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成了太子——路枝摇
时间:2021-06-27 09:35:29

  林萱明白天子的后宫辈分一直很乱,史书上也有相关记载,在密不可破的利益关系面前,辈分这层遮羞布完全可以不要。
  所以,沉月公主不仅身份尊贵,她还代表着裴云瑾与西境的关系。
  没多久,南边有人打着废帝私生子的名义造反,这股势力与宗教牵扯甚深,短时间内集结庞大成数万人,杀富户,劫余粮,专与朝廷作对。裴云瑾已经很久没有上战场,有些技痒,吩咐林萱在宫中好好养病,他很快就回来。
  林萱在日日夜夜的等待中已经明白,在这个男人眼里,社稷重要,百姓重要,他自己的快乐也很重要,而她的存在以及排名到了十个手指头以外,竟是最最不重要的。
  裴云瑾走后,到了祭嫘祖的日子,按照十年的旧例,应由林萱主持祭祀典礼。
  林萱心想,宫中已经有了皇后,便将此事向沉月禀报。
  可是沉月并不领情:“贵妃娘娘是在给我安排任务吗?”
  林萱从未这样想过,连连摇头。
  沉月又问:“贵妃娘娘平日里都是如何称呼陛下?”
  林萱心里也堵着气,这位沉月公主将所有温婉大度只留给裴云瑾一人,到了她这里却是尖酸刻薄,女人之间难免相互较劲,她不顾贴身宫女的劝阻,执意道:“感情好的时候叫他裴郎,若是吵架了,直呼名字的时候有,骂他混蛋的时候也有。”
  沉月比林萱小十岁,到底沉不住气,脸憋得通红,指着林萱的鼻子骂:“你竟敢对陛下如此无理?”
  林萱手指卷着帕子,妖妖娆娆地道:“叫他名字就是无理了吗?我不高兴了还打他骂他咬他呢!”
  沉月想到裴云纪脖子上的咬痕,气得手握紧拳头,一直发抖。
  林萱得意,更加火上浇油:“您不会从来都没叫他的名字吧,那你叫他什么?陛下?皇上?我有时候还叫他铭泽哥哥,你知道他字铭泽吗?”
  沉月阴沉沉的看着她,只是淡淡地笑:“你尽管得意吧,陛下迟早要大统四方,到时候宫里会住满来自各方的美人。你算什么,你不过是他养着解闷的小玩意。”
  林萱明白了,她和沉月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沉月视她为仇敌,而且十分看不起她。
  这样傲慢的人,林萱也不屑于讨好,所以当礼部将亲蚕祭嫘祖的流程交到她手上时,她大大方方接受了,并且当着沉月的面,穿着黑红色的礼服,一步一步走向嫘祖祠。
  从那以后,林萱宫里总是莫名其妙有人失踪。每当她宫里失踪一个人,御花园的某个角落便多一滩血水,林萱请阿古丽来宫中查看,阿古丽十分确定,宫里有人养蛊杀人。很有可能,她宫里失踪的宫女都被沉月杀害了。
  所以当青玉宫的宫女被黑衣人绑走,而林萱刚好将那个黑衣人拦截住,发现黑人竟是沉月公主身边的伺候的人时,她带着证据匆匆跑到沉月公主的宫里质问。
  沉月公主以林萱欺上犯下的罪名将她扣押,并当着她的面,将她带来的十几名宫女都化作了一滩血水。林萱本来就胆小,看到这样的事,吓得当场晕倒。
  裴云瑾回来后,林萱在他怀里痛哭:“我宫里死了那么多人,你要帮她们报仇。”
  裴云瑾那张好看的桃花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神色冰冷,完全变了个人:“你不该主动去招惹她。”
  林萱没想到他会那样说,又怒又恨:“你的意思是,他们都白死了?”
  “不过是十几个奴才罢了,我再给你添几个更加用得顺手的。”裴云瑾看着她眼里的希望寸寸成灰,喉头凝涩:“萱儿,你不懂。”
  林萱冷笑:“是啊,我不懂你!”
  那些人伺候了她十几年,从她十六岁开始,一直陪伴她,照顾她。那些人的身份虽只是照顾她的奴仆,可是感情上,他们是她的家人,是她的亲人。
  林萱从阿古丽那里讨来了蛊虫幼卵,放在茶水里,亲自向皇后娘娘赔罪,请皇后娘娘原谅她的轻慢和无礼。在裴云瑾面前,沉月总要装得大方得体,她喝下了那杯茶,喝了个干净。
  到了子时,玉坤宫传来一片尖叫混乱。
  裴云瑾从林萱身上爬起来,撩开帘帐,问敲门的内侍:“怎么了?”
