。
或者是确实很佛系的性格。
有自信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陆续续的客人进来,店里就两个人,助理负责洗,他负责剪,因为虞慈又要染又要剪,很费时间,理发师也很耐心,完全没有因为生意忙而马虎行事,在她染发等待的时间里,把剩下几个等着的客人洗吹剪了一番。
她完全信任理发师,就连染的发色也没有看,理发师说冷棕色不会太突兀,因为她的发色很深,冷棕色会冲淡一点,显得更有层次感,而且显肤白,理发师还开玩笑说她是吃黑芝麻长大的,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黑的头发。
黑就算了,还浓密。
别人打薄一下很快,她一个头光打薄就用了个把小时,虞慈笑道:“现在还不是我头发最多的时候,小时候我妈给我梳头发,老是很嫌弃,说头发多得像牛粪。”
这形容把在座的人全都逗笑了。
秦华月可羡慕虞慈了,所以老是要说她头发多,如果能分一点给她就好了,虞慈就会安慰说:“那是因为我笨,所以光长头发上去了,妈你那么聪明,头发稀疏,是智商高的象征。”
染完之后又帮她打薄了一层,理发师问她,“怎么会想到把头发剪这么短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笑道:“就是想剪。”
“那看来你喜欢短发。”
是啊。
但说起来,距离上一次剪短头发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
秦华月不喜欢她剪太短的头发,说短头发不适合她,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短头发打理起来很麻烦,秦华月不高兴老带她到理发店,后来即使成年了,她也没有想过要剪短头发。
都说剪过短发是会上瘾的,虞慈想,那就上瘾吧,她也不想老是活在过去,可能这次冲动之下想剪掉头发,潜意识里就是想摆脱从前的阴影。
从头开始。
头发理完了,连理发师的助理也说她,像变了个人。
从温柔乖顺的淑女形象,一下子转变成了干净简练清爽的模样,关键是,剪了短发,把她原本就很修长的脖子完全露了出来,整个人修长又纤瘦。
这发型她还挺满意的,付了钱,顺便把这家理发店的位置记住了,下次过来这里洗头发,好像还挺便宜,就算涨价也比其他理发店便宜。
从理发店出来已经过了晚饭的饭点,在附近吃了晚饭,拐进了一家零食店,买了一堆零食之后打车回了家。
刚到家门口,鞋子还来不及换,接到了虞詹行的电话,她看也没看,开了免提把手机扔在旁边,换鞋,“干嘛?”
“干嘛?”虞詹行拉高嗓音,很惊诧道,“你对我是这种态度?”
虞慈感到很好笑,“那要不然你想什么态度?” 然后她换了一种娇滴滴的,恶心的让人作呕的声音说:“哦,亲爱的虞詹行,你给我打电话了,我好开心哦……”
“……”虞詹行沉默了一下,孟涵微在那头咯咯咯的笑。 然后听到他说,“我姐是不是挺恶心人的?”
虞慈穿上拖鞋,把鞋子放进鞋柜里,拿过手机对那头道:你什么事?没事就挂了。”
虞詹行还要跟她鬼扯:“你是不是觉得每次我打电话过去都是找你有事?”
“那要不然呢?”虞慈拿着手机走进屋里。
“我就不能和你叙叙旧?”
虞慈翻了个白眼,“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我没空跟你闲扯。”
“去看电影吗?”
“你请客?”
“我请客。”
“去。”顿了顿,她警觉道,“什么电影?”
最近好像没什么好看的电影。
“鬼片。”
虞慈翻了个白眼,“你就说吧,是不是涵微想去看。”
“对,她说人多热闹。”
虞慈又翻了个白眼,“不去。”
说完挂了电话。
过了不到一分钟,他又打来了电话“姐。”
“嗯。”
“这周六去漂流吗?”
“你请客?”
“你要跟我AA也行。”
“你请客就去。”
“那行,”虞詹行斟酌了一下,慢吞吞道,“周六早上早一点,八点半到。”
“到哪里?”虞慈感到不妙,“你不来接我?”
