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跟程家划清界限的风声传开,一些拎不清事的人忙着要给他好看。
至于跟私生饭约好的勾当,无非是个那些人替自己找的出气机会,反倒更把明舒和程宴洲之间不相干的事搅和在了一起。
从巷子里出来后,明舒站在街边勉强了解了个中缘由。
女人转了下头,点着程宴洲脖颈上用刀划出的血痕,慨叹了一句:“你也有今天。”
程宴洲自嘲地抿了下唇,大大方方地表示:“或许还不止。”
明舒挑眉,意有所指。
男人舌尖压了下嘴角的伤,恶劣地刺痛自己。
他低头,字字有力,“我也不做程家人了。”
明舒心头狠狠一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程宴洲揪住她的那点颤动,轻飘飘地给出结论:“从今以后,我一无所有。”
比放弃盛越更为要命的,是彻底背离程家。
“我程宴洲保证,不动用之前任何的人脉,也不依靠前面所打拼出的所有成绩。我可以落魄不堪,半生亏空,直到——”男人咬着口腔,誓词昭昭:“看你再次万众瞩目的那一天。”
明舒转身,深呼吸一下。
“明舒,我陪你,站回那个万中无一的位置。”
程宴洲追着她,“如果你跌落,我比你更落魄,如果你成功,我要你比我更惊艳。”
女人停下,闭了闭眼,“程宴洲,何苦呢?”
“我把你从高处拖下,也该由我做你的垫脚石,让你重临巅峰。”
明舒抬头,咽下喉间的苦涩,“程宴洲,我永远都不是你的对手。”
男人心里慌地紧。
明舒爽快,“很晚了,先走了。”
程宴洲跟上去,“家里那只小东西还好吗?”
“挺好。”
明舒说完,转了下手里的那根法棍,旋即扔向了程宴洲。
“干什么?”
“给你的,别再跟着我。”
程宴洲说:“谢谢。”
明舒张了张嘴,还是不说了。
程宴洲果真听话。
明舒一个人回到公寓时,幼幼甩着尾巴在她脚边乱转,还走到门口看了眼楼梯口。
明舒弯腰拍拍它的小脑袋,“只有我。”
小东西趴下,“喵。”
明舒抽了下嘴角,“……”
女人抱起它,转而去客厅坐着。明舒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左宁回家。
这个点的频道不是一些比较无趣的电视剧,就是一些说烂了的新闻。
明舒随便换了几台,正好看了几眼有关程宴洲和盛越的新闻。
程家把内部的事情捂得很严实,媒体再怎么挖掘,也只有程宴洲离开集团的传闻,其他更深入,他们都找不到,也不敢找下去。
程家人还是值得忌惮的。
明舒揉着小东西的毛,思绪发飘。
——明舒,如果有一天我不做程家人,你能要我一下吗?
女人不小心用了点力气,小东西不满地翻了个身。
明舒没见过它那么难伺候的猫,摊手躺回去。
刚要绕出去的线头一下子断了。
——
程宴洲再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房间里暗暗的,只有小客厅的尽头亮着一抹月光,再之后,冰箱里的小灯闪了下,随后又关上。程宴洲坐在地板上,啤酒罐拉环崩开的清脆声在夜里尤为响亮。
男人仰头灌了口冰啤,才觉得伤口没那么火辣辣地疼。
嘴角出了点血,程宴洲嘶了声。眼里全是狠戾,上手重重地擦掉。
他也真是难得有今天。
单打独斗的下场,多少要沾点伤。
门口传来敲门声,听着还不是很友善。
傅时晟几个嚷嚷着:“程宴洲。”
顾泽承笑着,“死了?”
男人低吼:“滚蛋。”
邵齐珩:“看样子还活着。”
顾泽承:“来找你聊天,不行。”
程宴洲开门,抱胸,“一百块以上的不聊。”
傅时晟:“靠?”
“不是吧?要不要这么惨…”
邵齐珩:“啧。”
程宴洲扔了几罐啤酒给他们,傅时晟接住,掀眸看了他。
客厅开了灯,小公寓的一景崭露。顾泽承转了一圈,调侃道:“这么小,腿都伸不直。”
邵齐珩喝了口酒,“单人公寓,连个书房和阳台都没有?”
程宴洲:“你的资产还不是在你老婆手里。”
邵齐珩来劲了,“我乐意。”
“我也乐意。”
顾泽承:“切—”
傅时晟拿出自己带的红酒,结果连个高脚杯都找不到。
别说高脚杯,整个厨房只有冰箱是能用的。无法,他用喝完了的啤酒瓶装着红酒。
“不对啊。”傅时晟点着他,“你自己的钱呢?”
像他们这样的人,除了家族事业,难保不会有没公开的私人控股财团。毕竟谁也不知道,家族商业会不会一夜之间出了什么波折,总得把反击的后路留明白。
程宴洲猛地喝了一口酒,白的红的一起灌下去,“不用。”
顾泽承翘着长腿,“呦?”
邵齐珩点了烟。他到北城出差一趟,偶尔放肆一下。
“也不是什么大事,有兴趣来邵氏入职?”
程宴洲明了,“以后不谈公事。”
邵齐珩摊手,“那你这苦日子是有得过了。”
人生到了而立之年,却又什么都抛下,偏要从头开始。
程宴洲也只剩一个名字的价值。
“我答应她的。”
顾泽承看他,“弄得我都自愧不如。”
傅时晟:“他做这些事前还不忘先把我弟先挑了,程宴洲,你说你心眼怎么那么多?”
邵齐珩捏了捏啤酒罐,“说真的,你弟不行。”
“……”去你的。
顾泽承说:“车都输了,别逞强。”
傅时晟:“滚。”
邵齐珩扫了眼程宴洲,“那帮货色解决完了?”