  “皇后娘娘中蛊,化作了一滩血水。”
  裴云瑾目光冰冷的看向林萱。
  林萱撩起头发至耳后,拉紧衣服,遮住身上的痕迹,冷声道:“是我做的。我心胸狭窄,睚眦必报,陛下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裴云瑾穿好衣服,叹道:“你是我的人,你犯的错,应该由我来承担。可是,她不仅仅只是我的皇后,她还是西境的公主,你把她弄死了,我总要给西境的人一个交代。”
  后来,裴云瑾三年没有踏入过青玉宫。
  这三年里,林萱为了能逃出皇宫,私下里和吕思净和姚允正联络,并且从他们那里得知自己的身世。
  她将青玉宫,改成了青鸾宫,想引起裴云瑾的注意,可是裴云瑾依旧没理她。
  后来,她习惯了坐在青鸾宫里发呆,许多声音不断往她耳朵里钻——
  有人劝她;“陛下心里是有娘娘的,娘娘去服个软吧。”
  又有人说:“娘娘,您杀死的人毕竟是他的皇后,他难免伤心,你要体谅。”
  然后又是裴云瑾的话:“林萱,你应该拎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林萱冷笑,沉月说得一点也没错,她只是裴云瑾养着解闷的一个玩意儿。
  “贵主?贵主?”惠兰扯了扯她的衣袖,又道:“萱儿,回神,世子来看你了。”
  林萱抬头一看,便见穿着一袭白衣的裴云瑾正立在她身前。惠兰很快退下。
  梦里梦外,不过一瞬,林萱还没从梦境里的宠妃身份切换过来,下意识要给裴云瑾行礼,却被他习惯性的托住手肘,温柔道:“坐吧。”
  裴云瑾知道她已经断断续续想起前世的记忆,因为行礼的动作,他便猜测林萱已经想起得七七八八了。
  林萱苦涩道:“铭泽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裴云瑾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却还是耐心听她先说。
  “.......就这样,我拥有了两辈子的记忆,不知道哪处是真实的,哪一处是做梦。”
  林萱抬起头,看向眉头紧锁的裴云瑾,缓缓道,“铭泽哥哥胸有大志,心在社稷,实在不应该将前程耽误在我这样目光短浅的小女子手里。前世我只是个身体羸弱的弱女子,也敢放蛊虫杀了你的皇后。这辈子,我从小便学拳脚功夫,养蛊的技艺也十分娴熟。所以,我是绝对不肯再委屈自己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
  林萱神色平静,声音温柔,却十分干脆利落。
  裴云瑾目光从窗外斑驳的树影上,缓缓挪到林萱的脸上。
  窗外艳阳高照,鸟唱虫鸣,一片春意盎然。可是屋子里的这个人,他眼前这个人,却透着丝丝缕缕的寒意,分明五官是熟悉的,眼神里却透着他从未见过的冷漠。
  “我说过,除了你,这辈子不会再有别人。”
  林萱微笑:“上辈子,你也这样对我承诺过。可知承诺不可信。”
  裴云瑾无力:“我字字肺腑。”
  林萱只是微笑。
 
 
第59章 
  林萱不记得她的身体被大鱼撕咬时有多疼, 她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只觉得解脱。因为那种疼,远远比不上被裴云瑾伤害时的疼。
  当雪白的肌肤, 黑色绸缎般的青丝,一寸寸吞入鱼腹, 在世间灰飞烟灭时,另外一个她借着遗憾和不甘重生在了十岁那年,她忘记了所有不开心的事,只记得自己病死在裴云瑾的怀里。
  如今她终于想起所有回忆, 可以站在他面前说:“易地而处, 若是我杀了你的亲人,你会不会大度的原谅我, 对我既往不咎?”
  裴云瑾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 但他没想过变故会来得这么突然。
  眼前的林萱还是他爱的那个人, 只是, 她和从前变得不一样了。
  这辈子一切重来, 她不用偿还救命之恩, 不再受到身份地位的制约,她不用再掩藏自己的真实性情, 强行温柔体贴, 曲意逢迎。
  裴云瑾不禁开始怀疑,前世的林萱真的爱过他吗?
  她对他是否只是依赖,只是身不由己?
  如果足够深爱,为什么最后又要放弃?
  难道爱一个人不应该克服所有困难也要跟心爱之人在一起吗?
  他胸膛里涌起一阵无法言说的剧烈疼通, 血液翻涌着, 像是要咳出一股腥甜。他调匀呼吸,忍住咳嗽的冲动!