“我这离家多远呐,我早上起不来那么早去接你。”
“……”虞慈顿时不想去了,“我怎么去,我又没有车。”
接着听虞詹行说,“你打车到我那里。”
“那得多贵啊。”
“所以说啊,”他在那头懒懒道,“你也不能一点都不付出吧,多少分摊一点对吧。”
虞慈把电话撂了。
她再理虞詹行她就是狗。
第25章 25
25 翌日上班, 人还没进办公室,同事小小看见她楞了好大一愣,“小慈?” 她点点头, 笑着说,“是我啊, 换了个发型不认识了?” 小小拉过她盯着看了好几秒,“你别说,还真好看,发色也好看, 短发适合你, 在哪儿剪的啊。” 虞慈报了地址,怕她找不到, “我等会儿给你发个信息。” “行。谢谢啦。”
大概只有秦华月不太满意她的新发型之外, 几乎所有的同事都说好看, 虞慈自己也喜欢, 也就懒得管秦华月怎么看了。
“小慈, 你现在就一酷姐儿。”何斐说笑道, “我就说嘛,跟晚姐一起呆久了, 性格什么都会变, 小慈这发型一剪,就特飒爽一女的,假以时日也会变成晚姐那样。”
“你可别这么说,”冯晚诺道, “小慈是小慈, 性格不分好坏,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我是说真的,小慈,你没必要变得和我一样。”
冯晚诺之前和虞慈聊天,也说到在虞慈身上她学到了很多,比如以前是个炸脾气,但和虞慈相处了一段时间发现她这沉静的性子很好,她很喜欢和虞慈聊天,每次和小姑娘聊完天,都能获得很多力量。 冯晚诺比喻她有一种沉静的力量,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的小人儿,能把人的烦躁瞬间浇灭,是她的镇定剂。
但虞慈却羡慕冯晚诺的雷厉风行,当断则断,她做事的处理方式,以及左右逢源的高情商,还有她的善良,她的温柔,她勇于面对的积极人生态度,太多太多了。
听到虞慈说她“温柔”,冯晚诺大笑,“我那是喜欢你才温柔的,我对别人可不这样,也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可即便如此,在虞慈心里,冯晚诺是完美的,是温柔善良的。
如果冯晚诺不够好,那又为什么在她眼里的自己这么好。 虞慈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多好的人,一身的毛病,数不清的小缺点,可这些,冯晚诺好像统统看不到。
喜欢这件事是真的没法说,匪大的每个男主几乎都说过这么一句经典台词,“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吗?”
以前不觉得,后来才发现,因为喜欢,所以能无条件的容忍,甚至为对方付出,潜移默化的改变。 互相变成了对方。
以前讨厌的也会变成现在的喜欢。 人就是这么双标的动物。
就像冯晚诺对她的无条件包容,就像她对冯晚诺的双层滤镜一样。 被喜欢的那个人,一定是感受得到的,因为喜欢,是藏不住的,嘴巴不说,眼睛会说。
即便说这个社会现实,但她对爱情的要求从来没有降低过,她想要一颗真心,一颗只属于她的真心。
但很显然,陆严岐不会是她的归宿,她心里很清楚,即使他嘴里那么说着,行为上对她很好,那也不过是习惯了,要说对她好,他以前也对她很好,小时候不懂,以为对她好就是喜欢她了,后来才发现这“好”的背后有很多原因,不能只是单单看到事物的表面。 在他眼里,她看不到“爱”。
虞慈没想到吕正栋会来找她,是中午吃过饭,她本打算去楼下看会儿书,人还没走进咖啡店,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她。 她楞了下,然后辨别出是吕正栋,他亲自来找她,还能有第二件事吗? 当下虞慈就不是很想理,但碍于礼貌关系,心想着随便说两句把人打发了去,可显然吕正栋并没有这个意思。 寒暄完毕之后,他说,“老站在这里也不好,去里面坐一下叙叙旧吧。”
她和吕正栋之间有什么旧可叙的?
想了想,她说道:“我们中午休息时间短,恐怕不行。” 吕正栋笑道:“不急,我可以等你到下班。” 她气笑:“你们警察都这么闲的吗?” 吕正栋走几步到门前,扶着大门转过头,“快点,不要耽误警察的时间。”
“难道你要判我一个妨碍公务罪吗?”虞慈脚没挪。 吕正栋看着她,“虞慈,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贫。”
话都到这份了,不进去也太不给人民警察面子了,虞慈跟着走了进去,坐下之后问道:“我现在是受审吗?”
吕正栋表情无奈,“别贫了,说两句正经的。”
“嗯。”她虚心的点了点头。
“阿岐住院了,开了个刀,在胃部,”说着,吕正栋在自己胃部处用手比划了一刀,“你不打算去看看吗?”
“我工作也挺忙的。”虞慈敷衍道。
“你工作再忙有我忙?”
虞慈抬眼瞥了下他,“性质不同,你和他是好哥儿们,我和他算什么?没那交情去。”
这话把吕正栋噎了下,他倾身到桌前,两手交握着,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辈模样,“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这已经七年了,再大的恩怨也该放下了,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也意识到了错误,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你看刑场上的犯人,我们做警察的都要给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更何况他还罪不至此。”
“对啊,”虞慈冷冷道,“罪犯杀的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给他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刀子没砍在自己身上永远不会知道痛楚,你问问那些受害者的亲属愿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吕正栋,我也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把你的职业病收一收,别人的事情你少管,你的手还够不到那么长。”
吕正栋被她驳斥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虞慈直接站起了身,走出了咖啡店。
吕正栋在位置上坐着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好大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以前那个文静腼腆的姑娘好像变了一个人。 满腹的草稿,本以为胜券在握,全然没有发挥的余地。 半晌,他摇了摇头,叫来服务员买完单之后,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