男人轻嗤,骨节捏得冒出血丝,“差不多。”
“啧。”
邵齐珩和顾泽承也不是没跟人干过架,最印象深刻的当属情敌。
但程宴洲呢,一挑多,格斗傍身还能让脸上挂彩的。一朝落魄,还得为每天的吃饭钱计较,不得不让人唏嘘。
——
助理工作称不上复杂,但也确实繁琐异常。也多亏了程宴洲较之常人更为坚定的耐心,倒是真的把事情都安排得妥善得当。
以至于纪双莞都忍不住打趣明舒,问她这个助理卖不卖。
舞团里,临上场前,明舒从手机页面抬头,“卖。”
“多少钱?”
“五千,现在立刻马上打包给你。”
“卖我之前,是不是先把我的所有权拿到手里。”程宴洲盯住她,嗓音平平,但却莫名透着控诉。
纪双莞小声:“哇哦!”
明舒放下手机,也看着他,“你不是缺钱吗?”
“你以为我是谁的钱都赚吗?”
听着他语气藏起的不善,明舒眨了眨睫羽。程宴洲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走近。
“要是真怕我缺钱,不如让我给你打一辈子的工。”
此时,女人手机跳出聊天框。
程宴洲顺带着扫到了前面几段话。
许启:今天是要上台吗?
明舒:舞团的内部考核而已。
许启:好可惜,那祝你表演顺利
明舒打着字,谢谢两字拼到一半,听程宴洲冷冷地说:“没心意。”
男人俯身,嗓音绕开:“他不懂你。”
纪双莞挥手:“那个…舞蹈要开始了。”
程宴洲说完:“我祝你,超越自己。”
明舒把手机交给他保管,“谢谢。”
手机又亮起,许启:晚上有空吃个饭吗?
程宴洲眼眸沉下。
明舒和纪双莞两个人有说有聊地往外走,时屿从门口蹦出,吊儿郎当地摘下帽子,“没来晚吧”
他吹了声口哨,挑衅地看着程宴洲。
第58章
时屿扒拉了两下头发, “好久不见。”
明舒心里的惊讶散去,转而回以微笑。纪双莞使劲眨了几下眼睛,“你是…时屿?!”
纪双莞晃着明舒的手臂, “活的!”
女人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是。”
时屿傲娇地抬了下眉, 纪双莞偏头,“就是好像比之前黑了点。”
闻言,时屿倚墙的动作一垮。
“你也觉得我黑了?”
明舒凑合着:“还行。”
时屿掸了两下自己的脸,“那…还帅吗?”
纪双莞眼里放光, 垂涎男色, “帅帅帅!”
说完她又可惜了句:“不过养一养应该能更帅。”
时屿:“……”
明舒客套了一句:“最近还顺利吧。”
“顺利。男人记仇地扫了眼程宴洲,“我这一个月都在拍海边拍MV, 一天天太阳晒的, 还要冲浪取景。”
名宿顿了顿, 说:“看出来了。”
“我听说稍微黑一点容易有男子气概, 你觉得呢?”时屿两手背后。
程宴洲咳了声, 点了点腕表。
明舒拉着纪双莞赶紧往外走, “抱歉,我们赶着上台表演”
纪双莞意犹未尽地欣赏了一番对方的美色, 临走前加了句:“观众席有位置哦。”
时屿单手插兜, 另一只手伸出挠了挠眉峰。
明舒拿他无法,“观众席上第二三排视野最佳。”
“早说吗!”男人放下手,“你带我去。”
明舒睨他,时屿摊手:“我不认路。”
女人抿唇。程宴洲上前, 截住他, 似笑非笑地说:“我带你去吧,二少。”
时屿紧了紧口腔, “行啊。”
他跟明舒玩味着说:“你助理还挺会来事?”
程宴洲一手抓上他的肩膀,嗓音淡淡却很能气人:“毕竟半个月的助理也不是白当的。”
时屿磨着牙关,“走啊。”
明舒却叫住程宴洲,“把我的手机给我吧。”
男人捏了下指腹,“要带手机上去?”
明舒想了想,说:“舞台后场也可以放东西,我怕会错过重要的消息。”
“没有重要的消息。”程宴洲眼眸狭长一道,“更何况也不差这几分钟。”
女人不依,“你是助理,还是我是?”
程宴洲冷冷地勾了下唇,“我是。”
话毕,他把手机乖乖地递了过去。
明舒接住,跟纪双莞一前一后地走了。
纪双莞探头瞄了眼程宴洲,随后回身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门里仅剩下两个男人。
时屿转着帽子,“助理—啊?”
“傅时屿。”
“怎么?”
程宴洲漫不经心地说:“没了傅家,你还有什么?”
时屿咬着牙,不作声。
男人经过他,肩膀重重地擦去,“能跟我叫板的人是你哥,懂吗?”
时屿不服气地踹了下地,“你拦得住我,也能拦住别人吗?”
“她的追求者只会越来越多。”
程宴洲嘴角又冒出了血,他自嘲地站住,指腹狠狠抹了下。
“所以呢?”
时屿撑手枕着后脑勺,“也对,差点忘了你还可以做男小三。”
他慢悠悠地往外,“就是不知道做不做得及。”
程宴洲眼眸全暗下。
两人说话的功夫,台上已经结束了一轮灯光。
程宴洲他们挑着时间坐到观众席上,明舒踮着脚尖,于身姿翩翩中优雅的跳完了一整支的天鹅湖。
明舒弯腰,提着自己的天鹅裙走下台。方蔚儿侧身,挡住她的路。