  林萱性格倔强, 她今日情绪不稳定,不能逼她。
  她是个心软的人,等她开心了,再哄哄她,她会接纳他的。
  裴云瑾离开青玉宫,顺着高高的宫墙,走到了御花园里,前世林萱坠湖的地方。
  他对安瑞说:“退下,不许跟上来。”
  安瑞低着头,往后退,他分明听到了裴云瑾声音里的哽咽。
  站在石桥上的裴云瑾穿着白色云锦圆衫,黑色大袋,身形挺拔,如琢如玉。可是在安瑞看不到的地方,他眼角湿润,鼻尖通红。
  他站在林萱跳下去的地方,将前世那些被他忽略的记忆,一点点仔细回想起来。
  世人只知他的父亲镇南王裴奕秋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奇才,他懂民生,又擅长平衡各方利益,对下属贴心置腹,换得许多人对他誓死效忠。
  他的生父柳戎霆便是对镇南王最忠心的一枚悍将。
  他的生母本来是镇南王身边的一名侍妾,后来镇南王喜欢上溧阳长公主,将后院里所有女人遣散。父亲恋慕母亲已久,趁此机会,向镇南王求娶母亲。
  两人真心相待,琴瑟和鸣,度过了几年良辰美景,直到父亲征战莫卧儿帝国,母亲殉情。
  那时候他才六岁,同时失去父母双亲,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正常与人交流,是镇南王裴奕秋将他接到身边,让他与三十位继子同吃同睡,朝夕陪伴,但是效果却十分微薄。
  裴奕秋后来猜到裴云瑾心伤的原因,告诉他,如果想为父亲报仇,就要好好吃饭,好好练功,学会与人沟通,才成为像他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将军,才能领兵出战。
  裴奕秋对他的训练很严格,每日操练十二个时辰,把他揍得鼻青脸肿。但又亲自将他抱在膝盖上,用煮熟的鸡蛋给他按摩消肿,每天晚上睡前会为他放松筋骨。但是到了天亮后,他又会变得很冷血,继续将他操练得鼻青脸肿。
  他失去了父亲,镇南王失去了兄弟,他们有着共同的仇恨,共同的目标,虽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
  十二岁那年,镇南王问他:“我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儿子,用来稳定军心。你愿不愿意给我当儿子,继承我的王位?”
  裴云瑾立刻答应,其实他已经忘了亲生父母的容貌,六岁孩子的记忆能有多牢靠呢?他记住的是镇南王夜晚陪他读书,白日陪他练武,闲暇时给他分析每一场战争的利弊。
  他记住的是镇南王的信念——如今的中原四分五裂,百姓居无定所。铭泽,天下苍生这几个字你要时刻牢记在心啊!
  都说镇南王文武双全,但他其实更重谋略,自从裴云瑾的生父死后,他身边缺少能打胜仗的大将,他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裴云瑾身上。
  而裴云瑾也不负厚望,十二岁开始领兵马出征,从无败绩!
  怖面目斥骂他, 对年幼的他翻来覆去讲那一场场噩梦, 将仇恨反反复复种进他的心里。
  那是裴云瑾二十岁之前最愉悦的时光。
  后来,他的养父出征莫卧儿帝国,被奸细算计,双腿被齐膝砍断,他也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林萱的出现,是他晦暗的人生中唯一的亮点。
  她娇弱柔软,又坚强,又脆弱。
  裴云瑾用流水般的药材将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享受她的妩媚和娇俏,享受她给他带来的快乐。
  他的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活在冰冷和算计里,只有与林萱相处的两个时辰,让他沐浴在温暖中。
  林萱每日想着怎么讨好他,他有时候故意跟别的女子暧昧,就是想看她纠结惆怅的模样,期待她会使出什么手段来留住他的心。
  他被讨好的时候其实很开心,可是因为贪心不足,想被更多的爱意包围,便假装不在乎。
  只有她忧思过重影响了身体时,他才给予她一点点温情。
  那时候,裴云瑾满心都是家国大事,对小女人的这点情绪起伏根本不在意,女人嘛,总喜欢闹点小脾气,哄一哄就行了。
  直到林萱说,她喜欢上了别人,裴云瑾那颗麻木不仁的心才终于有所波动,后来,就连复仇也不能带给他快乐。
  他所有的快乐早在林萱爱上别人的时候没有了。
  林萱瘦弱伶仃的站在石阶上,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衣群,冷冷的说:“裴云瑾,我不爱你了!”
  他当时发了很大的脾气,杀了很多人,想要查到她喜欢的人是谁,后来却一直都没有查到。
  直到此刻,他才幡然大悟,林萱没有喜欢上别人,她只是不爱了,找个借口。
  他那时候也不是发脾气,而是害怕,害怕林萱从此以后只对别人笑,用曾经讨好过他的手段再去讨好别人。
  她的小心机,只能用在他这里。她的谎言,只能说给他一人听。她撒娇耍赖的模样,只能被他一人看到。
  他担心林萱害怕他,担心林萱憎恶他。
  像他这样的人,连朝堂里的风起云涌都能了如指掌,怎么会看不透一个小女人的心思呢?
  因为他走错了路,相信林萱真的不爱他了,才扭曲自己的心意。
  既然你不爱我,那就恨我吧!
  最后那三年,他们彼此折磨,直到林萱纵深一跃,跳进了湖里,只留下一片鲜红。
  裴云瑾走后,惠兰担忧的守在林萱身旁。
  从前还有巧儿在,如今巧儿被林萱送到了裴云瑾那里,她难过的时候再也没人陪伴。惠兰知道她喜欢有人陪伴。
  林萱坐了会儿,又觉得困倦,她昨夜没睡,卧在床上休憩了一会儿,惠兰喊她起来吃午饭时,发现她有些发烧,便请太医来看。
  此时吕守一已经倒台,太医院的人终于开始识时务,殷勤来给林萱问脉看诊,太医对惠兰道:“贵主最近太过操劳,气血虚弱,导致寒毒上身,开三副药调养一下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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